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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六月初, 北京升温迅速,日头成功进入酷暑。

    街头树叶被太阳晒弯了腰,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生气。

    唐晚刚走出教室, 一股磅礴的热潮迎面而来,热得她鼻尖直冒薄汗。

    拿手扇了扇风, 唐晚挎着书包一言不发往行政楼走。

    走出教学楼, 唐晚挤在人群里一点一点挪动。

    周边女孩们穿着短裤短袖,尽情露出那双漂亮笔直的大腿。

    唐晚一眼看过去,全是白花花的大腿。

    嫌太热, 女孩们打着太阳伞, 不停抱怨这鬼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住。

    走了一段路,唐晚举着太阳伞与说话的女孩往相反的方向走。

    她要去傅建安办公室交一份保研资料。

    到了饭点,行政楼空荡荡的, 没几个人在办公室。

    唐晚走到门口,收下伞折叠好小心放进包里, 又从包里翻出资料拿手里。

    重新检查一遍资料, 确认无误后,唐晚松了口气,伸手按下电梯。

    电梯门慢慢上行, 唐晚无事可做, 抱着资料、后背贴在电梯壁发呆。

    滴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唐晚站直,抬腿走出电梯。

    绕过电梯口放置的绿植,唐晚径自走向傅建安办公室门口。

    砰砰

    唐晚伸出脑袋看着办公椅上的傅建安,小声扣了扣门。

    傅建安听到动静,抬起头往门口看了眼。瞧见唐晚, 傅建安推开椅子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进去。

    “傅主任,我是来交资料的。”唐晚朝傅建安鞠了下躬,礼貌说。

    傅建安指了指右上方堆叠的资料,说“就放那儿。”

    唐晚点头,顺势将资料放在了最上面。

    放资料的间隙,唐晚无意瞥了眼下面那份儿,看到魏琳的名字唐晚神情短暂地顿了半秒。

    “傅主任还没吃饭吧”放好资料,唐晚无话可说,随便找了个话题问。

    傅建安头也没抬“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

    唐晚撇了撇嘴,顺势说“那我不打扰您了。”

    傅建安似是想起什么,出声叫住唐晚“等等。我这有样东西忘了给你。”

    唐晚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傅建安扶了扶眼镜,拿起一旁的公文包翻出一封黄皮信封递给唐晚。

    “差点搞忘了。”

    “傅主任,这是”唐晚摸了摸信封,满脸好奇。

    “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小子塞我包里的,让我务必交给你,说你看完就懂了。”傅建安从上到下看了遍唐晚,笑着摇头。

    不用猜了。

    是傅津南。

    唐晚捏了捏信封,将这烫手山芋退了回去。

    傅建安诧异“这是”

    唐晚低了头,说“抱歉傅主任,临近毕业,我不想考虑学习之外的事。”

    走出行政楼,太阳晃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唐晚打开伞,转身往校门走。

    晚九点,门口响起一道重重的敲门声。

    唐晚刚洗完澡。

    听见动静,唐晚裹紧睡衣,拿起吹风机往门口走。

    砰砰砰砰砰,敲门声不断。

    唐晚透过满眼没看到人,攥紧输好110的手机,唐晚打开一条门缝。

    隔着门缝,唐晚看到了傅津南。

    “不请我进去坐坐”傅津南双手揣兜,抬腿踢了脚门,问。

    唐晚扶着门框,摇头“不方便。”

    傅津南笑着嘶了一声,手抵着门沿,弓着腰凑她面前,邪里邪气问“哪儿不方便”

    唐晚无言以对。

    傅津南今晚兴致很高,没强行破门而入,就杵在门口,边抽烟边跟她说好话“满满,两个月不见,就不想我”

    唐晚瞥他一眼,没吭声。

    傅津南得到答案,笑得十分浪荡“真不是故意的,这两月跟我姐出了趟国。她限制我人身自由,我是真没办法联系你。”

    “好不容易抽出机会请二叔给您送封信,您倒好,原封不动退给我了。”

    “知道我今晚怎么来的”傅津南吸了口烟,语调四平八稳问。

    唐晚“”

    傅津南喉咙溢出轻叹,说“我翻墙出来的。你是不知道我姐有多狠,一回国就把我关起来,还派人监视我。”

    “啧,就怕我出来跟祝政鬼混。”

    唐晚虽然身处圈外,多少也从关洁那儿听到点风声。

    比如徐家快出事了,计家也受了牵连。

    又比如祝政最近忙得晕头转向,deon酒吧可能经营不下去了。

    至于傅津南,关洁只说他出国了。

    唐晚分不清傅津南的话几分假几分真,他话里话外没有一丝破绽,甚至为了让她同情,还用了苦情计。

    傅津南扒开衣袖,露出上面的伤痕说这就是翻墙弄的。还有我这衣服,你看看,多脏。

    唐晚喉咙堵得慌,盯着傅津南看了几秒,唐晚扯动嘴唇问“不是不让你出来吗你出来干嘛”

