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票”
江绫雅一脸质疑,尖锐着嗓音十分笃定“你怎么可能有票你唬谁呢你根本就买不起票”
钱火狗虽然是个混球,但骨子里对知识青年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崇敬,所以刚才江绫雅训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训得对。
他之前确实没买过票,也的确经常性的逃票,但他这不是开始改了吗
江绫雅是什么意思香茶都说了他们买票了还一直骂,这是什么,这是打心眼里对他们这些底层人产生的歧视
“你再说一遍”
钱火狗接过香茶举起的两张票,啪啪打江绫雅的脸,毫不客气地说“你说谁买不起票呢这是啥这是你擦屁股的纸吗你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你你粗俗”
江绫雅的脸瞬间蹿红,跺着脚“我不跟你这种大老粗说,满嘴的脏话。”
钱火狗嗤笑,语气冷淡“脏话我哪个字脏了你擦屁股不要纸”
江绫雅“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去,不可理喻。”
钱火狗一把拽住江绫雅的头发,恶狠狠地威胁“我又没求着你说,你骂了我和香茶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倒是想着美啊”
江绫雅头皮痛得发麻“那你想怎样”
香茶握紧拳头“道歉老师教我的,做错了事就要道歉江老师,你要给我们道歉。”
江绫雅只觉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让她一个城里来的知识分子给一个泥腿子和小屁孩学生道歉绝无可能。
“不道歉是吧”
钱火狗痞笑,手上的力度瞬间收紧,江绫雅啊的一声尖叫“你是男人吗你敢打女人我要去大队长那投诉你”
“呸。”钱火狗嘚瑟。
一旁的李静婉眉头皱如山峦,劝江绫雅“江同志,咱是老师,得树立榜样,确实是你冤枉了这位钱同志还有香茶同学。”
又看了眼横眉怒对的钱火狗,眸光触及钱火狗烂袖子底下的鼓鼓肌肉,李静婉闹红了脸。
只见她瑟缩了下眼眸,干巴巴地说“你松手,有话好好所”
钱火狗蓦然松开了手,瞥了眼小脸红彤彤的李静婉,钱火狗心里头恍然间流淌过一股热意。
还是香茶扯了扯“狗舅舅,回神啦,火车来了”
火车的轰鸣声很快将这片大地带入喧嚣之中,直到一行人进了城,香茶也没等来江绫雅的道歉。
下了火车站,几人兵分两路。
李静婉等知青打算先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席季路邀请知青前辈宋秦一起。
宋秦盯着香茶的背影,摇头“不了,我不饿。”
说着直奔而去。
席季路站在那楞了下,旁边的李静婉纳闷“宋同志明明饿得肚子咕咕叫”
席季路没说话,看了眼远处对着香茶嘘寒问暖的宋秦,席季路心往下沉了沉。
这个新来的指导员,不会和他一样想和赵家打好关系吧
不行,宋秦条件比较好,倘若赵家攀上了宋秦,那赵家肯定就看不上他了。
他得想办法让赵家人注意到他,而不是将眼睛粘在宋秦身上。
几人进了国营饭店,合点了一碟子青椒炒肉,一盘酱炒腊排,几人在乡下馋得不行,一上来就大口大口地吃。
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干净净,桌上堆了不少骨头。
要了锅时下鲜香的蘑菇汤,几人终于有机会边吃边聊。
“刚才你们听宋同志说没三天后大队要挖渠引水,从深山里开始挖”
江绫雅用力嚼着肉“哎,那我得多吃点,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吃这么香的肉,挖渠这种活耗体力,大队长应该不会安排我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去挖吧要挖也合该泥腿子们挖,我可不行。”
