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新上司瑞格尔的简讯后伏特加一直坐立不安，虽然提前半小时按着要求把车停在了标志性建筑物门口，但这不代表他对于突然冒出并挤走大哥位置的人抱有相应的敬意。

    等待了一小时后，伏特加脱下墨镜揉了揉眼睛，他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凭感觉，其中一个是琴酒大哥，另一个大概就是boss简讯中提到的瑞格尔。

    “不好意思，来晚了，和某人多说了几句，”，柳修明拉开后座车门，非常绅士地请琴酒先入座，当然琴酒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却也没有违抗他的意愿，只是臭着一张脸坐到后座把大半张脸都埋到高领风衣下。

    “初次见面，伏特加，我是瑞格尔，想必你已经听你们boss介绍过了，”，入侵乌丸莲耶手机并将自己能力及光荣事迹添油加醋吹了一通的柳修明笑得很和蔼。

    “哦，哦，您就是”，伏特加有些手足无措，他本以为新上司至少也该有五十岁了，boss在简讯中不遗余力地用各种优美的辞藻称赞这位新调来的上司，狠狠夸奖了这位的黑客技术，商业头脑，政治手腕，伏特加很难相信这位据说就是不用盐也能做出超美味的各国料理的大人物竟然这么年轻。

    “太见外了伏特加，你应该称我为瑞格尔，”，柳修明凑近伏特加稍稍压低了音量，“私底下可以叫我柳修明或者斯诺。”

    “好的，”，伏特加有点受宠若惊，“冒昧问一句，柳修明是您的真名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我用了很久，这么说的话也可以算是我的本名吧。”

    柳修明笑了笑坐到琴酒身侧，琴酒因为柳修明的突然靠近而感到不适。

    “大哥，去哪里”，伏特加通过后视镜发现了琴酒的尴尬处境，更让他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习惯性询问了琴酒的意见，而目前他服务的对象是柳修明。

    “米花畔4丁目1番地3号，”，柳修明像是没注意伏特加的失误。

    “这是您的安全屋吗”，对着陌生的地名，伏特加提起一丝戒备。

    “不，只是临时租的房子。”

    十几分钟后，三人来到柳修明住所。

    “作为临时居所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伏特加四处张望了一阵，倒不是对柳修明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只是作为搭档，他知道琴酒有很强的疑心病，他在没有经过彻底检查的房间内是难以入眠的。

    “不，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接下来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这里度过。”

    柳修明把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他对现磨咖啡情有独钟，并且已经准备了一套看上去就很昂贵的茶具。做完这一些之后他打开电视机，将遥控器塞到琴酒手中，琴酒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放在身边。

    伏特加“我们”

    “我，阿琴，还有你，”，柳修明解释，“boss的指示，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行动，当然，我身负boss交予的特殊任务，我告诉你们的原因是我不希望自己单独行动时被什么人尾随，懂了吗”

    柳修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话语间带着寒意，一路上和蔼的上司毫无征兆地显露出凶恶的一面，伏特加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琴酒则在继“恋童癖”“变态”之后又给柳修明添了个“喜怒无常”的标签。

    由boss直接下达给高级成员的任务保密性极高，更何况柳修明强调了是特殊任务，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恐怕就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也不能过问。

    “很好，”，柳修明收回冷气，重又挂上温和的笑。

    这时电视上传出一阵女声。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今日凌晨警方收到匿名举报，有不法份子将du品混入行李中带上由美国飞往霓虹国的航班，dea搜查官已介入调查，霓虹国警方正与之交涉，希望共同破解这起跨国犯罪案件。接下来由日卖电视台主播水无怜奈小姐给大家带来现场直播，水无怜奈小姐。”

    “是，我是水无怜奈，现在正在米花飞机场，我身后就是被扣留的航班”

    “真是糟糕，我的行李也在那部航班上啊，”，柳修明皱起眉来，“dea也介入的话，我的东西一时半会是拿不回来了。”

