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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拂知一日日喝着药,身体逐渐好转。

    期间封炀来找过几次,都被顾眠凉挡了回去。

    拂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初火蛇妖花的消息是封炀给的,于是他挑了一个时间,约了封炀出来。

    妖族最近都是雾蒙蒙的,他们约在族学附近见了面。

    刚一见面,封炀就呆愣愣的看着拂知脸上的面具“云浮,你脸怎么了”

    拂知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来,“毁容了呗。”

    或许是他语气太平静,封炀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开玩笑,于是挠头笑道“别说笑了,你这面具还挺好看的。”

    “不信啊”

    拂知挑了挑眉,他这几日没有动作,是因为在等溪佑将顾眠凉支开,这样他才能接着往下走,可惜等了这么几日,也没见有什么别的动静。

    无聊。

    封炀这头小狼实在是纯情的很,他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干脆揭开了面具“喏,自己看。”

    右脸上三道狰狞的疤就露了出来,犹如三条张牙舞爪的蜈蚣,将这张倾绝的容颜毁了个彻底。

    封炀脸上的笑就这样僵住了。

    随即暴怒,獠牙若隐若现,幽绿的瞳眸杀意森森“谁干的”

    他似乎想摸一摸拂知的脸,但又唰的收了回来,又急又怒偏偏毫无办法,最后喉间爆出一声狼吼,大狗一样嗷呜嗷呜,委屈的蹲在拂知旁边。

    心疼的快哭了。

    狼族认定一个人,就不会离开,死也要死在这个人身边。

    封炀的年纪说起来,和拂知也差不了多少,此时眼睛一红,难得露出些少年气。

    拂知微愣,倒是直起腰,没解释自己脸的事情,而是将面具重新戴上,“封炀,你别喜欢我了,我不值得。”

    封炀摇头“你值得,云浮,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就是喜欢你,你毁容了我也喜欢你。”

    赤诚,真挚。

    像他给顾眠凉的爱一样。

    拂知吐出一口气,认真道“别喜欢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有了顾眠凉的前车之鉴,在毁欲确定之前,他要暂时收敛一下,就不随意瞎撩了。

    他直接了当的告诉封炀“我和我义父已经缔结了妖契。”

    封炀傻傻的啊了一声,然后神色也没见有多少变化,“哦。”

    拂知抬眉,悠悠道“所以不要喜欢我了。”

    封炀摇头“你和谁缔结妖契是你的事,犯不着我喜欢你,反正妖族允许你有多个配偶,你若是身边留我一个位置,我当然开心,若是没有,我就守着你就好了。”

    他顿了下,看着拂知脸上的面具,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义父,对你好吗”

    说着,他想起来火蛇妖花的事情,他将拂知可能在蛇漫谷的消息告诉顾眠凉之后,一瞬间感受到的那白发男子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

    应该是不错的吧。

    不然以云浮这么骄傲的性格,定然不会和他结下妖契。

    拂知还真的没想到,这头小狼居然是这么想的,他慢悠悠的窝了回去,“我可是雄鸟,他对我不好,我会踢了他的”

    “那就好。”

    过了会,见封炀还是时不时的瞥向他的右脸,似乎憋了一肚子话。

    拂知噗嗤笑了,脚尖踢了踢他的背,“喂,你好像有心事。”

    “是有,”封炀叹了口气,难得有些惆怅,“黑蛇一族爆发了疫病,很快就传到了比邻的狼族。”

    “疫病传染的速度很快,修为稍差一点的,就会被传染,妖皇陛下眼下正是焦头烂额,我们狼族日子也难过的很。”

    拂知许久未出来,冷不丁听见这个消息,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需要我帮忙吗”赤羽一族是天生的医者。

    “不用,”封炀说,“你好好休息,妖皇宫的医官们很厉害的,已经控制住了。”

    怪不得他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妖族的氛围不太对劲,拂知想了想,掏出了一个装血的罐子

    温翰引提纯的他的血,后来被顾眠凉拿回来,还给了他。

    拂知将这小罐子塞给封炀,“赤羽族的血,拿去给医官们看看,能不能派上些用场。”

    封炀一惊“你放的血”

    “当然不是,”拂知瞥他一眼,语气轻松“我赤羽族虽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是这点底蕴还是有的。”

    封炀松了口气,珍惜的捧着“谢谢你,云浮。”

    拂知看了看天色,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草,“走了。”

    他挥挥手,“省着点用啊,再多我也没有了。”

