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在二月中旬,司镜跟姜清宴打算在北方玩上半个月再回临州。
在这段时间里,她们像是与外界脱了轨。
每天早晨出门去附近散步,下午司镜远程处理临州的公事,姜清宴就在窗边画画。
晚上是姜清宴研究厨技,给喜欢吃肉的司镜琢磨养生菜肴的时间。
司镜还点亮了亲自去买食材的技能,在临州动辄就是上百万的小司总,难得学会一小颗青菜都货比三家。
到了夜晚,她们窝在宽大的羊毛沙发上看老电影,惬意而亲密。
窗外坠雪点缀夜色,客厅的灯熄着。
投影布上,金发的英俊青年杰克拉着美丽的贵族小姐露丝躲进游轮的货仓里,在货仓的车子里酣畅淋漓地亲吻,露丝汗湿的手按在玻璃上,留下引人遐想的掌印。
司镜的面庞在电影发出的微光里明明灭灭,她低头去瞧。
姜清宴津津有味看着电影,缩成小猫的样子窝在她怀里,冷棕色的长卷发也柔顺服帖,额角稍短的鬓发贴合巴掌大的脸,妩媚又娇柔。
司镜的心在夜色里悸动,低下身子用唇去寻找姜清宴的唇。
视线忽然被挡住,姜清宴软软地出了声气,还没等说出话来,被葡萄香气裹住的吻就覆上她的唇。
她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又被这个吻挤出来,香甜软糯,温热柔软。
司镜不像爱乐交织时那样暗藏情潮,只是品尝着她的唇舌。
比起燎原的大火,更像荡漾的烛光。
电影里传来游轮撞击冰山的巨响,两唇微分。
姜清宴双手捧上司镜的脸,喘着气后退了些,在她不知餍足的气息里呢喃着笑“电影里接吻,你怎么也要接吻。”
她扬起唇,眉眼温柔又桀骜,“不许啊”
姜清宴轻笑“我哪敢不许,小司猫会变成小老虎呢。”
司镜总说她是小猫,她便调侃司镜可爱的时候也是小猫,可是这只猫一点也不温顺,更符合凶巴巴的小老虎模样。
问题不大,都是猫科动物。
司镜忍俊不禁,没反驳她的话,只搂着她跌进柔软又暖和的羊毛沙发里,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我们玩了半个月,差不多该回去了,没多久就要过春节,妈跟宁叔想给你过一个有家人陪伴的春节。”
姜清宴心间温热,环住司镜的脖子轻声答应“嗯”
她多少年没有过过有亲情相伴的春节,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的生命中只剩下黑暗,可她的世界里阴差阳错地亮起了韩悠宁这盏灯。
这盏灯引领着她,不止没有坠入地狱,反而收获了现在的温暖和爱。
司镜顿了顿,亲吻着她湿润的眼眸,安抚她被挑起的苦涩。
卡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打扰她们的温存,司镜把手机捡过来看。
周屿季沐欢怀孕了。
她的眼眸暗下来,不着痕迹地倾斜手机不叫姜清宴看见,再吻了一下姜清宴的脸,“我去打个电话,你先接着看电影。”
姜清宴弹了弹她的鼻尖,“嗯,去吧。”
司镜进了厨房,给周屿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刚接通她就问“确定怀孕了”
周屿道“对,刚去医院做检查确定了,韩家两老都乐坏了。”
司镜眉心拧紧,韩家两老乐坏了,她可该愁坏了。
韩启鸣对韩悠宁做的事情正待拨云见日,这个时候季沐欢怀孕,也不知道对这件事是好是坏。
韩启鸣很难定罪,但在道德上已是罄竹难书,一旦有了孩子,韩家两老也许会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对韩启鸣有所宽容。
季沐欢啊季沐欢
司镜咬着后槽牙往墙上捶了一拳。
周屿听着她起伏的呼吸,有些犹疑,“小司总,还有一件事”
“什么”司镜揉着眉头,总不会有比季沐欢怀孕更坏的消息了。
周屿顿了顿,吸了声气才说“你交代收买的韩启鸣的手下,今天给我发了消息和一段视频,韩家两老催促韩启鸣跟季沐欢结婚,然后韩启鸣冒雨去了墓地。小韩总的墓地”
结婚在即,韩启鸣冒雨去韩悠宁的墓地。
司镜眉心缓开,嘴角扯出冷淡的笑“把视频发给我。”
挂上电话,周屿的信息很快传过来。
司镜点开视频,失了真的滂沱雨声瞬时间冲出来,画面上模模糊糊的,过了一会儿才看见韩启鸣高大的身影。
他的五官在雨中看不真切,但对他熟悉的人都认得出来,那身形与走路姿态定是他无误。
视频里的雨毫无减弱的迹象,他就这么连伞也不撑地在韩悠宁墓前跪下,身子纹丝不动,画面持续了十秒左右才结束。
司镜久久回不过神来,脊椎窜上一阵彻骨凉意。
韩悠宁短暂的人生,竟然是在这样一个人的陪伴下织就,她的绝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积攒下来的。
在那昏暗的日日夜夜里,她究竟是被怎样撕扯着,才会发出想要见到太阳的哀嚎。
窗外的雪似乎下进了司镜的身体里,她心中闷得难受,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