“你这话千万别让大队长听到,不然”
李静婉哼了声“还有,咱们下乡是为了和贫下中农学习,一道建设祖国农村,你嫌这苦那苦,你的思想歪了知道吗”
江绫雅撇嘴,直接忽略李静婉的话,扭头和席季路说话。
席季路一心惦记着宋秦住在赵老三家的事,心不在焉的,面对江绫雅咄咄逼人的在那吐槽钱火狗和香茶,席季路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消停点张嘴闭嘴乡下人土,你又潮在哪我看静婉同志说得对,江同志,你的思想觉悟确实有待提高”
席季路站起身,瞪着想还嘴的江绫雅“赵家人安安分分,票买了,也没把你怎么样,倒是你,作为人民教师,知识分子,你一口一个土包子合适吗,你别是忘了你嘴里现在吃的就是乡下人养得猪肉吧”
席季路嗓门大,一时间饭店里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就这还是老师”
“我得打听打听是哪个生产队学校的老师,这种人就不配教人”
“对对对,必须革了她的教师名头。”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江绫雅气得头发晕,一时连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她不能没有教师工作,在乡下当老师福利比一般知青要好很多,活轻松,工分还高
她想道歉,可已经有人找席季路打听,知道他们是瑶山生产大队的知青后,几个身穿中山装,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的男人们冲她冷冷一笑,然后垮着黑皮包走了。
李静婉喃了句“刚才那些人好像是县教育局的”
“教育局”
现在不是大晴天吗为什么江绫雅突然觉得身子冷得很,就好像置身在一片冰窖之中,冻得她脑袋直发懵。
完了完了,如果那些人是教育局的领导,那她的工农兵学员的申请肯定没指望了。
江绫雅彻底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哇得一声当场哭了出来,哭得过急,还没咽下去的肉啊菜啊瞬间吐得干干净净。
香茶尚且不知道江绫雅被国营饭店的经理扣下清洗染有呕吐物的碗。
她和狗舅舅正开开心心地逛着百货大楼,当然,如果后边没跟着一条碍眼的跟屁虫就更好了。
百货大楼里的好多东西都是香茶以前从未见过的,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香茶的嘴巴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
钱火狗见识广,一一讲解,两人有说有笑,可把后边的宋秦郁闷坏了。
望着没见过市面的香茶,宋秦心里犯酸。
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占据了那人全部的心思,香茶哪来好不就长得还行嘛,其他方方面面都很拉胯,在他看来,纯一个乡巴佬罢了。
想到这,宋秦又苦笑了声,无论如何,香茶的的确确是那人的亲生女儿,他得高高捧着,不能对其有半分瞧不起。
甩掉脑中的偏见,宋秦忍着脚上的疼痛追上香茶和钱火狗。
回去的时候,香茶的书包鼓囊囊的,不仅买了两套新衣裳,狗舅舅还给她买了新鞋。
鞋是新到的货,塑料制,不要票,但有点小贵,三块钱一双。
香茶数了数自己的零花钱,不够。
钱火狗直接甩出三块钱,对香茶道“说好了舅舅给你买,不用你掏钱,选吧,选双自己喜欢的颜色。”
塑料凉鞋五颜六色,鞋面上用白胶沾着一堆小蝴蝶,穿上脚既凉快又好看。
香茶想着配自己的衣裳,所以选了一双浅绿的凉鞋。
“舅舅,我要这双。”
售货员本来对两人冷冰冰的,可一看钱火狗两手拎着的东西,售货员立马迎了上去,没想到只介绍了一两句,这人就买了一双。
瞥了眼香茶,售货员眼睛一亮,暗道这小姑娘真白,再看,嘿,还不是一般的好看。
