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千字三分,写文不易,请,谢谢。纳兰容若朝卢希宁兄妹走过来,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他隔着几步站定见礼“敢问可是腾隆兄与卢姑娘”

    声音也温和如春风拂过,卢希宁情不自禁笑靥如花,猛地点头“是我,我是卢姑娘卢希宁,我们来看看你。”

    卢腾隆没有来得及说话,已经被卢希宁抢先透了底。他也光棍,只当没这回事,稍微转身,露出最俊朗的侧脸,笑容满面还礼“是啊是啊,我是卢腾隆。”

    卢希宁看到卢腾隆行礼,才记起自己没有行礼,忙跟着福了福身,目光瞄向纳兰容若身后跟着的两个清秀男子。

    两人年纪都与他相仿,长相不如他,不过还算能看得过去,只不知道谁是他的真爱。

    也许,是三人一起呢

    卢希宁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神色复杂起来。

    纳兰容若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似乎被卢希宁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看着她丰富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瞬,说道“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两位不如一起进屋去,吃杯茶歇息一阵。”

    卢希宁没有带礼物,觉着只怕是不合规矩,摇摇头道“谢谢,我们就不进去了,已经看完你,还要赶着回去吃晚饭,不然嫂嫂会生气。”

    纳兰容若面容古怪,手往后背去,很快恢复了正常,脸上笑意盈盈,眉毛却悄然扬了扬,眼中冷意一闪而过,问道“敢问姑娘可有看好”

    卢希宁老实答道“嗯,你很好看。”

    赏心悦目,卢腾隆说得没错,他称得上是温润如玉百里挑一的清贵公子。看上去脾气极好,不过似乎对他们兄妹有点抵触。

    卢希宁也能理解,初次见面,不熟悉也是正常。

    天色渐渐昏暗,卢希宁已经转了半天,肚子真的很饿,转头招呼卢腾隆,说道“哥,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卢腾隆朝纳兰容若抱了抱拳,跟着卢希宁一起离开。走出一段路,他不禁回头看去,纳兰容若还站在远处,就那么看着他们兄妹俩。

    卢腾隆难得尴尬朝他笑了笑,挪到卢希宁身边,凑上前嘀咕道“妹妹,我觉着有点不对劲。”

    卢希宁问道“什么不对劲”

    卢腾隆皱起眉头思索,说道“我们好像有点失礼。说不定纳兰容若也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然后看到我们巴巴上门,肯定恼怒了。毕竟以后你还要与他生活在一起,你说要不要回去给他道个歉”

    卢希宁干脆得很,当即转身,只看到纳兰容若的一角衣衫闪过,他已经进了纳兰府的门。她说道“哥,他已经回去了,算了,下次我们再道歉吧。”

    卢腾隆跟着看过去,又跟着转回头,说道“也好。我去找个骡车,你等我一会。”

    卢希宁等在胡同口,四周宅子前的灯笼次第亮起,温暖又静谧。她听到一阵车马声,回头看去,见赶车人先前见过,是跟在纳兰容若身后的男子之一。

    她愣了下,莫非纳兰容若又要出门,要不要拦车跟他道歉呢她还在思索,马车在她身边停下,赶车的人跳下马车,上前见礼“卢姑娘,小的是公子身边的行墨,公子见天色已晚,命小的前来送姑娘回家。”

    卢希宁惊讶不已,脱口而出道“你的公子难道没有生气”

    行墨愣住,不明白卢希宁话里的意思,知道面前之人是以后的主母,谨慎地道“公子脾性好,从来不生气。”

    卢希宁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不过我哥哥去找骡车了,你送我回去,还要赶车回来,这么晚了会耽误你吃饭,不用这么麻烦。”

    行墨彻底呆住,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有些摸不清她的套路。卢腾隆叫来的骡车已经到了胡同口,他见卢希宁跟人在说话,小跑着赶上来,戒备地看着行墨与他身边的马车,问道“妹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卢希宁介绍了行墨,说了他的来意,“哥,我们走吧。多谢你啊行墨,我们走了。”

    行墨看着两人上了骡车,站了许久才挠挠头,赶着马车回去复命。

    卢希宁闻着骡车里永远挥不散的怪味,说道“哥,你看到没有,纳兰府的马车真大真豪华啊,纳兰容若也很体贴,知道我们没有车马,还特意派人送我们回去。”

    卢腾隆却眉头紧锁,说道“妹妹,我先前又仔细想过,倒觉着先前是我看走了眼,兴许纳兰容若不是兔儿爷。”

    卢希宁啊了声,“为何”

    卢腾隆分析道“先前见面的时候,我注意到纳兰容若一直在看你。我对他笑,他也没有理会,而且波澜不惊的样子。我长得如此俊秀,以前也曾是京城的风流人物,我们也碰到过好几次,他居然不记得我,还问我是不是腾隆兄,看来他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他若是兔儿爷,应该看我看得目不转睛才对。就像我看到了美人儿一样,你嫂嫂不在的时候,我总会看得挪不开眼。”

