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但是傅则跟卫煦都去所里加班,他们几个小的在家里。
卫延陪着他们在家里待着。
傅寻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沉迷于这个可以拆装的东西,拆了装,装了拆的。
卫延悄悄的在旁边待着,就在偷学,谁让他不肯教,但他又很想知道,大伯的脑子确实聪明一些,这东西到他手里就真的跟玩具一样。
傅则下班的是去找了一本书,现在外面很多都是小孩也不上课,就到处抄家,很多书都不让存在,这个书是学数学的,他要找给傅寻看的,还是托熟人找的人家,拿完书就正巧从这家里走,这家只是单纯的拿书换上些粮票,钱来吃饭。
他拿了书没有直接回家,去了卫煦单位门口,站着或者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她。
本来就是周日加班,卫煦工作忙完就收拾东西回家,出了研究所的大门就看到了傅则。
“你怎么来了”
傅则伸出来手,卫煦笑笑也握上。
“我下班去弄了本书,想想你应该还没下班,就想跟你一起回家。”
卫煦笑笑,“你弄的是什么书啊”
傅则往她这边凑了凑,小声的说道,“一本外国的教数学的书,我给傅寻准备的,他以后学习的这个方向,数学是基础。”
卫煦知道现在的大环境是怎么样的,她之前农大的好多同学都被迫劳动,但没有一杆子打翻,像他们这样的反而安全了很多,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家一直不太平,估计也没人找他们的事情,已经很够倒霉的,这个倒也成为了一个理由。
“好,那就好好的教他,对了,你回家也教教卫延,我本来是想让他过两年去上工农兵大学的,但又觉得不行,还是让他踏实参加高考,那会他的年龄也不算大,第一届高考也比较好。”
傅则说到这个,也很赞同。
“行,那我回家也把他一起教了。还有别的科目。”
卫煦握着他的手晃了晃,“那就先道谢了,辛苦傅老师。”
傅则心情也很好,嘴角一直上扬,“道谢也要有诚意的,傅言还害怕吗”
卫煦无奈的看着他,“傅老师,我才过去住一夜啊,那你害怕吗要不这样,你把傅选接回去住,还是你们俩好些。”
傅则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那算了,我还是自己睡比较好。”
俩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家,其实他们很久没有这样的高兴,是由内而外的开心。
卫延今天在家里也没闲着,中午他们都没回来,他做的饭,晚上也没有见他们很快回来,还是他做的饭,傅寻烧的火,这会刚刚炒了最后一个菜,俩人踩点到家。
“你们还挺会挑吃饭的点。”
卫煦竖起了大拇指,“真不错啊,卫延,你什么时候会做的饭啊看着还挺香的。”
卫延上辈子就会做,他给他爷爷做的最多,也是他爷爷锻炼出来的。
“这还用学吗不是一看就会,凭借我这么聪明的脑袋瓜。
卫煦到旁边洗洗手,“那正好,你这聪明的脑袋瓜,我跟你姐夫说了一下,他要教傅寻学习,你也跟着学。”
卫延眉头皱的都成小山了,“不是,堂姐,傅寻学习我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学习啊我已经工作了。”
傅寻把吃饭用的筷子从厨房里拿出来,“学习不好吗学习使人进步,而且堂舅舅你确实需要学习啊。”
卫延不听,这是裸的二次教育,他不接受,作为一个参加过高考的人,他做梦都是高考场景,为什么还要经历
“真的,堂姐,我可以不学吗”
卫煦坚定地摇头,已经坐下来拿起来筷子准备吃饭了。
“不行,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学习啊”
卫延觉得好冤枉,“这排斥学习不是很正常吗是个人都不想学习啊”
卫煦不能理解他,“你问问他们都不想学习吗”
卫延看看傅寻直接跳过,他大伯就是个努力学习的积极分子,傅言也不行,姑姑也挺爱学习的,那就是他亲爹了。
“傅选,你想学习吗”
傅选看他一眼,“想啊,我不想当文盲,你上次说的,大哥跟我说是什么意思了。”
卫延想说他自己也不是文盲了,什么字都认识。
