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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话
    狄影表情僵硬“什么黑影”

    “太快了,没看清,嗖的一下就过去了。那么快,感觉不像是狗。”

    狄影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朝凌霁使了个眼色。

    凌霁也会意地放下碗,四下寻找小凹的踪迹。

    “我知道了。”

    狄影反转摄像头,墙头上的黑猫正低头舔它的爪子。

    “这个够黑吗”

    狄影心想,刚刚还见你跟我儿子69式互相踹脸,活像一阴阳太极图。

    阴鱼在这里舔毛,阳鱼去了哪里

    一群粉丝在弹幕里花痴,肖鸿殊也找到了新话题。

    “好可爱,是狄影哥的猫吗”

    狄影“不是,可能是邻居家养的猫,经常过来。”

    aa好羡慕,好想做邻居家的猫。

    aa一定是哥哥有爱心,经常喂它才会过来。

    凌霁避开镜头,在院子里蹑手蹑脚地走动,轻声唤着小凹的名字。

    狄影配合他转身,编导组喜出望外,没有任何一个节目公开过狄影的私人住所,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开心,主动360度全景展示自家院子,这期收视率稳了。

    aa哥哥家好大,哥哥家院子好漂亮,哥哥家多我一个也挤得下。

    aa我也可以,我可以蹲在角落伪装成忧郁的蘑菇。

    肖鸿殊也跟着弹幕风向开玩笑“我要求不高,我趴在最高的那棵树上就行。”

    树枝抖动,小凹的身影在树叶间一闪而过。

    狄影下意识把镜头拉到地面,画面中出现新的内容。

    肖鸿殊“那是什么,好像是口锅狄影哥在野炊”

    狄影只得承认“我在煮羊肉。”

    “狄影哥也会自己煮饭吗”

    “偶尔。”

    “想不到这么漂亮的花园里还有这么原始的炉灶,突然就觉得狄影哥接地气了。”

    年轻人们嘻嘻哈哈,也不像开头那般紧张了。

    还有人评论“真的很原始,这样的炉灶我只在村子里见过。”

    “该不会是狄影哥自己砌的吧”

    肖鸿殊“仔细看有两幅碗筷,狄影哥家里有客人吗”

    他的演技如何狄影不清楚,眼神是真犀利。

    “是啊,有个朋友。”

    “真想知道谁谁这么幸运,能吃到狄影哥亲手煮的羊肉。”

    凌霁终于发现小凹踪影,正一点点地接近。

    狄影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看小凹要被生擒,忽然原地弹跳,直直跳到狄影脸上,这招骑脸输出就跟对假道长使出的招式一模一样。

    狄影想都没想将手机举到空中,镜头瞄准最安全的角度。

    镜头的另一边摸不着状况。

    “狄影哥,这是”

    狄影“肖鸿殊,你看,这是我家上方的天空,多蓝。”

    肖鸿殊不明状况地干笑“是啊是啊,啊哈哈哈。”

    凌霁趁机过来,抓走小凹,狄影抓紧时间结束通话。

    “就这样吧,祝大家选秀顺利。”

    几个大男孩礼貌地朝他鞠躬,不过狄影的心思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他挂掉视频,朝着凌霁走去。小凹见来者不善,聪明地躲到凌霁身后。

    “躲在你妈身后也没有用,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

    凌霁“说两句就行了,它还小,还是个孩子。”

    “不行,身为父亲,我一定要教育它如何做貂。”

    狄影绕到凌霁后面,小凹就跳到前面,狄影转回前面,小凹又蹦回后面,跟狄影玩起了捉迷藏。

    “不信我逮不到你”

    狄影站在凌霁面前双臂一圈,成功地将小凹从他背后扣住。

    “抓到你了。”

    怀里的人明显身体一僵,狄影装作没察觉,还故意拖延了这一行为。

    “别动。”

    凌霁居然听话得一动不动。

    狄影慢慢慢慢地松开左手,收紧右手,又慢慢慢慢地张开双臂,把俘虏从他背后转移到跟前。

    小凹被他单手握住腋下,使劲扭动,它最近吃得有点胖,肚子扭起来一鼓一鼓。

    狄影“听说你还是个孩子”

    “吱吱。”

    小凹扭动,扭动。

    狄影“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吱吱吱吱”