屋子里很暖,她拉开易拉罐的环,让啤酒的冰凉跟身体的低温汇合。
一向感官敏锐的她没有留意到,厨房门外的一侧飘扬起一节衣角。
投影布上,金发青年因遭怀疑偷盗而被手铐铐在房间里,海水从门缝里渗入。
厚实的羊毛地毯吞噬了姜清宴的脚步声,美丽的贵族小姐挣脱束缚寻找爱人的镜头却无法吸引她的目光。
她对司镜的小动作并不是没有觉察过,只是从没有表露。
自从她们坦诚相待以后,司镜无论做什么都不会避讳她,除了司镜对她的信任以外,也有性情上的坦荡使然。
可最近这段时间里,司镜时不时地会避开她,即使神情与动作都十分自然,但这样的回避本身已经不自然。
姜清宴低落地窝回沙发里,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她们挖出了真相,只是没有细嚼真相的构成。
她害怕冲过终点线以后,为了她而冲在最前面的司镜会受到最猛烈的攻击。
司镜被她拉下这滩浑水里,又被她轻飘飘地带着一起停在终点线前,她从没有问过司镜愿不愿意。
她把脸埋得更深,在投影布时闪时灭的光影里抱紧了自己的双腿。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醇的檀香拥抱住她,一丝淡淡的酒气涌近。
“怎么不看了”司镜轻柔又小心地问。
姜清宴抬起头,对上那万分柔软的眼眸,故意问起“你喝酒了”
司镜迟疑了一下,歉疚地低下语调“嗯,嘴馋。”
姜清宴眼里有水光闪动,隔了一会儿才软声笑了,松开身体窝进司镜的怀里。
她觉得自己太自我了,从没有关心过司镜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只一味地让司镜按照她的想法去走。
现在司镜连想要冲破终点,都要顾忌着她想不想要,只能避开她的目光去追寻她们曾经都想要的目标。
司镜看姜清宴无骨似的依偎过来,心与心相近的温暖驱散了心头的凉,她低头边吻边呢喃着问“不看了么”
“嗯,想跟你接吻”姜清宴的眼眸水波潋滟,藏着对她的心疼和宽纵。
投影布上的贵族小姐顶着疯涌入船舱的海水,与所有向外逃窜的人背道而驰,奔向她的爱人。
姜清宴环住司镜的脖颈,白润的双腿从睡袍里探出来圈住司镜的腰,纵容这雪夜里的情火繁茂燃烧。
幽蓝的大海在夜里漆黑如墨,投影布将这墨色扩散在客厅里,淡化成一种梦幻的蓝。
司镜在这样影影绰绰的蓝色里咬拽出指节上的指套,眼眉处垂下来的鬓发令她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多出一股邪佞的美。
平复着呼吸的姜清宴眉眼被春情漫开,忽然轻软地笑了声,觉得自己沉浸在了司镜的美色里。
司镜直起身丢掉指套,重新俯身下去吻在她的脸庞,“笑什么”
她捧住司镜的脸,唇边的笑容盛着浓稠的爱意“看你看得入神,不自觉就笑了。”
司镜用鼻尖蹭蹭姜清宴的脸,感受到一抹高温后内心更柔,“你一向不这么主动的,今晚是怎么了”
往时总是她主动挑起火苗,姜清宴向来羞赧,配合着她情至深处时才盛放出动人的妩媚。
可今天却主动诱着她共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姜清宴眼睫颤了颤,柔声笑“你不喜欢么”
“怎么会,”司镜认真地摇头,嘴角狡黠地翘起来,“我巴不得你每次都这么主动,倒省了我担心你害羞了。你就像刚才用腿这么一勾”
姜清宴被臊得脸热,抬手捂住司镜的嘴,“我就不该问”
她真是低估了司镜这张嘴,这么个狂放不羁的人,能指望说出什么正经话。
司镜弯了弯眼睛,没接着戏谑她,只将她的手翻了个方向,亲吻她的手背。
愉悦的气氛再度温柔,姜清宴被吻住的指尖轻颤。
司镜躺到她身边,跟暖和的羊毛毯一起拥住她,“告诉我,怎么了”
姜清宴蜷缩起身体,在司镜那浓郁的檀香里放松身心,“我以为我们停下脚步是正确的,我以为我自私地停在这里,对你就是最好的,可是我从没有问过你的意向。
她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你的前进不只是为了我,我竟然忘了这件事”
在心里纠成一团的愁思被她完整地倾吐,她愧疚极了,眼角眉梢写满了懊悔。
然而司镜先是愣住,随即宽容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家伙,你是不是听到我打电话了”
姜清宴点头,眼里泛起湿气,也同样升起决然“把这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带我回到停下的地方,我们把这段路一起走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司猫再来亲亲
前不久重温了泰坦尼克号,就顺手让小司猫跟小姜猫也看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