傅则坐在旁边认真的看着他,“学习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害处,而且又不是天天让你学习,抓的并不紧,卫延,以后你总有一天会用到这个的,不要让自己后悔。”
卫延突然间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什么还会用到他知道的恢复高考还在十年后,但爷爷奶奶应该不知道啊可如果他们知道呢那,那有些事情就可以解释了,天,不会吧。
傅则说完歇了一口气,一定要把卫延给纠正过来,这个思想很危险,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一口,这个味道真的很熟悉很像卫宴做的,那个臭小子跟着自己上初中的那段时间,就锻炼会他做饭,做的还挺不错可这会不会是巧合又或者是他记错了
卫延脸都快埋进碗里了,如果是真的,那他坚决不能让他爷爷知道他是谁不然他就惨了,这个高考肯定是要参加的,不想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还是要被迫学习,不能慌,要稳住,他要再问问。
“堂姐,我这学习也没什么用处啊”
卫煦是真的希望他能好好的。
“怎么没用处啊,我有内部消息,说是以后可以弄那个推荐的大学,可以去上,你年纪还小,去上大学正好,在外面这么流浪不像个样子。”
卫延突然间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那不然他就惨了,自己吓自己长大没出息,肯定是他奶奶在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所以就想让自己好好努力,他奶奶对他是真的好,感动落泪。
“堂姐,我其实也不用上大学的,我现在有工作的。”
傅则心思在菜上,他也在回忆上辈子他跟卫煦好像并没有见到这位堂弟,但也可能是他们决裂的时间过早,他并不知道。
“你这菜做的还挺不错的。”
卫延以为是单纯的夸自己的菜做的好,“那是啊,我本来是不会的,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娘做饭就不好吃,我就自己偷偷的在厨房里做。”
卫煦听到这个无奈的看他一眼,“你那小时候就是太不着调,大伯娘做饭不好吃,你就让方桌给你做,结果你还是嫌弃不好吃,就自己倒腾,差点把厨房给点了。”
卫延不好意思的笑笑,“堂姐你咋知道的,我记得当时你去上大学了。”
卫煦冷哼一声,“我怎么不能知道卫成回来都会跟我讲你干了什么事,反正他是看你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卫延心虚,他哪里敢跟舅姥爷动手啊,算了,以后回去的时候多让着他点,这么看来每个长辈都不好惹,心疼的抱住自己。
傅则一句话都没说,他在听,这样的话那就都是巧合也是的,自己是想的有些多,回来一个卫煦就成,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而且卫宴那小子估计来了这边能哭死,家里最没胆子的一个,让他用心教育了多年。
卫煦看着傅则在想什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你想什么呢吃饭啊。”
傅选在旁边夹炒的鸡蛋。
“堂舅舅你小时候居然还烧厨房啊”他看起来很有想法的样子。
卫煦看他一眼,“你咋的,你也想烧厨房”
傅选赶紧摇头,“我是乖孩子,怎么可能会烧厨房。”
傅则心头的疑惑似乎是消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卫延是个忘性大的,这么一会功夫就给忘完了,他刚刚就是瞎猜的。
“你跟着傅寻一起学习,如果有机会能够上大学最好,这样你以后在医院里才能往上走,在药房里抓药也不能抓一辈子。”
傅则既然要管,就一定会好好的管。
卫延没有再敢拒绝,“知道了。”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卫煦收到从首都寄过来的信,吃过晚饭才拆开看看。
“我娘问咱们要不要回家过年”然后其他的就是问问几个孩子是不是听话,也没有别的了。
傅则正在看书,傅寻跟卫延在写他出的题目,功课从上周就布置下去,然后本周布置作业,当场完成,当场改题目。
“我所里没有意外情况,如果你那边时间可以的话,我们就回去。”
