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回了自己的院里, 后后觉的到些不对。
她怎么就这么直接的答应了他
她还没和母亲她们商量，也没和她们说这件事，到这, 她有些心虚的皱了皱鼻子。
都怪谢四
都怪他说的天花乱坠，她听得晕晕乎乎的，完全被他唬住了。
觅夏将她鬓上戴的珠花取下来，笑着问“姑娘今日在宫里怎么样”
提到这个，萧明珠兴致不高, 随口说“荣贵妃倒长的很好, 不过起来倒和六不太像。”
六谢丽姝性娇憨, 贵妃却生得很精明的样子。
她不太喜欢她。
她总在堵她的话，把她和谢景胜凑到起，说着喜欢她，可真正喜欢的分明她背后的镇国府。
她里虽然温温柔柔的在笑，可她能感觉到荣贵妃对她并没有什么善意。
“老夫人她们忧心死了, 生怕您出了事。”觅夏将她鬓上的珠花全部取下来后, 又拿了木梳给她梳，“夫人还去请了四殿下。”
寻冬听着她们在说话也凑了过来, “啊, 四殿下居然没有拒绝，我还以为他会趁机笑话姑娘呢。”
觅夏放下木梳抬问“姑娘的事四殿下哪回儿拒绝过”
寻冬挠挠头，了好像也。
萧明珠也怔了下, 托着腮问她们，“你们觉得谢四对我怎么样”
“四殿下虽和您吵了这么多年，但您若有事他都第时间来帮您的，就像夫人说的那样四殿下个心善的人。”
寻冬点点头，恍然说道“这么说我也起来了, 前些年姑娘吃青梅干，没过多久四殿下就给您送来了。”
“他对姑娘挺好的。”
萧明珠觉得有些耳熟，但记不太清了，问“什么青梅干”
“就前些年圣上下江南，您也跟着去了，路过桥边有家卖梅子干的，您尝了后，那段时间就时常念叨。”
“后来我记得四殿下给您送了过来。”
她这么说，萧明珠也起来了这件事，揉了揉鼻尖，“可我记得当时，你不说你托人出去买的吗”
“四殿下不让我说。”寻冬连忙举起手誓，“因为四殿下说您在生气，肯定不吃他送的东西，让我别跟您说。”
“我着您念叨了许久，就没说。”
萧明珠恍然。
难怪，她觉得那时吃到的梅子干味道和她在江南吃的模样，她还以为京城这边的做法和江南的样。
没曾，谢四送的。
寻冬瞧着她没生气才安下了心，了又感慨“江南离京城可不近呢，四殿下就托人也费了不少心思。”
觅夏别有深意的笑了声“可不，四殿下待姑娘当真不般的好。”
寻冬认的点点头，“前倒没觉，光顾着姑娘被他气了，现在确对咱们姑娘挺好。”
萧明珠听着，耳根慢慢红了。
她揉了揉有些红的耳根，故作镇定的说“好啦好啦，我要梳洗下用饭。”
镜子里的小姑娘耳尖红了片慢慢晕染到了脖颈，觅夏笑了笑，伺候着她梳洗了下，拿了身新衣裳。
外面这会儿日光渐渐散了，有些灰蒙蒙的，像下雨，刮了阵冷风。
萧明珠刚梳洗完，老夫人那里传了话过来让她过去用饭。
她才出门，便被吹得打了个哆嗦，觅夏忙又回了屋里给她取了件月白的兔绒绣丹桂明月披风。
老夫人院里热闹的很，除了镇国萧冀带兵去了，郑云澜有事没来，即便带着伤的萧明瑾也到了。
老夫人贯怕冷，这会儿子屋里就烧了地龙，萧明珠路走来觉得有些热了，将披风解开递给旁的觅夏，招呼。
老夫人坐在首位上，伸手招了招，“过来。”
萧明珠应了声，坐到她边上。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瞧着小姑娘这两天没有消瘦下来，才稍稍安了心问“你去宫里，荣贵妃可有为难你”
萧明珠摇摇头，“为难倒不曾为难我，她个劲的撮合我和谢景胜。”
郑氏对谢景胜感官极差，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荣贵妃倒打的手好算盘，真以为宝儿能够瞧上她那个好儿子吗”
老夫人眯着又问“那你怎么回的荣贵妃”
“就按照母亲教的，说我已经定亲了。”萧明珠皱着鼻子轻声说““我原先不说的，可她个劲的让谢景胜和我在块，我又不好直接拒绝她，能说自己已经先定亲了。”
老夫人点点头，将佛珠放到了旁，轻声说“你既然已经和荣贵妃说了，那便将这事先定下来，省得生出变故。”
她将目光投向郑氏，嘴唇动了下，刚说些什么，萧明瑾火急火燎的声音响起“我给妹妹找了相的人。”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瞧过去。
