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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坠落的飞鸟
    1,

    沈宁目光颤动了下,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回到对那个男说“我就是去下洗手间,这里面有洗手间么”

    “有啊。”那男在房间环视了一圈,抬抬下巴

    “喏,就在那。”

    “好,谢谢。”

    沈宁拿着包走进洗手间,过了没两分钟,他就又出来了,就近坐在离中间那群人最远边上,仿佛这样,就能够让他们忘记自己。

    别墅内,电话依旧接通着

    “谢总,查到了,有人看到晚上九点左右,沈先生坐上了一辆车子和一群人出去了,同行人里面有华娱科技林总二儿子林从柏。”

    邵正觉快速报告自己获得信息

    “林从柏玩很开,他男女不忌,在床上有暴力倾向,据说他还嗑药,高中时候曾经因为对同伴下药性侵,还有实施暴力被学校停学过一段时间。但都被林家压了下来,进入大学后也几乎天天在外面玩,在学校里面有一大群混子捧着他,据说今天随性人里面就有他人。”

    林从柏履历可是说劣迹斑斑,但在藏污纳垢上流社会,他也不算是独一份。

    然而对于他们来说,现在重要是,像这种被家里人宠着,没经历过社会毒打人,甚至不知道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可以碰。

    谢寅情人这种名头不会让他退缩,只会成为催化剂。

    深夜电波,网络不复白天繁忙紧迫,寂静线路在逼仄冷空气压迫下显得格外清晰。庄园环绕别墅一时寂静无声,除却心脏平缓沉稳跳动,只有窗外树影静静地摇曳。

    邵正觉等待了一会,听到手机里面传来声音

    “打电话给林总。”

    啤酒在剧烈晃动后冲出大量气体,乳白色泡沫从摇摇欲坠瓶盖里头喷洒而出,男人们“哦”了一声,气氛因为这个幼稚行为再次热烈起来。

    透明玻璃杯在桌子上伸展开,快速地倒满橙黄液体,和这些大惊小怪乡巴佬不同,林从柏随手拿起一瓶开了白葡萄酒,晃动着杯子里冰块,慢悠悠地朝着房间一角走去。

    他眼神兴奋得异常,隐约可见几缕红色血丝,在他眼底盘根错节。

    “谢总对你是不是很好,上回在arty上看到谢总带了人过来,我都吓了一跳,要知道,谢总是从来不带人。”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光芒因为而变得浑浊。

    “那时候我就在想,他旁边小男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把这座冰山拿下。”

    脸色苍白男生抱紧怀里背包,漆黑透亮瞳孔流露出求饶神色

    “林少,我真没有什么特别,你放过我吧。”

    他眼神逃离一般忽闪忽闪,在瞬息间闪过男人上衣口袋里,一个熟悉黑色手机壳。

    沈宁目光微微一凝。

    “有没有特别,要我尝过了才知道。”

    看着眼前害怕发抖男生,林从柏还未入口酒就在喉咙里烧了起来。

    就是这样才好,就是要害怕才好。

    越害怕越能在床上绽放美丽。

    “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你和谢寅都在床上玩什么,他有没有教你更好玩东西”

    话题愈发肆意,他瞳孔猩红,像是想到了什么美丽诱人画面,忽然后头有人喊

    “林少,你电话。”

    “草,他妈谁啊”

    一个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林,林少,是你爸爸。”

    “”

    林从柏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在就近桌上放下酒瓶。

    亮起手机屏幕上果然写着“爸”,林从柏脸上立刻浮出一个厌烦表情,烦躁地说

    “老头子,又是叫我回去,还这么早,回去干嘛,别管他。”

    有人嬉笑道“那就别管,林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哎,真会说话”

    他也不敢挂断,就任由它响着,转过身表情倏忽一变,因胀红脸在蓝绿霓虹灯里反射出妖异光芒。他刚跨出一步,像个影子一样躲在角落上男生忽然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林少爷。”