    “里面有很重要的物品吗”，伏特加紧张地问。

    “不，只是一些书和资料罢了，不然也不可能让航空公司托运，我会选择私人直升机，”，柳修明扭头问，“那么晚上你们想吃什么”

    话题跳转幅度过大，伏特加还没有转过弯来，反倒是进屋之后就一言不发的琴酒很快回答“不加盐的牛排，不加盐的意面，不加盐的味增汤。”

    就算在雇佣了获得金厨奖的厨师的顶级餐厅，点这样的菜也会被人当做是来砸场子的吧，柳修明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并且看来心情不错地询问要不要来点酒精饮料助兴。

    伏特加觉得诧异，他下意识觉得大哥是在故意刁难新来的上司，但很快自我否定了这一猜想，并为自己竟然把大哥想得如此龌龊而感到羞愧。

    他知道琴酒会为任务失败骂下属废物，但不会因为被boss变相降职而迁怒新来的上司。

    大哥应该是想要鉴定瑞格尔履历的真实性，伏特加想，先不说他年纪轻轻就精通各种冷门专业，单就“不用盐就能做出各个国家美食”这点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柳修明用自己的手艺向他们证明boss所言非虚，晚餐除了琴酒点的三样菜还额外增加了几道冰淇淋甜点。

    “尝尝看吧，甜心，”，柳修明微笑着把磨好的咖啡推到琴酒面前，伏特加则因为“甜心”这个称呼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有心询问，但在看到琴酒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后选择放弃。

    琴酒控制自己冷静下来用叉子卷起卖相不错的意面，一般来说，他不会去吃第一次见面的人做的食物，就算那个人同为组织高层也一样。

    而且比起味道，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里面有没有混入麻药或者安眠药。考虑到新上司的癖好，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虽然知道药物可以大幅度减轻他被迫做那种事时的羞耻感和疼痛，但他厌恶失去对身体意识的掌控权。

    琴酒举起叉子的手在空气中停顿了十几秒，最后还是在柳修明的不加遮掩的直白的目光下，认命似的，就和往常坐在有废弃物遮挡的工地上吃临期打折的便当一样，将淡黄色的面条放到嘴里咀嚼。

    意外的好吃

    芝士和番茄的味道，没有盐，但味道绝不是便利店的冷藏便当或是压缩饼干和袋装吐司可以比拟的，而且制作者还贴心地将温度控制在刚好能够让人体感受到温暖的程度，仿佛他的服务对象不是冷血的杀手，而是连走路都需要下人搀扶的富家少爷。

    习惯了007工作节奏和快餐的琴酒因为胃部的舒适而罕见地放松下来。

    “怎么样”，柳修明笑着问。

    “还不错，”，琴酒回答。

    如果问这个问题的不是对自己抱有不干净心思的疑似恋童癖的同性恋者，如果他与柳修明不是鱼肉和刀俎的关系，他大概会不吝啬地给出更高的评价。

    “那我应该更努力地磨炼自己的手艺，争取下次让甜心更加满意才是，”，柳修明的语气带了一丝失望。

    “大哥，这个真的超美味啊想不到柳先生还有这一手，”，伏特加嘴里塞满了牛排和冰淇淋，说起话来有点含糊。

    柳修明忍俊不禁“真是可爱的小弟，我终于知道阿阵你为什么这么宠爱他了。”

    宠爱是说大哥对自己吗

    伏特加想起琴酒是如何在高难度任务中给自己兜底的，任务完成后甚至连指责都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大哥对他，确实可以用“宠爱”二字来形容。

    “嗯，大哥对我一向很好”，伏特加自豪地说。

    “闭嘴”，琴酒狠狠瞪了伏特加一眼。

    柳修明明显在试探他们的关系，可伏特加竟愚蠢到实话直说。

    若是这位boss亲信产生了类似心爱玩具被人抢走的妒忌情绪自己已是自身难保，可无法保证在boss面前保下这个跟了自己两年的忠诚小弟。

    柳修明发出一阵短促的轻笑，见琴酒和伏特加都看了过来才解释道“抱歉，只是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很温馨罢了。”

