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绫每次在这张床上睡得贼踏实。

    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两点,  醒的候赵路东正在楼下看球赛，他应该是洗个澡，看着很清爽。胡绫要带他去医院,  赵路东不愿意,  胡绫说不去就给赵婉苑打电话。

    赵路东无奈，换身衣服跟出门。

    他们先去一家三甲医院，胡绫给他挂消化科,  坚持要下胃镜检查。赵路东一脸生无可恋,  还是那副冤种造型窝在椅子里,  一切听的安排。

    开检查单,  先去验血,  胃镜约在三天后。

    离开三甲医院,  胡绫觉得间还早，问赵路东“哎，你妈在哪给你开的中药”

    赵路东歪着脖子，开车载去一家中医院，一个白胡子老中医接待他。赵路东看起是他的老患者,  轻车熟路号脉听诊,  开点药。

    胡绫问“大夫，要怎么养胃啊”

    老中医懒洋洋道“胃不用养，你不折腾就行。”

    胡绫一拍“跟您的想法一样啊”

    医生甩一份菜单给他们,  说先回去吃半个月。胡绫拿一研究,  基本就是养老院菜单,  清粥小菜,  搭配着滋补药膳。

    赵路东瞄一眼，瞬间像伤眼睛一样又转回。

    他平口味重，就喜欢烧烤小龙虾搭配可乐凉啤酒,  现在换成这种调调，还没吃就开始反胃。

    中医馆出，他们又去超市，把菜单上需要的东西买。胡绫不会弄药膳，也懒得学，回家找孙若巧帮忙，跟说赵路东不想让赵婉苑知道这事。孙若巧倒是乐施援，每天煮好东西，装在保温盒里，让胡绫中午上班的候直接带去。

    胡绫中找到新的乐趣，专门在赵路东喝粥的候吃那些有滋有味的饭菜，就着赵路东面无表情的脸下饭。

    吃三天，要做胃镜。

    赵路东可能是前做过这个，印象不太好，特别抵触。胡绫一路拉扯着，觉跟拽耕牛似的，费老大劲给他推进病房。

    医生先给一瓶麻醉剂，赵路东苦着脸喝，然后护士弄个硬塑料让他咬住，侧躺在床上。医生过拿着管子放到他嘴里，一边安抚他一边往下顺。管子插到喉咙的候，可能是太过难受，赵路东干呕好次，护士在枕头旁放垫子接他的口水。

    胡绫在旁边看他眼泪鼻涕给医生捅出，挺大的人蜷在检查的小床上，身体不因难受抽动下，实在是可怜。

    医生十分淡定，还在给旁边的学生讲解，这是哪个部位，那是哪个部位。胡绫着急想催，又怕打扰到他检查。走到床尾，拉住赵路东的掌，轻轻晃晃想安慰他。赵路东说不话，稍微捏一下，示意不要紧。

    管子下去就好多，医生说“你忍住别呕，马上就好。”

    赵路东强忍一会，医生检查完毕，将管子抽出。

    胡绫看看间，全程也就五六分钟，可能因太紧张，觉得间过得特别慢。

    赵路东坐起，胡绫抽湿巾给他，两人一起去外面等结果。

    “难受不”胡绫问他。

    赵路东弯着腰坐在椅子里，说“还行，就是有点恶心。”他擦完嘴，又拿一张湿巾擦。

    胡绫看见那瘦长的掌，忽然想到这刚刚好像拉过。

    他们之前有拉过吗胡绫陷入小小的思索。他们认识二十年，没少打闹，肯定无意识间碰到过。但是像刚刚那么长间拉在一起的情况，有过吗

    好像间也不算很长，一分钟两分钟他掌很大，掌心有点汗，摸着又湿又热

    胡绫想着想着，心里又有点小荡漾。不光光是因拉的原因，更因他们那么自然就拉在一起，而且拉完到现在，大家觉得这事就跟喝水擦一样正常，不值一提

    低头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翘起一撮毛，呆呆的，又挺好玩。

    那边检查结果也出。

    反流食管炎，慢性浅表性胃炎，十二指肠溃疡反正大病没有，零零碎碎的小毛病一堆。

    医生开些药，叮嘱他好好修养，近期不要吃辛辣发物，两人就撤。

    赵路东就这么开启素食之路。

    可能是因吃斋排毒的缘故，一周下赵路东面相竟然看着清俊不少。

    某天赵路东出门扔个垃圾，冬日艳阳照在他的脸上，坐在前台发呆的胡绫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到惊艳。

