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游熠小心的收回搭在她腰上的手,去看振动的手机。
虞柚低下头,睫毛动了下,没有睁开。
她今天除了去上课,是没有任何通告的,哆啦便不会来打扰她,便很放心的贴在男人的后背上继续困觉。
耳边能听到他略压低的声量。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交谈不到几句,他干脆起身,知道她半醒着,下床前温声叮咛“急着回去吗”
“下午才有事。”
“嗯,”他拉齐被子,盖好在她肩上,“我让司机留下,你随时都可以用。”
虞柚半睁开眼,手托腮撑起上半身,被子又滑了下去,露出半遮不住的雪峦。
她想问他是要一天都不回来了吗。
从早到晚,分明还有很多能搭在一起的时间。
可还是太困了,懒得问。
算了,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微点了下头,又趴回去补眠。
自己开口问就没意思了。
故事是她先开头的,剩下的当然要引诱他主动沉迷。
游熠再次帮她盖好,进了浴室洗漱,侧眸看着镜子,肩线到后背,有淡淡的红印子,她对他下手从未收敛温柔过。
他安静的穿戴完,下到一楼,快要出门时又有些意犹未尽。
游熠低头整理好袖扣后,才淡淡的对周围人说“今天没什么事,大家可以先回去。”
各司其职的佣人停下了手上的忙活。
管家以为他记错了“公休才刚结束。”
游熠“我知道。”
大家这才收到了确信,皆有些高兴,不管怎样,能放假都是好的。
游熠吩咐完,没直接走,等着手下人挨个跟他告别离开这栋别墅后,忽视掉阿年打来催促的电话,再一次回到卧室。
虞柚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他走过去,靠着床边站,手轻抚过她的眼角,细碎的嘱咐。
“楼下没有别人了,你想睡多久都可以。大门我会把密码改成是你的生日,家里人也不会突然进来,我下午一定处理完回来,你在家等我。”
她唇角微弯“好呀。”
游熠离开后半个钟,她彻底清醒。
这几日都是早起,生物钟使然,昨晚虽是初次,但他对她从头发丝到足尖都是温柔的,每次进入,也只在隐忍她对他肆意的发泄。
除了腰有点酸,其它地方没什么不同。
虞柚慢吞吞下了床,昨晚从盛宴提前溜回家换下的蓝色裙子因没及时放置好,变得皱巴巴的。
她放到一边,看向游熠让人准备的衣服。
不符合她今天的心情,不喜欢。
她光着身,进了他的衣帽间里,合身的衣物自然没有,视线停顿在手表边的方巾上。
找到了。
虞柚手指微勾,挑出了白色的一款,撩过长发,稍折了几下,手绕到后背利落的打上结。
再套上他的一条黑色的睡裤,去书房拿了黑色的长尾夹,固定好,裤腿拖地就不管了,窝回卧室里。
昨晚只和他在床上玩,没注意房间的摆设,背着手晃悠着,不管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一切都想了解。
她看到抽屉里放置的箭,熟悉的山茶花。
那个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走投无路,也没料到顾冉会那么无耻,宋梓会真的圆滑避世,所以小到连准备道具,都覆着一层骄傲。
然而,也是她亲口说,让他当垃圾丢掉。
虞柚原样放回,不打算拿走了。
又在一排架子上发现一本相册。她翻阅着看,漆色的眸子里有了绵长的笑意,以前年纪太小,游熠也不会经常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对他稍稚的面孔其实记得不太真切。
印象最深的只是对他这个人总体氛围的印象,不敢靠近。
尤其是在恶作剧伤了他之后。
天生的电影脸,怪不得年纪小就被人看中,就算是最奶的时候,笑起来也比同龄的小团子吸引人。
“好可爱,”她摸着照片上的小人。
再往后,随着年岁增长,他私下的照片变少很多,她很快翻到最后几张,笑容凝住。
她看到了虞颖神情慈爱的拿着台词本,低下了素来清高的脑袋,细心的和他对词。
照片并非是官方拍摄的,就连角度也并非正对,拍的时候,两人应该毫无察觉。
根本没有在做戏,虞颖是真心挺疼他的。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有股冲动想把照片拿出来撕掉。