    美人怯生生呼叫像小猫咪一样,他躲在沙发角落,柔软白皙身体陷入黑色皮质沙发,手上抱着乖巧书包,两只脚踩在沙发上,若隐若现地露出圆滑臀部曲线。

    他就像是无路可逃猎物,或者是一头林间小鹿,浑身上下充满了惹人怜爱气息,那股气息让林从柏心底生出暴虐,让他恨不得立刻把人拆骨剥皮地吃下去。

    不过美人就是要慢慢咀嚼品味,一口气吞下去像什么样子。

    “林先生。”男生又小声地喊了喊,他脸色发白,眼神充满懵懂纯真。

    他位置选得恰好,只有一左一右两盏闪烁壁灯能勉强照到他,他身体一半处于光明一半陷在黑暗里,像是被缓缓推入河中央献祭品。

    林从柏眨眨眼,下一秒就看到他咬着唇,脸色苍白,身体因为害怕而几乎僵硬,只有那个姿势那个表情,无形之中引诱着他。

    林从柏迷迷糊糊地觉得,这个谢寅小情人真有几分本事。

    有人在旁边起哄“林少爷,人家叫你呢,快过去啊。”

    林从柏原来女伴不高兴地拧了下腰,娇滴滴地往沙发上一坐,立刻有男人凑上去给她倒酒。

    林从柏虚荣心快速膨胀,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让他们别瞎胡闹了,这是一种最浅显炫耀权势方法,他眼睛盯着沙发上青年,着迷地坐到他边上。

    小美人怯怯地说“林少爷,我真不会喝酒,只喝一点点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

    “就喝一点,剩下哥哥替你喝”

    林从柏几乎迫不及待地杯子里倒酒,他大腿搭上沙发,胸膛从沈宁上半身压下来。慢慢从他头顶覆盖下来,酒杯中香醇白葡萄酒一圈一圈晃荡着,闪烁着眩晕迷人气泡。

    很快,男人就遮挡住了男生上方唯一光源

    他底下,男生眼底泛着冷光,漆黑防狼,毫不留情地刺向林从柏

    上万伏电流瞬间把林从柏击打剧烈一震他身娇体贵,何曾受过这样对待,眼皮子一翻下意识张开嘴。

    沈宁担心他一击不倒,又是毫不留情地往他腰间捅过去。

    林从柏软无声息地倒在他身上,同一时间玻璃杯坠落到地上,发出刺耳一声。

    众人望过去时,沈宁被“压迫”到角落,软绵绵地反抗着上方男人,惊悸地哭泣

    “林少,林少求你别这样”

    男人们一看立刻起哄

    “林少,林少你别急啊,晚上才开始呢。”

    就连对同性恋发表了一通言论齐哥都在哄笑,仿佛男人跟男人是什么有趣游戏。

    林少手懒懒地挥了挥,下一刻他和沈宁两个人搂抱着跌跌撞撞地洗手间走,很快,门开了,几乎是缠绵,两人倒进更加隐蔽小房间里。

    “草,这么急”有人啐了一口。

    沈宁左手扶着人不至于让一个体型庞大男人一口气摔在地上,右手飞快地关上门,锁上所有安全锁,然后才气喘吁吁地双膝一软,跪倒在男人外套铺开地板上。

    “呜咳咳,咳”

    他双手扶在地上费力地呼吸了几口,林从柏身上有股参混着香水酒气车尾气等异臭,种种气味融汇糅杂,让对气味敏感沈宁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在沼气里面挣扎。

    他怕自己过呼吸,又捂着嘴竭力控制呼吸频率,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脸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眼角微微湿润,都顾不上洗手,手心在男人衣服上随意抹了下,摸索着去拿林从柏上衣口袋里手机。

    “好疼,草,脑袋好疼,好臭”

    怎么会这样。

    沈宁内心深处,其实是觉得自己这一个礼拜过太过顺畅了些。作为一个虐文男主,他随时准备好了面对狂风暴雨准备。从女生出时,他就提起了戒心,然而女生简单告白简单离开迷惑了他。

    直到男人们出现围住了他,他才知道原来在这等着呢。

    结果峰回路转,又没完全峰回路转,危险度急剧上升,到了危害生命地步。

    他很确信,要是被这个姓林搞上床,不用半条命,整一条都没了。幸好上回他遭遇“虐身”危机后,立刻购买了一套装备。

    虐文把戏能不能简单点那种“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或者“你这样人根本配不上我哥”这样嘴炮不好么大家开开心心走个过场不好么

