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很冷,冷到太宰治的心脏再次开始绞痛,他疼的满头是汗,连呼吸都成为施舍。眼眸半睁,瞳孔却无法聚焦,空洞的朝着这个无望的世间。
忍一忍啊,就快要死去了,死去就不疼了。
但朦胧中,他好像又感觉有人触碰了他,带着一丝探究与好奇。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他的额头抵在一片温暖的背上,驱散了一丝寒意。
那是他这七个月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温度。
这人好麻烦,不要多管闲事啊太宰治昏昏沉沉想着。
但随后他便再次被忽然涌起的疼痛拖入深渊,下陷,越来越深,直到完全被黑暗包裹。
让我从这个氧化的世界醒来吧
“爱丽丝,不要生气啊,我这不是要给他做手术嘛”
“那也不能让我消失你不是说不救他吗”
爱丽丝插着腰极为不满说道,金色的发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好看的光。
太宰治迷迷糊糊中被两人的对话吵醒。
睁开眼,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让他有些恍惚。
第一反应没死吗好可惜。
第二反应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是谁
自动忽略了矮矮的女孩,太宰治躺在病床上,将目光落在那个医生模样的白大褂男人身上。二十几岁的模样,面容清俊,此刻正谄媚的笑着。
总之看上去就一副老狐狸的模样虽然目前他还没有很老。
“哟,小朋友醒了。”
森鸥外注意到了太宰治探究的目光,扯开爱丽丝的话题,不正经的打招呼道。
太宰治冷冷看着这位多管闲事,影响自己去黄泉之路的家伙。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声音异常沙哑,也许是受了寒,喉咙隐隐作痛,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带着几丝虚弱和苍白。
森鸥外挑了挑眉接受了太宰治不太友善的问话。
“因为我是个善人。”
“呵呵。”
太宰治用沙哑的声音表示不信任。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有无缘无故的善意,要不就是另有所图,要不就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让他好奇的东西,总之不会是因为善意。
“我有病。”
“那很巧。”森鸥外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我是医生。”
“我是个麻烦。”
“医生不会嫌自己的患者麻烦。”
“我没钱。”
“我不缺钱。”
太宰治动了动,死气沉沉的目光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身上“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森鸥外故作高深“你有自己的价值。”
太宰治冷漠“卖钱”
爱丽丝“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又觉得不对,林太郎就是因为这个小孩才把自己弄消失的,自己应该生气。
于是爱丽丝收敛了笑,继续恢复成气鼓鼓的模样。
森鸥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异能者吗”
太宰治依旧面无表情,以沉默回应。
“这个世界不仅有普通人,还有极少数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统称为异能者。”
森鸥外没有介意太宰治的冷漠,自顾自说道。
“这是你救我的原因”
“不不不”森鸥外摇摇手指,“我都说了,因为我是个善人。”
胡说八道,但太宰治懒得去争辩,换了个话题。
“你是异能者,我也是”
“对。”森鸥外坦诚回答,他也没想到这个孩子接受能力挺好,“我的异能,就是这个小姑娘爱丽丝。”
“而你的异能,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可以对其它异能免疫的极为稀有的异能当然了我也不能确定。”
毕竟他不能再拿爱丽丝做实验,不然依爱丽丝的脾气,就不会穿给她买的小裙子了。
看来过几天得想个办法好好研究一下。
太宰治眼眸垂下,半靠在床上,看了看正挂着点滴的苍白手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良久,太宰治终于开口,“我不接受无缘无故的善意。”
“你很有用,但不是现在。”森鸥外回答,“现在,给你的异能取个名字吧。”
意思是你需要回报,但不是现在。
或许是因为太宰治如今的能力还不足以帮忙,又或者是如今他还没有用太宰治的必要。
