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一年先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和边樾睡在一起,面对面,心口突突突突的就开始快跳。
他盯着边樾的脸,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感受,一定要说,大概就是一睁开眼睛,全世界都溢满了粉红色的泡泡,令他身心荡漾。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就算明知道自己是单恋,也无法拒绝。
他动都没动,就这么看着边樾。
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边樾眉头动了动,醒了,睁开了眼睛。
林一年环着胳膊,语气清醒,嚣张道“你让我怎么说你,一个寝室四张床,三张留给你,你一定要来和我挤。”
边樾往后靠,平躺,胳膊搭在眼睛上,闭着眼睛醒神,声音是刚刚睡醒的暗哑“嗯,那三张看着不顺眼。”
林一年“我这张就顺眼了”
边樾勾唇“本来顺眼,被你一说,现在也不顺眼了。”
林一年预备踢他,边樾翻身,用腿给他压住了,还闭着眼睛,语气懒懒,“别闹,再让我眯会儿。”
林一年没动,问他“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边樾就知道他昨晚醒的那会儿是在“梦游”,根本不记得。
“一点多。”
这么晚啊六二二零五九四一二
林一年怪心疼的。
“你今天几点去公司”
“补救的那部分弄完了”
边樾没睁眼“中午过去,差不多了。”
那就是还没结束。
林一年坐起来,枕头下面拿了两人的手机,“你睡吧,中午我叫你。”
边樾伸手要去拉他,“陪我躺躺”,被林一年拍开手,说“自己躺吧,我有事。”
边樾继续睡,林一年下床。
他站在床边,把边樾的手机从静音调回来,手一伸,塞回枕头下,确保等会儿自己要是没回来,可以用电话铃声把人叫醒。
洗漱、出门,直奔公司。
曲治江正在茶水间用咖啡给自己吊命,看到林一年独自过来,“嗯”了声,道“找边樾他不在,还没来。”
林一年“我知道,不找他。你们补救还剩多少老萧没管吗我看看。”
老萧管了,隔着电话口头管的,给了解决思路和方案,留边樾这边肝到今天凌晨。
林一年一看电脑,竟然还剩百分之六十,直接说了句“这要搞到什么时候”,屏幕合上,拿了揣上。
曲治江
林一年风风火火的来,效率高超的走“电脑我先拿走了,我去找老萧。”
曲治江怕他不懂,哎哎两声,提醒“这样行吗你别得罪人,我们还有个重要项目是他牵的线。”
林一年胳膊下夹着电脑,头都不回,留下个背影,潇洒地挥挥手,“我说行就行。”
林一年再去找老萧,这次打电话过去问他在哪儿,萧教授就不直接回了,像是知道林一年为了什么事找他,道“边樾那边还没弄完是吧那是需要点时间。”
林一年喊他“萧爸爸,你知道樾哥昨天晚上几点回的寝室吗一点他妈今早还打电话问我呢,怎么给儿子打电话不接。”阿姨对不起。
林一年胡说海塞“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边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要是肝项目肝进了骨灰盒,我没办法跟他家里交代啊呜呜呜呜。”
萧教授被他说得没办法,父母搬出来就算了,骨灰盒都出来了,赶忙道“行行行,你过来吧。”
到了实验室,萧教授自然不会亲自动手,还是把活儿派给手下带的学生。
不过这次不是研究生了,而是博士生。
并承诺三天弄好,不耽误公司那边给客户交项目。
林一年对着萧教授一通夸,萧教授被他那嘴说得心花怒放,笑容都止不住,“行了,活儿接过来了,边樾不用加班加点了,你也少说两句吧。”
林一年耍宝反问“我说的你不爱听吗”
萧教授简直怕了他了“爱听爱听。”
是真的喜欢林一年,也有自己的私心,便刚好趁这个机会,问林一年要不要考研。
林一年心道谁要读研跟你个千年的老狐狸,嘴里装傻“啊读研这我还没想过,不是才大三吗。”
“哎呀,萧哥你也知道的,我又不是边樾,哪儿会考虑那么远的事啊。”
萧教授信了,点点头,既然提醒过,便暗示如果读研,可以考他的研究生。
“那学长和我以后岂不是师兄弟了”
一个男生走了进来,直接进的,门都没敲。
林一年还想这是谁,转头一看,竟是之前小胡同遇到过的和他打招呼的那个男生,还刚在周五的轮滑社见过、互加了微信,叫萧阳。
萧教授笑笑,给林一年介绍,说“这是我儿子。”
萧阳看着林一年,神情灿烂,眸色带光,回萧教授“爸,我们认识的。”
林一年和萧阳一同从实验楼出来,边走边聊。
萧阳性格外向,主动话多,什么都能聊。
林一年和他从篮球、足球聊到游戏、专业、萧教授,最后聊到了边樾。
“原来那天跟你一起在轮滑社那个男生就是边樾啊。”
“我听我爸提过很多次,就是没见过。”