便道“同志,要不要看看我们这刚到的头饰”
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心气高着呢,很少主动推销,今个儿还是头一回。
钱火狗挑眉“拿来看看。”
女人将锁在柜子里的盒子摆到柜台上,一开门,香茶就看到里边堆着好多新奇样式的头绳。
不过,甩了甩脑袋上的铃铛头绳,香茶觉得她还是喜欢狗舅舅给她买的这个。
钱火狗这人吧,品味有点超前,他不喜欢大红大紫的布花朵,所以这些红艳艳,紫的像葡萄的大花朵头饰真的吸引不了他。
低头看皱着眉头的外甥女,钱火狗笑了,不愧是他外甥女,也不喜欢这些。
售货员嘴角的笑淡了下来,等人走了后,忍不住操了句“不识货拉倒。”
宋秦走过来,以为钱火狗没钱给香茶买花花头饰,便赶在售货员上锁前道“给我来两个。”
特意点了两个最红的大花头饰。
售货员态度冷冰“这可不便宜,一个五块钱,你买得起吗”
“五块”
宋秦瞪大眼“你怎么不去大街上抢”
女人“买不起就别买,走走走。”
宋秦咬咬牙“五块就五块,给我拿两个。”
心痛,这什么头饰竟然要五块
付了钱的宋秦深吸一口气,想着只要能讨好香茶,五块钱一个头花又算得了什么
可一抬头,哪里还有香茶的身影
今天周末,刚好有回程的火车,买好衣裳,两人没再城里多逗留,赶上火车回了生产队。
上车前,钱火狗看到有人偷偷跑到火车站卖冰棍儿,赶在火车开动前,他买了一根红豆一根奶油,这玩意不贵,拢共花了一毛三。
才进车厢就看到座位上的李静婉等人。
钱火狗立马扯住卖冰棍的男人“再给我来一根。”
香茶被钱火狗指使着来到李静婉身边“李老师,喏,你吃冰棍儿吗”
李静婉哪里肯收。
香茶笑嘻嘻地凑近李静婉的耳朵,小姑娘嗦奶油带出来的气息喷在李静婉柔软的耳垂上。
“李老师,这是我舅舅让我送来的,他说谢谢老师帮他说话”
说完眯起眼将冰棍儿往李静婉面前递。
火车上人多,热得躁动,这时候来一根奶香的冰棍降暑再好不过了。
李静婉抬眸,目光随意地扫了眼钱火狗超出座椅大半的魁梧身子,脸红了下,到底是伸手接了过去。
江绫雅吐了一路,此刻渴得厉害,看到冰棍就像狗闻到了肉包子一样,馋得不行。
然而没她的份,香茶舔了口快要融化的冰棍水,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座位。
嘿嘿,她刚才是故意的,她看到江老师咽口水了
就是不给她吃,馋死她。
火车开动后,江绫雅厚着脸皮对李静婉道“能分我一口吗”
李静婉“不行。”
江绫雅“为什么就一口而已,至于这么小气”
李静婉一口咬住冰棍,嘶了口冷气,挑眉“这是香茶给我的,你想吃,问她要啊。”
要不是担心江绫雅回去胡言乱语,她真想告诉江绫雅,这只冰棍是江绫雅口中最厌恶的那等泥腿子买给她的。
火车很快停靠到大茶山站,此番进城满载而归,香茶太高兴了,下了车愣是不让舅舅抱她,一个人背着鼓囊囊的书包往家跑。
然而直到夜幕降临,赵家门口也没出现宋秦的身影。
香茶“小宋官会不会在城里被人贩子拐跑了”
舅舅和她说,小宋官是个傻蛋,五块钱一个头花,很明显是那售货员在坑人。
小宋官倒好,竟然买了两个,哎,这种傻蛋不坑白不坑。
赵老三心咯噔一下“不行,我得跟大队长说说。”
马上就要挖渠了,宋秦可不能出事。
连夜跑到大队长家一说,刘奋斗吓得碗都没端稳,立马招呼队里的青年劳动力往县城方向找人。
赵老三也在找人行当中,直到后半夜才回家。
香茶睡了一觉醒了过来,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听到他爹的咳嗽声,香茶立马下床。
“爹,小宋官找到了吗”
赵老三“找着了。”
“他人呢”
赵老三“在县卫生所吊水,受了点伤。”
赵叶茂也跑了出来,一问才知宋秦被隔壁大队的一群二流子堵在了城里。
香茶纳闷“为啥单单堵他”
知青们也有钱,也没见二流子们堵知青。
赵老三抹了把脸,哼道“为啥堵他当然是他自个造的孽。”
絮絮叨叨中,香茶这才了解事情的原委。
找宋秦麻烦的那些二流子其实认识宋秦,早在宋秦当年在隔壁大队插队的的时候,几人就打过照面了。