萧明瑾不慌不忙，笑嘻嘻的说“我给宝儿找了个相的人，渔阳书院的。”
“他家世清白，人长得也周正，最要没什么不良的作风，家中有规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他说完，朝萧明珠眨了眨，意思哥哥对你好吧，即便挨了打还出去给你找相的人。
萧明珠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原先挺好的，可谢四和他说了那些话后就不好了。
郑氏刚准备说他胡闹，可听着听着觉得好像还不错，忍不住问“哪方人士”
萧明瑾了说“就住在京城，家中原先也曾显赫过，自他祖辈起就开始落魄，不过也相对于前来说，吃穿绝对不愁。”
“听起来倒不错。”郑氏点点头，又问“叫什么”
“江宜年。”
郑氏了还有些印象，“那个大儒叶先生的学生”
萧明瑾点点头。
郑氏笑起来，拍拍他的肩，“那品性定极好，我在先前也听过他的名声，确不错，难得你这回没有胡闹。”
萧明瑾撇撇嘴，“其他的事可以胡闹，在妹妹的终身大事上我怎么敢胡闹”
郑氏倒有些诧异这个向来胡闹的小儿子居然懂事了，心下也有些宽慰，不经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
宝儿很明显的对云澜有些抗拒，若给她换个人，或许她会意呢
毕竟她不喜云澜而已，现如今明摆着必须要定亲的事，她总归要挑选人。
她着又去萧明珠。
小姑娘低着头捧了杯茶水喝，神色有些游离，不在些什么。
老夫人对这事倒没有什么法，招招手道“先用饭罢，宝儿在宫里待了那么久，这会儿怕饿坏了。”
郑氏也点头，“了，教人上菜罢。”
得了命令后，丫鬟们才又将那些菜的端上来。
菜品多软烂，为了迎合老夫人的口味，除却这些外，剩余的大多萧明珠的口味，辛辣偏刺激。
萧明珠夹了几口菜，瞥了问萧明瑾“你伤还没好吃这个可以吗”
“可以。”萧明瑾猛夹了几口，撇嘴道“这算什么，前两年我被父亲打的惨，还不照样吃”
郑氏又笑，“还还记着你爹爹打你的事啊”
“可不”萧明瑾扒了口饭，向老夫人告屈，“祖母，您说我对您多孝心您心里清楚的，可爹爹说硬说我对您不尊重，狠狠给了我几鞭子，这会儿还疼呢。”
老夫人忍俊不禁，拍了下桌子佯怒，“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也不你哪来那么多话要说。”
萧明瑾被噎了下不敢吭声了。
过了会儿，郑氏又笑着说“你哥哥跟着你吃这些菜吃习惯了，你要叫他换成我和你祖母的，他准吃不惯。”
萧明珠了，觉确这个样子。
她吃东西向偏辛辣，连带着萧明瑾也跟着她吃惯了，再吃清淡便不习惯。
她着着，又忍不住到了谢四。
他好像也跟她吃的口味都样，基本上整桌菜里很难能找到和她口味不样的，原先她还觉得谢四光好。
可现如今他坦白了说后，她又觉得谢四不在迁就她呀
哪里就那么巧，他们两个人的口味刚刚好样呢
还有喜欢的东西，那么多花她偏爱丹桂，谢四也，他也喜欢丹桂，他院里还了好大株丹桂，和她院里样。
还有好多好多，她都数不过来。
谢四好像在她不道的时候，喜欢了她好久好久。
萧明珠着又忍不住红了脸，耳根滚烫，她有些羞恼得捂住了耳朵。
好烦呀
郑氏瞧着小姑娘闷红了脸，伸手摸了下，蹙眉问“怎么脸这么烫”
萧明珠回了神，慌忙摆手，“祖母这里太热了，我等会出去透透气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郑氏着她精神的样子，确不像生病也就放心的点了下头，继续用饭。
用完饭后，萧明珠放了筷子，教人倒了杯茶过来净净口，踌躇了下找郑氏说谢四的事。
可她绞尽脑汁了半天，都不出句合适的话。
直到郑氏回了院里，她也没能出该什么和她说，和老夫人说了声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萧明瑾追上来和她并肩走，“萧明珠。”
小姑娘无精打采的，恹恹的回了声“啊”
