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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80章
    客院里。

    崔逸铺平了画,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崔晔在他对面坐下,“七弟,你不该要这幅画的。”

    崔逸道“大哥,这是我第一次入画。虽说三表妹画的写意,但我瞧着很像。”

    他用手指在画上点了点,“大哥看看这条线,跟大哥的侧脸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崔晔笑了笑,这幅画他也想要,但又不得不多顾忌一些他真怕小姑姑一时想不开,拿这幅画大做文章,那将会害惨他们兄弟的。

    不可否认,他对简淡有些好感。

    如果没有沈余之,他或许会试上一试,哪怕被简老太爷拒绝,最起码无憾无悔。

    只可惜,人生其实没有如果。

    听说只要沈余之住在睿王府,就一定会在卯初出现在花园的高台之上。

    想当年,他也曾这样喜欢过未过门的妻子。沈余之的心思,任何一个过来人都能看懂。

    崔逸还在看画,感慨道“二表妹和三表妹不愧是双胞胎,才华也是一样的。”

    崔晔笑了笑,“还是有差别的,二表妹过分追求技法,在灵动和意境上稍弱一些,三表妹有天赋,在技法上又有所欠缺。”

    他把画拉过来,重新审视,笑道“有些人天然就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三表妹便是如此。”

    “的确。”崔逸点头,“得到大哥的夸奖可不容易,我明儿拿去裱了,挂到墙上去。”

    第二天一早,崔逸到书房取画,准备出门。

    然而,画却不见了,只看到书案前有一地碎纸。

    崔逸大怒“谁干的是谁干的”

    两个小厮并两个粗使婆子惊慌失措地跑进书房。

    崔逸指着纸屑问道“说,是谁撕的”

    四个下人面面相觑,又齐齐摇头。

    “难道进贼了”崔逸冷静了一些,他也觉得这几个下人不敢,“黄妈妈呢”

    一个粗使婆子说道“黄妈妈昨儿晚上回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崔晔听到动静赶过来,拾起一片碎画,沉默良久,说道“不是他们做的。七弟,这件事就算了吧。”他给崔逸使了个眼色。

    崔逸有些明白了,摇头苦笑道“他可真是有病,而且病得还不

    轻呢。”

    崔晔点点头,“算啦,那张画我记住了。等闲了,大哥临摹一张就是。”

    黄妈妈在简雅处。

    简雅还未起床,懒洋洋地赖在床榻上。

    她这些日子禁足,起得晚,睡得早,人整整胖了一圈,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

    “黄妈妈来了,有事吗”简雅问道。

    黄妈妈道“二姑娘,七表少爷拿了三姑娘画的画,说今儿个要装裱一番,挂在书房里。”

    “七表哥啊,那有什么用。”简雅不感兴趣。

    黄妈妈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二姑娘诶,画就放在书房里,谁知道是大表少爷还是七表少爷的呀。”

    简雅坐了起来,“有道理。你说说,还听见什么了”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黄妈妈答得有些迟疑。

    “还不快说”简雅道。

    黄妈妈有些惶恐,说道“二姑娘,真没什么了,两位表少爷说,二姑娘和三姑娘画的画都好。”

    简雅冷笑,“他们是说三姑娘比我画的好吧,不然他们怎么就没想着要我的画,裱我的画呢”

    黄妈妈没吭声,心道,这可不是我故意挑拨,是你上赶着让我挑拨。

    “姑娘洗漱吧,太太已经去松香院了。”梁妈妈打了个岔,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明白谁,她可不想让二姑娘成了黄妈妈的枪。

    简雅想起出门的事,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穿着绣鞋下了地。

    “你回去吧,多盯着些,有什么事一定及时告诉我。梁妈妈,取二两银子,让黄妈妈给孙子买些好吃的。”

    简淡从松香院请安回来时,白瓷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我哥都安排好了,保管出不了岔子。”白瓷放下烧鸡,乐颠颠地凑到简淡耳边说道,“我哥说啦,姑娘这主意好,一环扣一环,任谁都查不来是咱做的手脚。”

    “哈哈,早该给她们一些教训啦。”

    简淡摇摇头,哪会有那么容易。

    崔氏再怎么讨厌也是她的亲生母亲,一旦为外人知道,便是祖父也不会原谅她的。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却不能不在意自己。

    大约辰正,梨香院的粗使婆子过来通知简淡,可以出发了。

    跟她之前设想的一样,崔氏乘坐一辆车,简

    淡单独坐另一辆车。

    蓝釉给简淡倒了杯冰镇过的白开水,说道“姑娘,听说二姑娘也来了。”

    简淡喝了口水,道“猜到了,母亲乃大家闺秀,没想到也有这么叛逆的时候。”

    蓝釉笑了笑,“老太爷经常不回家,这种事,只要瞒住老夫人就行了,其他人都不会多嘴的。”

    简淡点点头,确实,这种事无伤大雅,大家互相包庇便是,没必要断了自己的好处。

    二伏天,天地间像个大蒸笼,吸进肺的空气恨不得比呼出来的还热。

    蝉在马路边的树上疯狂鸣叫着,闹得人心烦躁不安。

    简淡呼嗒呼嗒地扇着折扇,说道“睿王妃的生日可真不是时候。天气太热,一来不爱动,二来不爱吃,寿辰办起来也没意思。”

    蓝釉说道“姑娘有所不知,睿王妃命好。就婢子所知,王妃往年办寿宴那天,老天爷都下雨了,姑娘你说神奇不神奇”

