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洪十不以为然地哼出轻笑,“我只贩卖罪人。”
“我可不是罪人”吉琅樱不甘示弱地反驳着,“被你抓来的人中,大部分也都是无辜的。”
“他们即使活着,也无人在意,这就是罪。”洪十撑起拐杖站起身,平静语气里藏着失望与嘲讽,“因为出生在末落的国家,所以才会被抛弃,这就是最严重的罪。”
吉琅樱想到颠沛流离的崎屿同胞,逝去的崎屿宫女们,忍不住哽了哽喉咙。
“你说你来自崎屿,那是多么无用的国家,才能把你们全都抛弃了。”洪十重新坐回椅凳上,眸光闪烁,笑意苦涩。
“既然你喜欢银子,我给你。”吉琅樱凝视着洪十,试图交易,“但我需要与人联系。”
“无法立刻拿出来的银子,我都不会相信的。”洪十沉下了脸色,“除了摆在我眼前,我不相信任何看不见的东西。”
吉琅樱紧抿着双唇,满脸的倔强。
“带走她。”洪十冷声命令道。
倭颇小厮带拖走了吉琅樱,计价者询问洪十她的价格,洪十却给不出具体数额。
他认为只要遇到个好买家,吉琅樱能卖出天价。
回到木牢的吉琅樱侧身躺下,用家书包袱作为枕头。
可里头的铜镜实在硌人,她便拿出铜镜放到包袱边。
破碎镜面露出的一角白布映入眼帘,吉琅樱皱眉坐卧起身,才发现铜镜有两层结构,白布里还包着一张宣纸。
她展开一看,琉璃瞳中充斥着惊讶
“吾儿景宥,父皇对不起你,沉诸丞相逼朕饮毒就死”
文章末尾的蜻蜓图案令吉琅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迅速折叠好宣纸,意识到这就是血书。
“孩子,你为何不睡觉啊”炽炎迷糊起身,还搓揉着双眼。
吉琅樱警惕看了看四周,确认其他奴隶都睡着后,她将血书交给炽炎,嘘声道“您看看这个。”
“什么呀”炽炎展开宣纸,蜻蜓图案让他赶忙捂上张大的嘴巴。
“如何这是血书没错吧”吉琅樱关切询问道。
“对,对”惊讶的炽炎动唇却发不出声音,又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嗓门,“这是禹宗帝君留下的血书。”
吉琅樱睁抬起双眸,再次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原以为有了心儿,有了言翊,她就可以拜托仇恨的束缚。
可敌人一天未除,她就有接踵而至的灾难。
润圣殿。
席景宥总是侧躺在榻,不与人交流。
沉韵抱着承峥站在床榻旁,耐心说道“陛下不想见见孩子吗为什么都不来景祥殿呢臣妾听闻陛下患的是心症,所以要开心的事才能缓解啊。”
说着,她俯身将承峥递到席景宥面前,“来,陛下抱抱咱们的孩子吧。”
席景宥缓缓坐卧起身,根本不想直视沉韵。
琅樱是因她而死,怀有身孕的栗婳也是因她而死。
她凭什么希望他抱这个孩子
“陛下,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您,很是漂亮。”沉韵弯眸笑着补充道。
席景宥不耐烦地直接推开了承峥,沉韵也跟着踉跄后退,不受控制地倒下榻台。
“皇后娘娘”阮香及时搀扶住沉韵,面色担忧。
沉韵收敛起笑容,怒目向着席景宥,咬牙道“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席景宥蹙眉凝视着沉韵,黑瞳被敌意侵蚀地浑浊如渊,还挥袖甩落侍桌上的茶杯。
沉韵只觉得不可理喻,愤懑道“看来您是真的疯了,您失心疯了”
无法说话的席景宥依然直勾勾盯着沉韵,满腔恨意肆意生长。
阮香怕极了席景宥的眼神,小声劝道“皇后娘娘,我们还是走吧。”
“陛下,您就继续这么活着吧,您的身边将不再会有任何人陪伴”沉韵撂下狠话后转身离开。
被戳到痛楚的席景宥再次捂上心脏,呼吸变地短促,双眸湿润泛红。
谷挽立即上前轻轻拍抚席景宥的后背,安慰道“陛下,息怒啊。”
嵘城。
洪十面见了决氏兄弟,递上了沉诸的邀请入宫的信函以及倭颇首领送来的礼物。
“向我替你们首领道谢。”决泰耷拉着眼帘,态度淡漠。
洪十应声后退下,决尧打开礼物盒,里头未经雕刻的红玉玛瑙纯净透亮,色泽饱满。
他眯了眯双眸,冷静分析道“倭颇是沉诸的势力商财组织,硬和他们对着干,是没好处的。”
“那个贩卖奴隶的黑首阴气森森的,以防万一还是得好好监视他们的聚集地。”决泰冷脸吩咐道。
所有奴隶都被带到了嵘城,他们围圈跪在丰盛食物前,像饿久了的畜生般哄抢着。
而站在高廊的洪十像他们的神明,“好好吃吧,要是不够还有的。”
“看来这是要把我们养肥卖个好价钱。”炽炎小声对吉琅樱说道。
“趁现在能吃就吃吧,在我们被卖之前,得抓紧逃跑了。”吉琅樱伸手拿了个馒头,边吃边瞪着洪十。
洪十看向她时,她就立刻瞥开目光。
崎屿。
百姓们聚集在集市宣栏前,哀怨声此起彼伏
“什么呀一张银票可兑换三枚银元”
“我们手中哪还有银票啊”
“这不是要我们去死吗”
路过的拾杏勾起浅笑,对身边的倭颇小厮命令道“现在可以用银票出售崎屿菌类了。”
她回到青楼住宿,将写有“崎屿终了”的纸条交给传令小厮,“交给在嵘城的奴隶黑首。”
“知道了。”传令小厮将纸条揣入怀兜,“不过,言翊来这儿了。”
“难道他看出端倪了”拾杏轻蹙起眉头,心思沉浮。
“这点不是很清楚,他只顾喝酒,也没叫艺妓。”传令小厮如实回答道。
在另一间厢房的言翊身形消瘦,双眸空洞,一杯杯酒水唤不醒麻木的心智。
渠良“殿下,您别喝了。”
戎尔“是啊,回宫吧。”
“难道,你们也想我成为沉诸的外甥女婿吗”
犀牛“即便是要拒绝,您也得回宫请示主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