萧明瑾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撇嘴说“我给你找了个相的人，帮你阻拦了母亲她们将你嫁给郑云澜，你还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萧明珠犹豫了会儿，还没说出来。
如她说了出来，不光母亲她们不能理解，兴许就连哥哥他们还有依依他们都不能理解。
毕竟她先前和谢四势不两立谁都道，却突然说要嫁给他，恐怕个人都会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萧明瑾兴奋着，倒没注意她脸上的强笑，“既然高兴你干嘛直叹气，这两日就找机会给你们安排相。”
“郑云澜的事你放心，我前两日和母亲说了，今日又说了遍，她应当不会再逼你嫁给郑云澜。”
“你放心罢，你不喜欢的没人能逼你。”
萧明珠回了神，道他为自己的事费心了不少，小声说“谢谢。”
小姑娘这么郑重，萧明瑾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尖，“我你哥哥嘛，帮妹妹解决困难不应当的吗”
话落，又怕她反驳，他又连忙说道“就大点点也哥哥，萧明珠，我比你早出生。”
“可就早出来点而已。”小姑娘小声嘀咕了句，飞快喊了他声“谢谢哥哥。”
声音虽然很小，但萧明瑾还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的话，得意洋洋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萧明珠摇头，“没说什么。”
萧明瑾瞪，不依不饶的追问“我刚刚明明听见你喊我哥哥了，你还不承认”
小姑娘撇嘴哼了声“我没有我喊的就萧明瑾”
萧明瑾气坏了，追着她就要收拾她。
逗了他下，小姑娘乐不可支的笑起来，连忙跑开了。
长廊里，郑云澜垂着帘，注视着小姑娘跑开的身影，还有那串清脆的像银铃样的笑。
他慢慢握紧了拳头，抵在唇边咳了声。
边上，被郑氏派来伺候他的丫鬟走近，轻声劝道“郑子，您先回去罢，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不碍事。”郑云澜神色淡淡，拳头抵在唇边又咳了声，“你先回去罢。”
丫鬟还再劝，可了又到这些日子相处他的脾性，没敢再劝悄悄的退下了。
院内垂丝海棠开的极好，绚丽的花瓣给枯败的深秋增添了抹亮色，冷风忽得吹过来，花瓣被吹得颤了颤，摇摇欲坠。
郑云澜伸手去接，那片花瓣却没来得及接住，落了土里。
他站在那静静瞧了许久，忽然俯身将那片花瓣捡了起来，攥了掌心里。
那日萧明珠和他说了那些话后，他个人静静的了许久，兴许没注意的缘故，让风吹了夜，他便冻着了。
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又梦回了年少，梦到了那抹张扬又鲜亮的颜色。
红裙的小姑娘笑容恣意，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他的梦里，将他枯败的世界点点燃起了光。
梦境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姑娘，才不会和他横眉冷，才不会说讨厌他。
可梦很快又醒了，他又意识到那些都他的幻，不可能出现在现里，就像萧明珠不可能喜欢他样。
郑云澜攥紧了掌心，花瓣被碾出了汁，他垂下，稍许将那片花瓣丢了原先的泥里，大步往前走。
回了院里后，郑云澜才现郑氏来了。
他忙迎了过去，轻声喊了句“姑母”
“嗯，刚才听他们说你没在修养，着过来你。”郑氏笑了声，将手上的茶杯放下问“身子怎么样了”
郑云澜低垂着回道“没什么大碍了。”
“不要强撑着身子才最重要的。”郑氏叮嘱了他声，又笑着说“不然若你回了长淮，兄长晓我没照顾好你，定要怪我了。”
郑云澜轻声回“姑母做的已经够好，我没注意。”
郑氏抿了口茶，犹豫了下说“宝儿她如今闹着性子不肯定亲，我和你姑父对她也头疼的很。”