    沈宁一边内心疯狂吐槽着,一边从林从柏衣袋里拿出自己手机。

    他飞快地解锁屏幕,意外发现谢寅竟然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就仿佛早已预知他今晚噩梦。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候,单单是“谢寅”这个名字,就给了他莫大胆气。

    男生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冰凉大理石瓷砖上,飞快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几声嘟嘟响后

    “谢先生。”

    “谢先生,晚上好。”

    电波传导平稳有力,过了足足有五秒钟之长,手机那头才传来回音

    “晚上好,沈宁。”

    那个男人声音一如既往冰冷,透着一股上位者混不在乎冷漠,在寒意入骨夜里格外无情。

    然而此时此刻,沈宁需要正是这份能给予自己引导冷静。

    沈宁尽量地言简意赅地陈述

    “谢先生,我在春庆路附近一个叫天谭高级娱乐会所里,我和林从柏在一起。”

    沈宁不知道对方知道了多少,只能简单地描述目前情况。

    电话那头人对他怎么会和林从柏在一起,怎么到了现在这一步毫不关心,他只是道

    “你现在安全么你还有多少时间”

    “我把自己和林从柏关在洗手间里锁了门,外面人以为我们在做那种事,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打搅。”

    那种事

    谢寅飞快地把脑中奇怪念头甩开

    “你和林从柏在一起林从柏现在怎么样了”

    这正是沈宁关心所在。

    他小声地说“谢先生,我把林从柏电晕了,拖到了洗手间,还绑住了他,这会不会对你造成麻烦啊”

    谢寅“”

    今夜风很大,窗外一颗正对着窗大榕树不停地摇曳繁茂树枝,谢寅不由走到窗前,透过透明玻璃看着远处庭院里风景。

    他对自己包养人是个惹事精事实已经有了一定了解,但这个人行为依然在不断刷新自己认识。

    谢寅忍住叹息,依旧气定神闲地回答

    “他怎么会找得到我麻烦呢就算是他父亲,也不可能单单因为我人打了他儿子就来质问我,不过”

    他话头一转,冷酷道

    “你,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沈宁已经能想到林从柏醒来后冲到学校将自己暴打一顿,或者先摁在床上暴打一顿再进行另一种正常意义暴打画面了。

    再一次,他为自己身份感到悲哀,为什么高高在上生来就在罗马不是“沈宁”,而一定要是“谢寅”呢如果他们换一个名字,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他沉下气,变动语气,小心翼翼地说

    “谢先生,你会帮我,对么”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下来。

    沈宁心中慢慢升起不安,谢寅确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情人得罪同行。他可以,但没必要。夜色沉寂,偌大娱乐会所犹如一座牢笼,外头震天嚎叫和音乐偶有传入,包厢里暖气开得很足,青年心却渐渐冷了下来。

    过了良久,久到沈宁都觉得那边是不是人都走了,只是意思意思没挂电话,一个男声再次响起

    “我为什么要帮你”

    青年目光骤然一亮。

    “那当然是因为”

    “谢先生,我是你情人啊。”

    青年语气笃定,嗓音却软软糯糯,宛若撒娇“我那么爱谢先生,谢先生也喜欢我,怎么会允许别人碰我呢”

    谢寅嘴唇微微勾了勾,这个人,很聪明。

    青年继续说着“谢先生,我会永远,乖乖听你话,救救我,好不好”

    永远,乖乖,这几个词听着不错。如果这世上有商人守则,那么这几个词一定会被摆放在“永远不能相信词汇”栏目里,并且高高挂起,供世人敬仰。

    不过现在商人谢寅更想去拯救他“情人”,毕竟,他们那么相爱,毕竟他从来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

    “林从柏是林家最宠爱孩子,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只会徒惹麻烦,对你对我也是,你最好有一个足够我对付林家理由。”