卫煦也想多陪陪老人,“那行,我给他们回信了。”
傅则嗯了一声。
傅言最近几天过的特别的好,晚上有娘陪着,也不用写作业,每天都很高兴。
卫延的题目跟傅寻的不一样,毕竟傅寻是上过初中的人,题目相对比较难一些,但他初中的东西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这周看书勉强回来了一点,一些题目差点用别的方式方法进行解答,但这样的话他爷爷一眼就能看出来,天啊,造孽了。
卫延的已经写好了,站起来就交给傅则。
“爹,这是我的。”
傅则把自己手里的书放下来,接过来作业本,看了一眼还在埋头苦思的卫延。
“我给你批改一下。”
傅寻丝毫不怕,还在旁边盯着看。
卫延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心里给他大伯鼓掌,真优秀,与有荣焉,然后低头开始自己的丢人模式。
他在想,如果他坦白自己是从未来来的,他爷爷相信的几率有多大应该会怀疑吧,毕竟从未来来的傅家的孙子已经这么差劲了,一道初中物理题目都不会,肯定不行的,不可取。
傅则批改傅寻的数学题目还是很快地,毕竟他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好,很不错,你觉得这个节奏对你来说快吗”
傅寻摇头,“不快,爹,可以再快一点,我也想跟堂舅舅一样可以学初中的知识。”
被点名的卫延不是,你看我像快乐的样子就很离谱。
卫煦在旁边写回信,听到傅寻的话,“不用那么着急,学习就像是盖房子一样,一定要把地基打的很牢固,这样你以后就会学的又快又好,也扎实,不然就是会像你堂舅舅一样,到现在题目都没写完,上面的建筑眼看着就轰然倒塌,全部重建。”
卫延想说不是,但现在的一切解释都好苍白,苍白到他自己都不信。
傅寻看着他堂舅舅,叹了声气。
傅则过去看看他,伸手把他的本子拿了起来。
“卫延,第一题你写了一问,第二题就开始卡住,这一周我不是让你重新看书了吗怎么会这么差”他问的是很认真的,怎么会这么差,这题目都很基础的。
卫延想说已经这样了好吗我已经不上初中很多年了,有本事你从高中大学的知识考我啊那我很会的,但我不敢写,就露馅了。
“我脑子笨。”憋了半天也只有这四个字。
傅则也不知道学习欲速则不达,“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傅寻的进度一样,你们俩一起学习一样的。”
卫延丝毫没觉得跟小学生沦落在一起有什么不好,起码可以抄作业,他又不是真的要高考,不过是哄长辈开心而已。
“好,姐夫,我会重新打地基的。”
傅则对他突然的积极很是怀疑,这是怎么了
“那你去看吧。”
卫延喜欢小学的课本,真不错。
卫煦也把寄回家的信写完了。“卫延,你也给你爹娘写一封,报一下平安,然后再说一下过年会回家,你姐好像要结婚了,自己谈的对象。”
卫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一提到姐姐,他就想起来他亲姐傅温,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谈恋爱结婚。
“那真不错,我爹娘估计会放心很多。”
卫煦听到他语气有些失落,“没事的,结婚而已,又不是不回去,你记得你姐的好就成。”
卫延抿嘴嗯了一声,他出车祸他姐肯定很难过。
傅言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事情都办完了,就过来抓着卫煦的袖子,“娘,我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卫煦伸手把她抱到腿上坐着。
“那让你爹倒热水,咱们洗漱一下就去睡觉。”
傅言点点小脑袋,嗯了一声。
傅寻他们已经到一边去玩了,这两天傅则又连续做了两个新的模型,可拆装的,这种也是要求很高。
傅则看着她,“傅言,来,坐爹腿上,爹给你讲个故事。”伸手把人抱了过去。
卫煦也不知道他想干啥,“那行,你们说话吧,我去准备热水。”说完又叫他们几个。
“快点,可以洗漱啊,洗漱好还能再玩。”结果一个都没动的,沉迷组装。
卫煦到厨房里看茶壶里的热水没多少,干脆就在地锅里烧上一锅。
傅则抱着傅言小声的讲了一遍故事。
傅言听着觉得很有意思,“那是不是我自己睡,就会是森林里最最勇敢的小女孩。”