    也对啊,同性相吸,卢希宁瞬间高兴起来,说道“他不是兔儿爷不是正好,他长得这么好看,与我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卢腾隆重重叹息一声,语重心长说道“妹妹啊,你怎地这般天真,他就是不是兔儿爷,也肯定有别的隐情。你说好好的男人,为何就不成亲,连通房小妾都没有一个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是多风雅的事情,要是我读书好,阿玛肯定给我配无数的红袖来添香。还有,他写诗”

    卢希宁更不理解了,问道“写诗怎么了”

    卢腾隆哎哟一声,“妹妹啊,你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诗人写诗,都是因为郁郁不得志吗纳兰容若出身好,从小长大一帆风顺,你说他有什么不得志的除了情一字,再无他解。”

    卢希宁不懂诗人为何要写诗,她也不懂诗,对于卢腾隆的说法,还是保持怀疑态度,说道“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就因为喜欢诗呢”

    卢腾隆读书不好,向来不喜欢诗词,主要也是读不懂,撇嘴道“谁会喜欢诗,酸得很,就是一堆词凑在一起,还要让你猜,谁知道他写的是什么照着他的身世,不用考科举就能出仕,就像我一样,靠着阿玛得到了兵部的差使。纳兰尚书也是靠着身世,照样做到了大官。至于纳兰容若,我姑且猜他有志气,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入朝为官吧,那他为何要写诗,还都是些酸不溜秋的诗,他该写策论文章才对。妹妹读过他的诗没有”

    卢希宁摇摇头,卢腾隆说道“我回去找给妹妹看,他写的诗词酸得掉牙,我都不知道好在哪里。我们再分析一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卢希宁觉得卢腾隆说得很有道理,也很好奇纳兰容若为何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

    她听张婆子说过,旗人成亲都早,康熙十二岁就大婚了,旗人姑娘十三岁就得进宫选秀。像她十八岁还未成亲的,在京城已经是难得一见的老姑娘。

    回到家,李氏正站在正屋门口朝外张望,脸上已经怒意隐隐,见到兄妹俩进门,生气地道“你们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卢腾隆干笑着,扯着卢希宁绕开李氏朝正屋窜去,说道“吃饭吃饭,我都饿了。”

    李氏跟在两人身后进屋,厉声道“你是哥哥,成天拉着妹妹到处跑,她都快成亲了,你可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卢腾隆双手乱摇,说道“不会不会,快打水来洗手,妹妹说饭前一定要洗手。”

    李氏冷哼一声,眼神怀疑打量着两人,唤来下人打了水来,两人洗完手,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平时家里都吃些蔬菜,隔一天才吃点肉。卢希宁见今晚桌上不仅有酱肉,还有糖熘鱼片,开心地道“好丰盛的饭菜。”

    卢腾隆也跟着道“今天可是什么节日”

    李氏没好气瞪了两人一眼,神色柔和下来,说道“妹妹快坐下来吃吧,嫂子以前对不起你,没能让你吃好喝好,如今你快要出嫁,希望还能弥补一下。明天我带你去布庄,扯些布回来做几套夏衫,你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

    卢希宁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袍,她喜欢素净的颜色,不过青色的细布多洗几次,有些地方就开始泛着灰白。她也不在意,说道“没事,能穿就行,旧衣衫穿着舒服。”

    李氏神色黯淡,当年卢希宁穿着都是些缂丝,最好最时兴的绫罗绸缎。她在八仙桌上坐下,轻叹道“人靠衣裳马靠鞍,你穿成这样出门,那些势利眼见着了,会看轻你。如今赐婚的旨意已下,只怕全京城都知晓,丢的不只是你的脸面,还有纳兰府的脸面。”

    卢希宁咬着筷子,猛地转头看向卢腾隆。他倒好,穿着衙门的补服,胸前绣着的海马虽然已经褪色,到底与普通常服不一样,九品大的芝麻官也是官,代表着身份。

    卢希宁记性好,她回忆着纳兰容若的穿着,他头上戴着青色锦缎凉帽,身上穿着青色锦缎常袍,腰上别着一块翠绿的玉佩,脚上穿着缎子软靴,绣花她没有看清,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净。

    再加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她猜那就是人靠衣装出来的贵气,至少那块玉佩就很值钱。

    她放下筷子,眼神顿时凝固住。她平时也没有注意,拿到什么穿什么,现在才发现,她的衣袖已经磨得发白,而且破了几个洞。

    纳兰容若会不会觉着她太穷,出门丢了他的脸,所以才要用马车送她回家,不让别人瞧着了她的寒酸

    她还拒绝了他的相送,他会以为她故意的吧,看来她是彻底得罪了他。

    卢希宁不禁心更虚了,根本不敢看李氏,脑子转得飞快,要怎么跟纳兰容若解释呢

    “妹妹你莫害我,反正我就是告诉你,纳兰容若肯定是兔儿爷。咱们好好理一理啊,首先呢,皇上肯定不待见咱阿玛对吧他怎么会拿纳兰容若这般的矜贵公子与你赐婚其次呢,纳兰尚书现在是红极一时的大臣,他最看重的长子,肯定要赐高门贵女,才配得上他家对吧”

