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陆忱承认,自己那时分裂得厉害。
在人前，灯光，日光,他是宁晃中可靠大侄子,温文尔雅好学生,是连经纪人都万分放心、宁晃同居人。
他装得那样面冷静,在黑暗中，却像是缠着宁晃放死变态。
但这件事，也许能全怪他,他原以为电影院那次只是他吃醋冲动意外,后来却把意外变成了习惯。
宁晃参加一场颁奖典礼前,好碰上区域电路维修,家里停电了。
还没来得及找到备用电池手电，就听见宁晃撞到床角声音。
他只能先跑到宁晃卧室里头去。
借着窗外隐约月光，能看到他家小叔叔衬衫扣子扣了一半，光着腿在衣柜里翻西装裤。
他呼吸顿了一顿。
宁晃抓着头发、随问他“经纪人送来那套西装呢”
他说“在外面挂着，怕弄皱了。”
宁晃就抓着头发，要从床上弹起来。
被他按住肩膀。
“穿反了。”他指尖儿蹭过衬衫缝合线,轻轻叹了一气,“我去给你拿。”
宁晃自觉红了耳根，“唔”了一声。
他去取了西装回来,看见宁晃衬衫已经脱了来,借着窗外月光、眯着睛试图分清反面。
他便接手过来，三两把袖子掏出来，说“你别动了，我给你穿。”
他冷丁出现在宁晃身后，倒把小叔叔吓了一跳。
耳根红了半天,宁晃嘴唇动了动，说，怎么走路没声啊。
他笑了笑，便小声说“小叔叔，你是是夜间视力有点差。”
宁晃“嗯”了一声，说“其他都还好，能开夜车。”
他从身后把衣服给宁晃披上，薄薄衬衫布料覆盖了光洁脊背，他低声说“伸手。”
从后面看，能瞧见宁晃肩颈脊背都紧张地绷起，微长碎发在肩颈轻轻摇晃，兴许是因为这漆黑一片而感到紧张，又或许，是在因为他而紧张。
有么在这一瞬间倒转。
也只一瞬间，他便萌生了许许恶念。
最终却只是从身后去帮宁晃把扣子扣上。
这动作仿佛是把人抱在了怀里。
是一件丝缎衬衫，月光如湖泊一般蓝滟滟，只有宁晃这样薄刃一般锐利脆弱质感，才衬得这衣服如拭刀软缎。
他从二颗纽扣开始，一颗一颗向，他动作小心翼翼，手臂却随着动作无可避免地慢慢收拢。
空气寂静而沉默，只有宁晃耳根越来越红，他垂首轻声说“小叔叔，你有点太瘦了。”
比他想象中要单薄许。
宁晃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却没有责怪这话说得暧昧。
衬衫穿过，他又捡起那条西装裤，宁晃骤然警觉，急慌慌转过身来，轻轻踹了他一脚，说“我自己会穿。”
他便松了手。
却冷丁吻住了他嘴唇。
宁晃跌坐在床边，他便也跟着进了一步，腿欺进双膝之间，吻得莽撞又贪婪。
夜色这样浓重，将月光也掩盖了去，他便也跟着昏昏然，仿佛夜色把白日里一切都抹去了，而他就只是宁晃在璀璨聚光灯生出影，是小叔叔豢养在身侧一只犬。
他在黑暗中描摹那慵懒傲慢眉，
呼吸时起伏喉结，
丝缎精雕细琢玉石肌。
他被宁晃颤着手，扣住后脑，说，陆忱，可以了。
黑暗中，小叔叔连吐息都带着热度。
他甘心地埋在他颈窝。
宁晃咬牙切齿“么时候发疯，再一会儿经纪人该上来催了。”
他才慢吞吞起来，看着小叔叔套上裤子，袜子裹住足踝，披上西装，又把马尾高高扎起。
忽地愿小叔叔走出这个一片漆黑房子，走到光芒万丈红毯上。
于是又从身后把人抱住。
宁晃推他，推动，声音却透出一丝笑意，说“要，我带你去好好”
他摇了摇头，低头给小叔叔整袖，又扣上一对儿袖扣。
宁晃眯着睛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好像没见过，说“这是哪来”
他说话。
宁晃小声说“陆忱，会是你给我买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他颈窝闷闷地点了点头。
宁晃光看一就知道价格，顿时皱起眉来，向后轻轻给了他一肘子，说还是学生呢，谁会你乱花钱，别以为我给你生活费，你就用担心了，以后工作了、用钱地方着呢
可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嘴角还是翘了起来，指尖儿在袖扣上摸了又摸，小声说“还挺好看。”
161
家里许久没有来电。
那天颁奖典礼，他是用手机屏幕看。
隔着小小屏幕，他却连每一个一闪而过镜头，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宁晃那件衬衫穿起来果然很好看，西装似旁人笔挺拘束，反而宽松慵懒，湖水蓝袖扣与衬衫相称。
低头跟身边一位另一个男歌手交谈时，马尾微微晃动，挑了挑眉，露出了淡淡一抹笑。
也许是被夸奖了，因此而感到得意。
陆忱静静读着他表情。
那晚上宁晃拿回了止一个奖杯，在热搜头条上挂了许久。
聚光灯都在他身上，他起身时，从一个又一个光鲜亮丽人身侧经过，与夏子竽轻轻拥抱了一。
接过了奖杯，和巨大一束捧花。
那是一束色泽柔和香槟玫瑰。
很配他。
他录他站在台上那一段，隔着屏幕、静静地贪看了许久。