傅则点点头,“所以你今天晚上还要大人陪你吗”
傅言果断的拒绝,“我要跟故事里的小朋友一样,做最勇敢的女孩。”
傅则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们傅言最厉害了。”
傅言又搂着傅则的脖子,趴在他的耳朵旁边,“爹,我跟你说个秘密哦,其实我不怕黑的,我只是想跟娘睡,我一直都很勇敢的。”
傅则哦了一声,“那是肯定的,那这个秘密你还跟谁说过啊”
傅言又趴到傅则的耳朵旁边,“还有娘,所以就只有我们知道这个秘密,爹不可以跟别人说哦。”
傅则无奈的笑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好,我知道了,保密,拉钩。”
傅言从傅则的腿上下来,就跑到房间里去抱卫煦的东西,“爹,我们一起给娘拿走吧,我要做最勇敢的小女孩。”
傅则点点头,把枕头还有被子,擦脸的全部都抱走。
傅选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你不让娘跟你睡了啊,你不害怕了”
傅言点头。“对啊,我已经长大了。”
傅选蹬蹬的就站了起来,“姐姐,我害怕,我想让娘跟我睡。”
傅则站在他的面前,“你害怕什么你不害怕,你不是跟你哥哥睡这段时间也挺好的吗”
傅选撅着小嘴,他只是想回到那个屋子里,跟爹娘一起睡而已,爹老是不让。
“那好吧,我可以不害怕。”他爹好凶,说完又自己跑过去玩了。
卫煦自己在厨房里烧水倒是难得的清静,身边也没孩子在这里吵来吵去的。
傅言自己在堂屋里玩。
傅则去了厨房里,靠在厨房门框上,双手抱胸。
“傅言不跟你睡了,她说她自己很勇敢。”
卫煦托着下巴无奈的笑了一声,“你怎么骗她的呀”
傅则摊开手,“我可没有骗人,我只是给她讲了一个童话故事,自己睡觉的小朋友都是森林里最勇敢的孩子。”
卫煦哼了一声,她就说吧,刚刚在哪里说什么讲故事都是骗人的把戏。
“你就逗她吧,她晚上害怕会哭的。”
傅则看着卫煦摇摇头,“她还跟我说了一个秘密,说她自己不害怕,只是想跟你睡而已,而且这个你也知道。”
卫煦真是没想到,这个闺女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好了,你过来烧水,我去给他们找衣服。”
傅则了然的点点头,“好。”卫煦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还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在她耳朵旁低声,“卫煦,你总得对我好点吧。”
卫煦正准备说什么。
卫延在后面皱着眉头,“你们干啥呢”
卫煦正想躲开,傅则不松手,用手臂搂着腰。
“你干啥呢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看书。”
卫延一时无话可说,他是干啥来着仔细想了一下,“我准备给他们三个找一会换洗的衣服,结果没找到,就来找我堂姐啊。”他主动帮忙照顾孩子啊。
卫煦伸手悄悄拧了一下傅则的胳膊,“我去找衣服,你把热水盛到盆子里,准备洗漱。”
卫延看着他们俩奇奇怪怪的,之前从来没这样过,大人的世界太难懂了,他赶紧跟上卫煦。
“堂姐,你跟姐夫说说,我能不能不学了,关键是我觉得以后我也不会干啥大事,就普普通通的活着就成。”
卫煦到堂屋里又走到衣柜旁边,边找衣服边跟他说话,“咱们每个人都是要过普普通通的生活的,但你也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啊,你有父母要养,以后还会有孩子要养,如果你不好好学习有份工作,那你以后怎么办”
卫延听着这些都觉得有些糟糕,如果在现代他一点都不用担心,他二堂哥从商创业做的公司,他其实把自己这些年的压岁钱都投了进去,有不少钱呢,只要他二堂哥不倒,他就不缺钱,可奶奶说的对,现在这会他是什么都没有
即使知道未来可以做生意,只要抓住这个风口,不说大富大贵,养活自己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可问题是他懒啊。
“我以后不结婚,不要孩子,只赡养父母。”
卫煦抱着衣服转身看着他,“你如果真的这么想,我也赞同,但卫延,你能做到吗”