    “哦”蓝釉这么一说,简淡也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么个传说,但自打沈余之过世后,这件事好像就被改变了。

    寿辰之日的大雨,挪到了沈余之的忌日。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金玉翠阁门前停下了。

    简淡没立刻下车,直到崔氏被人扶下去,她才慢吞吞地下了车。

    “咦,二姐”她故作惊讶地看着简雅,“母亲,她不是”

    崔氏讨好地笑了笑,“你二姐总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我带她出来走走,你不要到处去说,知道吗”

    “那我有什么好处吗”简淡笑嘻嘻地问道。

    崔氏眼里闪过一丝厌憎,“母亲给你买付漂亮的珍珠耳坠子。”

    “可我想要一对手镯。”简淡讨价还价,换了个大件的。

    崔氏蹙起眉头,她想过简淡会质疑此事,却没想过简淡会以此相要挟。

    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金玉翠阁的东西可不便宜,一对镂空累丝金镯子怎么也得七八十两银子。

    简雅真没冤枉她,这死丫头贪财爱小,着实被林家教坏了。

    不过,不答应肯定不行,她跟老太爷亲近,真去告了状就不好了。

    “行吧,你跟你二姐一人一对。”她答应了。

    “谢谢母亲。”简淡喜笑颜开。

    这就

    对了嘛,这么热的天,还陪她唱这种大戏,不多收点儿利息怎么能行呢。

    母女三人进了铺子,在女婢的招呼下,从左侧楼梯上楼,进了第一间雅间。

    “哟,这不是简二太太吗,您怎么亲自来了”一个珠光宝气的年轻贵妇站了起来。

    崔氏笑着走过去,“郑三太太也在啊。在家里闷得久了,就想出来走走。”

    郑三太太是萧仕明的大姐,吏部郎中的妻子。

    此女容貌美艳,对妆容极为执着,常常打扮得珠光宝气,隆重热烈。

    郑太太笑道“简二太太太客气了。我是晚辈,叫我明珠就可以了。我跟二太太一样,也是在家呆不住才出来走走的。”

    她笑得温柔,但看向简淡简雅的目光中却透出一股倨傲,“哎呀,这两个小姐妹总算凑到一起了。像,可真像,而且都好看,二太太可真是有福气呀。”

    简雅张了张嘴“”

    简淡抢先开了口“明珠姐姐谬赞,早在回来之前就曾听说过明珠姐姐,京城第一明珠,果然名不虚传呢。”

    这句话曾经是简雅的说辞,如今她抢过来,只想让简雅无话可说。

    果然,简雅羞恼地看了简淡一眼。

    “呵呵”萧明珠把简雅的表情看了个正着,不由轻轻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太太快请坐。”

    “大姐,挑好了吗”

    一名男子匆匆走进来,一眼看到简淡简雅,怔了片刻才拱手道,“简二太太好。二姑娘,三姑娘。”

    他挨个叫了一遍,目光疏离,语气冰冷,与前些日子的热情截然不同。

    “萧世子。”母女三人也打了招呼。

    “我来看看大姐有没有选好,好送她回去。”萧仕明敷衍地解释一句,便对郑三太太说道,“大姐,西城兵马司出事了。睿王世子亲自抓了二三十号人,现在司里群龙无首,上头让我过去看看呢,你紧着些。”

    “已经挑好了,让人包起来咱就走。”郑三太太也爽利,起身吩咐两句,就与简家母女告了辞,下楼去了。

    “大弟,你不是想娶简家姑娘吗,怎么这么冷淡”上了马车后,郑三太太问道。

    “娶不了了,惹不起沈余之那个犊子玩意儿。”萧仕明骂骂咧咧的。

    郑三太太不明白,“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爹一起,请皇上赐婚来着吗”

    “是去了,沈余之也在,他说我要是娶算了,不说了。”

    “阉了他”这种话,萧仕明说不出口。

    崔氏也觉得萧仕明的态度有些不对,却没想出她在哪里得罪了英国公世子。

    她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心里有事,再好玩的事情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选好头面,再挑两副金手镯,就算完成任务了。

    崔氏拒绝简雅关于逛逛胭脂水粉铺的要求,让车夫往家走。

    天气热,大街上人也不多。

    马车走得飞快。

    走了盏茶的功夫后,右前方的胡同里出来一个肩上抗着几根木头杆子的矮个子男人。

    他走得很快,正要跟马车擦肩而过时,有人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嗓子,“老王你扛着杆子干啥去”

    老王猛的一转身,几根长杆一甩,恰好打在马匹的眼睛上。

    马匹吃痛,顿时发了狂,拉着马车疾驰起来。

    “吁吁”车夫拼命拉马,却怎么都拉不住。

    “救命啊,救命”车厢里开始鬼哭狼嚎。

    就要到达十字路口时,一辆马车从右边的马路上冲了过来

    “完了,要撞上了,救命啊”车夫吓得半死,扔下鞭子跳了车,径自逃了。

    大马路上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年轻男子从马路旁的铺子里冲出来,手上寒光一闪,直接劈断了右车轮。

    车轮折了,车厢失衡,轰然倒塌。

    马拖着车厢又走几步,就被那人牢牢牵住了。

    车厢裂了,崔氏和简雅灰头土脸的从裂缝处钻了出来,脑袋上,脸上,衣裳上,到处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