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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孙
    皇帝只生了六个儿子,一死一放逐,如今还剩下四个,各个不成器,偏偏还不自知。

    纵然他是人老心不老,可跟后妃见了面,也是有心无力,无法身体力行的再要一个皇子了。

    好在已经习惯了,皇上痛心疾首的有限,不去看太子,转头看兵部尚书傅子平。

    “你这个兵部尚书说说,一应供给都加大了,怎么还来问朕要银子。”

    傅子平低声道“皇上乾坤在握,臣”

    皇帝阴沉着脸“朕让你说,你就说”

    傅子平很紧张,一颗心跳的飞快,害怕自己一个不慎,就落得个比太子还要惨的下场。

    太子跪完了还是太子,他跪完了却不一定还是兵部尚书。

    他唯唯诺诺的点头“是。”

    “皇上本意乃是以云州为主战之地,再以重兵把住各地,以固江山,银钱上优渥些,也好养出精兵悍将,但各地驻军将领几乎都和徐将军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时候索要粮草”

    说着,他又小心翼翼看向陆卿云,陆卿云却没有半分动容。

    皇上对他这一眼洞若观火,当即冷哼一声“说”

    傅子平硬着头皮道“臣以为,各地驻军是认为陆大人不足以执掌西府,以此来表示不满。”

    说完,他又找补了一句“徐将军应该没有此意,不然不会送个儿子进京。”

    “他的儿子能跟江山相提并论”皇帝冷笑一声“百姓们一年以千万为计的养着他们,没想到倒是给徐定风养的了。”

    他又拿起一张折子“居然还在奏折中说什么云州艰苦,更应优渥,另加赐礼,

    又说西府不应由卿云执掌,朕的江山,朕拿银子养着他们,他们还要对朕指手画脚

    精兵悍将朕倒是也想养出精兵悍将可你们看看,养出来的全是白眼狼

    层层侵吞盘剥,当朕不知道

    卿云”

    陆卿云拱手上前“臣在。”

    皇帝肃然道“你即刻启程,代朕巡行天下,抚军按民,赐你御札三道,如有大不韪者,出御札可示天下。”

    陆卿云跪地领旨,傅子文、抚国公也一同跪下。

    傅子文悄悄看陆卿云一眼,心想三道空白圣旨任填,这恩宠若是换了他,恐怕是如履薄冰。

    徐定风如今不能动,这是要以陆卿云去强压徐定风,断了徐系的念想,顺顺利利打完北梁这一战。

    这陆卿云,也是真沉得住气。

    真是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

    他是一脸震撼,太子则是一脸茫然,抚国公则是了然于心。

    登高必跌重。

    陆卿云出宫的时候,陆鸣蝉还在跪着。

    “大哥”他支着脖子,压着声音叫陆卿云,“大哥你带我一起出去走啊”

    陆卿云回头再看一眼探头探脑的小皇孙,按了按他的脑袋,一言不发出宫去了。

    到宫门外,他先回遇仙楼,随后吩咐承光“请解姑娘来送我一趟。”

    解时雨坐着马车,和陆卿云在城门外碰了面。

    陆卿云骑马走在马车一侧,和她说自己要去巡视驻军一事。

    “三道御札”解时雨皱着眉头,“皇上这是将您架在火上烤,他在时,您自然万无一失,他若是不在”

    光是凭这份盛宠,新帝登基,连朝臣都会因为畏惧而联手除去他。

    毕竟一个能拿着三道空白圣旨当钦差的人,难保手中不会有皇帝的秘密遗诏。

    她低声道“您要走的是大道,不能结党营私,不能拱立新帝,这些阴暗中的事,您别问,我来做,您只管往前走。”

    她本想让鸣蝉往上走,走到分量足够的地方去,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她应该像一只蜘蛛,将整个京城都变成她的八卦帐,无孔不入,每一根丝都像是她的臂膀,钻到更深、更高的地方去。

    边问边看,她的目光都是虎视眈眈的。

    这个人是她的,她要留住,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拿走。

    “我能做吗”

    陆卿云摩挲着缰绳“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完,他低头对解时雨一笑,伸手将她的手紧紧一握,风扑面而来,吹动两人的乱发。

    他将自己全都托付给了她。

    这一回,解时雨将成为他的神灵,将他从这纷乱之中拯救出去。

    解时雨一笑,马车和马并驾齐驱,再送陆卿云一截。

    她这一步迈出去,无论生死,都不能再回头。

    可人生就是如此,一旦往前,就不可回头,哪能让你一走再走。

    宫城内,陆鸣蝉跪的唉声叹气。

    小皇孙看着陆卿云走了,才溜出来,拿着块糕点悄悄塞进陆鸣蝉嘴里“不用你带我出去玩就是了。”

    陆鸣蝉梗着脖子往下咽。

    赵显玉招呼人给他搬个凳子,坐到陆鸣蝉身边“宫外是什么样的”

    陆鸣蝉不看他“你没出去过”

    “嗯,”赵显玉倒是没露出向往的神色,“你是世子,怎么不来宗学读书”

    “我学富五车,已经出师了。”

    “骗人,不过宗学也没意思,我听说你跟陆卿云很熟,他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闻”

    “听说他曾经一拳打死一头牛。”

    “放屁。”

    “打不死”

    “不是打不死,是他没事打牛干什么,他跟牛又没仇。”

    两人一个跪,一个坐,嘁嘁喳喳的说着京城中的人和事,直说到陆鸣蝉刑满释放,才作罢。

    陆鸣蝉拖着两条腿,见到解时雨的时候,脑子里还有点迷糊。

    他心眼多足啊,压得他个子都快不长了,可今天跟赵显玉聊了一通,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给说迷糊了。

    这赵显玉想干什么

    “大姐,你说他会不会是想借着我,再给太子和大哥牵个线”

    解时雨盯着叶片上一只小甲虫,摇了摇头“他太小。”

    一个孩子,也不是皇子,分量不够。

    赵显玉就是和陆鸣蝉好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旁人也不会认为陆卿云倒向了太子。

    陆鸣蝉挠头“难道我魅力这么大”

    解时雨反问他“他对谨身殿很熟”

    “嗯,”陆鸣蝉想了想,“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谨身殿。”

    解时雨沉默着想了片刻。

    圣意还在太子身上

    还是真的只是隔辈亲

    她的眼睛还盯着树叶上的小虫,慢慢地,她觉得赵显玉也成了这只小虫,静静地躺在树叶上,蛰伏着准备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