“我爸特欣赏他,觉得他有想法也有实力,比我不知道强多少。”
“有时候训我都拿他当隔壁家的孩子给我树典型。”
林一年玩笑道“那你岂不是要恨死边樾了”
萧阳“不瞒你说,一开始确实是。后来我入校了,一打听,觉得我爸拿他训我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林一年笑,萧阳也笑。
今天周日,萧阳原本还想约林一年一起打球,不打球温书也行。
林一年“改天吧,我舍友脚折了,刚刚发消息给我说脚疼,又去医院了,我去看看他。”
萧阳“旁边附属医院的骨科刚好啊,一起。我认识里面的主任,和我爸关系挺好的,我带你们去找他看。”
林一年就带萧阳一起去了。
还真帮上了忙,号都不用挂,直接在骨科的住院部找到了当天没门诊的科室主任,给邱坤鹏看脚。
盛宁禹和路北北站在一旁,邱坤鹏为自己的脚哭哭啼啼,看了看萧阳,问林一年“这是哪儿来的救命童子。”
林一年“菩萨给你派的,说你嚎得太难听了。”
邱坤鹏“只要不是你男朋友就行。”
林一年示意他躺着,把嘴闭上。
邱坤鹏又道“昨天晚上边樾没回房子那儿,直接回寝室了”
“他不知道我腿残了吗他怎么都不来看我”
“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一年想把手机塞他嘴里。
本来没想回这种随口胡诌的口嗨,心念一动,幽幽道“他当然不爱你,他爱的是我。”
邱坤鹏“你放屁,你们之间明明只有友情。”
林一年“”
竟然又被捅了一刀。
林一年懒得和邱坤鹏斗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走出治疗室,给边樾打电话,叫他起床。
响了几声,边樾接起,声音低哑“嗯。”
林一年站在医院走廊“醒了吗,中午了,十一点多了,起来吧。”
边樾问他“你去哪儿了”
林一年“医院,坤儿昨天才包的脚,今天又说脚疼,带他来看看。”
边樾“看完了吗”
林一年“差不多了。”
又道“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饭,病号声称你没来看他,他很伤心。”
边樾幽幽道“他是伤心没收到探病红包吧。”
林一年笑“你要不给他发一个”
边樾“嗯,我给他发个五毛。”
林一年怂恿,像小时候两人一起干坏事一样,“发,现在就发。”
没一会儿,身后的治疗室里传来邱坤鹏的痛骂“人情浇漓世风日下不来看我就算了,红包只有五毛”
林一年拿着手机咯咯咯咯地笑。
边樾也笑,了解林一年,问“他得罪你了”
林一年“是啊,得罪了啊。”乱说话。
边樾的声音不哑了,依旧低沉,不紧不慢,如同质感浑厚的大提琴音,听得人心跳加速“怎么得罪了。”
林一年原本没想说,听他的声音,心口都酥了,转念道“他说你不来看他是不是因为不爱他了,我怼他,说你爱的明明是我。”
边樾笑了声。
林一年带着暗搓搓的心思,艺高人胆大地钓边樾嘴里的话“你就说你爱谁,他还是我。”
边樾又笑了声。
林一年“说啊。”
边樾幽幽道“你怎么会拿他跟你比”
林一年“他先开始的,说呢。”
边樾哄着的语气“你,当然是你。”
林一年心口咚咚,手心发麻
“说全,你什么,什么你。”
边樾哼笑,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说“爱你,我就爱你一个,行了吗”
林一年“嗯,行了。”
听得耳尖都红了,心口又开始咚咚咚咚。
林一年赶紧转移话题“店里见吧,你起来吧。”
挂了电话,林一年站在医院走廊里大晃着胳膊、深呼吸。
突然就理解了孟燃之前说的那句“友情外壳下的那些闪着电光和火花的甜蜜时刻”。
就
挺让人享受的。
虽然一切都是单方面的、暗搓搓的。
萧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学长,中午一起吃饭吗”
林一年回头“哦,我约了人,改天吧。”
萧阳“啊”了一声,略显遗憾,很快挂起微笑,说道“那好吧,改天。别忘了啊,我等你请我吃饭。”
林一年大大方方“放心吧,说改天就改天,不会放你鸽子的。”
萧阳笑得一脸灿烂。
邱坤鹏自称被五毛伤透了心,要和边樾割席断交,不来店里吃饭,跟路北北和盛宁禹走了。
林一年到店里的时候,边樾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打电话,工作电话。
林一年冲他挑了挑下巴,正要进去,边樾手一搭,把人留在了门口,又说了几句,挂了。
一挂断,边樾手指一抬,在林一年下巴下一刮,道“趁我睡觉的时候又去当救世主了”
林一年转头瞪他,抬手抹下巴,“是啊。要不然看你再熬几个晚上直接肝死留我守寡”
说完进店里,溜得飞快。
边樾挑挑眉,把“守寡”二字压在舌尖下品了品,哼笑,抬步进店。
还是窄桌,还有蔬菜。
这一顿,林一年主动夹了边樾的腿,也声称绝不吃草,除非有人亲手喂他。
边樾桌下的腿让他夹了,桌上的手拿着筷子夹了菜,送到他嘴边。
林一年头一次吃草吃出了鹅肝的香味。
太香了。
