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枝枝背对着他，看着自己的鞋面。
“怎么了”
“你”
他本来想问，你不叫我去吃宵夜吗。
平时，他直播结束后，牧枝枝总会变着法的喊他去吃饭。
更不提，自从牧枝枝在他这里“打工”之后，更是恨不得让他一天三顿的吃，把之前缺的营养都补上。
怎么突然不缠着他了呢。
可是，李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问出口。
“没事，想和你说声晚安。”
牧枝枝呵呵，直男。
牧枝枝越想心里越难受，她转过身，愤愤地盯着李野。
“喝酒吗。”
24小时便利店。
李野瞅着牧枝枝放进购物篮中，花花绿绿的酒瓶子，有些头疼。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方才，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下来。
现在
眼瞅着牧枝枝又要拿两瓶，他抓住牧枝枝的手腕，“够了，你晚上还要回去睡觉，太晚了程奶奶会着急。”
牧枝枝顺从他手下的力度，将酒放回货架。
“不用你担心，我和奶奶说过了，今晚不回去了。”
“今晚不回去那你去哪”
牧枝枝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野。
“去酒吧玩，不行吗。”
“不行。”
因为分贝有点高，成功接收到收银员诧异的目光。
李野低下头干咳了两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推到收银台时，他转过身，看也没看货架上东西，就往篮子里扔。
“我的意思是，外面不安全，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是早点回家。”
牧枝枝看他扔进的，好几盒不可言说的东西，心道，我觉得在你家更不安全呢。
“那啥，你买那么多盒，其实挺浪费的。”
“什么”
李野有些没搞懂牧枝枝的话。
牧枝枝指了指他篮子里的东西，李野低头望去。
他拿起刚扔进去的东西，金色包装，方盒。
这不是烟吗
直到他仔细看了眼包装和介绍。
超薄。
杜x斯。
天然胶乳橡胶避x套。
“”
李野直接闹了个大脸红，瞬间从脖子红到脸，就连捏着盒子的指尖也是粉红一片。
他想捂住牧枝枝的眼，可一想到自己手刚拿着
没办法，他顶着闷笑不已的牧枝枝、收银员的双重视线，将其一件件的拿了出来，放回旁边的架子上。
收银员非常没有眼力见地说道“先生，这些都是最新款的，您可以拿回去和你女朋友试试。”
“不必了，我不用。”李野眉头紧皱，一脸严肃道。
“哦”
牧枝枝对上收银员“我懂”的眼神，爆笑出声。
救命啊，这是她能听的吗。
还“我不用”，哈哈哈哈哈
出门时，是李野跟着牧枝枝走。
逛了一圈便利店后，就变成了李野闷头往前走，牧枝枝在后面大步的跟上。
“哎呀，那么害羞干嘛呀，我又没看见你拿的什么。”
“再说啦，你都快三十了，接触这些东西，我都懂啦。”
李野恨得直咬牙，我才25，怎么就快三十了。
想到牧枝枝今年才22，自己比她不过大了三岁而已，年龄上刚刚好，很合适
不对不对。
李野驻足，使劲摇了下头，我想哪去了，算这个做什么。
牧枝枝没看道，直接撞了上去。
李野被身后软绵的陌生触感，吓得蹦了出去。
牧枝枝“”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咳咳，不好意思，没看路。”
李野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用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往小区走。
哎，这次的追夫之路，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啊。
牧枝枝回神时，几乎快看不见李野的背影。
“哎李野，你等等我呀”
天台上，牧枝枝靠在栏杆，惬意地看着头顶的月亮。
在片刻后，她忽然看向一旁安静的李野。
瞅着他眼神有些迷离的样子，牧枝枝开口问道“李野，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野仰头喝了口酒，慢吞吞地答道“什么。”
牧枝枝扫了眼，他周边的几个易拉罐，暗暗咂舌，看来李野是真的不能喝呀。
“白天，你妈妈来的时候，就在别人面前大喊大闹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这一整天，牧枝枝都忘不了，当她打开门，看见李野背影时，她一瞬间感到的心悸。
那一刻，他的背影好似和沈浊重叠了。
她感受到了，李野想要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消极气息，浓烈得令她害怕。
所以，她不加思考地直接上前，捉住了李野的手。
她有些后怕，如果，她没来到这个位面，那李野今夜，还能像现在这样，和她坐在天台上，在月光下饮酒夜谈吗。
李野看着手中的易拉罐，手指一点点的收紧，直至将它捏到变形，才扔掉。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出现的几声蝉鸣。
而此时，易拉罐在地上砸出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进牧枝枝的耳朵。
那“砰砰”的声音，仿佛砸在了她的心上。
李野身体向后仰，躺在木床上。
看着明亮的月光，大概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慢慢地向牧枝枝敞开心扉。
“程佳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自嘲地笑道“你知道吗，即使我知道你奶奶对我那么好，那么无私的奉献她满满的爱意，可在我的心里，对这里，依旧没有丝毫的归属感。我总觉得，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的。”
说着，李野看向牧枝枝，少见的笑了笑。
“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吗”
牧枝枝摇了摇头，轻声问道“是什么。”
只见，李野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眼中满是亮晶晶的，很是漂亮。
李野一字一顿道“军人。”
他收回目光，拿起身边的啤酒，边喝边跟牧枝枝讲。“我们村，有个很厉害的大哥哥，他上大学的时候考上了军校，穿着一身军装，来村里接走了抚养他长大的姥姥姥爷。那个时候，我我好像才八九岁吧，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天抱着小李云，说哥哥以后也要当一个军人，好好保护她。可是”
李野自嘲地笑出声来，眼中的星光一点点的消失了。
