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丞相纵观皇子中，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的人只有秦湛和秦轩。

    秦湛他是不可能合作的，因为之前他一直支持秦煜打压秦湛。

    所以只能扶持秦轩。

    这一点，皇上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奈何不可能无凭无据将他们一网打尽，再说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朝局势力不能随意破坏，否则很容易造成各方不平衡。

    秦轩谋权篡位得到内外势力的支持，如果再由他发展下去，一旦时机成熟，今宫肯定会成功。

    所以秦湛才略施小计，逼他提前动手。

    秦湛中毒，皇上被内外政事拖的身心俱疲，这对于秦轩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

    再加上秦湛挑拨了他和孙氏的关系，让秦轩误以为孙氏跟他玩手段，出卖他讨好皇上，让秦轩心生恐慌，不得已提前动手。

    而恒国死士和丞相一伙早就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动手。

    觅香苑飞出去的性格，就是秦轩在下达最后的命令

    这时，骁勇营的人进来汇报，“殿下，有位名叫如梦姑娘的人求见。”

    秦湛一听，眉头微皱，如梦这个时候过来，并不是好事。

    刚欲回绝，不想皇上开口让人直接进来。

    很快，如梦走了进来。

    她先是扫了一圈众人，随后来到皇上面前，跪下道“属下来迟。”

    “起来吧。宫里如何”

    如梦站在一旁，抱拳道“属下去迟了，太子殿下服了过量药物，神志不清，太医已经在积极救治。孙氏中了毒，无解之毒。”

    皇上冷冷道“逆子死有余辜。”

    孙氏死有余辜，但秦煜是自己的儿子，不希望他落得不好。

    正当他闭眼哀叹时，如梦速度拔剑刺向皇上。

    皇帝错愕的眼神中尽是疑惑，眼看剑锋要落在自己的侯间。

    哐

    如梦的剑锋改变方向，不过眨眼功夫，剑直直地扎进木头窗棂上。

    剑尾的流苏左右乱颤，想众人叫嚣。

    如梦不过片刻愣神，随后伸出两指直指皇帝的侯间。

    秦湛飞身上来，一脚踢在她的手腕上，如梦身体向左侧翻转，直到被墙抵住才停了下来。

    “殿下”

    她握住手腕，顾不上疼痛。

    此时此刻是刺杀老皇帝最好的机会，只要杀了皇帝，哪怕秦湛无意权势也不得不上位。

    毕竟秦轩已经完蛋，打压秦湛的一波老东西也被暗卫营控制，这破房子外又都是骁勇营的人，老皇帝死了，完全可以将责任推给秦轩。

    可是秦湛却阻止了她。

    “殿下，”她的命已经不重要。但是不能放弃心中的梦，“皇上杀了你母亲，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甚至对你心存忌惮，从未真正相信过你，只要你现在杀了他，将责任推给秦轩，你就是天下的主。殿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住口”秦湛呵斥，“他是我父皇，你让我弑父夺权”

    说完，跪了下来，“请父皇降罪，儿臣此前见过此人，与我母亲有些关系。”

    前朝余党几个字，他终究说不出口。

    皇上毕竟是皇上，即便面对突如其来的背叛和刺杀，他也不过片刻的疑惑，便稳如泰山。

    他缓缓走到窗户前，将剑扒了下来，扔在如梦面前，“朕的一生都在经历背叛，也不多你这一次，你走吧。”

    这一举动反而让如梦有片刻的恍惚，没有拾起地上的剑，而是被皇上的气势压的退了一步。

    见她不动，皇上道“前朝覆灭朕没有直接参与，但只顾朝代更替，你我皆无法改变。另外湛儿的生母之死确实有朕的疏忽，但朕不是凶手。”

    是非恩怨连他都迷之其中，岂是如梦这样的小丫头清楚的

    她的行为无非就是受人蛊惑。

    算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他让秦湛起来，所有的事与他无关。

    正好这时外面传来嘈杂，不一会，骁勇营的人押了一个黑衣人进来。

    麻三一见，身体像被雷劈过一样，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你，你怎么来这里”

