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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嘘不已
    漆黑的世界,白鸟在没过膝盖的水中艰难行走,水面飘着落叶朽枝,莹绿光点散漫飞舞。

    她知道自己在梦中,因为水没有温度,只是大脑反应出“水”的概念。尝试各种方法都醒不过来,白鸟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出路。

    小腿碰到了某样物体。白鸟默念“这是梦,没什么可怕的”,将他翻过来。即使做足准备,白鸟仍被吓了一跳。他的脸上贴满树叶,密集到窒息的程度。

    白鸟挨个摘下黏糊糊的湿烂叶片,露出魈的面容。即使被荧光照的森绿,也无损于俊美。他似乎只是在安眠,双手平放于身边。白鸟无故联想到世界上最美的溺水者。

    她摇晃魈的肩膀。“濒死”的讯息莫名出现,仿佛写在他的脸上。

    没有呼吸。被水呛住了吗白鸟深吸一口气,渡入他的嘴中。

    做完两次人工呼吸后白鸟反应过来。这是梦啊,梦是可以改变的。

    将全部心神灌注于此,白鸟发出命令,醒来。

    睫毛颤动,宛若出茧的羸弱蝴蝶。

    醒来。

    鲜红泛黑的瞳孔缭绕着死亡的烟雾。

    白鸟乍然惊醒。窗纸扑簌簌地响动,她披上外套走出屋子。

    魈倒在地上,一如梦境。白鸟慌张地跑去,魈的脸上干干净净,可表情狰狞,呼吸急促,溢出轻吟,似乎沉溺于噩梦之中。“魈魈”白鸟拍打他的脸庞。

    他缓缓睁开眼睛,失去高光的眼眸映出白鸟的脸。“离开”

    “什么”

    “呼呼”他咬住自己的手臂,细细的血流滑落,“离开这里。”

    他的业障又发作了。白鸟注意到不远处地上的瓷瓶,连忙捡起来,里面还有一颗药丸。她捏着瓷瓶回去,却被突出的石块绊倒,圆圆的药丸滚出去。

    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石块白鸟来不及细思,伸手去够药丸。指尖将要触及药丸,冰凉的身躯覆在她的身上,尖利的牙齿嵌入脖颈,大口吸吮蕴含风神祝福的血液。

    疼痛自伤口蔓延,白鸟拼命伸长手指终于碰到药丸,将它攥在手心。

    好不容易将他推开,趁此空隙翻身,试图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血还在流。魈扭头不肯吞吃药丸,即使白鸟用手掌整个捂住他的嘴,嘴唇闭合严密。

    失血导致白鸟意识模糊。再这样下去两败俱伤,必须找到一击必中的方法。

    她用力咬破舌尖,魈盯着渗出的血珠,低头舔舐。

    即使是浑身冰冷的魈,唇舌也是温热的。

    泥土的味道,药丸的味道,血的味道。这个不能称作吻的亲密接触的味道是如此复杂。

    渐渐的,他不再索取鲜血,而是渴求温存。

    连理镇心散终于发挥效用,祛除灼心的业障。

    然而眼前的场景与蒙蔽心智的业障有何区别

    白鸟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如纸,脖间的鲜血浸润土壤,手脚冰凉,一副濒死的模样。

    魈被狠狠地摔打在峭壁之上,五脏六腑受到重创,暂时无法动弹。他颤抖着手拭去唇间的鲜血,望着岩抱着白鸟往回走的身影。所谓的离开,是离开他啊。

    “你为什么要去救他呢”岩自言自语。

    “那种东西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啊。他可是干过很多坏事的。你看,他又对你做了坏事。”

    “喊我一声事情就解决了。”

    “啊啊,我知道了,你一直把我当作小孩看待对不对我已经长大了哦。”

    “真讨厌。尾巴,鳞片,角想变得和你一样”

    “不要让我难过啊。”岩将她放在床上,躺在她身边,像是怀抱宝藏的巨龙。

    六点,白鸟忍着脑袋的疼痛照镜子,脖子处的咬痕过于明显,只能用绷带遮蔽。

    “我去上班了。”白鸟对屋内喊道。

    “哦。”

    如此半周过去,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上班,磨练手艺,下班,吃饭睡觉,和岩聊天。

    她抱着尝试的心态问过老板,魔兽蜕变失败怎么办。结果老板真的回答她了。

    蜕变失败会积蓄负面情绪,容易走极端,最后有可能丧失理智。多多开导纾解会有一定帮助。于是聊天加入每日日程。

    “你要做好被他杀死的准备哦。”老板最后说。

    不会的。岩不会伤害我的。

    真的吗内心的小小声音质疑。

    那天岩藏在水底不肯出来,她划舟到河中央,伸手时发现水异常的灼热,已经达到烧开的地步。再往前,空荡荡的丘丘人领地拔鳞片

    岩的偏执她早就体会到了,只是不以为意。

    总会长大的,她这么想着。

    “今天做了什么”白鸟笑眯眯地问。

    他用指甲在墙面划出白痕,“揍了基末尔。那个家伙竟然只掉两个玄岩之塔。”