她这会儿真的觉得退两难。
早如此，当初就不该写信回去和母亲说这事，谁到母亲将这事告诉了他嫂子，将云澜给推荐了过来。
她对云澜也真心好，道他品行各个方面都没得挑，也才动了心思给两人牵线。
谁到宝儿她会抗拒的那么厉害，要早道她这样抗拒她便不这些了。
郑云澜顿了下，攥紧了掌心，轻声说“明珠表妹自小便不喜我，如今您让她嫁给我，她定然会心生不愿。”
郑氏到这事闹的儿子女儿个个和她吵，又长长叹了口气，“啊，我们也正头疼着呢，你也到了，她上回在那里哭的那个样子，我和你姑父都真的心疼，云澜，宝儿她这样子我在”
郑云澜明白她的意思，打断了她的话轻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切都按照明珠表妹的意思便好。”
他神色冷淡，没有丝毫动容，仿若她刚才的话，在他心里没有掀起半分波动。
郑氏瞧着又叹气。
这样出挑的人，怎得宝儿就不上呢
她喜欢那个沈淮宁，可沈太傅那个小孙子无论品性还相貌，又有哪点能和云澜相比较
“云澜，此事姑母考虑不周。”郑氏内疚的很，叹口气说“我若早就道这事，便也不会叫你为难了。”
“许久未见姑母和明珠表妹了。”郑云澜笑的很淡，“便什么都不做过来瞧瞧也好的。”
郑氏忙又和他说了些话，着青年目光中露出倦色，她才意识到他身子刚好没多久需要修养，叮嘱了她后才转身离开。
郑云澜靠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他道，现在开始他真真切切的再也不可能和萧明珠在起了。
谢四的话，让萧明珠罕见的睡不着了。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没个困意，满脑子里都谢四白天和她说的那些话，遍又遍，少年的嗓音温柔又好听，像裹了三月的春风。
萧明珠将自己的脸埋在锦被里，掩住了通红的耳朵。
“太烦啦”
又过了会儿还没困意，她掀了锦被去院里透气，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不大，朦朦胧胧的。
萧明珠伸出手，雨水落在指尖上，凉凉的。
细雨蒙蒙中，她隐约瞧见墙头上坐了个人，似瞧见了她，那人跳了下来，撑着伞朝她走过来。
走近了，才能瞧见个清瘦少年，他裹着身墨色的狐裘，身形清瘦而修长，疏朗的眉被细雨拢着，多出几分淡淡的风流。
瞧见她，他脸颊那粒若隐若现的梨涡露了出来，里带着几分欣喜，“萧明珠。”
萧明珠瞪大了，“谢四，你你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少年的嗓音裹着些委屈，轻声说“我总觉得这个梦，醒来后你还那个不理我的萧明珠。”
“我有些怕，连闭上都不敢。”
“我着来瞧瞧你，就算没见你，可要靠近你在的地方我就觉得心定了下来。”
“可你又忽然出现了。”谢宴迟浑身的湿冷在瞧见她的那刻，全都烟消云散，他嗓音里带着些雀跃的笑意，“我有点开心。”
即便打着伞，少年的黑都被打湿了许多。
萧明珠盯了他会儿，跑去拿了个干净的脸帕，踮起脚尖去给他擦那些湿哒哒的头，她边擦便抱怨他，“外面那么冷，你还跑过来，真不怕自己”
许久，没有声音响起。
萧明珠纳闷地抬头，少年定定的着她，对视了几秒后，她先步移开视线，耳根不争气的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什么啊”
少年忽然丢了伞，俯身拥住她的身子，手臂慢慢收紧，像要将她紧紧融入身体里。
萧明珠唰的下红了脸，下意识地挣脱，“你你干嘛啊”
少年将脸埋在她的间，闷声说“我就抱下。”
她身子僵了下，耳根有些烫，片刻后别开脸，轻哼了声，凶巴巴的说“就就给你抱下。”
谢宴迟低低嗯了声，垂着的睫颤了颤，轻声说“萧明珠，我原先不信神佛的，可现在又有些信了。”
他小心翼翼地拥着她，亲了亲她的丝，嗓音里带了点委屈和欢喜，“神佛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