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外出时,虞柚换了新的穿搭。
一件姜黄底映着花朵的毛衣和红色的长裙,靴子也是红的,围巾是千鸟格。
绑了双马尾,发夹是暗红色钩针编织的小蝴蝶。
“你看起来很像一个糖果罐,”他看着镜子评价。
五颜六色的她跟只有黑色的他站在一起,一点都不像在一个世界。
“这里白雪皑皑,”她一本正经“我当然要灿烂点。”
这话得到验证的过程是游熠成为了她的摄影师。
不管是公园的小秋千,路过的旧街道,还是在无尽的海边,堆满积雪的栏杆边,在澄净的蓝色光线里,她就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人,黑色的眸仁里的雀跃像火花燃起的瞬间。
比拍任何杂志海报都要舒服放松。不用配合转换角度,没有一遍又一遍的指引,表情管理无需刻意控制。
她注视着镜头时,他也在望着她。
寂寥的雪地里,他一身清俊,口罩遮住鼻梁,神情淡淡,只在俯下身来认真聚焦于她时,不易察觉的情念才会流露出。
陷入了热恋中的滤镜。
她每一帧的动态都是难掩的欢喜。
虞柚也懒得边拍边检查成片,反正她的脸,他最熟悉了。
趁着光线最好的时候,游熠给她拍完了今日份的照片。
所有照片的风格都很统一,他似乎更注重色调的搭配性,不会去遵循“这个角度显腿长”“左脸好看还是右脸好看”的常规原理,每张照片都有每一张的氛围感。
挪威的冷蓝和长裙的红,就是最反差的滤镜。
“太好看了,”她满意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想给粉丝看。”
游熠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你比想象中在乎她们。”
“是的,”虞柚没否认“以前小时候很羡慕学校里有好朋友的同学,可以分享任何的事情。后面有了超话以后,我的粉丝就会在上面每天发自己做了什么,偶尔看到一件漂亮的衣服,都会拍照上传,说觉得会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们无时无刻都会想到我,”她有些得意“这样一想,朋友之间的情谊也莫过如此了,算下来的话,我有可多的小伙伴了。”
“你的呢”虞柚说得有点慌了“你的粉丝很排斥组c,她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前段时间,关于太子和太子妃的前世今生的话题很快被炸场了,她略有耳闻游熠的追随者压根巴不得正主清心寡欲一辈子,别被人拉下神坛。
平日有女艺人想炒c,游熠压根就不理,粉丝的铲除势力是内娱首屈一指的存在。
“假的跟真的怎么能比,”他说。
游熠并不太喜欢“太子太子妃”的称号,她本来就不该是谁的附属品。
虞柚想了想,也稍微正名一下“我的粉丝眼光也很挑的,在她们心里面,绝对没有最合适的人选。”
“这就是你有那么多c的理由”
他轻哂。
虞柚低下头喝了口热饮,装傻“有吗”
她沿着覆有积雪的台阶往下走,男人打开手机,慢悠悠地跟在她踩出的小脚印上。
“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我可不清楚。”
“我帮你回忆一下。”
游熠拿出手机,还未点开屏幕,前面走得飞快的糖果罐又杀了回来,抢过手机放进口袋里,随手拉住。
他幽幽地目视前方,“虞柚。”
她停下来,忽然被喊全名,目光都滞了。不会吧,他有这么小气的吗所有c都是玩梗的产物,也对,如果他不经常其他微博,的确会误会。解释的话,会不会显得心虚
虞柚先乱想了一通。
“喜欢香薰吗”他问。
“”
嗯
她站在他旁边,很快注意到马路对面,用干花装潢的一家小店,落地玻璃能看到灰色的柜子上放满一列列的精油罐子,店员正在货架上添置剪裁好的干花。
虞柚同意了这项不存在计划中的行程,两人进了这家手作香薰店。
店内不大,刚在外面看到的,就已经是这家店百分八十的全貌,剩下的是一张很大的红色长桌,放着四个融蜡锅。
他们是今天的第一批客人,店员热情介绍大概的步骤后,指着货架表示可以自由挑选喜欢的颜料和精油。
游熠快速地浏览完后,选了三瓶给她挨个试闻。
甜梨,白茶和雪松。他本意想让她挑一个喜欢的出来,她仔细闻了一会,没分出胜负,店员也在注视着。
“那就都用吧,”虞柚不做决定了,转头选了适合挪威的颜料给他,“融合。”
游熠站在桌子边等待着豆蜡的融化,她穿梭在剩下的货架上,挑选着最后成品要放上的小装饰,零碎的小物品有整整三大柜。