    理由是么沈宁咬着唇,肮脏商人竟然也需要“大义”来推动自己实施卑劣商业倾轧行为,他还以为他们跟电视上演一样,弱肉强食就完了。

    过了一会,他深吸了口气,说道

    “谢先生,我会给你理由。”

    “谢先生,我先挂断电话,等我微信消息。”

    那边忽然挂断了电话,谢寅眉头微蹙,神情中看不出情绪。他从窗边走到沙发上,在沙发上静静等待了五分钟,这几乎是他自己“明示”给沈宁意思,但意外,他并没有感到很愉悦,反而有种自己东西被人觊觎了不悦。

    他将之归之为男人劣根性。

    五分钟后,手机又嘟地响起。

    他屏幕一直亮着,只是移动一下视线就能看到页面上最新信息,在触及那条信息时男人眼底光芒颤了颤。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青年上半身衣衫不整,脸庞隐匿在手臂后头,仓惶地想要逃离什么东西,一只手握在他脚踝上,手腕上名贵机械手表闪烁冰冷光芒。手掌很大,而脚踝纤细雪白,令人能够轻易联想到,下一刻青年就会被怎样用力地拽回去。

    这一整张照片,都是暴力即将实施前奏。

    图片下面,还付着一个说明

    沈宁谢先生,你觉得,这个理由够么

    心爱情人被他人侵犯,足以构成一个男人疯狂攻击他人全部理由,不过

    老板太暧昧了,明确点,露脸。

    沈宁“”

    这家伙要求还真多啊。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又一个信息传递到了谢寅手机上。

    青年依旧着上身,他白皙细嫩皮肤布满狰狞指痕,身上一块青一块红,因为底下皮肤常年不见天日,透着不正常苍白,反而显得印记愈发清晰,像是被野兽玩弄过无助猎物,肆意在他身上涂抹色彩。

    青年满脸惊恐畏惧神色,咬着唇,从破碎眼底流出浅浅水色。

    这张呢

    真色情。

    谢寅面无表情地盯着图片上青年无声流泪眼,有一瞬冲动想要替他拂去眼底水痕。

    他冷酷地做着做直观评价

    老板可能会被人说是你蓄意勾引。

    沈宁生气了,沈宁出离愤怒了

    沈宁他们怎么可以倒打一耙怒怒

    谢寅“”

    这张呢

    这张呢

    沈宁一张张发图片发过来,仿佛是玩性大起了,他还选了各种角度各种体位,还以为自己是在拼微博九宫图。

    谢寅一边皱眉一边点击观察这些照片,他阅览照片姿势表情和处理日常工作没有什么两样,眼底不悦却越积越重,直至最后一张照片冲击性地映入他眼帘。

    青年犹如一只被撕裂飞鸟,破碎无神地躺在光可鉴人地板上,他眼中毫无光彩,整个眼球被阴云侵占,光明被迫离开他世界。

    他纤细修长脖颈上挂着一圈紫红色勒痕,勒痕紧贴在喉结下方,极其残忍而又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红痕以下,皮肤雪白细腻,显得颈部伤疤越发凄惨。随着这道不可磨灭痕迹,青年一切,他骄傲,自尊,人性全部被撕裂,只余下一具破碎孱弱身体。

    够了

    明明只是文字,沈宁却蓦然打了个冷颤。

    怎,怎么了

    那头很快又发来一条安抚性质信息。

    老板足够了。

    沈宁不太懂这个标准,只能懵懵懂懂地说“够,够了么”

    “那好,那我不拍了。谢先生,你可以来接我么我有点害怕。”

    谢寅难得地正经地回复他

    “这是林从柏朋友店,一般人过去震慑不住,我已经叫邵正觉过去了,再等十分钟。”

    十分钟么天谭这个地方不算好找,纵然深夜道路畅通,从电话结束开始计算可不能十分钟就赶到。

    他明明是早就决定要救人,却还要装出一副冷血无情样子。

    沈宁松了口气,他才发现自己刚刚一通操作,浑身都卸了力,刚才精神紧绷都没有发现,现在放松下来才知道自己身上都出了冷汗。

    “谢,谢先生,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左右无人,他下意识地向他求助。

    谢寅嗓音依旧冷漠,却说出了一个非常靠谱办法

    “现在,把林从柏手脚都捆住,防止他中间醒来,还有,最好把他嘴巴也堵上。”

