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沉静,如湖面上粼粼月光的曲调在公民馆内响彻。
西本健像是被什么绊倒一般坐在地上,目光惊恐而绝望,看向房间之内。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一连串的否认从口中吐出,西本健看着那明明空无一人却在自行按下,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琴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乐曲声似乎带上了无形的力量,紧紧的攥着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不畅。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龟山的死因骤然浮上了心头。
那是,心脏病猝死
他也要就这么死了
双目充血,西本健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活着的时候我能杀了你,我就不信你死了就能有这个本事了,弹什么钢琴,出来啊”
一把水果刀骤然抽出,他一手拧开门,就向着还在演奏的钢琴冲了过去。
“不要”
原本位于夏由身边的浅井医生惊呼一声,也向着钢琴房冲了过去。
狂乱的嗡鸣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五条悟伸手摸出了手机,一手捂着耳朵,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喂,警察局吗”
夏油杰皱眉看着那边面目痛苦扭曲,手指却还在接连不断的按下琴键的咒灵,刚准备上去,已经被按住了肩膀。
夏由并不看他,“乖一点。”
说着,他带着蓝发的小女孩向着那钢琴房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了,你是麻生成实,你是麻生成实”
不过片刻的时间,西本健似乎从浅井医生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忽然之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挨刀都只知道护着自己老婆孩子的怂包,哪里有这胆子主动动手,那天龟山的死,就是你的身份被龟山发现了吧哈哈哈哈哈,所以他才会对龟山下手,让龟山死”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了新的保命符,他毫不犹豫的向着钢琴的方向扑了过去。
浅井医生想要保护作为父亲遗物的钢琴,而西本健本就疯狂,他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用匕首抵住了浅井成实的脖颈。
“哈哈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响起,他整张脸涨得绯红,反手握着浅井成实的手臂一拧,将他抵在了自己的身前。
“来啊来杀我啊你不是要对我动手吗来啊只要你敢动,我拉着你儿子一起陪葬”
浅井成实本就身形瘦削,力量并不出众,而西本健非但身强体壮,此刻的疯狂更是让他的力气更上一层楼。浅井几次挣扎都没有成功,反倒被西本健死死的扼住。
原本演奏的钢琴声骤然停止。
夏由站在大敞的钢琴房门口,看着门内的咒灵。
仿佛下一秒就会化成焦炭,落在地上,粉碎成渣的咒灵双手抱着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活下去”的声音越发的凄厉。
散乱的咒力把钢琴的琴弦一根根绷断,而这钢制的纤细组件,在此刻如同鞭子一般,在这房间之中狂舞。
风声被撕裂,木质的地面和墙面被甩出一条条的沟壑,木屑狂舞,呼啸声连绵不绝。
西本健眼睛瞪大,冷汗直落,可不过片刻的时间,再次发出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是个废物活着的时候不敢反抗,死了也不过就是个只能无能狂怒的废人哈哈哈哈哈”
他捏着浅井成实的脖颈,拉着他一步步向着挨着海边的后门逼近。
夏由站在门口,视线越过那边抱着头嘶吼的咒灵,落在那明明是人类,却丑恶的令人心惊的家伙,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
西本健和浅井成实下意识的向着夏由的方向看去。
夏由露出个微笑,“西本先生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你什么意思”马上就能脱逃了,西本健的脸上都是狰狞,“你们这群废物,这么一个鬼放在这里伤人,如果不是我聪明,说不定都要被你们害死在这里你还想说什么”
“是了,你还是个教主,就你这样的垃圾,什么都解决不了,我呸”
他一口浓痰,吐在了一边的木质地板上。
夏由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侮辱了的愤怒。
“是吗”
他的视线,落在焦黑外壳一寸寸剥落,正在从内而外的绽放出不祥红光的咒灵身上。
“那你走吧。”
夏由面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之前一般淡淡的,却说的西本健不敢再走。
“你什么意思”他可不信,这个家伙能有什么好心
“意思是反正这个小岛上除了我们的所有人都要死。”夏由微微笑着,“哎,不过是早晚的区别而已,你要跑就跑吧,不过我要提醒的是,下一班可以离开岛屿的游轮,要到傍晚才会来希望你能活过中午好了。”
夏由越是平静,那西本健就越是不敢走。
他捏着浅井脖子的手微微颤抖,“你什么意思”
夏由微笑,“你听闻过一句话吗”
“什么”西本健的思维,已经彻底的跟着夏由走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夏由面上带笑,神情悲悯。
夏油杰看着屋里那对咒灵视而不见,反而对着被咒灵纠缠的人一阵输出的夏由。
身边有人缓步而来,声音里带着叹息。
“又开始玩了。”
夏油杰回过头。
蓝染的脸上带着仿佛看猫玩猫玩具一般的笑意。