跟小时候沉迷搜集贴纸一样,光是斟酌都能花上好久。
店里又陆续进来了客人,虞柚站在货柜后,听到两个女孩在用中文交流刚去的跳蚤市场淘到的几本书,她顿住,掌心里拿着小模具,不免有些紧张。
她脚步轻轻地走回长桌边,趁女孩还在选择精油香味时,挑了个离游熠最远的椅子坐下,埋头用颜料勾画模具。
不用暗示,游熠垂眸看了眼她的小动作,配合地没出声。
但依旧无法影响在异国他乡里,看到亚裔时微妙的关注点,女孩们对面前沉默的男人很有兴趣。
脸遮了大半,看不出全貌,长睫覆着的黑眸如勾着一潭春水。
姐妹之间发现帅哥的雷达响动了,互相对视着,低声说了句“附近原来有帅哥的吗”
游熠动作没停,继续缓慢地搅拌着容器,用竹签加入了蓝色。
看他没有反应,女孩们又继续“难道不是中国人日本”
还是“欧巴”
果然,大帅哥有反应了。
只不过是单纯地被桌子另一边一直埋头弄手作的女生丢了一颗画完的草莓,他下意识地接过,挑了眉。
依旧看不清这两个人的真面目。女孩们停留在虞柚趴下的双马尾上,小声议论是兄妹吗。
可能连店员都会觉得奇怪,方才还手牵手走进来的情侣,怎么就变得一副不熟的样子。一下子就吵架了
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最后,还是怕被发现端倪,虞柚先一步离开了手作店。
按照游熠发来的地址,去往了今晚的餐厅。
一家在这边很典型的海鲜料理餐厅,不远,走路就能到。
比起海鲜,这家店似乎更热衷卖酒,黑金氛围,环绕式的酒墙。
后边开始下雪,虞柚不急着点单,边听着侍者介绍用来佐餐的酒水,边看着白茫茫中,一身黑的男人从满是花的店里出来,拎着两人全程无交流的成品,默默地进了餐厅。
“想好选什么了”游熠摘了口罩。
他脱下沾满风雪的外套,清冷的肃杀意很快散去。
她没什么意见“你定吧。”
“你确定”他笑“我记得你的酒量一般。”
虞柚放下擦手的热毛巾,“你忘了我是谁家的代言人吗”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也不知道是从几时开始的,之前在私人影院里喝醉被带出来心底潜意识想要找补回来。在网友心里,他们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时,大部分只能想到兄妹
毕竟她演郡主时还是个小孩。
再之后就是方才路人的第一反应。
游熠没反驳她,半依着点完单,总归有他在。
烟熏三文鱼配白葡萄酒,炸物清酒,奶酪选了威士忌,一整套下来,不管是味道还是焦灼感,分层递增。
她每一杯都尝了点“你上次怎么有空来看演出”
“刚好忙完,”他说得轻巧。
这话要是被阿年听到了,估计得发疯,去音乐节前一晚,他们还在地图上的另一半跟人谈院线合作的事,应酬到半夜,团队里的人倒了一大半,不得不延后第二天的工作。
就这么不到一天的空闲,他们还买了最早的航班飞过去,兜转到下午,酒都醒了,精神也快分裂成两半。
游熠放下酒杯“你回去以后的行程都定好了”
她摇头,“除了很早之前就定好的,还有一些空闲,公司递了好几个飞行嘉宾的综艺本子过来,让我能用零碎的时间继续接活。可我暂时不想考虑。”
除了似乎没什么综艺天赋外,虞柚觉得自己需要稍微停一下,从电影杀青后就一直忙到现在,连总结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游熠低声建议“你可以考虑话剧。”
这是短时间内有所收获的方式之一,国内的话剧也不比以前无人问津,受众越来越广,其实很多演员私下都会出演。
理论知识储备再多都比不上临场的考验,话剧一旦开始就没有ng,还有实时观众的反应,难度更加的大。
见她有意向,游熠打开手机,找出了近期会启动的话剧项目,递过去。
虞柚翻看下去,最后选定了其中一个古代背景的,放出来的人选里有女一到女三,“好像都不错,我第一次的话,是不是挑戏份少一点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看着她喝完了玻璃杯中的酒,声线放慢“既然要尝试,不妨直接挑个过瘾的。”
虞柚对比了会,“刺客女主”
“除了人设,你有没有看到她的戏份时间跨度会很长。”
她喉咙里还存着烈酒的厚重感,脸开始烧,吐字还尚清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纵观虞柚有限的演艺经验来看,所有的角色都是一开始是多少岁,到大结局还是多少岁。
从来没试过演绎成长的层次感。
