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瓷脚步顿住,连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猫儿都担心她疼不疼,血脉相连的人反而向她拳脚相加。
她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鼻梁上的小痣躲在阴影间不见。
“没多疼。”她早习惯了,从小便是这样。
她声音很淡,路从之心里更是愧疚,把人家折腾成这样,人家没有责怪他,还要麻烦地去给自己买衣服他自己都觉得过分。
“咔嗒”门应声而开,他思绪被打断。
云瓷看一眼床上的人,想了想又走到衣柜面前,然后一件宽大的黑色衣服落在路从之头顶,他眼前倏地暗了下来。
云瓷说“这是我平时的睡衣,你要活动就先穿着吧。”说完云瓷抓起钥匙出门,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腹,昨个某只猫上蹿下跳大半夜,为了捉猫她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还有些饿了呢。
路从之扒拉开衣服,就见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她挽起头发露出一截后颈,瓷白得刺眼,直直撞进他心间。
他盯着那件女士睡衣愣了会儿神,迟疑一下套上衣服下床。
走进卫生间,他一脸狐疑地扯扯自己身上的内裤,往自己身上嗅两下,一股香香的沐浴露味道。
昨晚他和她到底是什么情况那啥以后他还这么有节操地洗澡穿好内裤可若两人没有路从之甩甩头,澡也洗了,而且她后背那片青紫看起来还是崭新的,应该就是昨天弄的才对,除了他她一个女孩子还能上哪儿去弄那一身去
镜子中的脸苦了下来,真的是一夜懵逼过去,醒来三不知,他的第一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拧开水龙头,他凑头洗了把脸走到客厅,客厅相比卧室多了几分嘈杂。
看清客厅景象他不觉咽咽口水好些家具都是东倒西歪,一摞花瓶七歪八扭靠在沙发上,简易书架倾倒书落一地,银色窗帘堪堪半截吊着,小茶几上玻璃杯横竖乱摆,几面上满布水渍
路从之拢紧身上的黑色睡衣,一时有些哑口无言,昨天战况竟是惨烈如斯,这真的不是两人打了一架吗
他默了默,开始收拾这满地狼藉。
几分钟后,路从之看着地上的碎花瓶讪讪收了手,这种易碎的东西他就不该上手,从空隙之间挪着步子往窗边靠去。
看起来她家楼层大致在七八层左右,下面是一个老旧巷子,巷子间支棱着好几家摊铺,货架、桌凳随处可见,人群来来往往,喧闹声顺着往上爬。
对从金玉堆里养出来的路小公子来说,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差到了没边儿。
路从之收回头心头有些疑惑,以他的眼力看出来,就刚才他摔掉的那个花瓶都值不少钱,她那台机车也不是便宜的东西,她应该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啊,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云瓷嘴里叼着包子打开门,望见餐厅椅上安坐的小猫儿,不闹的时候模样是真的可人。她随手勾上门,咽下口中的包子,扔给他一个袋子说“去把衣服换了出来吃饭。”
路从之接住袋子,朝着正在换鞋的人走近两步,想起那个花瓶,心虚到结巴“那、那个”
见状,云瓷捏了捏鼻梁,“小猫儿,又闯什么祸了”
话一噎,路从之挠挠银发,尴尬道“我本来想帮你收拾一下,结果、花瓶不小心被我摔碎了一个”说完他斩钉截铁补上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会赔给你”
云瓷随意扫了眼客厅,视线在地上那堆碎片上停顿几秒,然后满不在乎地揉揉他头“哦,不就是一个花瓶吗,碎了就碎了吧。”
卧室里,路从之抖出衣服。
普普通通的t恤和一条黑裤子,吊牌价在五六百,穿上身舒适度没有那么好,他眉头微拧走出去。看出他的不自在,云瓷耸耸肩说“将就一下,比不得你那私人订制,但这附近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云瓷敲敲桌子,递一杯牛奶过去,“诺,喝牛奶吧,有包子、面包你自己挑。”