    每天都被欺负的无相之岩真是可怜。由此生气降低掉率也是正常的吧。

    “听说璃月港昨夜发生大事。”白鸟擦拭银剑,“漩涡之魔神出世,为了镇压它,七星之天权凝光舍弃群玉阁。哇,我想变成凝光那样的人。”

    岩递给她爪子,白鸟洗掉墙灰。岩说“白鸟只要是白鸟就好了。”

    “岩有憧憬的人吗”

    “没有。”

    微妙的停顿好让人在意。“你在墙上画了什么”

    “我和你。”

    “你怎么把自己画的那么大,我画的那么小”

    某日,言笑看着白鸟做出的文心豆腐,唏嘘不已,“年少有为啊”

    年少有为这让她很难不想起那场比赛。“师父,之后的训练是什么”

    “没有了。”

    “啊”白鸟惊诧地张大嘴巴。在她看来,要学的还有很多。

    “你已经学会了我的所有本领。剩下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勤加练习即可。出师题目是杏仁豆腐,只要做出让那位少年满足的杏仁豆腐,你就可以开启下一段旅程了。”

    又是杏仁豆腐。她都对杏仁豆腐有阴影了。

    “话说最近那个少年都没来。是出了什么事吗”言笑意有所指地看向白鸟。

    看她她也不知道啊。总不能就为了问对方情况如何就把他叫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说不定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璃月港遭到魔神袭击的事听说了吧”言笑一拍脑袋,“虽说大部分伤害被群玉阁挡下,但是璃月港也受到了波及,港口半毁。老板让你编入互助组后勤,支援重建。”

    白鸟一口应下。

    “大概要在那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住所由飞云商会,条件还可以。最好不要带你的那个,”言笑迟疑道,“朋友。这个时间大家都比较敏感。长尾巴的非人类会让他们想起魔神。”

    白鸟稍微犹疑,“好的。”

    她和岩说明事情经过。

    “不去不可以吗”

    “但是”

    “那就去吧。”岩捧住她的脸颊,近似咒语般的呢喃,“我会等你回来。”

    心中升起违和感,然而他的表情是如此温顺,让白鸟想起石头。白鸟抱住他,“嗯。”

    尖利的爪子使他无法触碰白鸟,只能用双臂回抱白鸟。

    再度来到璃月港,白鸟的心境大为不同。她找到互助组负责人,得知自己跟着飞云商会。

    寻找飞云商会的过程中遇到了香菱。香菱有说有笑地把她领去飞云商会。

    “拜拜啦”香菱挥手。

    飞云商会组织严谨,每个人都在忙碌。白鸟被带去伙房,当下开始和别的厨师一起做饭。

    做大锅饭是件颇为辛苦的事,所有的厨具都是特大号,白鸟险些提不动大铁锅。

    饭菜不要求好吃,能入口即可,这简直让白鸟背弃信仰。然而互助组总共百来号人,干体力活的占大部分,比起精致美味,更需要量大营养丰富。白鸟不得不学着忽略某些瑕疵。

    厨房烟熏火燎,终于烧完最后一锅菜。白鸟匆匆吃完,粗粝的口感不允许她细嚼慢咽。

    走出厨房,她听到几个工人边喝酒边说饭菜好吃。

    “哪里好吃呢”白鸟忍耐不住好奇心,上前问。

    工人粗狂地饮酒,“肉很多。不愧是飞云商会啊感觉明天可以干两倍活。”

    对他们而言,肉多就是好吃。白鸟若有所思。

    晚上睡在通铺。周围的女性嘻嘻哈哈,分享八卦。谁都不认识白鸟,而且她长着外国人的面貌,所以都没上去打招呼。

    她们的话题由行秋少爷管理互助会延申到行秋少爷样貌品行再到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钟离先生吧”“北国银行的那位也很好看呢。但是这阵子完全看不到他。”“旅行者。”“旅行者太年幼啦”“嘻嘻,少年很棒啊”“坚守成年人的底线”

    “你觉得谁最漂亮”有个女生突然问白鸟。

    房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待白鸟的回答。这个回答决定了她是否能够融入集体。

    白鸟脑袋一蒙,蹦出个字,“魈。”

    “魈你知道吗”“不知道唉。”

    “魈什么样是干什么的”

    “少年体型”起哄声打断她的话,“金瞳绿发。”

    “做什么的呢”

    仙人。会吓人一跳吧。“类似千岩军的职业,保护璃月。”

    “镖师吧”“怪不得我们没见过,镖师很少停留在一个地方。”

    “异地恋很辛苦呢。”

    白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