    沈宁这主意可太棒了。

    他艰难地做起来,默默地把衣服穿了回去,还用力捆住林从柏手脚,嘴巴也用衬衫塞住了。

    这样子,就不会有危险了吧

    沈宁抱着膝盖坐到地上,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他又开始打瞌睡了,但大脑仍然在兴奋当中,困倦和不安糅合出一股奇妙感觉,理智和五感好像达到了巅峰,让他甚至觉得有些饿了。

    他手指碰到手机壳,才发现和谢寅通话还没有结束,而他刚才绑人几分钟里,谢寅也没有挂断电话,正在连接通话显示让他一瞬间恢复了点力气。

    他拿起手机,声音带着虚弱“谢先生,为什么不挂电话”

    男人宛若机器人地回答“我不缺这点通话费。”

    沈宁笑了笑,默默摇了摇头。

    谢寅。

    虽然通话一直没有挂断,但沈宁和谢寅确没有讲几句话,偶尔沈宁轻声叫他,也会得到一个短促回复。

    十分钟后,他听到外面传来巨大吵嚷声,好像是房门被踢开了,紧接着有脚步声靠近,有人礼貌地敲门

    “沈先生,你好,我是邵正觉。”

    缓慢地,有人拖着疲倦身体走向门口。

    过了大概一分钟,洗手间门从里头被打开了。

    邵正觉一身西装笔挺,仿佛不是大晚上突然被叫起来加班,而是随时临阵以待。他上前一步,堵住其他人窥探视线。

    沈宁满脸写着疲倦,脸上还有些奇奇怪怪印记,让他脸有红一点,有白一点,眼眶也红通通,乍看之下,竟像是受到过虐待。

    邵正觉不敢多看,目光悄无声息地移开,沈宁让开一个位置,让他进来。

    邵正觉一进来就看到倒在地上林从柏,沈宁把原来扯下来衣服又给他穿了上去,把他拖到墙角背靠在墙面,不至于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

    邵正觉来之前就被交待过了,他挡住其他人视线,快速道

    “林少喝醉了,送林少去休息。”

    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男人走进将林从柏搀扶了起来,当着一屋子人面扶到外边,这两个人浑身气势强盛,那些个校园混混完全不能比,他们扶着人出去,竟然都没有人敢拦。正好经理赶到,邵正觉伸手叫保镖停下,对着经理说

    “林少喝醉了,你找个空房间,让林少好好休息。”

    经理刚想开口,邵正觉就冷冷瞪了他一眼,眼中威慑明显。邵正觉在谢寅身边待了有六年之久,是他心腹干将,那经理不敢对他不敬,明知这事有猫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领着沈宁走了。

    沈宁走时候,一屋子人表情各异,但沈宁没工夫管了,邵正觉把他带到车里,才说

    “沈先生,您休息一下,现在就回别墅去。”

    沈宁耷拉着眼皮子道谢“谢谢你。”

    沈宁还没心大到在觊觎自己人面前睡着,他今夜消耗精神力抵得上一周份额,刚放下戒心,就脑袋一歪缩在车里睡了过去。

    车内灯光调得很暗,朦朦胧胧音乐反而有助睡眠,沈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再次有意识时车子已经进入别墅小区。小区曲曲折折,庭院深深,晚香在清浅银辉下肆意盛放。池塘中流水潺潺,倒映中一轮月牙。

    进了小区之后,车子又绕着弯开了好一会,才看到一栋独门独户别墅。别墅上上下下都开着灯,光芒温婉娴静,在灯火阑珊,夜沉如水落木之中宛若一粒滚圆滚圆白玉团子。

    看到别墅那刻,饥饿感和酸涩同时涌来。

    不是不感到委屈,但是穿都穿过来了,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就是针对自己,他唯一能做,就是在对方试图虐身时候先一脚踹飞他。

