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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你四师姐喜欢。”(一更……
    三日冲上雪峰巅,  十日破冰,又种了这两日的树,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是瞬息而过,确实距离比剑大会还有不过几日时间。

    剑磨好了,  树种好了,  剩的自然是实战经验。

    任半烟一脸疲惫却兴奋地坐在自己那柄通体晶莹的剑上,  絮絮叨叨道“看着门派里那些平时眼高于顶就知道奚落的长老们,这会儿都在为们绒绒的壮举而奔波,  颤抖着胡子往冰瀑湖里洒道元,  这里,爽啊,真是爽啊。”

    虞绒绒察言观色,问道“真的吗他们没有为难五师伯吧”

    任半烟有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你五师伯在梅梢派还是呼风唤雨混得很开的谁能把怎么样呢”

    又很快重新眉飞色舞起来“反正死都死了,总不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还想压榨一个死人吧”

    虞绒绒忍了又忍,  实在是想问,却又很怕自己的问题会勾起任半烟的什么伤事。

    五师伯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说的时候,  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僭越。

    正在这样暗自思忖,虞绒绒却听到二狗冷笑两声,  和任半烟一起坐在了的那柄剑上“是啊是啊,有的人,  都经变成剑灵了,怎么还一天天的不忘欺负一只没犯什么错也没什么坏思的鹦鹉呢”

    任半烟和二狗你一言一语争锋相对地开始互怼,  虞绒绒却有些怔然地看着眉目如画艳丽张扬的五师伯。

    原来竟然是以剑灵的形态存在于世间的吗

    难怪每次都与那柄晶莹漂亮的剑一同出现,原来从某个角度来说,那柄剑才是的本体。

    任半烟吵了半天,  实在是没战过二狗的伶牙俐齿,暴力破局,一把将鹦鹉拎了起来,二狗审时度势,火速闭嘴,任半烟冷哼一声,这才重新看了虞绒绒几人。

    “本来是要给你找个陪练的。”任半烟清了清嗓子“只要放出这个风声,想来整个梅梢派上光是来报名一睹为快的都能从山排到后山。但既然有傅在,山到后山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他。接来十天,梅梢派的自由擂台会开启,你们几人以在后山练剑,也以去自由擂台观赛,如果手痒,也以上去比一两场。但建议你们选匿名场,否则以绒绒现在名气,恐怕会骑虎难。”

    虞绒绒对最后一句话领神会,正要乖巧答应,却听傅时画轻笑一声“说好了来这里是五师伯教们,怎么最后变成了来教师妹”

    任半烟充耳不闻,转而一拍大腿“哎呀,这两天的日程太过紧罗密布,竟然忘记了重要的剑舟冲刺绒绒,放出你的粉舟”

    两炷香后,步履悬浮发丝凌乱的虞绒绒躲去了某棵树后,发出了一声难以控制的干呕。

    傅时画“”

    任半烟挑衅地看傅时画,仿佛在说“还不教吗”。

    青衣少年头疼地抬手揉了揉眉“有一个条件。”

    任半烟露出得逞的表情“你们这些大师兄啊,多多少少都一个样,实在是好拿捏得很。说吧,什么条件”

    “”傅时画被任半烟的话噎了片刻,才继续道“知道比剑大会的参赛要求是万物生境界。压境界,还请五师叔也帮报个名。”

    任半烟觉得有点稀奇“嗯说实话,就算是十六月的剑比起你也还要略逊半筹,难道你是想给你师妹保驾护航不以哦。”

    “当然不是。比剑如果不是自己比出来的,那便毫无。”傅时画摇头“只是想打一个人,五师叔就当是泄点私愤。”

    任半烟挑起一边眉毛“嗯但们梅梢派的弟子也容不得你欺负。”

    “不是梅梢派的人。”傅时画道“五师叔放。”

    “哦那随便。”任半烟想了想,到底有点不放,又加了一句“压境界,且只能用一种剑法,切不能暴露了身份,就答应你。”

    傅时画眼瞳深深,唇边的笑带了点不屑“那便用琼竹派的入门剑法竹帘临池。”

    任半烟欲言又止,饶有兴趣地盯着傅时画看了一会儿“好。那么绒绒就交给你了,阮铁这种天生道脉先扔去自由擂台,免得和你在一起久了,破境太快,别没几天就直接夫唯道了。”

    于是任半烟拎着阮铁御剑而起,瞬息便不了身影。

    阮铁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又什么也不知道,睁大了眼,不敢反抗地被任半烟捞起来。

    但聪明如阮铁,当然明白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听了也当没听,所以他很是乖巧地将这件事藏在了底,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眼看女魔头任半烟的身影时,二狗也终于自由了,它一扑棱翅膀,飞快冲了树后的虞绒绒“绒宝二狗的好绒宝你还好吗”

    虞绒绒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步履虚浮,神色惨淡地从树后绕出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五师伯经走了,阮铁也不了。

    这些日相处来,虞绒绒也算是对五师伯的作风有了一定的了解。稍微思忖,便是一个字都没听,也能猜到接来恐怕就是傅时画来教实战经验了。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咱们的师叔师伯们怎么都这样啊,七师伯将扔给五师伯,五师伯教了两天又把扔给了大师兄你,大师兄你过两天不会也把扔给谁吧”