随便想想都会觉得难,虞柚换了甜的葡萄酒继续慢饮“十年后的我和二十年后的我,会是什么样”
游熠告诉她“这要看你会遇到什么人。”
“不是得看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吗”她笑了,“励志鸡汤都是这么说的。”
他不做评判,只说“人的轨迹都是在不断跟人重合。”
虞柚一时顿住,这句话很容易让她想起游霜找他夜聊时,他曾说过的“真正会陪伴你到最后的只有自己。”
那现在呢,会有一点点的改变吗。
他好像也一直对结婚这种事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可以给我再倒一杯吗”她碰了碰杯口。
游熠眉心微压,觉察她的眼都跟着泛红了,但还是没拒绝地给她倒了最后一点的烧酒。
浓烈且冲,直接消退了她喉底的厚烧感。
虞柚自觉才刚交往,就要他硬给一个什么确切的答复,好像太过牵强。
况且于她来说,对结婚这种事也没有太过向往,好像对他们来说,眼下都不是最紧要的事。
太早了。
游熠看她眼神恍惚,判断她是有六分醉了,聊的话题开始东倒西歪,最后止步在她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半趴在桌上,哼起不成调的英文歌。
游熠把她半抱着回去。
微醺的作用下,她觉得自己虚浮得像条鱼,迷迷糊糊地回去洗漱好后,又给哆啦发了会信息。
虞柚看了看自己的卧室,果断延续上午,丢了手机直接跑进对面。
游熠本就给她留了门,她跑进来时,关着灯的屋内变得亮堂,床头小桌上,他把玩着打火机,视线从燃起的香薰里抬起,落到她身上“带子没系好。”
玻璃窗没关紧,风声轻呼。
她低头看了眼睡袍松散下的腰带,试图重新系好,晕乎乎的,手指发软,随便绕了几下,走没几步路又松垮了。
虞柚索性不管了,小步钻进她的被子里,坐在他旁边看香薰,“蛋糕”
他竟然挑了这么少女心的模具做吗
“嗯,选的时候想到你之前生日,没给你买蛋糕,”游熠淡声说着。
雾霾蓝的蛋糕底,上面有她画的草莓和选的姜饼人造型的小人,昏黄的火光里,互相糅合的香气像雾气中的小森林,薄淡中透着微甜。
虞柚“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买”
游熠“你不是已经吃很多了”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那天宋梓和徐季的应援车里,多的是各种口味的蛋糕,她的确一碗水端平两边轮流吃了一些。
她本来就喝了酒脸红,此时也不怕撒谎被看出来,于是一本正经地说“没吃。”
游熠按住她的腰,力道让她顺势攀附在他的身上,下巴蹭着她的额头,视线里是她柔软的长发和窗外暗色的无尽旷野,隐约的灯光下,能看见远处红色的三角屋顶。
“没有”
她的手指摸过男人的唇角,“我只吃这个。”
他喉结滚了一下,唇舌已经碰到一起,呼吸里都是清甜的香味,手触碰到的地方嫩得不像话。
她有着清纯到极致的脸和最绵软的身体,眼底衍生出来的撩拨发散着,如沉静的湖面勾得让人不断往下沉溺。
沸腾不安的不止是心跳。
虞柚眼前朦胧,后颈被按的发疼,像被戳破谎言后的惩罚,双唇发酸,没有多清晰的意识,昏沉得快缺氧。
她捻弄着他的耳垂,改为哄弄,终于有这么一个时机将多日里爱而不得的委屈解剖说出。
“我虽然每天都在忙,但晚上睡觉时总是在不停的想,你为什么会不喜欢我,怎么可能,是我太自恋了吗还是一切都是我的幻想而已”
“如果你真的不跟我在一起,我不知道以后我还能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她深陷在了他的沼泽里,不管月光照不照的到,都已经沉眠于这个美梦里,后遗症就是难以清醒。
“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是有百分百的信心的,”她也是很骄傲的人,处在高位的人舍掉重重的自尊心,也并不容易。
她说了很多,每个字都在酥麻着他的神经。
最后被她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赤诚又热烈的爱慕如火苗滚过他每一寸肌肤,手臂肌肉收紧,严丝合缝地贴着,热浪凌乱冲击。
濒临失控的边缘里,游熠隐忍地抬起她的下颌“我都懂,可是你为什么对外跟别人说”
轻轻地勾勒着她濡湿的唇瓣“是我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