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在后面跟着浮出水面,就听静王在命船上的士兵立刻靠岸,一到岸边,文善这边还没远去的婢女赶紧过来护着她一块离去了。
文善冻得腿都打颤,有两次走路差点没摔脚,静王一路跟着,竟然当众问她“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这声音虽不高,但左右的人恐怕还是能听见的。
文善立刻就精神了,忙说“不劳静王。”
她立刻快走,真怕他会当众抱她走。
一路上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姬寻觅这边的婢女也护着她一块往回走,她恨恨的看了看前面那一幕。
静王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蔡文善这狐狸精,从头到尾都没过来关心过她这个表妹。
她忽然就跌倒了。
假装跌倒,无力,就是想引起他的关心。
她的婢女忙唤她,静王压根没听见似的,一路走了。
一路跟着的还有平王,一样被气得不轻。
他看了看跌倒的姬寻觅,讽刺的说“五弟看不见的,别装了,他眼里没有你。”
说这话分明就是在拿刀子往她心口上戳。
姬寻觅想冷嘲回去,说人家蔡文善眼里也没有他,别看了。
考虑到平王是皇族,就没敢出言讽刺。
因为这边出了事故,静王和平王这一组都没能参与进来赛龙舟,又由于主持的是平王,下面的人来请示奖品的事,他说因为有两组的舟途中坏了,这次比赛不作数,不肯发奖品了。
就非常扫兴。
舟坏事小,人都无恙就好,世都知道这边出事后过来看文善。
婢女忙着让她喝姜汤水,喝过,就把她捂在厚厚的衾被里。
她上次刚淋过雨,病了一场,就怕她又这样。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她就又病了。
好在来潇湘苑的时候这边早有准备,为了方便太子世都,便带了个大夫一直跟着。
服了些药后,文善就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太子世都说是观察一晚,若是好了便罢,不然,明天就回府。
旁的世家小姐听说她病了,有人要来看望,被文善这边的婢女挡了回去,只说小姐好不容易睡着了,不便见客,还请见谅诸如此类的回话。
夜半,文善几次难受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迷迷糊糊中,就感觉有人把她给扶了起来,给她喂了些水喝。
她听见有人唤她说“喵喵,很难受吗”
文善一度觉得这是梦,转念又想,可能不是梦,上次在府里生病,这人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过来了,害她以为是梦。
她努力睁了睁眼,很无力。
隐隐约约看见一黑影就在她眼前,她说“李世焱,你怎么又偷偷摸摸的来我屋了。”
让人看见,如何是好,她还要不要活了。
“听说你病了,本王很担心。”
他俯下身来,把她抱住。
她本就觉得冷,被他一抱,好像就温暖了不少。
这样的温暖不亚于一个溺水的人,遇着一块木板。
“我一直想学洑水来着。”
她声音很低,也没什么力气。
“等你病好了,本王就教你洑水。”
“我自己学。”
才不要他教。
他就低首亲亲她滚烫的额,她嫌弃“男女授受不亲,出去。”
这人真是一点不守礼数,太能气人了。
“守着你,我放心。”
文善一会觉得身上冷,一会又觉得身上热。
冷热交替了好一会,烧得她迷迷糊糊的,根本也没有赶人的力气。
静王倚在榻边上,守着她,看着她,时不时给她喂些水喝。
在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走。
睡在外面的梨花醒了过来,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被人打过一拳似的。
一夜过去,文善身上的热并没有退。
太子世都过来看她,让服了药后,就让婢女准备准备,带她回府。
平王过来看她,内疚的说“文善妹妹,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等你病好了,我再请你出来玩。”
文善靠在榻上,虚弱,就没精神,病恹恹的,看着可怜极了。
她勉强回他道“别这样说,和你没关系,小舟怎么就坏了,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平王颔首,道“人为破坏的,正在调查中。”
文善了然,道“我琢磨着,人家多半是看我不顺眼。”
平王问她何以见得。
文善说“你是平王,一般人也不敢和你作对,再说了,你也是识水性的,破坏了小舟我们最多是得不了第一,拿不到奖励,对你的生命没有多大的影响。我就不一样了,女孩家多半是不识水性,退一步说,就算死不了,可这天凉了,定是要受一番罪的,第一肯定也是拿不到了,我琢磨着,就是女儿家的嫉妒之心作怪吧。”