    这个答案没有让琴酒信服，他觉得柳修明这个人行事毫无逻辑可言，既然看中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还要把伏特加带在身边是故意让自己在下属面前难堪借此来摧毁自己的尊严还是说他对人前感兴趣

    琴酒烦躁的时候喜欢点一根七星，尼古丁填充肺泡的感觉会让他变得冷静，但在他下意识将烟抽出来点燃的时候却有一只手将烟从他指缝里抽了出去。

    “留到饭后，如何”，柳修明食指中指夹住七星牌香烟晃了晃。

    这个牌子的香烟是青山虚构出来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柳修明被勾起了好奇心，思考起要是琴酒没有记起回收这只被他抽走的烟，干脆就这样昧下来自己尝尝的可能性。

    琴酒皱眉，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每次在自己觉得自己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柳修明根本对自己毫无兴趣时，他故意挑逗自己，对自己做出暧昧的举动。

    好像是欲擒故纵一般。

    欲擒故纵

    原来如此，的确像是玩腻了各类男女的大人物会做的事，但只要配合他玩这个游戏，自己就可以在短时间内避免与他发生肉体关系。

    琴酒在心里露出自嘲似的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喜欢自欺欺人了，他的羞耻心和道德感应该在组织残酷的训练中消磨殆尽了才是。

    在以前，如果他的教官告诉他为了组织利益需要他陪一个男人一晚，他可能会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在事前给自己做好清理好让某人尽兴以便讨好他让组织利益最大化。

    可当事情真正发生，他却生理上抗拒着，就连想象那个男人试图亲吻自己的嘴唇都感到一阵恶心。

    “大哥，柳先生，这些我还可以吃吗”，伏特加已经把桌上的菜肴吃了一半，说起来他吃了两份冰淇淋，而柳修明只准备了三份。

    “可真是伤脑筋，我啊，可是无论如何也想让阿阵尝尝我做的冰淇淋，”，柳修明感叹着把最后一份冰淇淋放到琴酒面前。

    琴酒转手将开始融化的冰淇淋推给伏特加。

    伏特加有些惶恐地看向柳修明，又偷偷看了看大哥的脸色。

    “既然是阿阵给你的，你就接受吧，”，柳修明还是有些惋惜，不过要让琴酒品尝自己甜点手艺的机会有很多，没必要执着这一刻。

    没有父母的小孩容易对陌生人产生很强的戒备心，但只要给他爱和关怀，就能让他放下疑虑，这是柳修明最近在如何与孩子正常交流中学到的。

    饭后住宿问题又被摆到明面上，显然柳修明的公寓足够大。

    “我要一个单独的房间，”，琴酒试探性地说。既然那个男人想要欲擒故纵，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要求才对。

    “当然，难不成你想要和我睡吗甜心”，柳修明一愣，又马上露出宠溺的笑，“如果你怕黑，或者想听睡前故事的话。”

    琴酒皱起了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修明附和了一声“我知道，空房间有很多，你们可以随便挑。”

    柳修明抱着脱下的外套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伏特加凑到琴酒身侧。

    “大哥，你真的想和柳先生一起睡吗”

    琴酒觉得自己今天受的刺激太多，所以才会对伏特加的八卦有了一定容忍率，证据是此刻伯莱塔还安稳躺在他大衣口袋里而不是指着伏特加脑壳。

    他只是露出了常常在将要杀死老鼠时露出的冷笑罢了。

    “大，大哥”，伏特加觉得后颈发凉，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摆正自己的身份，伏特加，不要对柳修明过分好奇，”，琴酒警告。

    “他是istvieh”

    伏特加摸了摸头，他在早上听大哥说了同样的话，但没有听懂，可是在琴酒气头上再问什么是很不理智的，这点就算是他也知道。

    琴酒没做更多解释，他明天还有一场交易要完成，是boss在把瑞格尔升职为霓虹国分布负责人之前交由他的任务，而瑞格尔此刻还未完全接手分布的事务，估计还没有多余时间管理这种简单的敲诈勒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