但不管怎样,他要把太宰治留在身边。
彼时有风吹过太宰治柔软的发梢,落入那双死寂的眼眸。
“就叫人间失格吧。”
森鸥外挑了挑眉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只是站起身,缓缓走到太宰治床边,温和的笑了笑。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森鸥外,目前是一位待任军医。”
森鸥外向他伸出手。
这算是什么邀请利用
“我叫太宰治。”
太宰治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握上了那只手。
从此以后,踏上贼船,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不后悔,但也有些不爽。
我有病,也许活不到你需要我的那天
我是医生,你不会死,最起码不会死在我面前
太宰治就这样住在了森鸥外的诊所里,一个很小的诊所,杂乱无章,却又一应俱全,该有的一样都不少。
阳光洒进来的时候,可以看到空气中飞舞着的灰尘。
“森医生,你可以把这里打理一下吗太乱了”
小孩不满的叫嚷道。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森鸥外和太宰治已经从刚开始的不熟互相试探,到了如今的不停互相吐槽。
刚开始森鸥外试着教太宰治读书,然后发现这小家伙实在是聪明的让人觉得不爽。
“太宰,你很聪明。”
“那是森医生太笨了。”
森鸥外让小孩吃药,小孩一脸视死如归。
“太宰,吃药。”
“苦。”
“良药苦口。”
“森医生可以把药做成甜的。”
“我做不到。”
“那森医生果然很逊。”
“”
太宰治学着做饭,看着桌上的一堆烂糊糊,森鸥外陷入了沉思。
森鸥外“太宰君,你尝过吗”
太宰治“我怕有毒,您先试一下。”
“”
森鸥外说要给太宰治买衣服,结果买回来一堆小裙子。
森鸥外一脸无辜“太宰,要不你将就一下”
太宰治面无表情“森医生,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试试吧,很好看的。”
“”
很好,梁子就这样结下来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埋汰,缺德互损了一个月,直到今天。
森鸥外摇了摇手中的试管,眼睛观察着其在阳光下的变化。
“我马上就要去前线当军医了,太宰。”
所以没必要收拾了。
回头看,太宰治正极为无聊的在沙发上打滚,头上的软毛被他折腾的咋咋呼呼的。
“前线”
“嗯,不是说了吗,我是待任军医,之前的军医意外死了几个,急需人手。”
“哦哦哦。”太宰治听上去并没什么多大反应,“所以森医生是要带我一起去共赴黄泉”
森鸥外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太宰,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那可说不准。”
森鸥外听了,也不辩驳,只是倒“去之前,我带你做个检查。”
“如果检查发现我只能当温室里的花朵呢”
“那就更要去野外锻炼锻炼了。”
太宰治极为不爽的鼓了鼓腮帮子,小声道“奸商。”
声音虽然不大,但正好森鸥外可以听到。
于是他走过去薅了薅小孩手感很好的头发,在心里默念三遍我没有虐待儿童,心情果真变的舒畅了。
果然做人就是要学会自我欺骗。
自我欺骗完成后心情很好的森医生愉快的开始收拾行李。
太宰治背过身去,躺在沙发上侧卧看着自己居住了一个月的地方。
这里有炉火,可以在寒冷的夜晚点燃,让他不再那么寒冷。
有好吃的食物,他在这里第一次吃到螃蟹罐头的味道,而不是小时候廉价的米,亦或者是孤儿院让人呕吐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烂糊糊。
也有虽然另有所图却对他还算不错的森鸥外。
心脏不再经常抽痛,也不会被冻得呼吸不畅。
但他却并不感觉到开心,也没有感受书本里所说的幸福感。
似乎无论在哪里都一样,都一样茫然,一样无措。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太宰治伸手,阳光穿过玻璃,透过他的指缝,落在他漂亮的鸾色的眼睛里,鸾色是很温柔的颜色,但偏偏是太宰治拥有他,所以也显得孤寂。
他收紧手掌,却没能握住他的光。
森鸥外回头,看着太宰治,一脸十分痛惜的样子。
即使太宰治思考人生入了迷,即使他并不想搭理这位无良医生,但还是受不了他炽热的视线。
回头无奈道“森医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森鸥外十分虚情假意的挤出几滴眼泪,从柜子里取出几套小裙子,一脸哀伤。
“太宰君,你真的不试试吗很好看的,今天不试,离开以后就没机会了。”
太宰治“”
他讨厌萝莉控,尤其是某位为了满足自己的奇怪癖好而男女不分的黑心医生。
“太宰君”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