    红色的身影慢慢的走远了,封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在原地。

    他总觉得云浮哪里变了,但是又说不清楚。最直接的感受是,云浮还是喜欢笑,但是笑得不开心了。

    脸上带了面具后,笑容似乎也戴了面具。

    封炀看着自己手中装血的小罐子,打算回族中找找有没有可以恢复容貌的药。

    可他将装血的罐子给了医官之后,医官却惊声喊了出来,抖着手指着这个狼族少主“你你你你对赤君做了什么”

    语气惊悚极了。

    封炀纳闷“怎么了”

    医官深吸了口气“这血是才提炼出来不久的,照这个血量,怕是赤君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封炀如遭重击,大脑一片空白,“可,云浮跟我说”

    医官“此事事关重大,我会禀报妖皇陛下”

    封炀也晕晕乎乎的跟着去了。

    这事情捅到妖皇宫,反倒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妖皇知道此事内情,眼神复杂的看着那血罐子,半晌叹了口气。

    “这血可用,旁的,孤不便多说。”

    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温和的眼眸望向赤羽族的方向。

    果然,赤羽族就算只剩下了一个后人,也永远都会记得骨子里留下来的东西,天生的医者,与生俱来的善意和赤诚。

    拂知自然不知道自己怜惜小狼才给的血罐子,后面还惹出了这样一遭。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回到竹林之后,他发现顾眠凉不在这里。

    尾指上,冥郁适时开口“现在就是机会,去吧,看看那竹屋里有什么,”他稍顿了下,“当然,打不打开,这全看你自己了。”

    拂知抿唇,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抬脚走向那间竹屋,停在门前,伸手抚了上去只碰到了一层透明的禁制。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心里涌上些微的寒意,总觉得自己如果打开这个门之后,会发生令他逃避的事情。

    但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扇门前,就说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引路人没有再出声。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从自己后腰摸出那把破禁匕首,刃尖对着那层禁制缓缓的划了下去。

    这把匕首虽只能用一次,但效果委实不同凡响,宛如割破一张纸,禁制轻易的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拂知开门,闪身进去,手中的匕首也烟消云散。

    他心跳蓦的加快,回头看了看,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才细细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内一览无余。

    靠墙的地方有一大面书架,上面是各种古籍孤本,散发着厚重的岁月沉淀的味道。

    书架前有一张桌子,除了笔墨纸砚之外,上面还放了一本打开的古书。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少年心里莫名一松,转了两圈,然后嘀咕道“也没什么嘛,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他走到书桌前,桌上的镇尺下压着几张纸,露出来的笔锋走势,像是什么阵法。

    拂知好奇的抽出来看了看,发现这些纸上画着的都是同一个阵法。鲜红的朱笔绘制,力透纸背,看久了,竟觉得这阵法的图纸透着邪气。

    他看不明白,将这些纸原样放了回去,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摊开的那本书上,登时愣住了。

    那古籍的页脚,绘着他眉间赤羽的模样。

    这是赤羽族的书

    少年连忙翻看,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

    慌乱间,几张纸悠悠的从那古籍的某一页滑出了一角。少年打开,只见这一页密密麻麻全是细细的批注,边页磨损的厉害,可见被翻过了无数次。

    “这是义父的笔迹”

    他眼睛一眨不眨,而看清这也古籍上写的什么东西之后,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直窜向天灵盖。

    上面只记载了短短几行字

    纯血赤羽,突破元婴即可得道。得道者,若翎羽仍旧有三,中间一尾,损以三百年寿命,辅以禁阵,此世亡灵,听此召唤。

    真正让他觉得冷的,不是这短短几句话,而是这一页上其余空白地方的批注。有新有旧。

    少年手指不住的发抖,他一点点看去

    小雀儿百岁,初长翎羽,三尾。

    阿拂体寒,复生之后,得中间一尾,还需好好调养。

    小雀儿二百岁,翎羽健康,长势良好。

    小雀儿二百三十岁,翎羽又长一尺

    最近的一条,显然刚记下没有多久。少年红着眼,眼泪无声无息的坠在上面,晕开了一片朱红的笔迹。

    那上面写着小雀儿失血过多,翎羽黯淡,身体需调养。法阵所需寿元与翎羽,暂且后延。

    “”

    少年将这古籍攥的死紧,自虐一般,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将视线投向了那些画着阵法的图纸。

    良久,他手上的力道一松,书就散落在地上。

    少年眼睛猩红,他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颌,一手撑在椅子上,一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低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弯了腰,笑的浑身发抖。

    “顾眠凉顾眠凉我的义父”