之所以打劫吓唬宋秦,是因为他们觉得宋秦不地道。
经过公安审问,二流子们给出了答案。
“他宋秦不是个东西,忘恩负义当年是我们钱大队长举荐他,他才拿到工农兵学员的指标,他倒好,一回来就直奔瑶山生产大队”
“同志,我怀疑宋秦是瑶山大队派来的奸细,不然为啥从城里镀了金不来咱大队我们大队今年惨的很,还要我们看着宋秦帮瑶山大队拿先进集体的牌匾,这事依你你能忍”
说实话,得了便宜的刘奋斗都不一定忍得了。
望着鼻青脸肿的宋秦,刘奋斗只能拍拍青年的肩膀。
“忍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宋秦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谁知道一出公安局人就晕了过去。
听完赵老三的叙述,赵叶茂来了句“活该”
但又想着宋秦是在替他们大队做事,所以没多骂,就骂这一句。
赵老三叹气“我觉得吧,这小宋同志是不是和那帮二流子的婆娘好上了”
这话新奇,香茶觉得好玩,立马问“爹,你这话啥意思”
赵老三扑哧一笑,又觉得自己在多想,但和儿女们说点悄悄话也无妨。
“我是第一个找上他的,发现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脸着地,眼镜不知道打哪去了,嘴巴流着血,我把他从那些人身下拉出来,一看好家伙,他手里死死拽着两个头花”
香茶楞了下。
赵老三知道香茶不懂,便揶揄着解释“男人要头花没用,肯定是送给哪个婆娘的”
香茶懂的,她听来旺哥和男娃们玩耍时说过一些,喜欢婆娘就买东西给婆娘用。
这么说来,小宋官有喜欢的人
会是谁呢
回到床上的香茶带着疑惑进入梦想,没想到竟在梦里看到了笔友哥哥。
许久年站起身“怎么这么晚才睡”
香茶“刚睡了一觉,又醒了。”
许久年哦了下,说起正事“再过一个星期左右,我会经过你这”
香茶眼睛顿时一亮“那是不是就要给我拍照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拍过呢。”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随着愉悦弯成新月,许久年看了心情大好。
“对,到时候你提前点来,我给你拍了后你拿好底片,回头让你舅舅带你去县里照片馆洗照片。”
“嗯嗯。”
聊起狗舅舅,香茶多嘴了一句“我舅舅要去a省做红木盒子生意,笔友哥哥这回还去a省吗”
许久年点头“你舅舅不怕公安抓”
香茶“怕,不过舅舅说他会小心的。”
许久年不说公安,香茶可能不觉得投机倒把有多严重,说着说着,香茶眼睑下荡出水珠。
许久年皱眉“你哭什么”
香茶哭唧唧“我怕舅舅被公抓,今晚打小宋官的那几个二流子就被公安抓了,要蹲好几天的号子,天又热,蹲那里头吃不好睡不好,还有蚊子咬,遭罪”
许久年抿紧唇,他想说如果是因为投机倒把被逮住,下场比小屁孩担心的要严重的多。
这年头,能被木仓毙的罪责大抵就那么些,倒卖商品算最常见的一种。
不过小姑娘连在牢里蹲几天都担惊受怕,许久年觉得他还是不要将木仓毙的事说出来为好。
“你舅舅叫什么”
他梦里出现的钱家人只有钱桃花和钱杏花,没有钱家男丁的信息。
“钱火狗。”小姑娘抹泪止住哭泣,“我爹喊他狗子。”
许久年“知道了。”
香茶补充“笔友哥哥可以喊他狗哥,福子哥就是这样喊他的。”
许久年挑眉“这样一来,咱俩不就差着辈还是说,你觉得我岁数大,很老”
周围的人见了他都喜欢夸他老成,说得最多的一句是
“久年啊,你爸妈出了事后,我最担心你受不住,没想到你比你哥好,你哥哭得三天两头晕进医院,你小子倒镇定的很”
这话看似是夸他,实则是拐着弯骂他没良心,又想借话说他年纪轻,干不好他爸的工作,好让出工作给他们的儿子。
事实上呢,他不仅成功的在报社站稳了脚跟,还狠狠的打脸了那群惦记他爸工作的一帮亲戚。
香茶在认真思考许久年的问题,好半晌才糯糯开口。
“笔友哥哥没小宋官大。”
