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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巫郁年活了二十八年,大昭像一座腐朽的囚笼,将他牢牢锁住。他不能有半分的行差踏错,渐渐的也变得腐朽了。

    这是他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放纵自己,任由那些足以逼疯任何人的情绪宣泄出来,他对着寂殒,这个心中无数次想要杀死的人,暂时敞开了柔软的内里。

    寂殒的速度很快,在雨幕中抱着巫郁年飞驰,手里的伞已经不顶用了,到府中的时候,他二人已经浑身湿透。

    忍春和任野本打算叫人送两桶热水进来,却被拦在紧闭的房门之外。

    卧房里传来巫郁年微哑的嗓音“都别进来”

    忍春顿时低头,飞快反应过来,拉着大喇喇站着的任野溜走了。

    卧房内。

    房间里已经燃起了暖炉。

    巫郁年脸色苍白,偏偏眼尾一抹淡红,昳丽惑人。他拍拍寂殒的肩,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寂殒紫瞳沉沉,湿透的衣料将他的身材完美勾勒了出来,野性贵气的五官极具侵略性,他将巫郁年放下,但没有放开,一只长臂揽着巫郁年的腰。

    他嗓音低沉道“主人要教我了吗”

    巫郁年身体有些发软,半阖着眼靠在寂殒肩上,余息喷洒在他耳畔。他握着寂殒的手,呢喃道“乖狗,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说着,他偏了偏头,寻到寂殒微凉的唇,吮了上去,声音含糊不清,教导他。

    “这是第一步”

    寂殒回吻着他,他们相拥着,慢慢往后挪去。

    庄重繁杂的国师服一件件落在地上,寂殒身上的异族服饰也一件件褪去。

    外面潮湿的雾气夹杂着潮湿的空气,顺着窗户缝隙挤进去,将幽微的烛火撩的一颤,那重重叠叠的床幔在床的里侧落下阴影。

    巫郁年压着寂殒跌落在床榻间,美人蛇一样紧贴着寂殒,他低咳几声,冰凉的指尖在寂殒的胸膛打转。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偶尔刮进来的冷气被寂殒挡的一干二净,没半分落在他身上。

    很暖和。

    巫郁年将寂殒急速的心跳听的一清二楚,笑了下,命令道“吻我。”

    寂殒锢着巫郁年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紧,闻言眸色一深,两人位置顿时颠倒。他支起一直胳膊,将巫郁年困在他身下。

    他低头,回想刚才巫郁年吻他的样子,俯身落下一个个吻。

    寂殒学习能力向来很强,他很快就不满足与只停留在齿间的吻,无师自通般,他侵略性太强,连吻都带着强硬的味道。

    巫郁年抓紧身下的被褥,无神的右瞳蓄起了泪,脸侧晃动的金链叫他觉得有些痒。

    蓦的,寂殒顿了下,嗓音喑哑“主人背上”

    他将巫郁年翻了个身,那后背画着的落梅图尽收眼底。寂殒很轻易的就认识到,曾经也有人像他一样,在主人身上画花。

    “是谁画的。”

    寂殒想了想,无声加重了力道,森然道“是程宿么”

    他只见过主人和程宿亲吻过。

    巫郁年低喘一声,半晌,偏过头去看自己的背,肩头上的落梅格外显眼。他微妙的顿了下,也不解释,反而笑了笑,哑声道“乖狗,这不关你的事,你”

    他话没说完,声音蓦的一颤。

    寂殒无声无息的覆了上来,灼烫的胸膛紧贴着他冰凉的背,“我不开心”他紫眸中翻涌着暴戾,将巫郁年背后的落梅覆盖。

    “主人我不开心”他尖锐的犬齿叼着巫郁年的皮肉,宛如出了笼的疯狗,低沉野性的声音舔在巫郁年的下颌。

    寂殒慢慢往上,咬住巫郁年脸侧的金链。

    他似乎不太会用别的词来形容,只一遍遍的说着我不开心这四个字,听着像个孩子在胡闹,但眉眼压出来的疯意浓郁的叫人害怕。

    巫郁年比他更疯。

    他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逐渐升腾的温度已经让他皮肤染上了一层薄红。

    巫郁年轻笑一声,反倒撑着身子跪在寂殒腿中间,寂殒也顺着他的动作,向后一仰,揽住他的腰。

    这个姿势,巫郁年比寂殒高出了一截,他低头,指尖挑起寂殒的下颌,眉梢眼角皆是漫不经心的勾人风情,“不开心啊”

    他笑了笑,眼中浮起一抹森然的阴冷,捏着寂殒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不过我脚边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不开心。”

    寂殒一顿,眸光骤然涌出凶意。

    巫郁年看他半晌,眼圈有些红,茫然片刻,后面一句话卸了力,他捂着自己的脸,压着喉间的哽咽“明明,我都没有资格不开心”

    他都没有可以说不开心的人。

    巫郁年还是发热了,大脑渐渐昏沉,他无力的扶着寂殒的身体往下滑,却不小心碰倒什么东西。

    他顿时一僵。

    寂殒呼吸一乱,眸中焦躁的破坏欲和凶光更甚,偏偏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良久,他听见巫郁年微哑的嗓音,“破坏欲攒了很久了吧想弄坏主人么”