    他冲上去，推开押解她的骁勇营将士，“放开，给我放开，谁让你们碰她的”

    被押的人正是王蓉蓉。

    骁勇营的人放开她，齐齐退后。

    秦湛让他们先将皇上和赵公公先送回去，这里交给他收尾处理。

    皇上确实要回去了，宫里还有人等着他处理。

    没有和任何人多话，只深深地看了一眼麻三。

    麻三回望他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土匪，原来也是因为后台强硬。

    要不清风寨地理位置再优越，也干不过朝廷。

    赵玖捧着玉玺，扶着皇上朝门口走。

    临走时还毫不掩饰地叮嘱秦湛注意安全。

    秦湛点点头。

    从里面出来，两人在骁勇营的护送下，上了马车朝京城方向赶。

    直到这一会，皇上的心才从嗓子眼落在肚子里。

    想着丞相那等吃里扒外的货色，想着宫里养的女人，心就莫名的难受。

    世人都道帝王无情，有情无情怎么定论普通人家不也会为了利益，权衡再三做出选择

    有选择就会有舍弃，有舍弃必定会有无情的一面。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纵观皇子中，还是湛儿有点头脑，观察力也很敏锐，办事也缜密。”

    赵玖依旧捧着玉玺，身体跟着马车晃动，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七殿下心思敏捷，有情有义，这次不仅一计让所有狐狸露出尾巴，还费尽心机救了十一殿下。”

    要不麻三真的小命不保。

    这是赵玖掐准了皇上对麻三的愧疚，夸秦湛肃清朝廷蛆虫的功劳他不能多夸，却可以从对兄弟的情谊上敲打皇上，秦湛不仅有谋还有情。

    皇上又发出感慨，“朕知道你的意思，无非就是暗示朕，他才是朕最合适的接班人。”

    赵玖吓的扑通一声跪下，也顾不得摇晃的马车，啪啪两巴掌扇在脸上，那是实实在在的打。

    “皇上明鉴，奴才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妄言朝政”

    “起来吧，”皇上表情凝重，储君本来也是即将要面对的事，“若说湛儿可惜他身体里流着前朝的血”

    他的先祖灭了前朝，两个朝代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历代先皇也以剿灭前朝余党为己任。

    朝廷重臣对于前朝的一点一滴都避讳不已，孙氏犯了那么多的错，每一条罪孽都可以处以极刑，可存活至今，就是因为她有秦湛身世的证据护身。

    不管证据到底有没有，只要她将这件事说出去，轻则导致秦湛被变为庶人，重则难逃一死，甚至会影响朝局和民心稳定。

    现在那些搅弄风云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控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秦湛的身世浮出水面，问题也不会严重。

    赵玖看出皇上的左右为难，劝解道“管他流着谁的血，他是您的儿子。”

    流着谁的血不重要，重要的是流着皇上的血。

    皇上若有所思，扶起赵玖，好一会才微微点点头，“对，他是朕的儿子。”

    这边，皇上走后没多久，秋水就提着宝剑进来了。

    一进来便看见麻三握住王蓉蓉的手，前前后后检查有没有受伤。

    她噘嘴讽刺，“本事不大，赚女人便宜倒是算得上第一。”

    麻三顿时皱眉，只是见她手里握着宝剑，原本要怼她的话收进肚子里。

    平时她空手，自己都干不过她，现在带着剑，如虎添翼。得罪她不是找死吗

    知进退方为好男儿。

    他没搭理，只责怪王蓉蓉不该来这里，“我知道你担心我，只是你一个女人家跟着来这里，很危险的。”

    王蓉蓉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很冷淡，与之前看见麻三温柔似水的样子天差地别。

    秋水越看他那德行越生气，明明是她担心他有事跟过来的好不好，王蓉蓉来这里只是巧合。

    王蓉蓉又不知道他来了这里

    对啊，那王蓉蓉怎么找到这里，又为什么找到这里

    这件事透着诡异。

    秋水来到秦湛面前，“师兄，她为何在此”

    麻三屁颠颠地不知道为了强调自己是个香饽饽，还是故意刺激秋水，亮着嗓门道，“你问的倒是好，不是因为我，难道是因为你才来的吗”