而西本健面色阴晴了起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不对,这一切,这一切,该不会就是你为了让我认罪做的一场戏吧”
夏由叹了口气。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无所谓。毕竟”
他的视线,向着钢琴的方向看了一眼,“生死之事,存乎一心,我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说完,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真人和花子两个哒哒哒的跑过来,各自抓住了夏由的一个袖子。
钢琴的丝弦向着三人的方向落下。
而他亲眼所见,那本来能将那三人一并劈成肉碎的钢索,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落在了三人的身边。
明明如此危险,竟然没有一人回头去看那边的危险来源。
西本健握着浅井成实的手微微一抖。
“不,不不不,我才不信这种事情,你不过是用来骗我说不定鬼都是不存在的,是你们借着龟山的死来骗我对,就是这样,你们是不是黑岩辰次和清水正人两个混蛋,想要把杀人的罪名全部推倒我的身上,然后让我死好洗清他们的罪行的”
他握着水果刀的手胡乱的挥舞着,似乎已经癫狂,但是捏着浅井成实的手依然牢牢紧握。
“哈哈哈哈,不要想了这群混蛋,谁能比谁干净,想要让我一个人抵罪,想都不要想”
说着,他举起水果刀,狠狠的向着浅井成实的胸口刺去。
然后,他举着水果刀的手,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鲜血喷涌。
夏由转过身,面色平静。
“哎呀,都说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偏偏要越陷越深。”夏由站在钢琴房外,看着西本健痛苦的捂着手臂哀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而浅井成实顾不了那么多。
身份都已经暴露,他也没有了继续假装的想法,挣脱西本健之后,他大步的向着那钢琴跑去。
“爸爸”
夏由看着那几乎已经发狂,却还一步步后退,远离钢琴的咒灵,伸手揉了揉真人。
“你觉得,低级的咒灵,能有自己的意识吗”
眼前的这个,不过是个二级。
“除非直接变成蝇头那种垃圾,然后剩余的力量全部用来维持理智啦。”真人撇嘴,“那样的家伙,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扭头,看到夏由的微笑,真人骤然明白了什么。
他跑出去,向着那咒灵的方向伸出了手。
而这时,西本健终于,双膝落地,跪在了地上。
活下去的想法终于占据了上风。
“对不起,是我杀了你,是我”
西本健抬起头,“可是杀了你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要不是你不愿意给我们干活,我们用得着去你家里吗再说了,清水正人和黑岩辰次不也是动手的人之一他们凭着卖那些东西的钱现在活的顺风顺水,你就知道对我这么威胁恐吓,你怎么不去先把他们弄死我当初捅你没错,但是你家的房子可是他们两个放火烧的你去找他们啊你去找他们啊”
夏由回头,让开路。
一个年老的警察听着那边的自述,慌里慌张的拔出了枪。
他脚步轻缓,走到跌坐在钢琴边上,伏在钢琴凳上哭泣的浅井成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真相既然已经被犯人自己说出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
视线看向门口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边的夏油杰和蓝染,夏由露出个笑,“哎呀,意外情况,意外情况,我们去外面逛逛如何”
蓝染点头,转过身。
虎杖香织姿态温婉,站在几人的身后,似乎对钢琴房里的事情毫无兴趣。
而夏油杰,深吸口气。
他握住了夏由的手腕。
“请跟我来。”
说着,丝毫不管其他人的想法,把夏由拉到了隔壁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夏由从容,袖这手看他。
“怎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双手合十,声音轻快,“对了,你要问咒灵的事情吧哎,咒灵的话,不要这么简单粗暴的直接抹除对方神志只剩下本能啊,这种用法,可是会让他们的力量大打折扣”
有风贴着他的脸颊而过。
一拳落在夏由身后的墙壁上,夏油杰抬着头看他。
“为什么不是去干掉咒灵,而是,而是那个家伙的手,也是你切掉的,是不是”
夏由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他看着面前的夏油杰。
活力十足,年轻气盛,思维简单,胜负心切。
心高气傲。
“是什么给了你咒灵就必须死的错误想法”他直接手一提,让尚且处在生长期,还没有日后的接近一米九身高的dk抬起头。
大拇指摩挲着对方长出几根毛茸茸柔软短毛的下巴,夏由依然是之前那轻柔而温和的语气。
“世间种种,但凡存在就有自己的理由,有些或许单纯只是负面情绪的聚集,有些却未必。把自己放在处决者,保护者,绝对正义的一方”
他抬手,轻轻拨开夏油杰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拳头。
“都快成年了,不要这么幼稚啊。”
说完,他转身,打开了门。
“呦,刚刚来不及问,怎么这么快回来”夏由的声音轻快,对着房间外的人开口。
夏油杰眼睛睁大,看着面前的空气,慢慢的低下了头。
是幼稚吗
这样的咒灵,有多少,他以前到底,当了多少人的帮凶
眼前向上摊开的双手掌心上,忽然落下了一滴水。
夏由笑眯眯,揣着手。
伸手揉了揉慢吞吞过来的真人的头壳。
“怎么样如果不成功的话,我亲自来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夏油杰其实是觉得如果其他咒灵也是这样,自己以前是不是给坏人当了帮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