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你别这
头顶是璀璨的流光,宴会上香槟倩影,觥筹交错,舒缓的钢琴曲流淌着,甚至有人跳起了交际舞。
然而,这一切的繁华热闹都与许萤无关。
她静静站在陈时礼面前,脸上的浅笑一点点褪去。
陈时礼凝视她,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
最先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的人是简杭,他微微靠近陈时礼,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摆,压低声音道“老陈,你怎么回事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
虽然此刻暗恋的人就站在面前,但是你好歹应一声啊,这么唐突地盯着别人,也不怕有损绅士风度,拉低在她眼中的第一印象。
唐枝许也后知后觉,她偷偷看了眼许萤,一时间琢磨不出她的老师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陈时礼怎么回事啊就这样盯着她老师也不说话。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唐枝许对简杭使了个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后者一脸疑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啊。
许萤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陈时礼久别重逢,时隔六年,昔日种种早已在时光洪流里淡去色彩,就像一张尘封的信纸,经年以后再次翻看,里面的字迹早已泛黄消失,变得模糊不清。
她对陈时礼的记忆,已经停在很远以前。
然而,如今的意外相遇,却把往日的岁月重新涂上色彩,让许萤真切的感受到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不久以前。
那段真心错付、愚蠢、天真的过去,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开始提醒她、嘲笑她以前有多么不堪。
可以说,陈时礼的出现,让她回顾了最不愿回想的曾经。
陈时礼的视线一直落在许萤身上,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她似乎并不愿看到他,在这场重逢里,期待、高兴的人一直都他。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许是彼此静默太久,唐枝许站出来打破僵硬的气氛,她伸手在许萤眼前晃了晃“老师”
简杭也拉了拉陈时礼,“老陈”
两人里,率先回过神,并做出反应的人是许萤。
她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精致的妆容将她最真实的神情掩饰得干干净净。
妩媚妖娆的女人对陈时礼伸手,烟嗓带着丝懒意,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你好。”
陈时礼垂眸看着那只干净白皙的手,指甲是稠红的色泽,衬得她肤如凝脂。
他同她握了握手,嗓音温和“你好。”
许萤微微一笑,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简杭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总觉得他俩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出来。唐枝许就没想那么多,见两人终于搭话,就觉得当红娘撮合他们的事基本稳了。
她问陈时礼“我听我男朋友说你现在还是单身,真的吗”
“嗯。”
陈时礼看了眼许萤,许萤的视线再次和他撞上,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早就让她练就了一身好本事。
许萤浅笑,眉眼弯弯,大胆的望着他,那副模样似乎挺好奇像他这样青年才俊,怎么还是单身呢。
这种游刃有余又带有纵横情场的老练劲,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唐枝许继续追问“那你现在有谈恋爱的想法吗”
说完,她瞪了眼自己的男朋友,示意他别在旁边杵着,赶紧帮帮她。
简杭没忘记唐枝许先前给他下达的任务,趁机对陈时礼和许萤说“要我说,其实我觉得你们站在一起挺般配的,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最重要的是,老陈暗恋许萤已久,而刚刚在那边,许萤也一眼相中老陈。
这说明什么
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啊
这要是不在一起,那就说不过去了。
“对对对,我也觉得”唐枝许应和他,并悄悄对简杭竖起大拇指。
简杭嘚瑟得快要膨胀,再接再厉“要不你两先试着处处”
唐枝许在旁边赞同的点头“我觉得行。”
这对小情侣一唱一和,直接把两个当事人的未来情感状况安排得明明白白。
陈时礼望着许萤,听到简杭和唐枝许推波助澜的话,心里难得升起一丝紧张。
他看得出来,许萤并不希望和他久别重逢,可是,他又心生奢望,想着她能对他有所改观或者
重新接纳他。
许萤已经看透简杭和唐枝许的打算,她轻轻拨了拨自己新染的波浪长发,媚眼如钩,对陈时礼笑得风情万种,语调懒懒的,又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撩人。