卫延也不知道,他的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而且他真的很想回家。
卫煦看他不说话,叹了一声气,“自己好好想想,不过也不用着急,慢慢来。”
卫延哎了一声,他果然不适合奋斗,幸好他家里的几个堂兄弟姐妹都比较优秀,能拖着他。
卫煦拿着衣服出去,傅则已经把水给弄好了。
“来一个个洗。”
傅则主要给傅寻他们俩洗。
卫煦笑看着傅言。
“我的笨闺女,你咋就被你爹给骗了呢”
傅言笑嘻嘻的,她什么都不懂。
“我今天晚上就是最勇敢的。”
卫煦无奈的摇摇头,“洗洗你的小脚,那你自己晚上要是渴了,或者害怕,一定记得叫我。”
傅言晃晃小脚丫子,“我不怕,我胆子可大了。”
卫煦拿着毛巾给她擦擦脚,你是胆子挺大的,去到战火纷飞的国家,还不跟家里说一声,叹了一声气。
“好了,咱们去床上。”
傅言伸出来胳膊抱着卫煦的脖子。
“娘,亲亲。”
卫煦也跟她贴贴脑门。
“你的袜子,明天早上如果自己会穿就自己穿,不会穿叫我或者叫你大哥。”
傅言大声嗯了一下。
卫煦给她梳梳头发,然后让她躺在被窝里,给她盖上。
“睡吧。”手轻轻的拍着她。
小孩子又没有什么烦恼,没一会就睡着了。
卫煦给她揶了一下被子,然后才出去。
傅寻跟傅远也已经回房间了,但手里还拿着傅则做的玩具。
“把这个给我,不能玩了,傅寻,你明天还要上课。”
卫煦伸手把东西要回来。
傅寻也不会不给,直接就给递了过去。
卫煦给他们也盖好被子,然后关灯出去,才开始收拾自己,盆子里的水傅则都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洗好脚穿上拖鞋进屋。
傅则已经铺好床了。
卫煦把堂屋里的灯也关上,站在里屋门口看到傅则在铺床,她垫着脚轻轻的走到他的后面,伸手抱着他。
“有没有吓一跳”
傅则轻笑一声,伸手握着她的手。
“你是都看过一遍了吧。”
卫煦松开胳膊,坐在床边,伸手拿起来旁边的一本书,“这是你们专业的啊”
傅则从她手里抽出来,“别看了。”
卫煦跟他对视了一眼,还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有些烫,“那就睡觉吧。”
傅则伸手拉着她的手,“你跑什么我又不会怎么着你”
卫煦笑着略微皱眉看着他的眼睛,“我,我也没说你会怎么样啊有事说事啊。”
傅则看她还结巴,“我是跟你说,今天我吃饭的时候,觉得不对,那个饭菜的味道做的跟卫宴做的很像。”
卫煦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冷静下来,才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你想什么呢”
傅则拉着她的手,蹭蹭她的手心,“我只是觉得巧合,毕竟我们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不意外还有别的,更何况,卫延对我们是真的好。”
卫煦还是不敢相信。
“可能是巧合,毕竟卫宴给你做饭的时候,你已经是个小老头了,这味觉什么的不准确也不一定。”
傅则把眼镜摘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坐在床上,“我是老了,又不是失去味觉,你不信我”
卫煦也上床坐在他的身边,“没有不信你,只是需要证据,他是个孩子。”
傅则也只是猜测,证据倒是没有。
“好吧,那先不说这个事情了。”然后趁卫煦没在意,就亲了她一下。
卫煦才刚刚冷静下来,这会又有些脸红。
傅则很是快速,怀抱着她的腰。
“你是不是傻都不会换气的吗”说完轻笑一声,伸手把灯拉黑。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傅言醒的比较早,一直在敲门。
卫煦很困,眼睛都睁不开。
傅则翻身看她一眼,才穿上衣服穿上拖鞋出去,打开门就看到傅言活力满满的站在门口。
“爹,我昨天晚上自己睡的哦,一点都没害怕。”
傅则伸手一把子把她给抱了起来,“真棒,那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啊”
傅言看她爹的头发很乱,伸出来小手轻轻的给他按了一下,“我饿了,叫娘起来做早饭。”
傅则抱着她到堂屋里,“你娘这些天照顾我跟你们很累,咱们今天吃国营饭店的,我们俩一起去买早饭回来吃,好不好”
