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舟见她如此,心里又酸又痛,她坐到床边把翟忘忧拉入怀中“大师姐心里到底只有什么”
翟忘忧的眸光隐隐清澈了一分,顺从地窝在她怀里,轻声道“只有星回的娘亲。”
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委屈,让人听起来莫名心软。
夕舟哑然,星回的娘亲不就是大师姐吗
“所以,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翟忘忧闭了闭眼睛,只觉得眼皮沉重,昏过去之前,她抬手指向床头柜上的花盆,柔声道“心里有这棵草。”
夕舟抬眸看向花盆里的入梦草,有这棵草
她双手微微握了握,心口像被浇了一壶温热的水。
有一点烫,烫的她后背染了一层薄汗,烫的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她看向翟忘忧,迅速躺好,盖上棉被。
凝神入梦的时候,眼底有急切划过,心里有入梦草
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层意思。
“大师姐。”
浅淡的白雾中,翟忘忧正坐在床上,似跌落夜间的皎月,清冷又神秘,诱人染指。
“你唤我大师姐不是忘忧长老吗”
夕舟一滞,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种时候该怎么回答。
见她沉思不语,翟忘忧淡淡道“怎么想说方才是口误你出现在我的梦里也只是意外”
夕舟的心跳乱得厉害,她抬头看了翟忘忧一眼,仍旧不吭声。
好像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了,毕竟能把大师姐从秘境带回北山峰,甚至还能入梦的,似乎没别人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你,你又姓甚名谁”翟忘忧看着她,眼底恍然,昏沉。
重伤之后的乏力,已经让她撑到了极限。
夕舟轻轻吸了一口气“都是我,我叫夕舟。”
夕舟上次不是说星吗
翟忘忧轻蹙了一下眉头,不敌乏力,缓缓躺下“这三年去了哪里,为何不来见我,见了又为何不相认。”
夕舟突然心里一堵,讷讷道“你已经有了道侣,还生了孩子,我再出现在你身边,不合适。”
“没有道侣。”
“嗯”夕舟愣住,大师姐为何一直否认,难道不是自愿呢
“没有道侣,星回是入梦草的孩子。”翟忘忧闭上眼睛,声音疲弱。
夕舟眨了眨眼睛,心里眼里满是疑惑,她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叫星回是入梦草的孩子
“那棵草还会生孩子”骗鬼的吧,夕舟震惊。
翟忘忧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又浅浅闭上了眼睛。
夕舟上前几步,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像话。
草她
“你是说,星回是我的孩子”
翟忘忧眉间微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夕舟这下彻底愣住了,苍了个天,大师姐一定是在忽悠她,不对,大师姐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可是
也太离谱了点,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
她咽了咽口水,悄悄退后两步“大师姐,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是你记错了呢或许你还和别人那个那个没什么了,我没有疑问了。”
最后的话在翟忘忧冰冷的注视下自动改了口。
翟忘忧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滚出去。”
她果然不该对这棵草抱有什么不该存在的期望
夕舟见她似是气极,嘴巴张了张,干脆出了梦境,刚才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她有点懵了。
一睁眼,身边的人便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还在昏迷中。
夕舟看得皱眉,心里又是担忧,又是乱成一团麻。
她大口呼出几口气,闭上眼睛,不管了,什么事都没有先救大师姐重要。
再次置身于白雾中,翟忘忧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睛,把不想理会都挂在了脸上。
夕舟心口又乱糟糟地不知该做什么。
小星回是她的女儿吗是吗是吧是吗
依大师姐的性子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也没必要,所以是真的
苍了个天
难道变成入梦草之后,自己还有了这功能那不就是说,只要在梦里和大师姐
嘶,是不是应该做点避孕措施
可是怎么做
她都不知道大师姐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梦境里久久保持着安静。
翟忘忧心底微涩,不信吗所以还是走了吗
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一脸沉思的人,还站在原地。
唇角微动,才刚说过的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夕舟回过神来,并没有向方才那样出去,而是走到了床边。
翟忘忧勾了勾嘴角,浅笑中带着自嘲和惨然“星回是我一个的孩子,与你无关。”