“怎么办我好像对陈先生一见钟情了。”
轻佻而玩味的嗓音,就好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委实听不出什么真心实意,也看
不出许萤对他有半点一见钟情的意思。
偏偏陈时礼听到这话,还是止不住燃起一丝希冀。
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在烈日炎炎下快要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时候却看到海市蜃楼变出的绿洲。
然后义无反顾的栽进去。
闻言,简杭又突然觉得许萤并不喜欢他的兄弟,他有些纠结,觉得自己好像把陈时礼推进火坑,正犹豫着该不该插嘴,却被自己的女朋友一把拽开。
平时拧不动瓶盖,关键时刻却能把简杭推开的唐枝许笑道“要不你们先坐下慢慢交流交流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她拖着简杭马不停蹄的离开。
这里转眼间就剩下许萤和陈时礼。
男人骨相优越,喉结微微滑动,温柔中透着一丝谨慎,似乎怕许萤扭头就走,“要去坐坐吗”
“行啊。”许萤笑道。
她转身,长发随着动作在空中划出浅浅的弧度,陈时礼跟在她身后,视线一直停留在许萤身上。
曾经那个对他全心全意,不畏艰辛爬数千阶陡峭石梯、只愿为他求取一珠保平安佛串的人,现在已经变了。
而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两人来到宴会大厅外面的露天阳台,他们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点距离,许萤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拿出手机玩游戏,那架势似乎并不想主动和陈时礼聊天。
陈时礼看着她,抿了抿唇,开口道“阿萤”
“陈先生请自重。”妩媚性感的女人抬眸,微微偏着脑袋,皮笑肉不笑“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以前他俩有多么亲密,现在就有多么疏离。
陈时礼微垂眼皮,骨相绝佳的男人,一举一动都透着赏心悦目,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但许萤不得不承认,在她交往或者认识的男人里,陈时礼是最好看的那个。
“当年的事,对不起。”
“嗯”许萤眼里带着疑惑,她笑脸盈盈的模样,仿佛听不懂陈时礼在说什么,“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全都忘了。”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许萤却突然收起手机,主动朝他靠近,两人之间那点空隙,全部被她抹杀。
一抹浓淡适中却又勾人心魂的香水滑过鼻翼,陈时礼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许萤坦然接受他的目光,指尖暧昧地点了点男人的薄唇,垂眸,勾唇一笑。
“陈先生,有
没有人说过,你搭讪时说话的方式很无趣”她的目光在他的薄唇上流连,眼里趣味很浓,那专注的模样,似乎在想他尝起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些年来陈时礼的心境和性格早就变了,他盯着快要趴在他胸口的妖娆女人,一字一句认真解释“我没有找别人搭过讪。”
“哦”许萤的指尖还在他的唇上流连,时而轻轻按了按,戳了戳,玩得不亦乐乎,她笑道“为什么”
女人抬眸,暗含秋水,眼波流转,就这样用勾人且脉脉含情的眸光看着他。
相较于许萤的妖娆性感撩人,陈时礼就显得格外斯文正经,他背脊挺直,气质清隽,“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许萤抬起纤细的手臂,交叠,搭在陈时礼的肩上,她的下颔搁在那,这个姿势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也更加暧昧。
她盯着男人的侧脸,脖颈,以及性感的喉结,在陈时礼的耳边轻轻吹了气,笑得妖娆且不正经,调侃道“是我这样的吗”
在和别人调情这方面,许萤显得游刃有余。
耳畔是萦绕的温热,酥酥麻麻的撩人,陈时礼眸光微垂,瞧见许萤身上的披肩下滑,露出半截莹白玉润的香肩,肩颈处是精致的锁骨。
一举一动,一眼一嗔,皆是风情。
男人收回视线,替她拢好披肩,避而不谈“天凉,注意保暖。”
许萤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他假正经,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跟她玩什么聊斋
她贴着陈时礼的手臂,这次更过分,手指从他的脖颈滑过,最后停在男人的喉结处,她轻轻挠了挠,摸了摸,是微凸的手感,尤其是当陈时礼喉结滚动的时候,更别提性感了。
许萤在他耳边说着暧昧不清的话“我觉得现在挺保暖的,因为”
女人清凌凌的笑着,嗓音像钩子一样缠上陈时礼,她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你的身体好烫啊。”
无人的露天阳台,深秋的夜晚,天色比以前还要漆黑,连带着那点微弱的灯光都变得暧昧。
陈时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再在他的喉结上乱来。
男人眸色晦暗,直直的盯着她,“阿萤,你别这样。”
他不是那些可以随便供她玩弄调情的男人,他也不想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这样是哪样”
许萤觉得如今的陈时礼当真是“有意思”极了,当她