    卢希宁知道结亲要门当户对,若是卢兴祖还在,她与纳兰容若的家世就很般配。

    “咱家现在就是旗人破落户,纳兰府的边儿都够不着。皇上经常召见纳兰尚书,聊起家常一问,你家的公子怎么还不成亲呀,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呀,纳兰尚书不能随口乱说,因为乱说是欺君之罪,只得老实回答对吧我家容若,喜欢的是男人啊。然后皇上为了安慰他,顺便把你指给了纳兰容若,既赏赐了忠臣,再踩一脚不喜欢的大臣,简直是一举两得。除此以外,我再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卢腾隆的分析无懈可击,卢希宁还是试探着问道“哥,会不会因为皇上看我长得貌美如花,旗人中只有我的容貌配得上纳兰容若,所以才给我们指了婚”

    卢腾隆呵呵笑,“妹妹,你想啥呢,我们兄妹顶多是紫禁城东城最好看之人,全京城的美人儿那海了去。你真有那么倾国倾城,皇上就该让你进宫了。”

    原来如此啊,卢希宁说道“指婚也不能抗旨不遵,兔儿爷就兔儿爷吧,纳兰府有钱,不会缺我吃穿用度,就这样过一辈子还挺不错的。”

    卢腾隆愁得几乎没一瞬白头。

    他的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烂漫。

    人一辈子只图个吃穿,那该多无趣啊,男女之情乃是世间至乐,能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

    妹妹还是黄花大闺女,这种话卢腾隆又不能说出口,耷拉着脑袋哀叹连连。

    可是妹妹又说得对,赐婚下来,他们也不能反抗,只能面对惨淡的现实。卢腾隆愁闷又加深了一层,站起身说道“不行,我再想想办法,纳兰尚书总没有皇上厉害,看能不能买个小倌啥的给你备着。”

    卢希宁跟着站起身,好奇问道“哥,小倌是啥”

    卢腾隆嘿嘿偷笑不语,现在还不能说,要是被李氏知道肯定得闹起来。

    她会不依不饶审问他,为何你知道小倌呀,你是不是又去烟柳胡同了呀

    他紧张四望,叮嘱道“我跟你说的话,绝对不能告诉你嫂子啊,打死都不能说。”

    卢希宁“哦,知道了。”

    日次,纳兰府便差了媒婆上门,因着是赐婚,媒婆说了一通吉祥话之后,双方便算互相看中。择下放定日子,拿了双方庚帖去合八字。

    李氏把卢希宁叫了去,神色复杂打量着她,说道“咱家里穷,本来我还在愁你的嫁妆,嫁过去太寒酸,总归让人瞧不起。明日纳兰府上要来放聘礼,你放心,我一件都不会留,你全部都带走作为陪嫁。合完庚帖八字之后,会择个良辰吉日成亲,你们年纪都不小,估摸着今年你就得嫁出去。”

    卢希宁问自己想要的重点“赐婚的话他们也敢瞧不起吗”

    李氏愣了下,轻叹道“就算是赐婚,关起门来过日子,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再说皇上赐了那么多婚,他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啊。”

    卢希宁想想也是,恍然大悟道“这就叫管死不管埋,对不对”

    李氏差点儿没噎死,无语望天。不过理倒是这么个理,就是话不能这么说。她眼神微眯,状若无意问道“你哥与你这几天神神秘秘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呀”

    卢希宁想起卢腾隆的叮嘱,她不会撒谎,起身飞快溜了。

    李氏“”

    这两人

    唉

    真是愁死人啊

    官员的亲事聘礼都有规制,根据品级有不同的规定。纳兰府上吹吹打打,下人抬着聘礼进了门,卢扬祖一家也特地前来,帮着迎接客人,家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李氏说依着规矩,卢希宁不宜露面,她虽好奇得抓心挠肺,还是听话的躲在院子门口听。

    等到院子里安静下来,卢希宁迫不及待去到正院,满屋子已挤满妇人姑娘,连侧室张氏与卢婉宁也在。她没见过这般大的阵仗,一时有些头晕。

    李氏招呼卢希宁去身边坐,将礼单递给她,喜滋滋地道“这是聘礼礼单,你点点吧。”

    张氏暗自撇嘴,说道“不过是照着规制给的罢了,有什么可点的。”

    卢婉宁神色紧张,偷瞄着李氏与卢希宁,悄悄扯了扯张氏的衣襟,示意她别说话。

    卢希宁正在认真阅读礼单,并没有听张氏说话。李氏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为了面子情,不得不让张氏母女出来,果然妾室不安分,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还没有开口,卢扬祖的妻子高氏先拉下了脸,她作为正室,也不喜欢侧室小妾,抢白道“就算是规制也有不同,这金与金可差远了,金叶子也是金,金砖也是金,两样能比吗瞧这金簪子,哎哟,我都快拿不动了。”

    她拿着簪子在手中垫了垫,作势要往卢希宁头上插,嗤笑不断,“有些人呀,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同人不同命,哪怕再羡慕嫉妒,命中早注定,下贱命就是下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