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只见王郡庭不知死活地扑倒在地,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抬脚一踹,把地上的王郡庭踢进院子角落的灌木丛中。
夕舟见此忙收起灵识,迅速打开门。
而后牵起黑衣人的手就往房里走,还不忘反锁房门。
她轻笑一声,牵着黑衣人的手走到床前,两人相对坐下。
黑衣人拿下脸上的面具,表情浅淡,眉眼冷艳,正是翟忘忧。
夕舟脸上难掩惊喜“大师姐,你不是说分头行动吗”
翟忘忧微微勾唇,似是被她脸上的欢喜所感染,温声道“我亦是为了秘境而来,你在明,我在暗。”
原来是这样的分头行动。
夕舟握着翟忘忧的手,看着面前肤白如玉的人,手指动了动“大师姐,你看到我给你传过去的话了吗。”
等她回来,一起努力修炼。
如今不等自己回,大师姐就追来了,天大地大都没有修炼事大,所以
传过来的话
翟忘忧一愣,随后想起
她打量了一下室内,入目皆是陌生,没有一丝熟悉。
熟悉的只有眼前这个人,妩媚明朗如暖阳。
她偏头看向一边“不妥。”
夕舟环顾四周,隐约明白了一些,大师姐虽然口是心非,但有时候又格外矜持。
比如很早之前,她说以天为被,大师姐说不妥。
又比如在小秘境的山洞中,大师姐也说不妥。
再比如在凡界山顶,大师姐一步步后退,说不妥
还有眼下,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大师姐似乎极为缺少安全感。
夕舟莞尔,冲着翟忘忧扬了扬眉,自储物戒中拿出一张床,是她自己在外门时夜夜睡过的床。
“大师姐,我们今晚睡这张床吧。”大师姐已经见过这张床了,相对来说,多少算是熟悉吧。
翟忘忧盯着见过几次的木床,嘴唇渐渐抿成直线,红色衣袖下的手握了又松,最后垂眸走到床边,直直躺下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决绝。
夕舟看的哭笑不得,她用手抚着翟忘忧的黛眉,轻声道“大师姐,我们今晚不修炼,好好在这里歇息一下,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急色的人吗”
她也是个很矜持的人好不好,之前那些都只是为了修炼。
翟忘忧闻言,默默看向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说就是。
夕舟哑然。
不行,得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她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大师姐,我与你待在一处,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极好。”
翟忘忧的睫毛颤了颤,翻身面朝向另一边。
房间里的烛火被吹灭,一床锦被盖下来,身后的人也躺到床上。
翟忘忧稍稍挪开一些位置,腰间便被人揽住。
她动作一顿,耳侧落下片片呼吸声。
温温热热的唇贴着耳朵向下。
翟忘忧闭了闭眼睛,唇角咬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放肆咽回去。
“大师姐,转过来好吗”夕舟缓缓把她抱紧,“我只亲一亲你,不做别的。”
翟忘忧又咬了咬唇,肩膀颤了一下,没有动。
夕舟等了一会,见怀里的人没有动静,不由挑眉“大师姐,你若不转过来,我可能就真的会做点什么了,还是说,你故意不转过来,就是想让我做。”
“噤声。”翟忘忧转过身来,冷冷道。
夕舟在心底欢呼一下,借月色摸着翟忘忧的眉眼,倾身吻了上去。
月色温柔,散落满室,初冬的风已经很冷,却吹不凉锦被下炽热的呼吸。
翌日,翟忘忧醒来,便感到一阵困乏。
夕舟见她眉间疲惫,便伸手揉着翟忘忧的腰。
昨夜,她真的什么都没做,但又似乎把除了那一步之外的都做了。
若不是怕冷风钻进被子,她恨不得吻遍大师姐身上的的每一寸
翟忘忧身子一僵,而后放松,任由她轻轻揉着。
夕舟抬眸,柔柔注视着翟忘忧。
昨夜那能怪她吗
她真是一个有定力的人,分明是大师姐太诱人
一如此刻,大师姐眉目慵懒,神情依旧清冷,却透着一股缠绵悱恻的风情,她怎么能忍得住。
夕舟移开视线,在心底默念色即是空,空既是色,色
这个女人太犯规啦,等回到北山峰一定要连本带利把大师姐给
“我会隐在暗处,你且安心。”翟忘忧闭目养神片刻,按住夕舟的手。
王宗主应当也来了御刀宗,且有可能和她一样隐在暗处。
所以,她不能离夕舟太远,神魂印记虽然能护着这个人,可遇上同样是分神期的王宗主,依然存在一定的危险。
还有那个黑衣老道,与王宗主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好。”
夕舟收回手,自觉地拿起床边的红色外衣,像个贴心的小丫鬟一样伺候着翟忘忧穿衣束带。
翟忘忧抿了抿唇,没有拒绝,穿好自己的衣服后,她便拿起夕舟的白色外袍,淡淡伸手。
夕舟顿时眉目飞扬“大师姐,我自己可以。”
她又不累,反倒是大师姐,每次过后都很疲惫的样子。
翟忘忧默不作声,依旧抬着手。