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虽然她的确道德感低,经常被嘲“这个圈子是不是没有柚姐值得在意的人了”以前的确是没有,现在不一样了。
不想让游熠再看到她不太好的一面。
于是,她把相册合上放回去,决定找一天拉着他拍张合影,放进去算扯平了。
有人打电话过来,她眼里一亮,小碎步跑回去拿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兴奋感直接归零,“哪位”
简蕙“听你的声音,好像勉为其难接的”
“没有,”她随口否认,“怎么了”
“有项目想推给你,”简蕙笑眯眯“事先声明,是我自己的综艺项目,你也知道我擅长这些。”
虞柚“谢了,但我没空。”
“没空”简蕙是打听过才给她电话的,“你不是只用忙话剧而已ka演唱还有段时间,也没见你接点直播带货的工作,你哪里没空了”
“就是忙,”她不紧不慢的想,忙着玩男人。
综艺一直都不是她考虑的方向,新专刚结束打榜,影视方面也不急着挑,很多导演编剧都在等迷路的崖上映后的口碑和票房,看她能不能撑起来再给她递橄榄枝。
在此之前,游熠跟她说过暂时不要消耗太多灵气,上太多综艺容易让观众植入刻板印象,除非是特别新颖,能进行一定宣传的项目。
既然暂时都没有最好的,她还是挺乐意像现在这样被游熠藏在金屋里的。
简蕙叹气“好吧,我这项目非你不可,别人来没有戏剧效果,你要是想通了第一时间联系我,我给你发策划书。”
虞柚只当她是在打话术,轻声回应“多谢。”
挂断后,她又想起卡到一半的另一件大事。
思量了十分钟,她才坚定主意,强忍着心里的不爽,在通讯录里找到从未主动拨过的号码。
游熠回来时,虞柚正窝坐在客厅里的吊藤椅上,手里在剥着橘子,外皮已经剥出,正细心的挑出给每一瓣橘上白色的根络。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也没抬头,仍然执着于橘子。
直到他走近,视线在她的穿搭上微妙的停留了会后,才朝她伸出手。
虞柚把挑出来的放到他的掌心上,一时沉默。
游熠敛着一双眸,对外应酬时的虚假笑意挂太久,他平日回来就不愿意再戴面具了,总是冷冷淡淡的。
现在看到她,又甘愿半俯下身,温笑着问“要不要吃蛋糕”
虞柚遐想的注意力才如数收回,压下心事,视线越过他的肩,见桌上有他带回来的甜点,她转过视线,落到男人的脸上,“要坐在你腿上吃。”
游熠没多想,手伸到她膝下,从吊藤椅里把人抱出来。
拆了蛋糕盒子,喂了她最喜欢的桂花蛋糕。
前面几口还能自然喂下,后面心思都被她给撩拨走了。
她嫌坐姿别扭,细微的调整着,只有被她依附着的游熠才能感受到两人近乎严丝合缝。
他今早去的公司,穿的是正装,外套在进门时就脱下放在沙发上,深眸里的温意像火光烤着她。
虞柚用来紧束裤腰的夹子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松垮着随着她倾下的后腰而漾出的雪光,埋藏在深色的长裤,像烈酒里浮动的冰块。
他怎么会不懂她小手段下的心思。
娇艳乖巧又浓烈的声色勾引。
就是想让他彻底臣服于她裙下。
他乐意被操控着,手握住她的脚踝,冷硬的佛珠随着力道在腕上轻转,摆正后,让她正脸对他。
虞柚手撑着,半直起身子,减少些被顶着的不适,与此同时,方巾轻轻坠落。他鼻尖蹭过的地方,温香柔软。
沾了桂花的香。
她低头看着他仍衣冠楚楚,长发披散,有几缕被他挑在指腹间赏玩,“游老师”
游熠指尖顿住,忽然不太想克制了。
“试试”他搂住她的腰。
“可以吗”她轻浮的笑了笑,想到昨晚半宿的缠绵,清早又被叫走,根本没太多休息的时间,“游老师,不要太逞强噢。”
游熠眸光待她一贯温和,只是一步步加重禁锢的,天生上扬的眼尾自带压迫感,再一次说“试试。”
中午日光昏沉,开了暖气的屋内,倒不用担心会着凉。
虞柚不记得拢共叫了多少声“游老师”,才换来他终于的消停。
游熠隔着毯子把她抱到沙发上,指腹捻着她长睫下的泪痣,听着她放缓的呼吸声,思绪如云翻涌。
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有在派人及时清理痕迹,但还是被不该知晓的人发现了端倪。
他上午时见了凌衡,自从上回在剧组见过一面后,老东西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凌家重心并不在国内,家大业大也不需要通过联姻去巩固利益,但对挑选的对象也有门当户对的观念。