    小凹疯狂扭动,想要挣脱魔爪。

    凌霁看不下去了,主动出来救场。

    “别吓着孩子,它还小。”

    “小的时候不被亲爹毒打,长大以后就要被干爹毒打。”

    “别闹。”凌霁伸手想去救,救到一半倏地扑过来,用力抱住狄影。

    小凹被夹在二人中间,狄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冲昏了头。

    “你怎么”

    “怎么回事,出山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今天碰到菁姐,都不知道你回家了。”

    好友斐知翩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又在他第一脚迈进花园时戛然而止。

    多年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的好兄弟,被他撞到在家里与人私会。

    私会的对象背朝自己,紧紧躲在他兄弟怀里。

    而他兄弟单手扣住对方后脑,进一步将他的头埋进胸口,即使有外人来二人也没分开,显然是想隐藏身份。

    斐知翩“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狄影顾不得数怀里人的心跳,只觉得那有点快。

    他冲好友微笑“你不光来得不是时候,还来得太熟,外面的门铃不是装饰。”

    “话虽那么说,可每次我按门铃都遭你嫌弃,还得劳烦大驾亲自给我开门,这不就是你甩给我大门密码的原因吗”

    狄影低头“是我好朋友,人品还凑合,你信得过吗”

    怀里的人抬眼看他,判断这句话的可信性,又垂眼暗示被夹成三明治馅的小凹。

    狄影眼角向后轻扫,两人透过几个无声的眼神飞快地完成一系列交流。

    斐知翩当然看不懂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抬手捂住眼睛但又露出一道缝,又好奇又克制。

    “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走。”

    话虽这么说,脚下却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狄影缓慢松开手,凌霁以同样缓慢的速度转过身,把小凹挡在身后。

    斐知翩吃惊地放下手“凌霁老师”

    狄影“介绍一下,斐知翩,优秀的青年制片人,为国产电影行业做出过巨大建树,享年二十九。”

    斐知翩

    “我上个月就满三十了你压根连我生日都没记住吧”

    斐知翩谴责完狄影,脸上瞬间挂满笑容“凌霁老师,幸会幸会,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你。”

    凌霁面无表情“你好,很遗憾在你人生最后的日子认识你。”

    斐知翩

    “凌霁老师,你是本来说话就是这个风格,还是跟这厮学坏了”

    跟谁在一起不好,跟狄影

    学他什么不好,学毒舌

    斐知翩比看到白纸染上墨点还要痛心疾首。

    凌霁将手背在身后,狄影把小凹塞进他手里,二人不动声色地完成了一次交接。

    狄影空着双手从他背后绕出来“说吧,选个吉时灭口。”

    斐知翩呆滞了半晌,最后挣扎着看了眼锅里的羊肉,悲怆地咽下口水“那我选择吃了断头饭再死”

    “行。”狄影大方地同意了,示意凌霁,“亲爱的,去把我那瓶珍藏的红酒拿来,断头饭得吃点丰盛的。”

    斐知翩目瞪口呆地目送凌霁离开,要不是大气压足够强,他的眼眶恐怕挽留不住他的眼珠。

    待凌霁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斐知翩终于忍不住杀到狄影跟前。

    “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狄影回忆了一下,说了个日期。

    “十个月前那不是凌霁老师签约狄氏的日子”斐知翩惊掉下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是专拣窝边草啊”

    “你最好说的都是名词。”狄影眯着眼睛警告。

    “我的天呐,”斐知翩吃小手,“你的经纪人知道吗鹭姐知道吗”

    “算上司机、保姆、助理你勉强算知情人中的前十吧。”

    斐知翩不仅震撼,还受到打击“他们都同意了”

    “鹭姐已经在给凌霁包红包了。”

    “我的天呐,”斐知翩再次感慨,“不愧是凌霁老师,换成我妈的话应该也会同意吧。”

    “阿姨那么开明,只要不是跟你在一起,我跟谁在一起她都会祝福。”

    斐知翩怎么想都觉得整件事离奇。

    “可在那之后你不就进组了吗”

    “你不知道有种恋爱关系叫异地恋”

    “你说山里没信号,整整十个月没给我发消息,我想知道你俩是怎么恋的,心电感应恋吗”

    “有没有信号要看接收信号的人是谁,有的基站就是信号差,想发句生日快乐都接收不到,我有什么办法。”

    斐知翩算是看透了他“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臭狄狄”