路从之顺从的接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云瓷将“牛奶”二字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喝一口牛奶,路从之就见眼前的人伸着懒腰在打呵欠,她衣衫被撑开一些,精致的锁骨处露出一块暧昧的痕迹。他目光瞬时凝住,深吸一口气上前直接将人抱回了房间。
突然腾空云瓷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攀住路从之的肩膀,问“小猫儿,你想干嘛”
将人放到床上,路从之忽然鬼迷心窍地按上她锁骨那处痕迹,她皮肤还挺好。
云瓷只感觉一烫,然后便是浑身一僵,两人虽没有到最后,但到底不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
她正想着面前小猫儿开了口“你家里有没有擦淤青的药”他神态全然不似平时那般玩世不恭,圆瞳认真带上了几分强势,云瓷不自觉开口应他“客厅电视柜下有”
很快,路从之提着一个医药箱回来,他根据说明找到一支药膏,咳一声后说“你趴着,我给你后背上药。”
云瓷没有动,心里有些情绪复杂。
小时候云磊欺负她,父母总是站在云磊那一边,对她向来是动辄打骂,她早就习惯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次数多了,她掩藏情绪和伤口也愈发熟练。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受了伤,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帮她上药。
半晌过去,她撩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路从之,语气有些戏谑“小猫儿,你想对姐姐做什么想看姐姐的背”她忽然凑近路从之,拖着调子“还是想上手摸摸”
瞳孔骤然放大,路从之脸上有些发热,竟是被她勾得有些意动,他迅速反应过来,在心里唾弃地骂了自己一句,没好气地掰过她身子,手却捏着她短衫一角迟迟未动。
被迫埋在被子里的云瓷叹了口气,欲撩不撩的感觉真是磨人,可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让人贪恋啊。
她蒙在被褥间轻笑一声,问道“小猫儿,你到底下不下手”
于是,路从之咬咬牙不再犹豫,空气中带起一阵风,云瓷后背一凉,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盈盈一握腰身在淡黄色被褥间摆动了一下。
眼前一幕太过炸人眼球,路从之呼吸微不可察急促几分,他尴尬地微微撇头,结果听见女人调笑的声音“小猫儿,你能不能行啊姐姐的背好看吗”
昨晚他摸都摸过了还怕看吗,路从之轻轻哼气儿,果断回头挤出药膏,等看清她背上的青紫他心头莫名涌起心疼,边给她擦药边自责低落地说“对不起啊,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你、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轻一点的,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云瓷先蒙着被子笑起来,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小猫儿可太好玩了
路从之茫然地停下手,“你突然笑什么”
云瓷勉强压住笑意,侧头别有深意的“嗯”一声,“小猫儿,你就已经计划着下次了”完了又是一阵闷笑声。
路从之一呆,后知后觉回过味自己说了什么不着调的话,他手上欲盖弥彰地加了些力道,恼羞成怒叫道“你听错了别笑了”
擦个药,满室气氛古怪。
云瓷整理好衣衫,挑挑眉问刚洗完手出来的人,“小猫儿,要不要和姐姐加个微信啊方便你进行下次事业”
路从之磨了磨牙,还是和云瓷加上微信,谁叫他先对不起她呢,他认
