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南又吃惊,又好笑,左手往她一拂,却被韦小宝躲开“我在这事儿上是万万不敢骗总舵主的,只是我那里与人不同,我娘说不能叫人知道,会妨碍我日后娶妻,只是我信得过总舵主的人品,才如实告知,所以,总舵主还是给我留点男人的脸面吧。”
陈近南一想,确有男人那方面与正常男人有所不同,便不再纠结,当即收回手,微笑道“你如此坦诚,将隐疾告知于我,我定然不会说出去,不过你不是太监当真是好极,好极我心中正有个难题,好久拿不定主意”左手在桌上轻轻一拍,道“定当如此尹兄弟后继有人,青木堂有主儿了。”
韦小宝自然明白,这陈近南见她在宫中做太监,又是康熙眼前的红人,起了心思,想用青木堂堂主的身份套住她,让她为天地会所用。
陈近南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用怕难为情,那海大富教你的武功,不论真也好,假也好,你试演给我瞧瞧。”
韦小宝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见陈近南又提起,心知躲不过,便只好演给他看,拉开架式,将海老公所教的小半套“大慈大悲千叶手”使了一遍,陈近南凝神观看,待韦小宝使完后,点了点头,道“从你出手看来,似乎你还学过少林寺的一些擒拿手,是不是”
韦小宝道“海大富还教过我一些擒拿法,是用来和小皇帝打架的。”于是将“大擒拿手”中的一些招式也演了一遍。
陈近南微微而笑,说道“不错”
韦小宝道“我早知你见了要笑,这功夫实在登不得台面。”
陈近南微笑道“不是笑你我见了心中喜欢,觉得你记性、悟性都不错,是个可造之材,那一招白马翻蹄,海大富故意教错了,但你转到鲤鱼托鳃之时,能自行略加变化,并不拘泥于死招,那好得很”
韦小宝心道“他该不是想让我拜师吧我若是拜师,叫我爹知道了,恐怕免不了一顿揍,若不拜师,不过现在我以韦小宝的名义拜师,也不算什么,日后回了灵鹫宫,别人也只知道灵鹫宫少宫主韦慕之,想来也没人知道我另拜他人为师,这般想着心里轻松许多。”
陈近南缓缓地道“你可知我们天地会是干什么的”
韦小宝道“天地会反清复明,帮汉人,杀胡虏。”
陈近南点头道“正是你愿不愿意入我天地会做兄弟”
韦小宝心道“那可好极了。”又说道“就怕就怕我够不上格。”
陈近南道“你要入会,倒也可以,不过我们干的是反清复明的大事,以汉人的江山为重,自己的身家性命为轻,再者,会里规矩严得很,如果犯了,处罚很重,你须得好好想一想。”
韦小宝道“不用想,你有什么规矩,我守着便是,总舵主,你如许我入会,我可快活死啦。”
陈近南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是极要紧的大事,生死攸关,可不是小孩子们的玩意。”
韦小宝道“我当然知道,我听人说,天地会行侠仗义,做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会是小孩子的玩意”
陈近南微笑道“知道了就好,本会入会时有誓词三十六条,又有十禁十刑的严规。”说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道“有些规矩,你眼前年纪还小,还用不上,不过其中有一条凡我兄弟,须当信实为本,不得谎言诈骗。这一条,你能办到么”
韦小宝自是不在乎,真话假话又能怎样,反正她不会翻车,说道“对你总舵主,我自然不敢说谎,可是对其余兄弟,难道什么事也都要说真话”
陈近南道“小事不论,只论大事。”
韦小宝故意道“是了,好比和会中兄弟们赌钱,出手段骗人可不可以”
陈近南没想到他会问及此事,微微一笑,道“赌钱虽不是好事,会规倒也不禁,可是你骗了他们,他们知道了要打你,会规也不禁止,你岂不挨打吃亏”
韦小宝笑道“他们不会知道的,其实我不用出手段,赢钱也十拿九稳。”
天地会的会众多是江湖豪杰,赌钱酗酒,乃是天性,向来不以为非,陈近南也就不加理会,向他凝视片刻,道“你愿不愿拜我为师”
韦小宝当即磕头,口称“师父”
陈近南见她认真拜师,磕过头便道“够了”韦小宝起身,只觉得她老爹要知道她离开灵鹫宫成天给人磕头,定然气的七窍生烟。
陈近南道“我姓陈,名叫陈近南,这陈近南三字,是江湖上所用,你今日既拜我为师,须得知道为师的真名,我真名叫做陈永华,永远的永,中华之华。”说到自己真名时压低了声音。
韦小宝道“是,徒弟牢牢记在心中,不敢泄漏。”
陈近南又向他端详半晌,缓缓说道“你我既成师徒,相互间什么都不隐瞒,我老实跟你说,你油腔滑调、狡猾多诈,跟为师的性格十分不合,我实在并不喜欢,所以收你为徒,其实是为了本会的大事着想。”
韦小宝当然明白,不过是想牵制她罢了,只道“徒儿以后好好地改。”
陈近南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是改不了多少的,你年纪还小,性子浮动些,也没做了什么坏事,以后须当时时记住我的话,我对徒儿管教极严,你如犯了本会规矩,心术不正,为非作歹,为师的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也决不怜惜。”说着左手一探,嚓的一声响,将桌子角儿抓了一块下来,双手搓了几搓,木屑纷纷而下。
韦小宝笑道“我一定不做坏事,一做坏事,师父你就在我头上这么一抓,这么一搓,再说,只消做得几件坏事,师父你这手功夫便不能传授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