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摩川流淌着，下午阳光毒而骄，洒在粼粼波光之上泛起金色。

    工作日，看台上人不多。

    一身黑衣伏黑甚尔因其张扬姿势，坐在寥寥观众中格外显眼。

    他左手别在靠背后，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地面，双腿交叠踩在前排椅背上，右手捏着一张胜艇投票券。

    一场比赛结束，零零散散游客离开看台。

    伏黑甚尔不耐地换了姿势，余光里一道人影走近，在邻座坐下，不是「五条悟」。

    来人黑发黑瞳，kevr纤维材料制成法衣在日光下泛蓝，额前刘海分垂两侧露出中间深紫色十字纹身。

    正是切换了角色卡「库洛洛」月见里菻。

    他拎着一皮箱现金，一个人打两份工，充当自己与伏黑甚尔中间人。

    黑发杀手上下打量了一眼，陌生男人俊美得能抢走他活儿。

    他毫不怀疑，如果让那些富婆看见，她们恐怕踩着细高跟、挥着大把钞票只为同眼前男人风流一夜。

    更别说男人严丝合缝扣上了每一颗扣子，白皙脖颈遮得严严实实，暗色瞳孔眨眼间流露着一种不合时宜悲悯。

    总有些人喜欢看干净东西染上颜色不是吗

    “嗯哼、基督徒那家伙会找你这种人交接真令人意外。”伏黑甚尔松开手，任由那张无用投票券晃晃悠悠飘到月见里菻脚下。

    他开门见山，朝月见里菻摊手，“钱。”

    圣堂教会隶属天主教教廷体系，被伏黑甚尔错认成基督徒刹那，月见里菻眼里隐隐划过几分冷意，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我信天主教。”月见里菻没理会那只孤零零手。

    他蹙着眉，凝视了一两秒灰扑扑座椅，坐了上去。

    皮箱放在双膝上，他解开锁朝着伏黑甚尔开箱露出一条缝隙。

    “一亿两千万。”一摞摞崭新连号大额钞票整整齐齐码在箱中。

    伏黑甚尔听到他口中数字眯了眯眼睛，多了两千万，「五条悟」可不会扮演大慈善家角色。

    况且以他运气，天上掉馅饼事，一次就够好运了。

    他撑起上身坐直，转头看向月见里菻，挑眉道“假设两千万是我小费”

    月见里菻合上皮箱，十指交叉，手肘压在巨款上，“不，伏黑先生，多出来部分是我私心。”

    “我猜短期内你不会接新任务”

    他吐字间带着某种韵律，使之听上去无比优雅、令人信服，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历史沉淀感。

    一个贵族。伏黑甚尔分神想到。

    对了，他说自己是天主教徒，天主教大本营在哪儿来着啊梵蒂冈。

    哪怕红衣主教发表演讲也不会比他更有说服力。

    虽然伏黑甚尔这辈子不会浪费哪怕一秒钟，听劳什子教徒讲他们所谓主。

    “说得没错，钱花光前我都不接活。”伏黑甚尔摸出一根烟，透过白色烟圈看那张脸更具有迷惑性。

    女人们甘愿为这个男人新建几百个教堂，买成百上千赎罪券，足够他打车从地狱到天堂几个来回。

    “我希望多出来一部分足够伏黑先生引荐费用，我需要一位长期稳定合作中介人。”月见里菻温和地吐露冷漠字眼。

    脑袋后仰抵在椅背上，伏黑甚尔遮了遮刺眼阳光，嘲讽地笑了一声“哈”

    那家伙手底下果然不可能有正常人。

    长期合作他想干掉多少人

    “抱歉。”虽然这么说着，但月见里菻语调中听不出一丝歉意，“恐怕你误解了什么，我和五条先生是合作关系。”

    手臂投下阴影之中，伏黑甚尔偏头侧了一眼，对方黑瞳即使在骄阳之下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不由被话中含义吸引，能和「五条悟」合作颠覆咒术界人又是一个疯子。

    “这是那家伙联系方式，我会和他打招呼。”伏黑甚尔话落，皮箱递到他手上。

    “那么，这是我小小心意。”月见里菻不是不能通过五条家主关系网拿到孔时雨号码，那样太突兀了，他更需要对孔时雨背后人释放出一个无害信号。

    在他看来，孔时雨身份绝不简单，无论是在星浆体事件中，把伏黑甚尔介绍给盘星教，还是之后协助叛变夏油杰一锅端了盘星教。

    如果作为掮客，孔时雨每一步刚好为羂索计划铺好了路，且完全可以说是为了钱，事出有因，不会引人怀疑。

    月见里菻猜测，孔时雨很可能是羂索安插在诅咒师之间一枚棋子。

    伏黑甚尔正准备起身离开，一声问话止住了他脚步

    “伏黑先生，如果说，我能让你获得天赋呢”

    “什么意思”伏黑甚尔听出了几分难缠意味。

    “咒力存在另一种形式。”月见里菻偷换念能力概念。

    天与束缚，以咒力完全为零代价换取对咒力天然抗性，以及身处人类顶点强度。变相可以看做念能力制约与誓约运用。

    换句话说，伏黑甚尔是个天生“猎人”。

    月见里菻知道他这次会拒绝，但不妨碍他新可能。

    “麻烦事还是算了。”他可不傻，有得必有失。

    伏黑甚尔躺平姿势过于熟练，他朝月见里菻摆摆手，头也不回离开。

    男人身影消失，月见里菻也不气恼，人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他打开界面，查看库洛洛板块。