夕舟深呼吸两下,开始脱鞋子上床。
“你说孩子是我的,我就信,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帮你恢复,其余的过后再说。”
翟忘忧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妩媚风流的眼眸,透着一丝陌生。
所以在夕舟倾身吻过来的时候,她侧头躲开。
夕舟动作一顿,竟然躲她。
她的眼底划过细碎的暗芒,手指轻抚着翟忘忧的眉眼,声音低垂“怎么了宁死不屈”
翟忘忧别开脸“不习惯。”
不习惯
夕舟怔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忽然抬手,捧着翟忘忧的脸颊,两人对视。
夕舟凑近,尾音带着缓重的呼吸声“看着我的眼睛,是我,大师姐,是我,梦里梦外,我只要你。”
说着,她低头。
唇齿相接,是阔别已久的、久违的柔软。
翟忘忧这次没有躲,她身子一僵,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度,熟悉又惑人。
是那一场场梦境里的体温,放纵的体温。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跳失去了节奏。
口口
两刻钟后。
“恢复了吗”夕舟小声发问,一次够吗
翟忘忧抿唇不语,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
两人莫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然出去看看”
手指轻轻后退,刚要离开缠绵的月光,下一瞬,又被月色紧紧纠缠。
翟忘忧紧闭双眸,唇角轻咬,什么也没有说,只有双手无声地用力,抱紧。
夕舟低笑一声,懂了。
“大师姐,你还是变了。”之前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主动。
下一瞬,她便被一脚踹下了床。
“无耻。”
翟忘忧冷声呵斥,只是那染了薄红的眼尾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只对你一个人无耻。”
月色再次笼罩人间,逗留,整晚,无休无止。
这一夜,三大宗门俱是灯火通明,和北山峰上的旖旎月色正相反。
一大早,房门就被人匆匆敲响。
翟忘忧睁眼,正对上一双含笑多情的眸子。
“大师姐,早啊。”夕舟笑得灿烂,只是脸上失了一些血色。
翟忘忧抿了抿唇,垂眸不看她“回到草里去。”
“好。”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翟忘忧往水杯里注满灵力,入梦草迅速恢复了勃勃生机。
翟忘忧起身去开门,手腕传来微凉的触感,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入梦草层层缠绕。
她无声地勾了一下唇角,往外走去。
“忘忧长老,重雯大师姐她她的内丹被人剖了,宗主还在闭关,少宗主命所有弟子即刻前往大堂”
手腕上动了动,夕舟表示也听到了,她要回外门去和大家一起集合了。
翟忘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跟着来传信的弟子一起去大堂。
大堂里,王郡庭见所有人都到齐了,抱着重雯安慰道“放心,无论你能不能恢复,我都会陪你一起变老。”
重雯呜咽哭着,说不出话来,没了内丹就是废人一个,她怎么能接受。
这时,王郡庭忽然放下重雯,三两步走到翟忘忧面前,直挺挺地跪下“忘忧你救救她,只要你愿意救她,你要什么我都给,少宗主也给你。”
人群中的夕舟不由担忧,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求人
那不是求人,是道德绑架,若是不救
翟忘忧凝眉“非是我不救,而是我救不了。”
王郡庭一听,猛地抬头质问“你能救她的,当初你就是这样,金丹尽碎,你能救她的对不对,你记恨我悔婚是不是,忘忧你救救她,我的命都给你。”
闹出这样的场面,仿佛翟忘忧不出手相救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
“我救不了,当务之急应该找到剖丹的凶手,否则宗门之内如何安宁。”
翟忘忧不理他,看向重雯“重雯师妹可看到是谁对你下此毒手”
重雯哭着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晕过去了,大师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和王郡庭一模一样,满口都是求翟忘忧相救。
翟忘忧眼神冷了冷,转身看向众人“昨夜宗门内可有什么异常。”
众人安静,没有人说话。
大堂内只回荡着重雯撕心裂肺的哭声。
夕舟不由想起了很久之前,翟忘忧还不是长老,还是众人口中的大师姐时,也曾内丹尽碎。
在人前一滴泪都没有落,只有平静的接受,从容赴死
“弟子有情况禀报。”外门弟子中,有人往前几步,站了出来。
是冯师兄,夕舟见他看过来,登时觉得不妙。
果然,冯师兄张口就道“外门弟子夕舟与重雯师姐有仇,而且她昨晚一夜未归。”
一时寂静。
“不是她。”翟忘忧语气淡淡。
“忘忧长老怎知不是她,是与不是总要查过才知道。”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山长老突然开口,目光在夕舟与翟忘忧之间来回打量。
张口就维护一个外门弟子,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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