    说完还白了一眼秋水。

    秋水恨得牙痒，伸出两个手指头，做了个要抠他眼睛的动作。

    秦湛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她既不是为了秋水，也不是为了你，她是为了秦轩来的。”

    秋水“”出乎意料。

    麻三“”胡说八道。

    李氏和秦轩有关系，王蓉蓉和他有什么关系

    秦湛走到王蓉蓉面前，拉着愣神的麻三推到秋水身旁。

    两人恰巧撞了一下，各自抱拳嫌弃的不想看对方一眼。

    王蓉蓉面对秦湛的威压，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坚定。

    再不见那日看见麻三中毒伤心欲绝娇弱无力的样子，也不见麻三吃了假药要死时惊惶无措的样子。

    此刻的她十分镇定，清冷的气质从眼神里透露无遗。

    “晋王殿下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她不得不佩服秦湛的头脑和演技，让别人筹谋已久的计划成了他计谋中的一个插曲，所有的人都在他的利用之中。

    秦湛瑶瑶头，勾起的唇角都是杀意，“本来并不确定，不过几件小事就验证出来你是秦轩的人。或者说你是恒国的细作。”

    反应最大的还属如梦。

    震惊，怀疑，错愕，悲哀

    所有的情绪在她的脸色轮番上演

    她冲上来，抓住王蓉蓉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奸细”

    理解她不愿意加入复国的组织，却不能容忍她成为奸细。

    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与恒国都有难以调和的仇恨。

    王蓉蓉甩开她的手，“不做奸细，难道要跟你一起复国”

    做奸细，荣华富贵全在眼前，而复国的梦远在天边，她为何放着触手可及的幸福去追寻遥不可及的梦

    反正就算失败，结局都一样死。

    “王蓉蓉枉我对你一片真心，曾为了救你挨了一刀，差点丧命，你却如此不仁不义。”不但不助她一臂之力，还利用背叛她。

    当初王蓉蓉从乌蒙山下来，北逃至荆州时遇难，是如梦救了她，两人便有了不解之缘。

    如梦成为她们组织的一员。

    组织也出钱出力让她顺利返京，光鲜亮丽地进了觅香苑，不是卖身而是成了二老板。

    目的就是潜伏京城发展人员，谁知道她最后发展的全是恒国的奸细。

    王蓉蓉哼笑一声，“所谓真心早就见鬼去了。”

    如梦心痛至极，不再言语。

    王蓉蓉面色淡漠，她很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让秦湛逮到了。

    “晋王殿下到底是怎么确定我的问题”

    秦湛也不吝啬，要死的人能死个明白也算是自己做了件善事。

    “首先，麻三中毒，你第一个去找如梦就不对。”

    王蓉蓉皱眉，仔细想了想，并没觉得哪里不妥，“为何”

    “如梦的身份不宜暴露，让她去弄解药，只能说明一点，你知道秦轩手里有解药，而如梦肯定不用你说也知道。只要你跟她一提，她立马想办法拿解药。”

    她既然知道秦轩有解药，一定知道麻三是秦轩下的手。

    “当然，你希望的可不是她拿到真的解药。所以，你一边让如梦去偷药，一边又和秦轩说了这件事。”

    所以，假药偷起来很顺手，而且如梦还不自知。

    麻三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心中已然听明白所有的话，却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的，蓉蓉不可能会是奸细不可能会害我的命。”

    他看向王蓉蓉“蓉蓉你说话啊。”

    只要她解释，麻三愿意信她。

    秋水火大，眼睛一瞪，“闭嘴，都这样了，还不可能不可能，听我师哥说。”

    王蓉蓉长长输出一口气，淡淡地说“确实如你所料。你能猜的这么准，是因为我们的计策都在你的计策范围内，呵呵呵。秦湛，你果然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她完全没有辩驳，这让麻三差点没站稳。

    秋水眼尾扫向他，讽刺道“蓉蓉前蓉蓉后，死在蓉蓉手都不自知，蠢的跟头驴一样。”

    “你住口，我现在可是皇子。我”

    “呸，哪个皇子有你这么蠢，你看看我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