    嗯,现在就开始学咏春拳,男生胡思乱想着。窗口隐约有人影走动,沈宁下了车之后推门而进。他现在已经有别墅出入权了,门把检测到他指纹,顺着手掌用力角度,无比顺畅地开启锁芯繁杂叠密齿轮。

    大门打开,流水光从里头倾泻下来,客厅里谢寅换上了一身居家服装,正在沙发上看杂志,腿上盖着一条深色毛毯,听到动静抬起头,淡淡道

    “回来了。”

    “嗯。”

    他神态太过于自然,沈宁下意识地跟着应了一声,大脑暂时短路。丽姨啪嗒啪嗒从厨房小跑出来,看到他就满脸高兴地说

    “沈先生,你回来了,先生叫我煲了汤,有助于安神睡眠,正好煮好了呢,你喝了再休息。”她招了招手。

    “先生也是,都一起进来吧。”

    谢寅放下杂志,他脚上套着一双纯色棉拖,看起来很怪异,仿佛和一丝不苟精英总裁形象背道而驰,又仿佛十分贴合。

    男人朝门口看了眼就往厨房去了。

    “”

    沈宁甩开脑中乱七八糟想法,弯腰换上鞋子,踏出一步,将自己陷入这片暖潮之中。

    2,

    或许是丽姨汤真有用,这一夜沈宁睡得特别沉,正好第二天是周末,男生放纵自己沉溺享受当中,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才起来。

    不过话说好像每次周末都没好事,搞得他都有点周末tsd了。

    沈宁没有起床气,但他睡醒后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状态。他打着哈欠下了楼,才走到客厅就整个人清醒了。

    客厅里,有客在。一个年纪不大男人和谢寅面对面坐着,他穿着一身潮流服饰,和对面谢寅,刚刚下楼沈宁都风格迥异。能够在谢寅面前穿如此不羁人只有一个,展白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在看到沈宁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宁莫名其妙,展白虽然是谢寅“兄弟”,但亲兄弟都明算账,沈宁犹豫了下,慢慢走到两人跟前,小声地喊了声

    “谢先生,展先生。”

    谢寅向他点了点头,看向展白道“你难得过来,留下中午一起吃饭,尝尝丽姨新研究菜。”

    “好啊,我也想丽姨手艺了,你这么忙一个人独占丽姨,真好过分啊。”

    谢寅语气暧昧地说“现在不是有宁宁了么”

    展白表情像是有颗虫子硬要飞进他嘴巴里。

    沈宁听完这对兄弟旁若无人地谈论了自己,在刷够了存在感后就遛弯到院子里一处空地上做伸展运动。他做都是老年运动,再演几个太极拳就完全步入老龄化生活了,自诩年轻健气时尚展白在他背后冷哼了声,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上前冷冷道

    “别惹事”

    他慢慢地走上来,神色里带着一丝他这种身份公子哥特有痞性和轻狂,两边眉毛斜飞入鬓,瞳孔倨傲地从上往下斜睨着沈宁,一字一顿地说

    “你既然跟着我哥,就不要再勾三搭四,出了问题还不是要我哥给你擦屁股。”

    他可能是听说了昨天晚上事,所以一大早地就跑过来跟他哥确认,说不定还想着怎么帮他哥解决这件事,从这方面来说,他还真算得上谢寅好兄弟。

    沈宁睡了一觉,又呼吸着城里绝没有新鲜空气,心情特别愉悦,一时间连伪装难过都做不出来,他勉勉强强克制住让自己不要笑,但一说话空气里就充满了快活味道

    “好,我明白了。”

    展白“”

    他忍不住道“你不要笑,我在说正经事。”

    沈宁我努力吧。

    展白看他终于知晓事情严重性了,才又道

    “不管你以前私生活怎么样,但既然你跟了我哥,就要一心一意对待他,否则,就算我哥饶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他甩着狠话

    “知道么”

    沈宁非常严肃地点头“知道了。”

    展白“”这不还是在笑么笑意都从眼中漏出来了,有这么好笑么

    沈宁忽然眼睛一亮,欢快地道“你闻到香味了么是丽姨把早餐作出来了,你吃早饭了么要不要再来点”

    他盛情邀请。

    展白“”

