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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白纤
    那个女人叫白纤。

    这个名字曾经是顾家的禁忌。

    当年顾勇全还在世的时候,别人要是提起他就会跟人家急。

    后面顾勇全死了,有人要是提起白纤,顾平就跟人家急。

    顾谨谣当年太小了,不知事。

    她甚至连母亲叫啥都不记得了。

    后面,她长大一些了,有人就悄悄问她, “你还记得你妈妈吗还记得白纤吗唉哟,那可是个漂亮人儿,还有文化呢,当年团里派她来我们这边教大家开荒种粮,全山头的小伙儿杵着锄头不动弹,全都在看她呢。

    最后也就你爸入了她的眼。只不过,那些城里来的姑娘, 哪吃得了我们农村人的苦啊。她完成指标, 拿到上好大学的推荐机会,直接就离婚,带着她那一队人全部回城去了。

    哎哟,可怜你啊,那时才两岁,那年冬”

    那年冬,恩爱的夫妻俩突然开始频繁吵架,白纤甚至向顾勇全提出离婚。

    顾勇全不同意,她自顾回城过年,开春后,她又回了一趟这边,也不知道跟顾勇全说了些什么,两人离了,她带着指标完成证明跟推荐信,和那队人全员回城。

    刚时走的时候好多人议论,说她是带着指标来的,完成了回去就会提干, 现在还要去京里读大学,前途一片光明啊,以后出来,就要做大事,当大领导了。

    总之就不是他们所能仰望的了。

    这么好一个媳妇,顾勇全怎么就放走了呢

    他脑子咋想的噢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当时很多人都不知道,夫妻俩的事情没对外说过。

    加上顾勇全意外身死,这事直接成了个秘密。

    不过,管他当时是怎么回事,顾谨谣已经不在意了,她只当那个人死了。

    南城郊区牛奶厂。

    白腊梅先是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又步行到养牛场,最后在牛栏里找到正在给牛喂食的白纤。

    白纤穿着灰蓝色的旧工装,脚踩绿色解放鞋,头发挽在蓝色的工帽里,怀中正抱着一捆干草,正打算去喂牛。

    四十好几的女人了,脸上初显岁月的痕迹,眼角有细纹, 脸上有郁色,小山眉深深地皱着,像是对生活,对工作,有诸多不满。

    女人身形很高挑,肤色也白净,脸上的苦涩掩盖不住曾经的风华,五官还隐约可见那一抹丽色。

    “小纤。”

    白腊梅快步走到她身边,见这人还在做事,不解问道“大中午的还忙”

    白纤“有人请假了。姑,你怎么来了”

    白腊梅“有点事儿,你赶紧忙吧,我们去那边说。”

    牛栏里味儿重,白腊梅说完就先去外面那棵大树下了。

    白纤喂完手里那捆草,拍了拍身上的灰,也过去了。

    四月的天气,大中午的太阳直挂头顶。

    南城这两天有些热了,白纤出了一些汗,头发沾在额前,看着有些狼狈。

    白腊梅心疼地说“这牛栏里的活就是男人做的,你一个女人,非得接这个工,图啥啊。”

    图啥

    当然图这份还算不错的工资。

    “姑,你找我啥事呢”

    白纤不想谈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白腊梅默了下,她说“小纤,我见到那个孩子了。”

    那个孩子

    谷厄

    白纤眉头一皱,“你确定”

    江城、南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她过来这边做什么

    白腊梅笑着点头,她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乡客居开业抽奖的新闻给她看。

    “小纤,这个店子昨天刚开的,上下两层,又新又气派。你不知道啊,开业办得那叫一个热闹,消费就能抽奖,参与奖是一条手帕,最大的奖是凤凰自行车呢。当时那里人山人海,吃饭都要排出老远,不得了。”

    白纤看了一眼,地方离她家有些远,她是不知道这事。

    “姑,你说这个做什么”

    白腊梅自豪一笑,“这店子,就是那孩子开的。”

    白纤脸色僵住,之后又笑道“姑,你认错人了吧。”

    那孩子多大

    二十岁。

    二十岁而已,就能过来开个两层的饭店,她不信。

    白腊梅急道“我怎么可能认错呢,她长得跟你有六七分像,又来自江城,不是那孩子还能有谁”

    听见这话,白纤怔住了。

    孩子长得跟她很像,小的时候她就知道。

    可是

    白纤苦笑道“姑,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是她呢,你认错了。”

    白腊梅“不可能啊,长得那么像你,我还能认错”

    白纤“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别见谁都乱认亲戚。不可能是她的,她现在还在村子里,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咋不可能来了人家不是来做生意了嘛,开那么大的店子呢,员工都有好几十。”

    白纤“姑,你别瞎想了,她家就在那个村子里,再大的生意也不可能做到这边来。”

    话是这么说,可太像了,不是那孩子还能是谁。

    白腊梅“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准机缘巧合下她能耐了,或是嫁了个有家世背景的男人。我跟你说,那孩子长得不差,比你年轻那会还要好看。”

    白腊梅一口咬定,是她,肯定是她。

    太像了,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像的人。

    白纤笑问,“那知道她叫什么名吗有打听清楚吗”

    这个倒是没有。

    白腊梅“诶啊,我现在不是过来跟你提这事,你跟我一起过去,见见就知道了。”

    白纤“我不会过去的,不是她。”

    “诶,我说,是不是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咋就是不听我的呢。”

    “姑,你下午还要上班吧,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白纤直接赶她走了。

    白腊梅说了好多,甚至将顾谨谣有娃娃的事情都说了。

    白纤坚称,那不是她,别白费力气了,她不可能过去见人。

    白腊梅并没有放弃,可下午她还得上班,只得先走了。

    送走白腊梅,白纤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看着远方出神。

    下午下班。

    白纤坐公交车回北郊大杂院。

    路过一个小报摊,她买了一份南城晚报。

    报纸的小角落里,有关乡客居的报道无时无刻都吸引着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