傅言不想让娘很累,立刻就点头,“看,爹,我自己穿的袜子。”
傅则嗯了一声,“那你回去把外面的厚褂子穿上,我也去穿上衣服,咱们现在去买早饭。”
傅言心情特别好的哦了一声,就转身跑着去了自己房间里。
傅则转身回到房间里,轻手轻脚的,又把衣服穿上关上门出去。
卫延大早上也听到姑姑的敲门声了,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精力就是好,听到他们要出去买早饭,他披着衣服打开门就漏了一个小缝。
“姐夫,我胡辣汤,油条。”
傅则心情还好,所以态度良好的点点头。
傅言穿的是新衣服,父女俩是真的特别的高兴一起出门。
隔壁的胡嫂子大早起在院子里摘了一个白菜,看到他们俩。
“呦,傅所长,你们俩这真是父女俩,头发都是够乱。”边说边乐呵。
傅则也不是很在乎这个,跟傅言对视笑笑,牵着的她的手。
“咱们的头发虽然乱,但咱们傅言长得最好看了。”
傅言也肯定的点点头,“爹长得也好看。”
这次是去买早饭,带了好几个饭盒。
“一盒胡辣汤,一盒八宝粥,另外就是油条,还有水煮蛋。”每一样都多要了一些,毕竟家里的人多。
国营饭店打饭的同志一看那个饭盒就赶紧抬头看了一眼傅则。
“您来了。”然后就多打了一些。
她认识那个饭盒,当时在后厨放着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有一边上有个划痕,不是很明显,但她们饭店里的人都记得,毕竟那件事情是真的大。
傅则也发现了,“同志,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后面还在装油条,“咱们这打的都是正常量,同志放心吧,没多。”
傅则还以为是真的,但明显瞅着都快满了,“谢谢同志。”
同志笑呵呵的,看看旁边站着的傅言心里更是喜欢,这要是真的出事了,人家这一家可咋过啊,那些人也真是太坏了。
“好了,这都是你们家的。”
傅言已经好饿了,但她还没洗脸洗手,也没漱口,不能吃。
“谢谢婶婶。”
同志听见这奶呼呼的声音,更高兴了。
“不客气。”
傅则手里提着饭,就没办法牵着他,一大早还是很冷的,路上还给傅言讲了一个故事。
到家的时候卫延已经给傅寻傅选倒好洗脸水,还给他们都洗好。
“姐夫,回来了,我来提吧。”
傅则递给他,牵着傅言去洗手洗脸。
“傅寻,叫你娘起来吃饭。”
傅寻没吭声就直接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娘,起来吃饭了。”
卫煦睡的太沉了,听到外面的声音,也没有听得特别清楚,伸手先拿起来床头上摘下来的手表看了一下,已经七点多了,瞬间就清醒,赶紧穿上衣服,边出去边随手挽了一下头发。
“你们都吃上饭了”
卫延疑惑的看着她,“啊,我姐夫去店里买的,您不知道吗”
卫煦看了一眼傅则,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傅言已经坐下来再剥鸡蛋了,“娘,我头发还没梳,今天隔壁的胡婶婶还说我跟爹的头发都乱呢。”说完还笑笑。
傅选哎了一声,“说你头发乱,你还高兴啊,你是不是傻”
傅寻抬头看他一眼,语气严肃,“怎么说话呢”
傅选顿时就不说话了,他就知道,大哥很护姐姐。
卫延在旁边乐的跟不用去工作一样。
“傅选,你怎么不说了”
傅选哼了一声,装的跟个小老虎一样瞪他一眼。
卫延完全不怕,跟刚刚来的时候相比,他现在胆子足够大,谁都敢挑衅两句,这是他从前一点都不敢想的。
“你瞪我也没有用啊,你本事就去瞪你大哥啊。”
傅则啧了一声,“吃饭呢,还那么多话。”
卫延对他爷爷还是很害怕的,不,那是尊敬。
卫煦洗漱好坐下来,“都有什么汤”
“胡辣汤,还有八宝粥,堂姐,你尝尝胡辣汤,我们同事说,胡辣汤特别好喝,做胡辣汤的还是这边的有名的传人。”
卫延一通的推荐。
卫煦拿家里的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
傅言把自己手里剥好的鸡蛋递给卫煦,“娘,爹说您照顾我们很辛苦,言言给娘剥鸡蛋,等言言长大赚的钱都给娘花。”
卫煦看了一眼傅则,把鸡蛋接了过来,“谢谢闺女,你自己也快吃吧。”
傅选看看姐姐,把自己手里已经咬了几口的油条一把子就举到了卫煦的面前,“娘,吃油条吗”
卫煦看着那根油条已经被他捏的不成样子,尴尬的笑笑,轻轻给他推走,“你自己吃吧。”