    沈宁闻到香味什么伸展运动晨间运动都不想了,第一时间乖乖地坐在餐厅餐桌旁,折叠好餐巾,等着饭菜上桌。

    谢寅虽然早上吃了烤面包和牛奶,但他其实更习惯中式早点,面包和牛奶都用得很少量,这会儿也坐在了餐桌旁,等到展白上席,一桌子人就整整齐齐地都坐好了。

    早饭还是杂粮粥,搭配鸡蛋和新鲜水果。丽姨粥煮得特别入味,谷物香和基地鸡汤香味让人欲罢不能,沈宁一口气喝了两碗,正想来第三碗

    “早餐别吃太多。”

    “哦。”沈宁委委屈屈地放下了碗。

    展白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对着厨房大声道“丽姨我还想再来一碗”

    丽姨温婉声音从里头传出来“有,都有”

    展白小心地看了眼对面男人,却发现他低着头,姿态优雅地剥着手上鸡蛋壳,对自己话毫无反应。

    “”

    沈宁吃完了早餐,感觉这个场子没自己什么事,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他直到中午才再次出来,展白正跟谢寅坐在客厅里聊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仰着头哈哈大笑着,结果一扭头正对上从楼梯口下来沈宁脸,笑容立刻停滞。

    正要把头转回去,忽然又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玩意般,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沈宁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审视自己身着,他衣服没穿反啊

    谢寅也朝着他方向看了过来,脸色微微一僵,忽然站起来走了几步站定在他面前。

    沈宁迷茫地看着他,他抬着下巴往上瞧着谢寅,看到他脸色越来越不悦,竟然还蹙紧了眉尖,低哑着嗓音命令道

    “去换件衣服。”

    沈宁“啊”

    谢寅重新道“换一件卫衣下来,带帽子。”

    沈宁确有一件带帽子卫衣,胸口还大大咧咧地绣着几个英文字符,充满了年轻气息,也曾被谢寅用眼神批判过,他都不知道谢寅为什么突然这么要求他。

    不过他是个很好情人兼下属,老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吧。

    沈宁换了衣服下来,两人这才神色正常了些,不过也没有很正常就是了。

    沈宁老觉得怪怪,好像展白一直在用奇奇怪怪眼神看自己,等到自己回望过去,那边又避开了。包括谢寅也是,他还不高兴地瞪了自己一眼,伸手伸出,用力收了收他领口垂下来两根绳子。

    沈宁反抗“咳咳你弄疼我了”

    谢寅眉宇更紧“闭嘴。”

    不知道为什么,一旁展白看过来眼神更复杂了。

    午饭后展白终于回去了,沈宁还不够资格下楼送他。他站在书房窗户边上,正好能看到庭院里展白和谢寅两人面对面站着,展白似乎要跟他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伸出手一脸表情复杂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那一刻,谢寅身体好像僵硬了瞬,神色略略恼怒。

    展白转身钻进车里,沈宁怕他看到自己又要引来什么误会,正要退后,那头谢寅仿佛察觉到什么,冷不丁地一转头。男人上抬视线正好对上他躲闪眼神,沈宁“行迹败露”,露出一个无辜表情,男人抿唇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沈宁古古怪怪。

    原以为这一天都没事了,下午时候,谢寅突然把他叫到书房,说

    “明天你跟我回趟家。”

    沈宁一怔“啊,会不会太快了”

    “不是我父母家,是我从前住乡下老家。”

    “是这样么。”

    沈宁不清楚他还有个乡下老家,不过就算是豪门世家祖上在农村也不奇怪。沈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问

    “那我要怎么表现”

    “扮演好你身份就好。”

    “明白了。”

    因为要去乡下,第二天沈宁早早地就起了床,他想着谢寅可能喜欢卫衣类服装就穿了一件没有帽子卫衣,还特意走到谢寅面前展示给他看。

    “”

    男人冰冰冷冷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从车子里拿出一条还没开封围巾,直接绕到他脖子上,没缠上围巾尾巴甩到他脸上,让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干嘛”

    沈宁艰难地伸出双手抵抗“我不要戴围巾,我不冷。”

    谢寅冷酷地说“不,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