交换微信后,云瓷揪揪他银毛儿就说“小猫儿,走吧”
“去哪”路从之不解。
“当然是姐姐带你出去啦,难道说小猫儿你还想一直待在我家里”云瓷又开始笑。
路从之不与她计较,心头拂过说不出的浅浅失落,跟着云瓷出门。
一路上,周边摊贩看见云瓷都热情地打招呼,看得出平素关系相处很好。
巷口最后一家摊铺是一个水果摊,红格子大婶翘腿坐在蓝色塑料登上,看见云瓷她热情招呼道“小瓷,这是要出去啊”
云瓷笑着应声“诶是啊张婶今天生意怎么样”
“哎哟不大好得嘞”张婶摆摆手,将目光放到她身边的路从之身上,眼睛一亮叫道“嘿小瓷,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俊”
云瓷目光从路从之身上流转一圈,笑着摇摇头否认“不是得嘞,是一个弟弟,张婶我带着他先出去办点事儿啊改天来照顾你生意”
张婶一边打量二人一边挥手“行嘞赶紧去吧”
走出巷口,云瓷见猫儿黑着一张脸,以为他没有来过这样的巷子不适应,安抚道“这里环境是不太好,不过你也就来这一遭,担待点儿。”
路从之哼一下不满地嘀咕“哪门子弟弟会扑姐姐的”
“你说什么”云瓷没有听清。
“没什么,”路从之转开话题“你知道这里环境不好,为什么还住在这里”
云瓷微怔,随即笑说“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呀,我倒是觉得这里挺热闹的。”
“行了,我们就此分别吧,你在这边随便打个车回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还得去之星酒吧把机车带回来呢。
这下换路从之愣住了“就、就这样”别的女生那啥过后不都要死要活要负责吗怎么换她完全不一样,不仅照顾他还送他出来
“那不然呢”云瓷双手插兜,鼻梁上小痣在阳光下极为明显,她唇角微弯“小猫儿舍不得姐姐啊”
片刻后,路从之看着前方窈窕身影越走越远,头疼地挠挠头,拦下一辆出租“去珠星公寓。”
“叮咚叮咚”
盛景打开门看见眼熟的银发,脸色一冷“你又来干什么”
路从之顾不得和盛景斗气,蔫蔫的答说“我找小颜西说点事儿,小颜西呢”
注意到他眉眼间的丧气之色,盛景皱眉还是让开了身“她还在睡觉,你在客厅等等,我去叫她。”
路从之撒着脚丫就往里撇“不用了,我自己去,又不是没叫过她”蹬了两脚蹬不动,“诶诶诶,盛景你干嘛快放开我你不要以为小颜西选择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盛景嗤了一声,也不说话,拎着他后衣领逮住人就往客厅拉,“等着,轮不上你去。”
简单,粗暴。
路从之撇撇嘴,“那你快点儿,我有事找她说。”
盛景没有搭理他,径自去了姜颜西房间,掀开被子往上一趟,将人揽入怀中。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姜颜西朝盛景怀里缩了缩,她迷糊间听见有说话声,哼哼唧唧地问“是谁来了”
盛景在她发顶吻了吻,低声道“路从之说有事要和你说,你在睡会儿,让他等着。”
姜颜西将头埋在盛景怀里没有动作,半晌清醒一些仰头亲了下盛景下巴,眯着眼打笑他“盛小崽,你看看你这醋意浓得哟”
盛景掐住她的脸,黑眸蒙上暗色,他声音喑哑“姜姜,别招我。”
“好啦好啦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姜颜西说着要下床却被人拉住,她疑惑回头“”
盛景盯着她领口处的一片白皙,眸光毫不遮掩的火热,他喉结一动沉声提醒“换衣服再去。”
“”姜颜西拉紧领口,狠狠剜他一眼,还是听话的换了衣服。
猫儿蔫巴巴地瘫在沙发上,头发一窝乱,两眼无神放空自我,热烈的阳光都拯救不了他身上忧郁烦躁的气场。
看他模样姜颜西拧了拧眉,上前拍拍他问“路小猫你这是怎么了”
路从之一激灵回神,扒着姜颜西哇哇叫起来“小颜西我完了我完了啊”
“等等等等,”姜颜西打断他,“你冷静一点儿,想清楚再说”
路从之默了默。
“我喝酒了。”
“我断片了。”
姜颜西看着他的眼神隐隐变化。
十分钟后。
姜颜西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也就是说,你昨晚酒后乱x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