    这个捡了他的男人,养他的目的,竟然是为了他渡劫成功之后的翎羽和寿元

    这三百多年的相处,尽数化成了批注上,记录他翎羽的冰冷字迹。

    甚至连那次挡雷劫,也是为了他的翎羽保持完好

    少年颓然的后退半步。

    只觉得那斑驳的墨迹,想一只只地狱伸出来的手,张牙舞爪的将他拉进了暗无天日的囚笼。

    他笑着摇头“这太可笑了”

    少年有些空洞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地上散落的纸张上,上面出现次数最多的字眼,除了他的翎羽,就是阿拂。

    义父养他,是为了这个人。

    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要他的翎羽和寿元,就是为了将这个人的亡灵召回来。

    “哎”

    少年眼角有泪,他笑叹了口气,十分无奈“早说嘛,我又不是不给”

    原来义父真的有喜欢的人。

    那他还有点对不起义父,毕竟他趁着他失忆的那段时间,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情。

    怪不得义父生气。

    不就是一尾翎羽和三百年寿元么,他还给得起。

    “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么”少年摇了摇头。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带着活力也消失了,慢慢的往门外走。

    冥郁适时开口“你义父喜欢的人叫阿拂,和他失忆时叫你的名字,很像”

    少年脚步顿住。

    “我感应到,这里地下还有一个空间,你要进去看看吗”他悄悄的从拂知尾指上窜到砚台处,悄然一转。

    喀喀喀。

    地面出现一个漆黑的通道。

    少年机械的转过身。

    冥郁低声道“要进去吗”

    鬼蜮。

    顾眠凉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为何还没有结果”

    溪佑今日突然传讯,说他捕捉到了拂知亡灵的一抹气息。他情急之下直接干了过来,可等了半日,仍旧没有消息。

    王座之上,溪佑感应着从鬼气那里穿过来的消息,笑了笑,不疾不徐的将手里的酒杯转了转“急什么人都死了一千多年了,不急这一时。”

    他眼神一闪,悠悠道“我说,你在找,殷皇也在找,你们就没有想过,他已经转世了吗”

    “不可能,”顾眠凉皱眉,“上古法阵会震散魂魄,魂魄不全,如何转世”

    溪佑挑挑眉,不置可否。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掐着时间叩了叩扶手。不多久,外面就跑进来一个人,匆匆跪在殿中“报王上,没有找到拂知剑尊的亡灵”

    溪佑遗憾的看向顾眠凉“抱歉了顾兄,没有呢。”

    “”

    顾眠凉吐出口气,眼神微冷“溪佑,你在耍我。”

    溪佑笑道“哪有,本王也是怕你万一错过,再说,来这里坐一坐,不也是挺好的吗”

    顾眠凉眯了眯眼,最终还是拂袖离去。

    溪佑高坐王座之上,撑着下巴“有好戏看喽”

    森白的寒气弥漫上脚踝。

    拂知还是进入了这件地下的暗室。

    夜明珠的光将这里照的亮堂,整个暗室,只有中间那具冰棺。

    少年一步步走过去,身体逐渐紧绷,本能的察觉到未知的恐惧,他想转身就跑,但身体去却不受控制的走进。

    纤瘦的手指抚上冰棺,冰寒的凉意钻进指尖。

    少年低下头,冰棺里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是他,又不是他。

    他使了些力气,将冰棺推开一半,里面的人影终于清晰了。

    那是个很好看的人,与他有六七分相似。

    面容清冷绝世,恍若天上谪仙,不沾半分凡尘。

    冥郁叹道“原来真是他,拂知剑尊,以身封印上古邪魔,护了天下苍生”

    少年张了张嘴,他双手撑在冰棺上,寒气侵的他手背发青。

    “拂知剑尊”

    他知道这个名字,族学的时候学过。

    是他很敬佩的人。

    “之前听你说你义父叫顾眠凉,我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刚才正好想起来,这人当年和剑尊有过一段情,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少年眼前发晕,耳畔阵阵嗡鸣。

    他抓稳冰棺沿,大脑却从未有过的清晰。

    为什么顾眠凉会在失忆的时候,叫他阿浮,原来这个浮字,是拂知的拂。怪不得,怪不得在最开始的时候,顾眠凉将他的名字写成了云拂。

    “原是他认错了人啊”

    少年喃喃道。

    恰在此时,一道呼吸微乱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和杀气“云浮,你在干什么”

    是顾眠凉。

    他刚来到这里就发现禁制被触动了,书架更是被翻的一团乱,暗室也被打开,心慌冲进来却发现闯进来的人是云浮。

    顾眠凉看向冰棺里的躯体,见没有大碍,才稍松了口气。

    少年缓缓转身,眉间的赤羽像极了一朵凄艳无比的花,他笑了,指着棺中人“顾眠凉,你很担心啊。”