    傅时画抬眉看了一眼。

    圆脸少女蹲在地上,有些不满地抬手在地面乱画着什么圈圈,又有些委屈巴巴地抬头看他,颊侧的漂亮宝石闪烁出璀璨的光泽。

    他想说怎么会,也想说自己永远都不会扔。

    但话到嘴边,傅时画也只是捞了柄剑出来,在手上掂了掂,再扬眉一笑道“也说不好呢。不过还是第一次为人师,师妹趁着师兄这股新鲜劲头还没过,要好好儿跟学学,该怎么打架。”

    虞绒绒愁眉苦脸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深吸一口气,自打气道“修道不易,且修且珍惜。”

    拎笔起符,模糊扭曲了面的一整片空气,经信满满地胡乱想出了一些绝妙的主“突然懂了,只要把大师兄打趴,大师兄就没法扔了”

    傅时画有些愕然,眼中笑却浓“好啊,那就试试。”

    一瞬,暴涨的符经与剑气冲撞在了一起,再激起了一整片的狂风。

    梅梢雪岭的冬日是永无止尽的漫天风雪。

    风雪中沾染的剑多了,风便烈,雪便浓,荒原上的雪自然也就越厚。

    雪色渐浓迷人眼,远处的雪峰遥遥只能到一个轮廓,若是冲着那个近乎虚幻的影子御剑而去,才会发现那影子竟然仿佛永远都只是一个遥不及的幻象,若非梅梢雪岭的大门开,恐怕很难从这片风雪中真正找到梅梢派的大门。

    雪如鹅毛,如此大雪荒原中,却还有一隅绿洲。

    霜白域最南,快要与春山府与东年城两境接壤的地方,风雪仍降,却是桥流水,温泉潺潺,莺声笑语,温香软玉。

    烈风到了这里就放缓了脚步,再被那馥郁的香一熏,便好似化作绕指柔,缱绻地缠绕在这里的廊柱上,那些曼声笑语踩过木制长廊,风再吹起一些薄纱,于是这里便成了天人中最迤逦最风流也是最浪荡的梦。

    这里叫三宿门。

    只有女人的三宿门。

    人过三宿门,借钱借财,借人借力。

    但借了的东西,就总是要还的。

    若是还不了,便要在门里住三宿。

    有人在这里的三宿便如黄粱一梦。

    有人入了此处后再也没有出去。

    也有人醉卧美人膝,醒时被扔在了梅梢的荒原雪岭中,被剑气刺得满身是血。

    黄粱一梦,便想再梦,三宿三宿再三宿,从此沉湎其中,再不得醒。

    无数散修甚至名门弟子陷落于此,来要人时,却也只能听到三宿门内女子们的娇笑与不屑奚落,如此一久,三宿门的声名自然极差,提及此处,无人不唾骂一声“三宿门的妖女”,却到底忍不住耳根微红,眼神游离。

    廊腰缦,笑语欢声的最深处,有一汪温泉。

    有一道胡子稀疏的瘦声影正泡在那一汪温泉里,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看着被结界隔绝在外的鹅毛飞雪。

    “净幽和尚,一个,就一个。”耿惊花眼巴巴地看温泉岸边“就在这里看看,看看跳个舞,唱个曲都,哪怕你用屏风隔着,让看个影子都啊。这么干泡着谁受得了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很难想象,三宿门这样一个不怎么太正经的地方里,竟然真的有一位光头的僧人。

    那僧人面容清秀端正,肌肤白皙胜雪,眼神温柔慈悲,身上袈裟带紫,显然乃是一位悟道高僧。若是再对东年城菩提宗有些了解,一定会知道,菩提宗的那位掌门住持,也是净字辈。

    显然,耿惊花面这一位,竟是与那位住持大师同一辈,想来或许是同门师兄弟也未知。

    净幽和尚看耿惊花,声音也很是温和“七师弟,你师姐不许的事情,就算你再求,也不会应允的,别闹。”

    耿惊花冷哼一声,自己似乎也有些羞于启齿“都、都单身一辈子了看看解个闷都不吗”

    “再单身一辈子,只要你师姐不许,便还是不以。”净幽和尚耐道“七师弟此次耗损太大,本就扔了三十年道出去,又强破了虎峰大阵,情绪不稳,道脉受损,还是再多泡泡这灵池。”

    耿惊花闷闷片刻,又换了话题“净幽和尚,你为什么还顶着这么张脸你明明比还要再大好几十岁吧你要不要脸”

    他出言十不逊,净幽却也不恼,脸上依然带着极其宽容的微笑“外表只是皮相而,七师弟再如蹉跎,在眼中也还是当年的翩翩少年。至于”

    净幽顿了顿,沉默片刻,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也不变,只慢慢道“还端着这一身皮囊,还坐在这绝不应该坐的不清净处,当然有一个原因。”

    “你师姐喜欢。”

    耿惊花沉默了许久,翻了个白眼,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入了温泉中“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这样,又看不到了。”

    净幽依然在笑,那笑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哭。

    “是啊。到底答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