    与「五条悟」不同，库洛洛不需要跨越黑暗大陆来到日本，毕竟设定上圣堂教会总部就在梵蒂冈，算得上无伤开局。

    武器一栏圣典处于封印状态，必须开启任务二，绑定继承人之后才能启动。

    角色卡「库洛洛」其下同样有两条任务。

    任务一、清剿异端0100。

    任务二、选择继承人并培养，当前未绑定。

    任务一没有时限，但咒术界人员凋敝，再搞乱子也没有100个异端给他刀。况且月见里菻在来路上试验了一下，普通咒灵压根不在系统核查范围内。

    恐怕系统自有一套判定标准。

    距离星浆体事件还有一年，虎杖悠仁已经出生，羂索此刻大概率借用着不知名躯体，不断渗透高层、诅咒师和咒灵几方势力。

    他给孔时雨打了个电话，约他近期见面，“孔先生，我有个委托。”

    月见里菻不知道羂索现在就盯上夏油杰可能性有多大，但他知道在六眼术士败了几次羂索，势必密切关注五条悟身边每一个人。

    不过现在，世界上可不止一个“五条悟”。

    “引荐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还会给我拉客户。”孔时雨接到伏黑甚尔电话，颇为奇怪。

    一开始，俩人算不上合作关系，一个缺钱了找孔时雨，一个客户目标太棘手就联系伏黑甚尔。

    时间久了生出几分默契，几年前伏黑甚尔打算隐退，孔时雨拎着礼物上门祝贺。

    老搭档出生不久儿子伏黑惠，小婴儿瞪着大大眼睛，往他昂贵西装上吐了一嘴巴口水泡。

    “小崽子送你见面礼。”

    孔时雨记得伏黑甚尔大喇喇拎起小婴儿后领，没半点奶爸模样。

    电话那头，伏黑甚尔猩红舌尖舔了舔干燥上唇，“拿钱办事。放心，阔佬出手大方，优质客户。”

    孔时雨一下子懂了。

    他说呢，果然只有钱能请动伏黑甚尔。

    月见里菻和孔时雨约在东京街头无名咖啡店，他点了两杯咖啡，随手取下书架上一本书静静翻看

    爱自己而藐视上帝者组成地上之城

    “你好，我是孔时雨。”西装革履男子站定，拉开月见里菻对面椅子，打招呼道。

    “初次见面，孔先生。”月见里菻合上书本，搁在桌角，没有放回书架。

    孔时雨不动声色瞥了一眼书名上帝之城，提醒世人神国度永垂不朽。

    又是一名教徒。他暗暗道。

    不论信仰什么、外表显现何种态度，实际上他们极具排外性，难以接触。但教徒往往也是最好骗一类人。

    孔时雨看法与月见里菻不谋而合。

    教徒弱点摆在明面上，而他将通过孔时雨，让所有人知道他目标清剿异端。

    何为异端

    在盘星教眼里，一切阻碍天元进化人都是异端。

    库洛洛所属圣堂教会教义中，企图利用神秘，污染神、残害人类，更有甚者扰乱世界秩序，扭曲法则存在皆为异端。

    也就是说，在「库洛洛」眼中，所有超自然全部归为异端。

    咒术师、咒灵、异能力者都在此列。

    表面上看，「库洛洛」无疑是虔诚信教徒，但他真信仰神吗

    答案是未必。

    月见里菻更倾向于“他”热衷于制造混乱，异端则成了最好实验对象。

    “听闻您想要与我合作”孔时雨开门见山，“由于行业特殊性，请容许我问几个问题。”

    他没有问对方名字，希望信息保密客户不在少数。

    月见里菻颔首。

    “请问您是否接触过相关事务。”他谨慎问道。

    作为中间人，孔时雨有义务保证客户与杀手信息尽量不外泄，他委婉试探月见里菻是否懂这笔买卖潜规则。

    只见月见里菻勾起一个微笑，意味不明，“我需要一个稳定合作对象。我名单，孔先生负责联系工作人员。至于中间流程，我不过问也不在意报价。”

    他在“稳定”二字上顿了顿，“孔先生知道，你们流动性很大。显然，作为普通人我，没有很多精力去筛选、挑选对象。”

    和盘星教众一样，没有咒力，只是平民。

    孔时雨松了一口气，注意到他眼角眉梢露出一丝漫不经心，显然并没有将杀手们放在心上。

    典型肥羊客户。

    他稍稍放下戒备，这一类人没有多余同情心，很少过问行动人信息，往往一次行动失败后愿意砸钱到成功为止。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孔时雨当机立断决定。

    月见里菻象征性握了握他伸出来手，“方便话，麻烦孔先生近期帮我安排几个人。”

    他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两个名字，推向对方。“我希望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孔先生能完成这个委托。”

    瞳孔紧缩，孔时雨下意识伸手推了推眼镜掩饰。

    目标与那位大人计划重合了

    “任务难度很大，我明白。”月见里菻继续道，“所以，务必解决他们下一次任务对象。”

    孔时雨眼神晦暗不明，面前人到底什么来头。

    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针对咒术师东京高专内部消息可没那么好获得。

    难道盘星教有异动

    计划有变，他需要联系那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