    狄影以牙还牙“你这个命不久矣的知翩人。”

    凌霁回来时手里少了只雪貂,多了瓶红酒。

    “是这一瓶吗”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没错,就是这瓶八二年的拉菲,我专门珍藏以备在这种场合用。”

    斐知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我始终自信是你最好的兄弟,可兄弟恋爱这种人生大事,快一年了居然都没有告诉我。”

    “不光这样,你俩刚刚看彼此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融入不进你们的生活。”

    狄影着手开红酒“你跳到炉炭里,烧成灰,想怎么融就怎么融,有的是缝隙供你容身。”

    “啊”斐知翩惨叫,没跳进锅里,却一头跳进了草里。

    他捡起半条标本残骸“蛇头蛇头怎么不见了”

    凌霁“不好意思,被我砍了,过于逼真容易引人误会。”

    斐知翩的视线在凌霁和半截蛇身上徘徊了几遍,把“这蛇真的很珍贵”和“这蛇不仅珍贵而且很贵”两句话艰难咽下。

    “凌霁老师砍得好,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

    “凌霁老师好刀法,看这切口多么平整,深一刀浅一刀都不叫斩首;看这位置多么精准,多一寸少一寸都不叫七寸”

    狄影幸灾乐祸“别哀悼你的蛇了,过来喝酒。下次换一条,记得换条好吃的。”

    扭头冲凌霁解释“体谅点,他这人一受刺激就容易语言功能紊乱。”

    斐知翩化悲痛为酒量,这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

    太阳落山,口齿不清的斐知翩嚷嚷着要续摊,狄影又把剩下的羊肉拿出来,串成串架在炉子上烤。

    烤肉香飘四里,小凹也借着月色掩护溜出来吃串。

    斐知翩揉揉眼睛,惊奇道“狄影,你家里怎么有只兔子”

    狄影脸不红心不跳,当着他的面给小凹喂肉泥“你看错了,不是兔子,是我儿子。”

    凌霁紧张“你在胡说什么”

    狄影不以为意“你看他醉成那样,准保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记不住。”

    斐知翩定睛仔细看“还真是你儿子,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听喝醉的人这样说,不知为什么显得没那么荒唐了。”

    一顿酒喝到后半夜,斐知翩站起来后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栽进炉子里。

    “我、我要回、回家了”

    凌霁可不认为他有独自回家的本领。

    “有人来接你吗”

    斐知翩不知听成了什么,摆摆手“留宿不、不留这里连个客、客房都没有”

    狄影喝的也不少,迷迷糊糊地接话“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人赖着不走”

    “小气”

    斐知翩踉跄着走进室内,凌霁跟在后面,防止他出意外。

    才走到客厅,这位简称自己要回家的制片人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再也没有起来的迹象。

    凌霁“”

    他只能放任这尊大佛,再回到花园,狄影和小凹都不见了踪影。

    凌霁找遍各处,终于在婴儿房发现这对父子。

    小凹抱着奶瓶呼呼大睡,肚皮撑得像个球。

    狄影扒在婴儿床边,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听到脚步声,居然坚持着坐了起来。

    “你听,”他咣咣拍着小凹的肚皮,圆滚滚的肚皮随他的手掌一颤一颤,“能听到水声。”

    “”凌霁扣住他的手,“你挑西瓜呢拍醒了怎么办”

    凌霁收走奶瓶,盖好毯子,狄影还在一旁发呆,凌霁把人拽走。

    狄影喝高了,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这场景似曾相识。

    “阿伯茨的恶佛歌”

    “抬脚。”

    无奈地看了眼被霸占沙发,凌霁艰难地把狄影拖到楼上,他自己的卧室。

    卧室只有一张大床,凌霁此刻也没有精力思考他睡这里,自己睡哪这么复杂的哲学问题。

    狄影被扔上床的一瞬间扣住凌霁手腕,口齿不清地叫他的名字“小霁子”

    凌霁呼吸一滞“你叫我什么”

    狄影口中念念有词,凌霁俯身到他嘴边,试图辨认那些朦胧不清的字眼。

    扣住的手腕被人猛地一拽,凌霁眼前天旋地转,停下来后眼前是狄影醉眼朦胧的面孔。

    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好多意义不明的音节,终于从中提炼出一句人类能理解的句子。

    “今夜月色真美不如我们生个二胎”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