除此之外,还要听话。
有个听话的结交对象,才能随时为凌家所掌控,在必要时才能为他们所用。
游熠显然是无法驾驭的类型,城府极深,说不定被反扒尽心血也说不定。
抱着试探的心思,老东西想让他签下一份战略合同,表面上是合作,其实里面的利益点细究百分之八十都在他们那边。
凌衡就是想试探他们之间能有多甜心蜜意。
即便虞柚现在不肯改姓,但财产上本就会为她准备一份,到那个时候,再多的怨气还会比真金白银重要吗
游熠洞悉他们的谋划,再看怀里的人。
他面无表情的沉思,如何才能知道凌衡预备让渡她多少的财产
他好花时间翻倍准备给她,好让她日后跟着他,不会有半分的后悔。
虞柚对枕边人的算计一概不知,舒服的在他的臂弯里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似乎很喜欢和她面对面睡。
一开始她还会觉得别扭,后面就跟着接受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宝贝,放在眼前能时刻盯着,是一件非常有安全感的事。
游熠看着时间,摸了摸她的头,“起来换衣服,一会去上课。”
虞柚余光还能瞥到地毯上的方巾,抬腿勾了勾他,“换哪件”
他捏着她的脸“都可以,我陪你去。”
她还未作反应,又听他不信不信的补充“说不定还能看到一段脱衣舞。”
“”
虞柚带他去了上舞蹈课的地方,一对一的教学,倒不用担心有太多外人,况且在她的半胁迫下,他也得换新的衣服。
都是她上午在衣帽间转悠时精心挑选,大概是品牌方赠予却没受他青睐而被放置到最后位置的。
克莱因蓝的卫衣,黑色运动风长裤加上球鞋。
一句话,和他平时的风格相反。
游熠下车前把口罩和帽子戴上,单单看个背影一时都认不出是他本人。
虞柚很满意,拉着他进了舞蹈室,在老师好奇打量的目光中,丝毫不脸红的撒谎“这是我的助理。”
游熠“”
好在老师没怎么关注最新娱乐八卦,暂时没联想到游熠身上,微笑表示,他可以在后边等。
课程一共得上四小时。
虞柚以为游熠只是心血来潮而已,估计陪一会就得走了,可时间过半,她从镜子里依旧还能看见他。
等她过来休息,他拆了酸奶的吸管插好,递过去。
虞柚没用手接,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被冷落在后边也不会不耐烦。
游熠闲散“只是在做助理该做的事。”
“”她眉梢微动,压低声量,“可是助理不会呢。”
他波澜不惊的接话“因为我这份工作就是潜规则上位的,都是份内事。”
她差点被呛到,认识那么多人里,可以面不改色,反应快速的接她的任何玩笑,估计只有他一个了。
甚至还能比她道高一尺“撩下衣服。”
虞柚“”
她本就红着的脸蛋此刻更加灿烂了,犯不着在这里证明业务能力吧,“你是变态吗”
游熠拿出膏药贴,挑眉“你说呢”
“”
好吧,她才是。
再之后的几天里,游熠如果有空就会像今天下午一样,陪她上完整节课,没空的话,就会等她下课了,准时打电话过来。
热恋期如火般在燃烧。
在舞蹈课结束前的几天里,枯灯话剧也开始陆续彩排,诚如编剧说的都是黄金班底,其他演员也很专业,有不少的熟面孔。
大家的想法都和虞柚一样,借着年底有时间来磨练一下演技。
门票开始预售,比起剧情本身,粉丝的关注点都在虞柚的古装上,除了小时候演昭柔郡主,她压根就没再有古装扮相。
眼下更是激起众人的期待值,预售十五分钟,所有场次的门票直接售罄,虞柚的商业价值能力再次得到验证。
十二月初,枯灯迎来第一场。
虞柚人生的第一次话剧初体验,为了宣传,哆啦在之前就已经给交情还不错的艺人发了票劵。
“不会一个人都不来吧”哆啦想到她向来特立独行的作风,有点害怕,到时候特地留得位置空荡荡的,得去哪里找人充场面。
虞柚很肯定“游老师会来。”
“游老师除外,怕外人看到发散思维,”哆啦说“你不是安排他最后入场坐最厚一排吗”
本质上不还是旁人不知情
虞柚觉得无所谓,“爱来不来,别怕。”
场子始终得靠自己撑起来的,不然就算来捧场的人再多,她能力不精,也只是白白给人送了笑话。
状况还是比哆啦预料的好。
许久没见的于尧到场,他已经离开游熠的住处很久了,电影结束,他也要忙新的项目,已经闭关一段时间了,好不容易寻了由头出来放松。
简蕙则抱着“我倒要看看你全心全力准备的话剧到底有多精彩”“竟然拒绝了我的综艺”过来审视的。