看到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吻。
他切到信息界面，在黑暗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今天很好看。
喜欢。
非常喜欢。
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最后写。
小叔叔，我想睡在你床脚。
仿佛被这夜蛊惑了，就点了发送。
却听见轻轻“啪”一声。
灯亮了起来。
继而灯火通明，还没有关掉电视，也发出了声音。
他在灯火中愣了几秒钟，骤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信息有么像是一个变态。
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地撤回。
他怕得厉害，生怕小叔叔看见那条，又怕问他撤回了么。
便火速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说，小叔叔，颁奖典礼我看了。
歌很好听。
你也很好。
我是想说，恭喜。
他傻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小叔叔没有回复，他便看着上面显示“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心脏突突地跳，却又空落落无处安放。
也许，他很想睡在小叔叔床脚。
162
颁奖后酒宴，衣香鬓影之间。
只有获奖无数、春风得意宁大音乐人，墙角倚着玩手机。
刚刚翘起嘴角，没几秒，迅速耷拉了去。反而费解地皱起了眉，看了手机半天。
夏子竽端着酒杯，在他旁边懒洋洋问“宁大音乐人，你验钞呢你”
宁晃轻嗤一声，嘀咕说“要能验还好了。”
屏幕上是陆忱给他发来恭喜。
一分钟到，就撤回了。
妈，亲也亲了，抱都抱了。
他现在想起临出门前陆忱大狗似撒娇，都觉得心尖儿自觉颤了一。
结果现在，就跟他说恭喜
他是等着他发恭喜呢么
他早晚让他大侄子气死。
碰见助抱着巨大香槟玫瑰花束过来，问他要塞到后备箱还是车后座。
宁晃气哼哼地按着手机屏幕，说“塞它干嘛”
助说“是说要拿回家去吗”
夏子竽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地嘲笑。
他也懒得搭夏子竽，怏怏乐说“塞个屁，给你了。”
助就把花抱走了。
他说完，其实就又有后悔。
灯火香槟玫瑰色彩，既浓烈，也寡淡，温暖得恰到好处。
很像陆忱。
损友就在旁边，他好意思再反悔一次，又低头删删减减开始发消息，想问陆忱撤回那句话。
半天没有想到该怎么说，呲牙咧嘴、面目狰狞地问夏子竽，说“你谈过比你小么”
女明星啜了一酒，说，你问是哪种类型。
宁晃说“就二十三四岁，念书很厉害那种类型。”
女明星说“哦，大侄子。”
“是他”宁晃耳根烧得厉害。
夏子竽置可否。
半晌又见宁晃皱着眉说“好吧要是他那种类型，说了有点暧昧话，又撤回了，是个么意思”
夏子竽说“么暧昧话。”
宁晃又耳根一红，愿意说出来了，偷偷把手机塞回兜里，说“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夏子竽再一次发出了响亮嘲笑。
“宁晃，你大侄子是么意思，我知道。”
“但你”女明星精准地总结，“栽了。”
夏子竽心情大好地喝酒去了。
只剩宁晃在原地气得七窍生烟。
栽个屁，他就随便问问。
谁他妈栽了
过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看着那个静止对话页面，说家里还停电呢吗
陆忱回刚刚通电。
宁晃问是是没做饭。
陆忱说还没有。
宁晃说想吃么，一会儿给你带宵夜回去。
163
清晨。
三十岁陆老板翻了个身，只觉得身边空落落。
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是跟宁晃一起睡。
知道是是因为小叔叔最近一直在找回记忆，导致许很久之前事情，也总被从他记忆深处给翻出来，连梦里都是二十几岁旧事。
他揉着睛起床，床边看见一张淡黄色便利贴，是宁晃狗爬字，大意是节目要录外景，以早点走了，早餐在路上买着吃。
还画了个边走路边吃煎饼小人。
陆忱摘便利贴，眯着睛看了半天，被可爱狙击了好几个来回。
嘴角翘起来，把便利贴认认对折好，放在床头，打算等晚点再收藏到他书房。
早饭小叔叔在话，随便吃吧。
冰箱里应该还有面包。
走出房间却愣了愣。
客厅餐桌放着好大一束香槟玫瑰，在清晨日光，滴落着许露水。
玫瑰花束里还静静插着一张卡片。
送给田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