    再次觉得，赵路东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就是不肯收拾，破衣烂衫穿好年舍不得扔。

    赵路东进屋，胡绫的视线就回到电脑上。

    “干嘛呢”他过，看见前台屏幕上是一个直播游戏页面，他然一笑，跟胡绫说“你随便弄他，不听话就跟说。”

    折腾完赵路东的胃，也该干正事。

    天晚上，胡绫带着自的小本子去找菜瓜“沟通情”。

    在菜瓜准备开播前将他逮捕。菜瓜每次开直播兴致高涨，不是因他工作有多上进，而是因马上能玩到喜欢的游戏。

    就像小孩。

    严重欠教育。

    菜瓜搓搓，准备打开ara3，在屏幕上找半天快捷方式也没找到。

    “诶”

    “不用找，卸。”

    菜瓜忽然听到声音，吓一跳，回头就见到胡绫抱着臂站在门口，一副者不善的样子。

    菜瓜的脸瞬间绿。

    因之前的事件，菜瓜一直很惧怕胡绫，在店里尽可能绕着圈走。他这半个月，还没碰到过两人独处的情形，吓得冷汗直流。

    “萱、萱子呢”

    “不在，老板找有事。”

    菜瓜怂着肩膀，头微垂，两拄在膝盖上，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

    “间有限，就开门见山说。”

    “说、说什么”

    “你直播的问题。”

    菜瓜嘴唇微颤。

    胡绫皱眉道“你别这么紧张，搞得像要吃人一样，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发现自直播有什么问题”

    菜瓜开始自检讨。

    “技、技术还不够好，而且总自玩自的，不知道跟观众互动。”

    “不。”胡绫淡淡道，“你的问题是没观众。”

    菜瓜的脸一瞬间由绿变红，弱弱地问“要扣工资吗”

    胡绫“不是砍你工资的，既然老板给你开这个价钱，就是他觉得你值得这个数。”

    菜瓜一听不减工资，头也抬起。

    “那是要”

    胡绫轻扬下巴。

    “换游戏。”

    菜瓜愣愣，胡绫走到他面前，恐怖的阴影笼罩着这位脆弱的少年。

    “不懂你们所谓的硬核fs，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播ara3的主播人气值就没有超过2000的，你就是播战地系列也比这个强。”

    菜瓜歪歪嘴，低声念叨“战地作战争题材不够严肃，没有阿玛的模拟性质强。”

    胡绫没说话，菜瓜的沉默吓到，哆嗦道“那、那你实在想让播战地系列也可”

    胡绫摇头“不换这个，这个也不够火。”

    菜瓜“那换什么”

    胡绫指着屏幕上，菜瓜顺着的指尖看过去，见一个黄嫩小巧的快捷方式躺在角落里ubg。

    菜瓜的脸就垮。

    “不不玩这个”

    胡绫“什么”

    菜瓜一脸嫌弃“这游戏满天外挂，人一多就杂，什么臭鱼烂虾有。而且吃鸡太娱乐，没有战争的真实要不打aex吧aex比这个强”

    胡绫今天穿高跟鞋，需要稍稍弯腰才能与菜瓜平视。

    “揍你一顿算有战争的真实吗你给一个一个试，这个不行再换。”

    菜瓜梗着脖子，努力阐述自的理论。

    “你、你没研究过fs游戏，其实大逃杀类的游戏里很多元素是ara3里沿袭出的。”

    胡绫“什么元素跟你没关系。你要是网吧的客人，你玩什么没人管，但你是员工，你就得对网吧的盈利负责。”

    菜瓜低头不语。

    胡绫问“你今年多大”

    菜瓜“十八。”

    胡绫听到这个数字，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之前在事业单位上班，满楼里数最年轻靓丽，自换到网吧，随便拉个人也比岁数小，简直没法活。

    胡绫叹口气，说“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工作的宝贵。”顿顿，又说，“不是哪个工作环境像这里这么宽松，也不是所有老板像东哥这样照顾人。”

    菜瓜低低嗯一声。

    胡绫见菜瓜脸上有愧色，决定卖个惨。

    “老板现在穷得天天吃泡面，前段日子胃出血。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他没年好活，你忍心吗”

    “这这么严重吗”

    “然。”胡绫痛心道，“他要是挂，们上哪薅羊毛”

    菜瓜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胡绫又添一剂激进的猛药，说“还是你怕你现在的水平打不好吃鸡啊听说这游戏高也很多。不要紧，打不好可慢慢练。”