还是以前那个天真愚昧无知的小姑娘吗谁不知道他陈大公子年少时有多会玩现在到她这装纯情、装正经,做给谁看呢
她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面上却笑得妖娆迷人,许萤看着陈时礼握着她手腕的手,指骨漂亮,手指欣长。
许萤调笑,继续恶劣道“陈先生,你能不能轻点”
陈时礼被她盯得抿唇,总觉得她这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果不其然,下一秒,许萤用可怜兮兮又令人浮想联翩的语调说“你弄疼我了。”
也就在这时,许萤丢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特殊的来电铃声让她面色一变,先前所有的轻佻、散漫、不正经通通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瞬间变得严肃认真,抽回自己的手腕,捞起自己的手机摁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一道气焰嚣张却哼哼唧唧的男音“女人,我到南城国际机场了,你快来接我。”
陈时礼的视线落在许萤身上,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她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有病”
“女人,你再说一遍”
“你有病”
“确实,我感冒了,你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药吧。”男人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沙哑。
许萤“”
两人短暂的聊了会,自重逢起,陈时礼还是第一次从许萤脸上看到鲜活的表情,不似那种虚伪、客套、玩弄,而是发自内心的。
挂掉电话后,许萤拢好披肩,懒得跟陈时礼打招呼,径直踩着高跟鞋走了。
对她来说,今晚的重逢并不意味着以后还会再相遇,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时礼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声又涩然的笑了笑,撩拨的人是她,冷漠的人也是她。
许萤走后,陈时礼坐了会,起身回到宴会大厅准备离开。
简杭和唐枝许一直蛰伏在里面,他们先是看到许萤匆匆离场,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没过多久,又看到陈时礼推开玻璃门进来。
唐枝许推了简杭一把,让他去打听消息。
简杭回头望了她一眼,不是很乐意,被唐枝许瞪了后,乖乖去了。
他拦住想要离开的陈时礼,问道“老陈,你跟许萤怎么样了”
话落,简杭眼尖的发现,陈时礼肩颈处的衬衣领上沾了一点女人的口红。
这这这
简杭自以为掌握了确切消息,悄悄在
背后对唐枝许比了个ok的手势。
唐枝许刚与何霜说完话,一回头就看到男朋友发来的信号,她顿时明了,然后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老陈,你可以啊,这么迅速”简杭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指了指他的领口边缘,提醒道“不过你还是得注意点形象,口红都沾上了。”
陈时礼微怔,垂眸扫了眼,白衬衣上染着暧昧的口红,像是把方才的场面旖旎化,令人浮想联翩。
唐枝许走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她自动理解为陈时礼已经和她老师在一起,于是把他当做“新一任师娘”来看待,只是
她不解“你怎么不跟我老师一起去机场接人”
“接人接什么人”简杭问出陈时礼想问的话。
陈时礼的脑海里浮现许萤刚刚接到电话时的反应,他微微抿唇,目光落到唐枝许身上。
唐枝许“我老师的前男友啊。”
她觉得男朋友的这个好友虽然长得帅吧,但是脑子有点迟钝,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这前男友都来了,还敢不跟着自己的女朋友是他对自己的长相太过自信,还是觉得她老师非他不可
简杭“”
他连忙拉了拉唐枝许,暗示她这种话就别说了。
唐枝许是无条件拥护许萤的,她瞪了眼简杭,然后对陈时礼说“我告诉你啊,喜欢我老师的男人可多了,你这样是会被挖墙脚的。”不给他制造点紧张和恐慌,这男人是不知道珍惜。
简杭“”
我的祖宗,您可少说几句吧
陈时礼沉默了瞬,半晌,开口问“她去机场接的前男友是盛长决吗”
盛长决,那个曾经在国外陪伴许萤治病、带她走上歌手那条道路的男人。
在陈时礼的记忆里,除了盛长决,估计没人能得到许萤的特殊对待。
这点小问题,唐枝许还是清楚的。
她说“怎么可能是盛长决那个风流浪子是老师的另一个前男友,等会,人太多了,你让我想想他叫什么。”
简杭“”
你想就想,干嘛透露那么多我很难不怀疑你是故意的。
唐枝许在那琢磨了半天,嘴里嘀嘀咕咕念了好多人的名字,都没有对上号,听得简杭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过了好一会,唐枝许才想起那人叫什么。
她说“我想起来
了,他叫陆鹤”
“谁”简杭怀疑自己听错了。
唐枝许白了他一眼,“陆鹤。”
“好家伙”简杭由衷佩服许萤,他对唐枝许说“这有钱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被你老师交了个遍吧”
他扭头看了眼陈时礼,拍拍男人的肩,安慰道“没事,老陈,最起码许萤现在的男朋友是你。”
陈无名无分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