    “见你呗。”傅津南弹了弹烟灰,答得十分顺口。

    空荡荡的走廊,两人无声对峙了两分钟。最终,唐晚往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等傅津南进来。

    傅津南掐了烟头,嬉皮笑脸打趣“早知道您吃这一套儿,我该早点用。”

    唐晚懒得搭理傅津南,关了门,拿着吹风机走进浴室继续吹头发。

    头发吹完,唐晚放下吹风机走出浴室。

    傅津南跟个大爷似的,人躺在沙发,抱着她的玩偶不停,还时不时捏一把兔子耳朵,嘴上吊儿郎当说一句“跟你妈一个样。看着单单纯纯,心黑得狠。”

    唐晚翻了个白眼,汲着拖鞋走到傅津南面前,伸手抢过他怀里的玩偶不让他碰。

    傅津南睨她一眼,懒洋洋说“至于吗您。”

    唐晚不为所动,将兔子抱在怀里,说“我要睡了。”

    傅津南坐起身,丝毫没有走的迹象“睡呗,又不是不让你睡。”

    唐晚咬了咬牙,抱着兔子走进卧室,反锁了门。

    半夜,唐晚出来喝水。客厅漆黑一片,唐晚举着手机往厨房走。

    喝完水,唐晚刚想回去睡。一抬头就瞧见门口站了道黑影。

    吓得唐晚叫出声。

    “胆子这么点儿”手电筒晃得傅津南满脸惨白,傅津南摆了摆手,避开光,迎着光走进厨房。

    凝了眼惊魂未定的唐晚,傅津南勾了勾唇,伸手一把将人带进怀里。

    手电筒的光打在天花板,晕出一圈弧度圆。傅津南捏了捏唐晚的腰,说“瘦了。”

    湿热的气息席卷全身,唐晚被傅津南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咬了咬唇,唐晚提着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不有门禁,怎么走”

    傅津南不为所动,手上动作没停。唐晚洗完澡没穿内衣,嫌天热又穿了宽松的睡裙,正好给了傅津南方便,一路畅通无阻。

    差点在厨房失了火。

    傅津南替她整理好睡裙,搓了搓手指,漫不经心问她“去旅游”

    唐晚惊魂未定,听到傅津南的话,唐晚当场瞪大眼“你说什么”

    傅津南充耳不闻,推着她往卧室走,边走边说“换套衣服,拿上身份证,马上走。”

    有病。

    唐晚没搭理傅津南,自顾自掀开被子躺了回去。

    傅津南啪地一下打开灯,睨了眼床上摊着不动的人,傅津南似笑非笑舔了下唇。

    疯了吧

    唐晚咬了口牙,推了两下傅津南的肩膀,忍着气喊“傅津南你这是强买强卖我不去你放我下来”

    傅津南无动于衷。

    食指勾着唐晚的身份证,抱着人强行往车里塞。

    大半夜,这人开车直往机场赶。

    不顾唐晚的反对,傅津南拿着两人的身份证订了两张去往兰州的机票。

    六点五十五分,飞机起航,唐晚坐在头等舱里差点把牙咬碎。

    傅津南这人做事不按常理,想一出是一出。

    亏他想得出来,大半夜跑过来找她去旅游,攻略不做,酒店未订,连机票都是现买的。

    他做事就不能靠谱点

    “睡会儿,困。”傅津南看了眼唐晚,毫无负罪感说。

    唐晚气不打一处来,见他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唐晚无可奈何瞪了几秒傅津南,用力掐了两把傅津南的手臂。

    傅津南疼得抽气,睁开眼睨她一眼,问“能别闹了”

    到底是谁在闹

    唐晚还没来得及怼,傅津南突然凑过脸亲她一口,笑眯眯哄她“乖乖睡觉。”

    唐晚瞪了眼人,别开身不理人。

    许是机舱环境太过安静,唐晚也跟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入目的便是另一番场景。

    不同于北京的繁华,不同于重庆的陡峭,兰州深处西北,黄河流淌整座城市,将这座城市渲染得宏伟、粗犷。

    傅津南订的酒店正好在黄河边,站在酒店就可以看到波涛汹涌的黄河,河面时不时晃过几个人影,人影坐在羊皮筏子上一点一点穿过。

    再往远看,是茫茫的戈壁,上面寸草不生,给人一股荒凉感。

    据说,兰州以前叫金城,取“固若金汤”意,是中国唯一一个黄河贯穿而过的城市,也是西北一道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嘴上骂傅津南,但是心里还是喜欢的。