    巫郁年叹息一声,“记得,你上次帮我清理的地方么”

    他身体慢慢往下坐,引导着,“那次忍春教给你的医书位置,你做的很好我第二日也没有发热。”

    毕竟是受了凉,也没有吃药。

    巫郁年尾音在轻微的发颤,偏偏还带着笑,他喘息微乱,有些难受的低咳一声,额角渗出薄汗。

    “像我那次拿着匕首刺进你的胸膛一样,知道了吗”

    他的眼镜已经被摘了下来,巫郁年极美的丹凤眼上挑,伸出手拍了拍寂殒的脸,右瞳中欲坠不坠的含着些许泪。

    他弯了弯唇,讥讽“怎么,蠢狗,主人教的还不”

    外面风忽的大了些,将窗户吹的一响,有雨滴挤着窗户缝隙落了下来,晕开一片湿润。

    巫郁年声音蓦的一停。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寂殒扶着他骤然软下来的腰,低沉道“主人,是这样么”

    “”

    巫郁年不说话,清瘦的脊背慢慢弯了下来,似乎在极力的压着喉间的喘息,长长的眼睫不住的颤抖。

    滴答。

    右瞳中的泪落在了寂殒的背上。

    阿软毁欲收回度,百分之七十五。

    寂殒就问“主人和我那次一样疼吗”他竭力压着自己本能的破坏欲,“主人别教了,我不想你疼”

    良久。

    房间里忽的响起了巫郁年压低了的笑。

    所有的情绪在大脑变得混沌的这一刻,尽数喷薄而出,他捂着脸的指缝里渗出泪,似悲似喜,带着泣音。

    “真是好笑啊”

    责任,死亡,厌恶,信念,在此刻都被寂殒这句话烧成了飞灰我不想你疼。

    巫郁年抬手放下了床帘。

    影影绰绰的床幔里,传来一声。

    “乖狗,教就教了,好好学”

    十二年的如履薄冰,他独自走在地狱边缘。

    脚下踏着无数的白骨,以病弱之身,一手扶起这个腐朽的王朝,数不清的鬼手,都想将他从高高在上的国师之位上拽下来。

    就快了。

    他的计划还差两步,大昭就能换天。

    就放纵这一次吧

    喂了自家养的狗,再去程宿那里,好像就没有那么亏了。

    起初他还在脑中走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甚至发现了一些细小的漏洞,可很快,他就没有力气去想这么多了,连悲伤的情绪都被撞的半点不剩。

    寂殒的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很强,也善于问问题,比如

    “主人被我弄坏了么”

    巫郁年“”

    他将自己的手腕都咬出了血,完好的左眼涣散的和右瞳一样,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又一小时后,寂殒又问

    “主人坏掉了吗”

    “”

    巫郁年偏偏死撑着,一个字都不说,偶尔换气的时候,才会溢出几声低咽。

    寂殒眸中的暴戾渐渐散去。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但主人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他猜主人也许是害羞了。

    于是寂殒就开始夸奖巫郁年,意图让巫郁年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

    他真的很认真的在夸。

    夸奖的话如下

    “主人好厉害。”

    “主人真棒。”

    寂殒掰开巫郁年,仔仔细细看了看,欣赏片刻,又夸。

    “主人身上哪里都好看,比医书上画的好看。”

    “主人香香的。”

    他将巫郁年里外都探索的十分明白。

    “主人很冷吗,怎么在发抖”

    过了片刻,寂殒咦了一声,疑惑道“怎么又洗出来了主人,你看看,可我们没在浴桶里啊。”

    他示意巫郁年去看。

    巫郁年失神良久,才哑着嗓子骂出声“蠢货滚出去。”

    他这一声纵然阴冷,但实在太低弱,没能引起巫术的暗示发挥作用。

    于是寂殒顿了下,就假装没听见。

    又过了会,他询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主人,你坏掉了吗”

    “主人”

    这一声声的主人,似乎要刻进巫郁年的皮肉,进而深入骨髓和灵魂,叫他再也忘不了。

    最后,床幔里终于一道传来失去意识,濒临崩溃的声音,极弱,呜咽着。

    “坏掉了”

    巫郁年泪眼朦胧,无力的仰着头颅。

    寂殒问什么,他顺着答什么。等终于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寂殒才满意似的,眼瞳中积压的焦躁也散了。

    这下了一夜的雨,外面夜色稍浅。

    国师的卧房叫了一次水。

    送水进去的任野不知看见了什么,出来的时候一脸恍惚和震惊。

    房间里半点也不冷。

    寂殒抱着巫郁年进了浴桶,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卧房各处若有所思,于是对着怀里半睡的人低声哄了几句,说了些什么。

    巫郁年没听清,下意识和先前一样,点了点头。

    于是后面一个时辰,他再没能回到床上。

    地上莫名多了几滩水。

    有的在窗边,有的在桌旁。

    或许是外面风大,将雨刮了进来,或许是浴桶里的水不小心撒了出来。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