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接口道“两个人和一只狗越说越投机,倒也稀奇。”众人忍不住好笑,只是碍着白寒枫的面子,不敢笑出声来。
白寒枫大怒,喝道“你这小鬼,胡说八道”
樊纲道“白二侠,这位韦香主年纪虽轻,却是敝会青木堂的香主,敝会上下,对他都是十分尊敬的。”
白寒枫道“香主便怎么样”
苏冈岔开话头,说道“我白兄弟心伤兄长亡故,说话有些气急,各位请勿介意,韦香主,你包涵些。”他想天地会的香主身份非同小可,白寒枫直斥为“小鬼”,终究理亏。
白寒枫也非蠢人,一点便透,眼光不再与韦小宝相触,说道“后来我们三个”
韦小宝道“不,两个人、一只狗。”
白寒枫怒喝“你你”终于忍住了,吁了口大气,续道“大家说到反清复明之事,说道日后将鞑子杀光了,扶保洪武皇帝的子孙重登龙庭,我哥哥说皇上在缅甸宴驾宾天,只留下一位小太子,倒是位聪明睿智的英主,目下在深山中隐居。那老贼却道真命天子好端端是在台湾。”
白寒枫一引述徐天川这句话,苏冈、姚春、王武通等人便知原来双方争执是由拥桂、拥唐而起,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清兵进关,明朝的宗室福王、唐王、鲁王、桂王分别在各地称帝,当时便有纷争,各王死后,手下的孤臣遗老仍互相心存嫌隙。
白寒枫续道“那时我听了老贼这句话,便问我们小皇子几时到台湾去了那老贼道我说的是隆武天子的小皇子,不是桂王的子孙。我哥哥道徐老爷子,你是英雄豪杰,我兄弟俩是很佩服的,只不过于天下大事,您老人家见识却差了,崇祯天子崩驾,福王自立,福王为清兵所俘,唐王不幸殉国,我永历天子为天下之主,永历天子殉国之后,自然是由他圣上的子孙继位了。”隆武是唐王的年号,永历是桂王的年号,他们是唐王、桂王的旧臣,对主子都以年号相称。
樊纲听到这里,插口道“白二侠,请你别见怪,隆武天子殉国之后,兄终弟及,由圣上的亲兄弟绍武天子在广州接位,桂王却派兵来攻打绍武天子,大家都是皇帝的子孙,不打鞑子,却去打自己人,岂非大错而特错”
白寒枫怒道“那老贼的口吻,便跟你一模一样可是这到底是谁起的衅我永历天子好好派了使臣去广州,命唐王除去尊号,唐王非但不奉旨,反兴兵抗拒天命,这等行为明明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可说是罪魁祸首。”
樊纲冷笑道“三水那一战,区区在下也在其内,却不知是谁全军覆没”
白寒枫大怒,站起身来,厉声道“你还在算这旧账么”
韦小宝听了樊纲的话,便知三水这一仗是唐王胜而桂王败,忙问“樊大哥,三水一仗是怎么打的”
樊纲道“桂王听了手下奸臣的教唆,派了一个名叫林桂鼎的,带兵来打广州”
苏冈插口道“樊大哥,这话与事实不符,那是唐王先派兵去攻肇庆,我永历天子才不得已起而应战。”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多是旧事,渐渐地剑拔弩张,便要动起手来。
姚春连连摇手,大声道“多年前的旧事,还提起它干吗不论谁胜谁败,都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最后还不是都叫鞑子给灭了。”众人一听,登时住口,均有惭愧之意。
苏冈道“白二弟,大义之所在,原是非誓死力争不可的,后来怎样”
白寒枫道“那老贼所说的话,便和这这位姓樊的师傅一模一样,我兄弟俩自然要跟他剖析明白,双方越说越大声,谁也不让,我哥哥盛怒之下,一掌将一张茶几拍得粉碎,那老贼冷笑道你道理说不过人,便想动武么沐王府白氏双木威名远震,我天地会的一个无名小卒,却也不惧。他这句话显然是说,他是天地会的一个无名小卒,还胜似沐王府的成名人物,我哥哥道我自拍碎我家里的茶几,关你什么事了你出言轻侮沐王府,仗的是什么势头双方越说越僵,终于约定,当晚子时,在天坛较量。”
苏冈叹了口气,黯然道“原来这场纷争,由此而起。”
白寒枫道“当晚我们到天坛赴约,没说几句,便和这老贼动起手来”
韦小宝道“想必是二对一了,但不知是白大侠先上,还是白二侠先上”
白寒枫脸上一红,大声道“我两兄弟向来联手,对付一个是二人齐上,对付一百个也是二人齐上。”
韦小宝点头道“原来如此,倘若跟我这小孩子动手,你两兄弟也是齐上了。”
白寒枫怒吼一声,挥掌便向韦小宝头顶击落。
苏冈左手伸出,抓住白寒枫手腕,说道“白二弟,不可”
白寒枫叫道“这这小鬼讽刺我哥哥。”
苏冈道“白二弟,冤有头,债有主,是那姓徐的害死了白大弟,咱们只能找那姓徐的算账。”
白寒枫狠狠地向韦小宝道“终有一日,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韦小宝只一声冷哼,不愿与他分辨,以二打一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樊纲道“苏四哥,你说白大侠给我们徐三哥害死,这个害字,恐怕还得斟酌,白二侠说道,双方在天坛比武较量,徐三哥以一敌二,既不是使什么阴谋毒计,又不是恃多为胜,乃是光明正大地动手过招,怎说得上一个害字”
白寒枫怒道“我哥哥自然是给老贼害死的,我兄弟俩去天坛赴约之前曾经商量过,我哥哥说道,这老儿虽然头脑糊涂,不明白天命所归,终究是反清复明的同道,比武之时,须当瞧在天地会的份上,只可点到为止,不能当真伤了他,我两兄弟手下留情,哪料到这老贼心肠好毒,竟下杀手,害死了我哥哥。”
苏冈问道“那姓徐的怎生害死了白大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