    菜瓜瞬间跳脚。

    “怎么可能打不好cs随随便便大地球，怎么可能玩不好吃鸡”

    胡绫“反正玩这个每次是落地就死。”

    菜瓜激动道“跟你能一样吗你别逗要不要现在打一局给你看看”

    真特么幼稚啊。

    胡绫彻底摸清这帮小屁孩的心理。

    说啥没事，就是忍不别人说他们菜。

    胡绫“这样吧，不如你先播半个月，打东南亚服务器，这个服务器的主播最多，看看你能上到多少位”

    菜瓜还有点犹豫，门口忽然传一道声音

    “打”

    胡绫回头，看到萱子叉着腰站在门口。

    “让你打你就打”

    菜瓜总算盼救星。

    “萱子，不想玩吃鸡”

    “不想玩也得玩这么下去不行”

    “可是”

    萱子眼睛一竖“你连的话也不听”

    菜瓜丧着脸，最终点点头。

    “好吧。”

    听他答应下，胡绫稍稍安心，无意间跟萱子的视线对上，萱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扭头跑。

    晚，胡绫将菜瓜换项目的消息告诉赵路东，赵路东听完全过程，点点头说行，先看看效果。

    胡绫又问他“你说萱子是不是跟服软”

    赵路东哼笑两声。

    “跟说好次，求帮找你说说话。”

    “说什么”

    “想顺个台阶呗。”

    “你也没跟提过啊。”

    赵路东风凉道“你们俩吵架跟有什么关系万一说错话你又要打，才没那么闲呢。”

    胡绫非常配合地给他一巴掌。

    赵路东边躲边说“不过这半个月憋得满脸是痘，你要消气就算吧。”

    其实胡绫也不想这么一直拖下去，跟三岁小孩似的，但挨不过面子过不去。

    胡绫想想，说“你跟说，让主动点，自找。”

    赵路东“什么你俩吵架非要传话啊”

    胡绫推他，赵路东“行行行”

    赵老板的效率还是有的，第二天晚上，胡绫刚忙完工作，准备看会剧，萱子。放个草莓蛋糕在吧台上，别别扭扭地问“你吃不”

    胡绫“一起吃吧。”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生吞十二寸的草莓蛋糕，吃得过程中萱子一直看着胡绫，好像有所期待。胡绫纳闷之际，忽然觉嘴里一咯，马上吐出。一看，是一对包在小袋子里的金耳环。“哎哟”胡绫简直，牙他妈差点没给崩掉。

    萱子还像惊喜发现一样，抓住机马上说台词。

    “对不起，那天是不好，你别生气。”

    胡绫缓缓，点头，两人算是握言和。

    小小风波就此揭过。

    菜瓜顺利转项目，如同赵路东所言，他是个极有天赋的选，他用三天间就完全熟悉这款游戏，之后一路高歌猛进，没天的功夫就打到东南亚服前50。

    他的id按照胡绫的要求，改成他直播的房间名，慢慢的，直播间开始有活人。

    不过热门游戏有一点问题，就是流量有限，大主播们往往霸占80的观众，剩下20给一大堆小主播们分配。即便如此，也比之前播ara3好多。

    而且胡绫发现，自观众多一点，菜瓜不爱跟弹幕互动的毛病也改。他本身就是个爱说话的人，之前是真的没人看，他才像个自闭儿童一样顾闷头打游戏。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人疯属性的，特别喜欢秀，怎么浮夸怎么，这种打法在fs直播里非常吸引人。

    下个月的十六号如期到。

    这次萱子“交租”的候比上个月底气足多，高跟鞋哒哒的，虽然菜瓜还没有正式盈利，但好歹也能拿出两千块钱应景。

    日子似乎蒸蒸日上。

    菜瓜现在泡在新游戏里，各种磨练技术，没工夫搭理人。

    他的冲分越越靠前，到前二十的候，乎局局能碰到主播或者职业选，打得有有回。

    有一天晚上，菜瓜直播期间忽然发出一声吼叫，全网吧人听到，胡绫正在监督赵路东喝粥呢，惊得浑身一颤。

    “怎么怎么”

    赵路东淡定道“没事。”

    旁边的阿津笑着说“这动静大概率是秀操作。”

    胡绫“那也不至于喊成这样吧”

    扔下赵路东跑去看热闹，在直播间门口碰到萱子和另外个人。胡绫口型问“怎么”萱子有些激动，拉着胡绫的小声说“太帅觉成功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