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只犹豫片刻便拂开她的手,不该决定。
“那你想怎样”
秦湛看着秋水,咬咬牙道“二十扳子”
若是平时,二十扳子下去,也就脱层皮不伤及性命,可是秋水现在的样子,后果难定。
见秦湛执意而为,云暖瞬间心灰意冷,前世的窝囊气全部涌上心头。
“好”她放开秦湛的胳膊。
就在秦湛走出几步,云暖目光投向虚弱无力的秋水,眼里都是歉意。
秋水刚想安慰她两句,却看见她直直地冲向不远处的石墙。
一声闷响伴随着各种声音,云暖感觉眼睛很快被温润的液体湖住,眼前模糊一片。
自己软弱无能,连唯一的丫头都保不住,还活着干什么
希望一命换一命,秦湛不要再牵连秋水
这一撞,秋水免了罚,云暖却睡了好几天。
这天阳光明媚,窗棂上闪着金光,桂花香气溢满整个房间。
她睁开眼睛,看着秋水趴在床沿睡着了,便伸手抚摸她的头。
触感真实,她才确定自己没死。
秋水猛地抬起头,高兴的哭出声音,“你怎么那么傻啊,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撞,你都不能像人家狐狸精学学,要撞也是装模作样,那么实诚干什么”
叽里呱啦,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堆。
言语中都是责怪,却满满的担忧。
云暖浅浅一笑,唇色泛白。
不抱必死的心,秦湛不会饶了她,现在这样的结果也算好的。
“你以后切记不要再惹王爷,也不要惹那女人。”
秋水瘪了瘪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看不得云暖这样委屈,她低下头凑过来,声音却不小,“小姐,你应该拿出你的聪明才智,把那个狐狸精给收了。实在不行,我今晚带包毒药过去毒死她。”
这恶毒的女人,不仅想至她于死地,还派桂枝来毒云暖,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自己在碧和苑受到的调教和水牢里的处境,秋水浑身一颤,不除掉那个妖精,以后还有事。
云暖握住秋水的手,生怕她半夜真跑去碧和苑下毒,那样就算云暖撞一百次墙也保不住她。
现在只能先安抚她。
“你先别动手,等我好了,盯着她,逮住她的把柄,我再以王妃的身份办了她,名正言顺。”
两人正商量着,殊不知秦湛已经站在眼前。
他斜睨着两人,问道“又要办了谁”
两个女人一惊,同时侧脸看向他。
秋水白了一眼,给云暖牵了牵被单,便昂首挺胸离开了。
秦湛看着她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无语至极,“现在本王在你们眼里就是空气。”
云暖不想和他说话,却又害怕他迁怒秋水。
话说秋水自从进了西山后就彻底改变,她都没办法管了。
就她刚才那副德行,秦湛完全可以把她拉出去乱棍打死。
秦湛坐在床沿,自说自话却得不到云暖的回应,自觉无趣便起身离开。
此后两人的关系跌入冰点,一直到八月十四这天。
云暖正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面。额头的伤口还没完全好,绑着的绷带在微风中飘来飘去。
秦湛靴子踩在枯叶上,故意弄出声响,让云暖察觉到有人过来。
他走到秋千后面,握住她的小手,声音很温柔,“头还痛不痛”
云暖抽开,没有回答,看不惯这样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把戏。
秦湛转到她面前,小心抚摸她的额头,“那日你不该那么冲动”
云暖起身,原本不丰满的身姿,现在更瘦弱了,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就要将她吹跑。
“那我要看见秋水的尸首才激动是吧”
秦湛紧握着她的小手,“你怎知她承受不了那二十板子”
打她不过做做样子而已。
云暖觉得这话真有意思,确实不知道秋水会不会没命,可是她再也不敢拿她的命做任何尝试。
不想多说,她后退了一步,牵了牵衣襟,“王爷没事,请回吧。”
秦湛拉住她,“有事,昨日十一弟回京,父皇明日在宫里设宴,我们一起去。”
在北陌做了十几年质子的秦轩回来了,他八岁那年因为外祖家犯了大事,牵连到他和他的母妃玉娘娘。
现在皇帝老了,越发念旧,偶尔想起玉妃,恰好秦轩已满二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于是将其召回。
在北陌宫廷呆了十几年,虽然没吃什么苦,却限制了自由,皇帝心里内疚,打算中秋为其接风洗尘,同时也为他今后在京都立足做准备。
云暖摸了摸额头,意思明显,这个样子去不了,也不想去。
前世秦湛从不和她一起出门,而她为了离他近一点,削减脑袋往宫里挤,讨好那些根本就看不起她的人,弄的身心疲惫。这一世,她既不渴望站在秦湛身边,也不愿意和宫里的人接触。
秦湛赔笑道“我问过大夫,说没事。去去就回。”
云暖黯淡一笑,眼底隐藏着无尽的伤感,“我哪里都不想去,除非你愿意休了我,让我带着秋水离开。”
这里是龙潭虎穴,她和秋水的性格只适合归隐山林,过不问世事的生活。尤其是秋水,脾气越来越古怪,早晚要出事。
“我不会让你离开。”
云暖甩了衣袖,独自回了卧房。
中秋晚宴,云暖还是跟着秦湛一起出席。毕竟这是第一次被皇家点名需要参加的。
秦湛提前让绣娘为云暖赶制了一件深蓝色蜀锦华服。
衣袖裙边全部用金银丝线绣的祥云纹。看起来端庄中透着大气,低调中尽是奢华,尤其竖起的衣领处一颗紫水晶,光芒耀眼。
一出场,云暖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说晋王殿下不喜爱王妃,今日谣言不攻自破。
云熙今日着装也很奢华,但与云暖比,逊色了不知道多少。她突然后悔,为什么将云暖塞给秦湛,应该将她随便配给粗糙汉子,天天过着被打骂的日子,而不是过这样极尽奢华的生活。
太子借机跟皇上挑唆,责怪七弟不知收敛,媳妇身上的衣服华丽程度已经超过宫里的娘娘们。
皇上不以为意,秦湛爱财专情是出了名的,因为这两样,多少人说秦湛功高震主,皇上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爱江山的人对钱财和感情的迷恋程度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深。
能用钱和感情困住一个男人,野心永远不会成为他争夺权势的利剑。
席间,云暖和贵女们偶尔也会聊天,她们发现乡野气息包裹的女子,现在气度优雅,不卑不吭,和从前认识的完全不是同一人。
而一向对王妃嗤之以鼻的晋王殿下,也没了从前眼里只有云熙一人的样子。
云暖喝了一些甜酒,有些头晕,便独自溜出去透口气。
皇宫的花园,她是很熟悉的,前世来过不少次。
这个季节,菊花满园,到处都是淡淡的香味,尤其是晚上,香气中带着清冷,闻起来清神醒脑。
此刻都忙着前殿的宫宴,这里又处花园一角,没什么人来往,正是闻花赏月最佳时间。
云暖靠坐在廊下,头倚在柱子上。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男人身影从假山后面出来。
嗯
怎么是他,他躲在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