“可是啊，我却被学校开除了，因为我偷了别人的钱。”
牧枝枝紧咬着唇，鼻子酸胀。
早在李云来闹的时候，她就听出了李云的话里有话，还有那种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李野，觉得他丢人的高傲。
事后，1888查了出来。
可结果，却更让她心疼李野。
那时候，李野的父母已经好几年都没消息，偶尔还有债主来家里闹事。李野兄妹俩，是在周边老人救济下，勉强过日子的。李野刚进高一，李云那边就出了事，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李野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走上了歧途，他将班上刚交齐的班费，拿去给李云治了病。
班主任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即使她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替他补上了钱，也无济于事。学校说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败坏了学校的声誉。
就这样，李云病好了，李野却因偷窃，而被学校开除。
他的档案上，永远留下了一个污点。
被开除后，李野就进了厂子。
他没日没夜的工作，一拿到钱，一半给李云当生活费，一半拿去给替他垫上班费的班主任。
这也是为什么，李云被人污蔑偷东西时，那么的歇斯底里。
她从小就被同村的人排挤，说她是三只手的妹妹。
即使，李野是因为救人而偷钱，可大家根本不在乎缘由，只关注结果。
要不是因为李野那时是刚开学出的事，恐怕大家还会将所有丢失东西的过错，都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李云对此是非常矛盾的，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李野，她可能就直接病死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将在外面受到的委屈，都算在自己哥哥的头上。
即使，她知道这样子不对，可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好像也是从那时起，李野因为自己一时的糊涂，干了错事，就给自己打上了“罪无可恕”的标签。
他不再有自己的梦想，变得消沉、孤僻，不再愿意和别人沟通，将自己的周身竖起了层层高墙。
也不再相信别人。
连自己的父母都会离开他，更遑论其他的人呢。
“李野。”
李野睁开眼，看着将月光挡住的牧枝枝。
银色的光芒渡在牧枝枝身上，让她看起来更柔美了。
白天的她像个小太阳，不论到哪里，有她在地方，都会变得欢声笑语，不像他
牧枝枝瞅着他有些失焦的眼眸，不禁又喊道“李野。”
“嗯”
“你怎么傻乎乎的啊。”
牧枝枝伸出手，揉了揉他过长的刘海。
因她的动作，李野清秀的眉眼总算都露了出来。
“听我说，李野，人的一生那么长，是人他都会犯错。只是，大家犯下的错，有大有小。你那时偷了东西，被学校开除，你现在后悔了吗。”
“没有。”
那时的他，别无选择。
他没有能力一下子借到那么多的钱，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保住李云。
李野一直很清楚，自己在李云心中饰演的角色，根本不是什么哥哥，而是
父母。
在他的童年里，缺失了父爱与母爱，可他不能让他的妹妹，一个八岁的孩子，早早地因父母的不作为，而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憧憬。
“那你当时拿到那笔钱，做了坏事吗”
“没有。”
“我猜，你之后还把那笔钱补上了，对吗。”
“嗯。”
“你看，你自己做错了事，可你之后也弥补上了，没有逃避自己应该负的责任，也受到了学校对你的惩罚，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为什么你，还用层层的枷锁，将自己束住呢。李野，你已经自由了，不要把自己关进黑暗的笼子中，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看看周围那些爱你的人。”
“周围爱我的那些人吗”
“是啊。比如我奶奶、白天替你讲话的徐奶奶，还有其他的爷爷奶奶，那些支持你很久的粉丝们。他们连你的人都没见过，却能日复一日地按时去你的直播间，等你开播，难道他们只是为了一时的新鲜吗”
李野摇了摇头。
牧枝枝笑眯眯的，继续撩他的头发。
“所以说啊，你是能感受到大家对你的爱的，对吧”
李野似恍然大悟，突然笑出声来，眼角却沁出晶莹的泪珠。
牧枝枝将它们悄然抹去。
李野，让自己快乐起来吧。
不要把自己囚禁在黑暗之中，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它是彩色的，不是只有黑暗。
它值得你去憧憬，像你守护李云般，我也会好好的守护你。
“程佳佳。”
“嗯”牧枝枝回过神，低头看向李野。“怎么”
牧枝枝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在自己眼前，猛然放大的五官。
嘴唇上袭来的湿热，让她瞪大了双眼。
李野湿热的舌头，轻巧的钻进了牧枝枝的口腔，像个懵懂的小兽般，在里面乱闯。
牧枝枝闭上眼，揽住李野的脖子，慢慢地引导他，加深了两人这个，不知道因什么而开始的吻。
就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李野突然推开了牧枝枝。
牧枝枝有些可惜的咂舌。
在便利店的时候，应该偷偷拿上一盒的，我觉得它迟早用得上。
而喘着粗气的李野，就没牧枝枝那么淡定了。
他刚刚真是一时的头脑发热，看着牧枝枝喋喋不休的嘴巴，在月光下，晶莹的模样，就禁不住它的吸引，咬了上去。
他抚摸着自己的嘴角，忽然想到什么，又放下手。
李野瞪着牧枝枝，“这不是你的初吻，你骗我。”
牧枝枝也被他的话给说愣住了。
“我什么时候骗”
啊。
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她当时在看综艺节目，跟李野聊天的时候，顺嘴说了句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好想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自己的初吻什么时候能送出去啊之类的话。
可她说那些，都是为了让这个直男开窍用的啊
哎，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丫子。
看向李野毫不掩饰的、不满的目光，牧枝枝讪笑道“嘿嘿，没有，我是平时泡沫剧看多了，自己学会了。”
“那什么，要不我再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