宋秦十九岁,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许久年有点惊讶,嘴角上扬“为什么这么想”
香茶坐在大石头上摇摆着两条腿,一字一句地说“笔友哥哥比小宋官聪明,小宋官是个傻蛋,傻蛋十九岁都被奋斗叔夸成花,那笔友哥哥肯定比小宋官小。”
香茶读的书不多,不然这会子肯定能想出一个词年少成名。
在香茶看来,笔友哥哥肯定比小宋官成名早,所以年纪也小些。
许久年眉眼舒展开来“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啥难道就没想过我比那什么小宋官大”
年少成名也分时间段啊,难不成所有年少成名的人都比宋秦小
香茶霸道地说“我不管,我就觉得笔友哥哥比小宋官小。”
许久年没和小屁孩争执这个,事实确实如小屁孩所说,他要比宋秦小几岁,但论起心境,他一定比宋秦练达稳重。
宋秦这短短的十九年,看似经历了比较艰辛的插队生涯,但到底一路摇摇攀升,堪堪十九岁就成了瑶山大队的指导员,这不是一般大学毕业生能有的待遇。
他就不一样了,出身虽不错,可惜世事难料,双亲猝不及防离世,家里还背着一堆债务,亲哥又是个学痴,眼里只有实验。
家里的债务,父母的悲伤,两条胆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幸好梦中有小屁孩在。
这孩子心思单纯,耿直,他倒是跟着她学了不少。
比方说遇到抢占他爸工作的亲戚,一向不喜欢惹事生非的他终于决定拿起拳头反击。
许久年狠狠痛扁了那些人一顿,保住工作的同时也让那群白眼狼懂得了一件事许家那个性子冷淡的小儿子疯起来比饿虎还要恐怖。
离开梦境前,许久年对香茶道“我给你留个地址,你交给你舅舅,他到了a省如果遇到难处,去那找人,会有人帮他。”
许久年留得是他在a省出差住得报社宿舍。
他应该会比钱火狗先到a省。
香茶用心记下地址,和许久年告别后,香茶又睡了会。
天亮堂后,香茶听到院里她爹嘱咐狗舅舅在外头注意安全的话。
“狗舅舅。”
香茶忙爬起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钱火狗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外甥女,笑哈哈“说说说,只管说,一箩筐的话舅舅都耐着心听。”
又对赵老三打趣“姐夫,当年我姐一直说要个女儿是对的,你瞧瞧,听说我出远门,也就香茶关心。”
站在屋里踌躇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关心老舅的赵叶茂差点呕出一口血。
“哥,你咋不出去”赵叶茂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坐。
赵枝繁比划“舅舅待会来找我。”
赵叶茂“为啥”
赵枝繁打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盖了红印的介绍信。
信是赵枝繁让刘奋斗开的,借口是钱火狗屁股上生了个疮,得去外地医院治病。
刘奋斗对赵枝繁信任的很,立马就给开了。
果然,和香茶说完话的钱火狗推开外甥住的屋。
赵叶茂将自己叠的千纸鹤塞给钱火狗就绷着脸跑了出去。
钱火狗嘿嘿笑,又从赵枝繁那拿了介绍信,这才往火车站走。
第一次去a省,钱火狗不打算带一群小弟去,就一个人去。
送走钱火狗,香茶开始遐想一个星期后的照相。
唯恐笔友哥哥提前一两天来,第五天后,香茶一放学就会往火车站跑。
这天周六,香茶气喘吁吁地爬上半山腰,刚踏上火车站的山石台阶,一个熟悉的人影欣喜地走过来。
“香茶,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看到脸上留有青紫印记的男人心花怒放地朝她大步走来,香茶嘴角不由抽了抽。
就小宋官是个傻蛋石锤了
她怎么可能会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