傅选觉得自己已经尽过孝心了,噘着嘴哦了一声就自己又埋头吃饭。
傅寻已经长大了,不会跟妹妹弟弟一样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卫延看着他爹叹了一声气。
“傅言,以后你长大赚钱养堂舅舅,可以不”
傅言心思很简单的,立刻就点点头,“好啊。”
卫延感动的不行,想起来上辈子他姑姑也是对他最好的那个,哦,除了他姐姐除外,全家上下都对他姐姐很好,因为爷爷说过,姐姐是最像奶奶的,他那个时候不懂,这么看来,大家都把愧疚都弥补到他姐姐的身上了,可人已经不在,又有什么用呢。
傅寻已经快吃完了,抬头看着卫延,“堂舅舅,你要自己努力学习,工作,傅言不会养你的。”他是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妹妹的。
卫延就知道,家里的拦路虎,一只一只又一只,长大之后更凶。
“我跟傅言开玩笑的。”
傅寻坚定地摇头,“不能跟妹妹开这样的玩笑。”
卫延恶狠狠的剥着鸡蛋,他大伯永远是他的克星。
卫煦今天一直都没说话,只是一心的吃早饭。
傅则也没管他们小辈斗嘴,这会看看时间
“吃完了吗,吃完就该干啥干啥去,傅寻,你把自己的书包收拾好,上学去,卫延,你吃完医院里不是八点吗快点。”
傅寻已经吃完了,“娘,我们快期末考试了。”
卫煦想想时间,还真是的,很快了,“成,好好考,不用有压力,考完放假,咱们就能一起回家。”
傅寻哦了一声。
吃完早饭,卫延负责把碗筷都收起来,还要洗出来,不过这很简单,不用刷锅。
卫煦跟傅则一起去上班,顺便把几个孩子送到托儿里,傅寻可以自己去上学。
“你今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卫煦哼了一声。
“傅所长,现在是大白天。”
傅则本来是想伸手牵着她的,但现在什么都查,就算是夫妻在大街上也不能太亲密,要是晚上下班还好些,毕竟天黑。
“好,那就晚上说,我晚上下班来接你。”
卫煦没接她的话,转身先走了。
晚上下班,傅则还真的过来接她,手里还拿着一包糖炒栗子。
冬天晚上就黑的比较早,今天有零下几度,出了研究所的大门冷风就直接扑面而来。
“吃吧。”
卫煦看他一眼,“要不带回家吃吧,几个孩子还在家里呢。”
傅则伸手接过来她的包,“不用,吃吧,路上又吃不完。”
卫煦拿出来一个嗑了下,这个栗子的香气还是很醇正的。
“还挺甜的,你在哪里弄的啊”
傅则笑笑,“一个同事推荐的黑市,有老乡炒的,拿来卖的。”
卫煦没想到他还能去到黑市,“你小心点,以后别去了。”
傅则知道,“就这么一次,我记得我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你说过喜欢吃栗子。”
卫煦自己都不记得说过了,“谢谢啊。”
俩人一起走在街道上,路灯很亮,但路上的人挺少的,要不就急匆匆的,灯光把他们两个人的人影拉长。
卫延弄来了一只鸡,医院里有个大叔,说是给娃看病没钱,抓了家里的鸡,想跟人换点东西,但这是违规的,没人敢换,他去偷偷看了一下,按个大叔坐在医院门口的墙角下哭。
他本来是想走掉的,但又于心不忍,记得同事说那孩子才几岁大,他在那块转了好几圈,这事要是被抓,肯定会连累爷爷奶奶的,但要是不帮,他真的睡不着。
他到最后还是过去帮忙了,本来是想直接借钱给他,就不要鸡了,这在村里家里养只鸡不容易,他虽然到这里来也没有缺过钱花,但也知道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但老乡非要给他,要不就个他磕头,他实在没办法,才把鸡接了过来,还又多给了一块钱。
傅寻写完作业从他们屋里出来就看到他堂舅舅看着那只绑着腿的鸡,盯着看足足一个多小时了。
“傅选,堂舅舅中间没动吗”
傅选在玩玩具,他刚刚还叫堂舅舅一起玩来着,但他都没过来。
“对啊,大哥,你说堂舅舅是不是有病啊”
傅寻看他看一眼,然后走到他的身边,“堂舅舅,你看这只鸡干啥呢”
卫延心里很是难受,他还在想今天那个老乡要给他磕头的样子,钱真的很重要,他上辈子生活条件优越,这辈子即使在糟糕的六十年代,可以说几乎没受过很大的罪,没为钱财发过愁,他真的不知道几块钱能将一位父亲逼成这样。
“你不懂。”语气难得的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