    她生在西南,学在北京,却很少体验西北风光。

    如今只是短暂地看几眼,她就莫名喜欢了。

    傅津南还没醒,唐晚看了会儿风景,一个人拿着手机出了门。

    酒店对面就是兰州中山桥,纪念孙中山而命名,现在已经不通车,做景点开放。

    看着近,唐晚走了半小时才到。

    人不多不少,大多拍照打卡,唐晚不爱拍,绕着桥走了一圈,又站在桥中心吹了阵儿风。

    黄河近在咫尺,河面宽广,河水浑浊不堪却充满力量。

    几个乘着羊皮筏子的游客一晃而过,划船的是个中年男人,黑皮肤,穿着黄背心,戴了棕色草帽,手臂肌肉线条,应该经常做这个。

    傅津南打电话过来,唐晚吹完风正要回去。

    电话里,傅津南说吃饭去。

    唐晚闷着气挂了电话。

    等回到酒店才发现他人就坐在大厅,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本杂志在看。

    看到唐晚,傅津南放下杂志领着唐晚往外走。

    两人吃了一顿本地特色餐。

    途中傅津南接了通电话,唐晚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看傅津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都没什么表情了。

    唐晚当没看见,给自己盛了碗汤,自娱自乐喝着。

    傅津南挂断电话,骂她没良心,唐晚不说话,继续喝汤。

    她没当回事,傅津南倒是给气着了。一顿饭吃得他很不痛快。

    唐晚觉得傅津南有事,或者有话要说。可她等了一个下午都没听她说。

    两人去了趟博物馆,又去了白塔山公园,白塔寺屹立在山顶,迎面就是黄河,两相对比颇有一番风味。

    唐晚没想许愿,过来前甚至没有半点诚心。反倒是傅津南找香客借了香,点燃香,装模作样做了几个礼,嘴里念叨了两句。

    许完愿,傅津南兴致勃勃拉她下山。

    回去的路上,唐晚问傅津南许了什么愿。傅津南吊儿郎当看她一眼,说“想知道问佛祖去呗。”

    唐晚无言以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晚觉得傅津南时间很赶。

    连晚上都不放过,拉着她出去吃了点街边小吃,又开车去了葵艺术空间,说请她看一场演出。

    唐晚还没来得及问谁的演出,旁边堆叠拉横幅的粉丝告诉了她答案。

    有柯珍。

    傅津南捏着两张票,拉着她的手进了场地。

    周围人声鼎沸,唯独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望着两人十指紧握的手,唐晚胸口紧绷的弦快断了。

    有那么一两秒,唐晚希望时间长一点,最好不要天亮,最好能一直牵着手往前走。

    柯珍一如既往的抓人眼球,她出现的那一刻呼声最高。

    有的喊老婆,有的喊老公,还有的喊爸爸。

    唐晚哭笑不得,跟着人群融入柯珍沙哑的声线。

    墓志铭这首歌从当初的试听到现在,好像走了很大一段路,可词没有改过一字一句。

    尽管早就知道歌词,听到柯珍唱那句我死后,要长眠雪山脚下,要鲜花掌声。

    唐晚的心脏还是不可控制地颤了颤。

    她有一个很可怕的直觉

    柯珍的死一定会轰动所有人。

    演出结束,柯珍打电话过来请吃饭。

    三人重逢的场面,仿佛回到了重庆,只是大家的心境都变了。

    柯珍演出完衣服没换、妆没卸就赶了过来。久别重逢,唐晚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怎么喝酒的她也在柯珍的劝说下灌了好几杯。

    柯珍巡演还没结束,明日还得赶行程。吃完饭,两人匆匆分别。

    唐晚醉得不轻,整个人迷迷糊糊没有意识,回去途中大多都是傅津南扶着走。

    半夜,唐晚隐约感觉手指上多了一道温凉的触感,却醉得睁不开眼,只能就此作罢。

    唐晚没感觉错。

    凌晨两点,傅津南通完电话,走到床边,开着台灯,孤零零坐在椅子里盯着唐晚看。

    坐到凌晨四点,傅津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取下右手那枚尾戒,掀开被子一角,掏出唐晚左手,将尾戒戴在她的中指。

    戴完戒指,傅津南坐回椅子抽起烟来。隔着烟雾,傅津南凝视着唐晚中指那枚尾戒,自顾自说“唐晚,我没有英勇,只剩这点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完结了,尽量月底完结吧。

    我没有温柔,唯有这点英勇黄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