还有之前剧组的一些演员,ka一些受虞柚照顾过的小师妹也过来捧场,甚至还有和虞颖生前合作过的一些老戏骨。
来不了的用了花代替庆贺,像徐季和白昀他们,再三承诺第一场赶不及,之后一定会来看别的场次。
大家的行程都是很早就定好的,她演话剧也是临时决定的,有冲突也不奇怪。
虞柚没太在意,或者说她唯一期待的观众都不是他们。
她回化妆间换戏服,很快开始出场,她的身份一开始是杀手,因此便是以最为方便行动的长袍登台,帷帽下的纱帘随风而动。
暗下来的剧场里,她清寂的容颜只随纱帘露出的缝隙暂现。
虞柚侧头,下意识借着去看最后排里,她特意留的黄金视觉的位置。
空无一人,游熠还没来。
她压下心里的那点不高兴,调整完心态,按照排练过无数次的那样,拔出腰后的长剑,进行首秀。
她有练舞的基础,身体的柔软度好到无论再刁钻的角度都能消化,摘下帷帽后露出未怎么上妆的脸,灵气糅合着狠意,第一眼让粉丝都觉得陌生。
印象里的柚崽是从小到大都明艳清纯的美人,说是扮演杀手刺客,众人想的第一画面莫不过也是靠美色取胜的那类。
却不曾想看了她跳那么多年娇软的身体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以前喊柚姐是为了玩梗,现在头一回有了“姐姐,我可以”的念头。
虞柚演完自己的第一幕,下台换衣前,还是没看到游熠,也顾不上去看手机,就匆忙换新的服饰。
随着剧情推展,朝璃遇上了天子,一步步暗生情愫后,在身世终于大白后,她甘愿入宫为妃。
一身淡粉色的襦裙,乌发上是白纷纷的珍珠步摇,她的眉眼依旧是清冷的,但唇角里是抑制不住的温柔。
她放弃了刀剑,五年的时间里用柔媚的舞搅弄帝王的心。
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短短三分钟里,犹如仙女下凡。
妆容精致,雪白的脸蛋上,眉间点了一抹红,如红梅招摇。
虞柚撩起长裙摆,随着丝竹声结束本剧目里最难的一关,长呼口气时总算在观众席上看到男人的身影。
隔空对视,他穿了一套黑色青果领的西装,在暗色的光线里,外套领口处放的不是常规的手帕巾,而是一朵红色的山茶花。
旁边的内侍涛涛不绝的仔细讲着首饰如何珍贵,她抬手抚摸着耳边的珠钗,眸光里是细碎的得意。
高兴的转了圈展示,再一次看向他。
笑容里被宠坏后的欢喜更甚。
不如大家闺秀般矜持,雀跃得像小孩在像各位展示她心爱的玩具。
别人都以为她是沉浸在剧情中,殊不知她是陷入一场真正的宠爱里。
高堂满座的掌声里,无人知晓他们隐藏在黑暗里的爱意。
和最后半个小时里,她糟嫌弃被驱离,回到避暑山庄里,怀里抱的匣子装的不是奇珍异宝,而是一把长剑做对比。
她长发披散,素色长裙,赌气得一概没带走。
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些珠宝时,是她渐渐花颜不再,皇帝派人送过去。
满目珠光,却已经回不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尺白绫,是皇帝在彻底利用她完后,不忍看她生着重病还遭受报复,想让她喝下毒酒,漂漂亮亮的走。
朝璃最后依旧赌气拒绝了毒酒,只换上精湛的宫装和昔日惹人眼红的头饰,拿起长剑和凶徒决杀时死于非命。
台下是五个小时,台上是朝璃的十五年。
虞柚跟着所有演员上台谢幕时,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看着台下,游熠已经提前离开了,只在位置上将那枝红山茶留下。
她惦记着待会一定要妥帖收好。
游熠提前离开去了新购入的一处房产里,在市中心,不如沥松别墅的雅致,足足有六层楼的豪宅,风格更为现代都市。
他签字时来过一次,摆设基本上已经让人根据他的喜好装饰完毕,只剩下庭院的位置还空着。
游熠其实对侍弄花草没什么兴趣,起初想着暂且空着也可以。
眼下有了决策,若是都种上山茶花,她应该会很欢喜吧。
等待负责人来商讨前,游熠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恹恹的接起,连问候都懒得出声。
凌衡则意味深长的说“游先生,你拒绝了我的提议,就相当于放弃了我的支持。”
游熠“自然是因为你不够资格。”
“是吗”他狡猾的笑笑,“你知道小柚演出结束后,此刻要去见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