    他踉跄了两步,走下来,摊开双手“担心我对他做什么”

    顾眠凉冷着脸“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我该去哪儿啊”

    少年笑着,眼泪夺眶而出,缓缓说了几句话“小雀儿二百岁,翎羽健康,长势良好。小雀儿二百三十岁,翎羽又长一尺”

    他声音渐渐哽咽,闭了闭眼,声音蓦的拔高,堪称尖锐“顾眠凉你将我当成什么了啊”

    “你养的小宠吗还是给他养了三百年的灵药”

    “三百多年的时间,就算是养条狗,也该养出来感情了你他娘的凭什么凭什么”少年三两步上前,紧紧抓住顾眠凉的衣襟,将他死死按在墙上,眼眶通红。

    “义父,你都没有心的吗是我对你不好吗”

    他哑声低泣道“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也会疼的啊”

    “寿元翎羽就罢了,为什么要将我认成他啊”

    原本他以为自己起码拥有过。

    可现在,他发现,那些他视若珍宝的记忆,那些酸甜的回忆,那些悸动与深爱,竟都是一场误会。

    是他的爱人认错了

    他不仅仅是个伪劣的替代品,还是个偷来别人喜欢的小偷。

    不,他甚至还是个,被豢养的灵药,时机一到就会被宰杀。

    少年心脏抽疼的厉害,他浑身的骄傲,此刻成了笑话,被他的义父碾碎在烂泥里。

    顾眠凉微微低头,看着伏在他心口颤抖的少年,半晌无言。

    垂在身侧的手刚刚抬起,似乎想去拍一拍少年的背,拂知就猛地后退了一步,慢慢到了冰棺的边缘。

    顾眠凉神色一紧“云浮”

    少年满脸泪痕,嘴边浮起一抹讥笑,声音极轻“怕我伤他啊”

    他笑了,“我不会的,放心义父,他是你喜欢的人啊。”

    少年看向那具躯壳,叹息道“他被你保护的真好,”顿了下,羡慕极了,“脸也好看,就像是活着一样。”

    他摘下自己的面具,摸了摸那粗糙的疤痕,笑的满足而悲凉“这样也挺好的,义父,你不会再将我认成他了吧。”

    见顾眠凉抿唇不言,他脸上的笑就收敛了几分。

    “义父想要我的寿元和翎羽,总得拿些什么东西来换吧,”他将自己的翎羽露出来,这暗室内的温度顿时就高了些。

    “赤羽一族,可以随时毁去自己的翎羽,义父强抢也没有用的。”

    顾眠凉听罢,慢慢走近,到少年身前,声音低沉“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给什么吗”

    “嗯。”

    毫不犹豫的回答。

    少年脸上的笑反而消失了,他凑近,抵着顾眠凉的心口,“我要你的心,你也剖来给我吗。”

    顾眠凉安静的看着他,随后抬手,指尖对着自己的心脏,一点点抓了进去。血迹缓缓的渗了出来。

    少年瞳孔骤缩,他忙打掉顾眠凉的手,吼道“你疯了”

    顾眠凉“你要的。”

    空气一阵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少年惊乱的喘息声。

    “我要的”他低声重复道,“我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而已,我要你的喜欢。”

    “我想你的心上人是我”

    少年喉咙发紧,眼睛通红,望着顾眠凉的眼睛,却在里面找不到半分情绪,他颓然的笑了笑,“算了翎羽和寿元,我可以三个月后给你。”

    “顾眠凉,我要你在这三个月里,像爱他一样爱我,”少年一字一顿道,“就算是装,也要装的让我看不出痕迹”

    “我的翎羽和寿元,换你三个月的情,你愿不愿意。”

    顾眠凉无言,站在原地许久,无声的捏紧了掌心,片刻后,他低低的叹息一声,闭了闭眼,往前一步。

    “愿意。”

    少年怔怔的,眼泪无声无息滑落,随后他靠在冰棺前,抬了抬下巴,命令道“过来,吻我。”

    顾眠凉就露出一个挑不出任何问题的浅笑,温和极了,走过来,带着血的手指抚上少年的脸。

    他完全无视冰棺中的躯体,眼中只有少年一个人的身影,深情又温柔。

    他摩挲着少年脸上的凹凸不平的疤痕。

    片刻后,珍惜至极的在上面的伤处落下了一个轻吻,辗转厮磨。

    温柔到骨子里。

    他吻走了少年右脸上的泪,低叹道“莫哭”

    少年闭上了眼,嗓音嘶哑。

    他说,“顾眠凉,你当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