她分析得也是有道理的,平王认同,说“那我就让人朝着这个方向去查,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见她实在没精神说话,平王也就告辞了,让她先回府歇着。
至于这边后面的环节,平王内心是不想玩了。
文善离开后,留下来玩的人就不多了。
静王也离开了,他一走,常跟他玩的几王也都走了。
姬寻觅也因为落水病了一场,也回府了。
诸王全走了,其他家的小姐也觉得怪没意思,因为多半是冲着诸王来的。
最后,平王就让人传下去,取消后面的环节,就全都走了。
文善当天就被送回了府上,可把她爹娘心疼坏了,平平安安的出去,倒是给病着回来了。
她母亲守在榻边上照顾她,睡醒后的文善就打起精神问二叔家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事,庞北雁把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静王把人押到刑部,用了刑后,该招的全都招了。
那边一直是有狼子野心的,为了个爵位,处心积虑着要害他们国公府。
好在现在受了报应,皇上要把他们都发配玉州。
文善听着,舒心,放心。
她娘又说“就是你爹,很伤心,哭得眼睛都肿了。”
文善说“娘,你好好安慰我爹,别让他太过伤心了,为那样的人不值当的。”
她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特别的傻。
尤其面对亲情,很容易被骗。
庞北雁明白了,只能叹了会气。
好在一起都真相大白了,他们国公家的嫌疑也被洗刷了。
母女说了一会话,见时候也不早了,文善让她去陪爹,非说自己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庞北雁是两边都放不下,见女儿坚持,也就罢了。
待她母亲离开,文善又闭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就觉得嘴巴很干,就很渴,她刚想唤人拿水,她就被人扶了起来,有人给她喂了冷热正好的温水。
“你怎么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熟悉这个气息,她直觉就是静王。
就不太像自己的婢女。
微微睁眼一看,还就真不是自己的婢女。
是静王又来了。
“来看看你好些没有。”
文善就很不高兴他这行为,直言“堂堂静王,偷偷摸摸的,也不嫌丢人。”
关键,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再不是从前那般名正言顺。
他也不气,只是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文善没什么力气搭理他,见他这动不动就上手的架式,不高兴的偏了偏脑袋说“名不正言不顺的,别老碰我。”
一再被嫌弃,这就很离谱。
静王想定然还是在为之前她来静王府,拒绝见她一事生气。
可在潇湘苑的时候,他又觉得把她哄好了。
他一时也琢磨不透文善的想法。
静王想女子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分,就哄她说“再给我些时间,本王会给你正名。”
文善讽刺他“你的时间是多久一年二年又或是三年要我等成老姑娘”
静王就无话可说了。
文善有些气,说“等名正言顺的时候再和我说话,在这之前,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她翻个身,背了过去。
静王坐在边上看着她,有一瞬间甚想甩袖离去,又忍了。
他毕竟是出身皇族的静王,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旁人对他向来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巴结,讨好。
他早就习惯。
但蔡文善,就成了他心里的一个不确定。
看平王离她这么近,他会忍不住担心,担心自己若离文善太远,她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便慢慢与他离心。
瞧瞧,这不就要与他离心了。
过了一会,文善没觉察到他离开,又转过身来,看了看他,问“你怎么还不走。”
静王回他说“本王想看着你。”
文善也看着他,脑子里有些恍惚。
他夜半而来,都是一身黑衣,便于掩身。
明明说的话是极温柔的,坐在她面前,无端就生出威严来,让人莫名有一些怕他。
文善就想起一些往事来。
前尘中的李世焱,对她一点都不温柔的。
他几乎都不会对她笑,有时候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眼里也没有多少温度。
想起那些前尘往事,还是会让她觉得有点窒息。
前尘,国公府还在的时候,太子世都曾笑着说让她叫他这人五哥,说叫了哥以后,就是全是她哥了。
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