夕舟无奈一笑,好吧,拗不过就顺从。
她抬起双臂,配合着翟忘忧的动作,心底柔软万分。
大师姐啊
该叫她如何是好
收拾一番后,夕舟轻轻抱了抱翟忘忧,给她戴好面具,两人默契地分开。
秘境前,三大宗门弟子都已严阵以待。
只有天剑宗的领队还没到。
又等了一会,才见王郡庭捂着后脑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王少宗主,大家已恭候多时,这便进秘境吧。”
陆千鲁压着心底的不满,大事面前还掉链子,天剑宗的少宗主真是不堪大用。
不过,灵器现世这么大的事,天剑宗就派了王郡庭这个草包来吗
不对,师父说会尾随进秘境,那么天剑宗的宗主极有可能也是这个打算,甚至于翟忘忧说不定也在。
这样一来,即使有师父这个元婴后期在,对上天剑宗两个分神期,也毫无反击之力,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这一次都不及药宗磊落,法相宗主直接自己带队,或许也因为药宗弟子中除了他这个元婴后期,连个金丹期的都没有,若不亲自来,恐怕连一丝得到灵器的可能都没有。
王郡庭胡乱应了声,看向面无表情的夕舟,昨夜到底是谁暗算了他,可恶。
秘境一开,三大宗门的人有序进入,原本维持秩序的人睁大了眼睛,人数怎么不对
好像多了四个
夕舟与周周子本来一前一后,进了秘境之后,她原以为会和上次一样分散各处,却发现大家都被传送到了一处大殿中。
看起来还有些熟悉,像是凡界山顶,但又透着些不同。
她四下看去,猛然发现不对劲,因为除了她,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全都闭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夕舟环顾一圈,找到了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人,这一看不打紧,好家伙,竟然混进来四个黑衣人。
她深呼吸一下,把除了翟忘忧以外的三个人的面具都拿下来。
王宗主,观澜,还有一个没见过的老头。
再探修为,王宗主的看不透,应当是分神期。
观澜是金丹初期,老头和她一样是元婴期,不过是后期。
夕舟仔细观察了一下众人,走到翟忘忧面前。
“大师姐,听得到我说话吗”
面前的人没有反应,闭着眼睛,神情依旧是冷淡的。
夕舟茫然站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什么幻象
她又看向翟忘忧,却发现大师姐的睫毛不知何时竟然湿了,有泪水无声滚落。
夕舟愣住,随后便发现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变化,有的狰狞,有的状若疯狂
她伸手擦了擦翟忘忧眼角的泪水,脑子里疯狂转动,难道说不是她的幻象,而是这里所有人都陷入了幻象之中。
那自己为何能幸免。
因为入梦草
夕舟掀开翟忘忧左手的衣袖,入梦草还缠在白皙的手腕上,发着淡紫色的光芒。
她放下衣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入梦看一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去别人梦里,再去大师姐梦里想办法把人唤醒。
她走到王郡庭面前,随后凝神入梦,
夕舟眼前一白,再睁眼便看到年少的王郡庭正掐着一个少女的脖子,少女明显已经没了呼吸。
随后便见场景一换,少女还是活着的,正拼命撕咬着王郡庭。
王郡庭又掐上少女的脖子,如此循环往复。
夕舟看清原委出了他的梦境,原来王郡庭困在了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幻境里。
那大师姐呢哭了
她几步走到翟忘忧面前,凝神。
眼前是北山峰大师姐的房间。
视线里,翟忘忧坐在床头,盯着紫金罩下的花盆,花盆里是断成两截的入梦草。
忽地,上半部的那一截入梦草化作紫色的光点。
翟忘忧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打开紫金罩,伸手朝着淡紫色的光点虚虚一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能看着光点缓缓消失。
她又伸手去摸没有消失的那半截根部,手指颤了又颤,始终不敢去碰。
她想到什么,颤抖着手盖上紫金罩,仿佛是怕剩下的那半截入梦草也会消失一般。
夕舟凝视着翟忘忧茫然若失的眼睛,看着那眼眶里悄悄弥漫起雾气,一颗泪珠落下。
两颗,三颗,一颗又一颗,让那双澄澈的眸子逐渐染上一抹血红。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落泪声,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夕舟看得心中泛疼,她进来前设想过大师姐或许是因为什么缘由悲戚,却没想过那缘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