边樾连着喂了三口,还奇怪,问“今天的白菜是浇肉汤长出来的”
都开始喜欢吃了
林一年不太藏得住心意地说“可能还是跟喂的人有关。”
边樾喂过去一口菜“这是怕守寡,吃菜都愿意了”
“放心吧,不会让你守寡的。”
窦苗苗端着盘子,满头问号地从旁边飘了过去。
这小夫妻俩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
饭毕,边樾回公司,林一年去图书馆。
起先看书看得各种神思不属,总想到边樾,想起那些被他钓出来的“甜言蜜语”。
好不容易静下心,看了会儿,邱坤鹏发来消息。
邱坤鹏照片
邱坤鹏不瞒你说,自从知道北北和禹哥的不正当关系之后,我现在瞧哪个男的都觉得不正常。
邱坤鹏边樾床头摆你照片啊
邱坤鹏卧槽,我要自我检讨,我竟然连你们都开始想歪了。
林一年忽略了邱坤鹏那些大段的屁话,直接点开照片大图。
是他的照片,大学刚入校时候的证件照,穿着白衬衫、两眼炯炯,神气过了头。
林一年对这相框没印象,不记得哪个卧室的床头柜摆的。
但他心念一动,忽然有了某个想法,书不看了,包都没整,走出自习教室,给他认识的某个同学拨了个语音电话。
不久后,那位相熟的同学抱着自己的相机问林一年“你想要哪种照片拍出什么感觉写真那种”
林一年“你就往谁看了都会爱上这个方向靠。”
同学笑“过分自信就是自负啊,林一年同学,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话锋一转,“就你这脸,随便怎么拍都能爱上的好吧”
“爱不上,那绝对就是那人瞎了”
“来交给我eon”
晚饭前,边樾接到林一年的电话,看看时间,道“来不及了,不一起吃了。”
林一年“那我带着爱心便当过来找你呗。”
边樾好笑“爱心便当”
话音刚落,林一年推门而入,举起手里的外卖袋,“这不就是。”
边樾放下手机,人往椅子里一靠,带笑地看他“平时这个时间不都找人打球了吗,今天怎么过来了”
林一年往茶几沙发那儿走,目光注视着边樾“那些人就是球友,哪儿有你重要。”
边樾听得心口一跳。
就算知道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
林一年带的中餐,特意在食堂点了几个菜,有荤有素。
吃完,边樾以为林一年要走,林一年却把茶几收拾了,包里的书翻了出来,桌上一摊。
边樾觉得奇了,林一年从没在他这儿看过书,一次都没有。
边樾“图书馆和自习教室今天都满了”
林一年翻开书,大拇指按着笔帽哒哒哒弹笔“我嫌教室的凳子太硬。”
而不久前,他才嫌弃过办公室的沙发。
边樾当他龟毛的少爷脾气又犯了,由着他去,也巴不得他天天在自己眼皮子下面。
边樾坐回电脑前。
林一年看书。
期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无数次,人进人出,边樾也进出了几次,林一年通通没管,专心看书。
偶尔的时候,他会往边樾那边看几眼,看到差点要出神的时候就自动收回目光。
晚上九点多,员工陆陆续续都走了,曲治江也来敲门,说他下班了。
室内静谧。
边樾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一年把笔一弹,看向边樾。
边樾专注地看着电脑,认真的模样令人着迷。
林一年稍不注意,直接看出了神。
过了会儿,边樾看向他,他赶紧回神,问“好了吗”
边樾示意他过来,林一年绕过大班桌,走到边樾身旁,边樾把电脑屏幕转向他,告诉他今晚到底在忙什么
“心理大数据结合算法,整合出来的动态树。”
“最开始只是给某个监狱做的出监人员的心理评估模型。”
“现在把模型做成动态树,以后可以应用的范围就会大很多。”
林一年看着屏幕上的动态树展示,腿挨着边樾,胳膊搭在了边樾肩上。
边樾伸手,腰上一带,让林一年坐到了他腿上。
林一年坐得心猿意马,掌心发麻。
还怕自己露馅儿。
却在边樾握上鼠标的时候,手跟着覆了过去,就着边樾的手拖动鼠标。
发麻的掌心贴着那有些微凉的手背,两人的体温相互传送,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更热一些。
边樾没看电脑,看着身前,说不出来,就觉得从酒店回来后,林一年好像又没事了,还重新黏起他来了。
他之前没问,现在问道“前天晚上怎么了,突然要我抱。”
林一年什么都没看进去,还要装模作样的点鼠标,“说了啊,没什么啊。”
边樾没再问,原本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左手搭到了林一年腿上。
林一年没料到这一下,大腿一麻,暗中一个激灵,耳朵一下红了。
边樾看到,抬手捏了捏,好笑地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坐我身上。”
林一年扭了头,挣脱开耳朵上的那只手,强撑着说“没有,我好意思你身上我为什么不能坐”
“咚咚咚咚咚咚咚”
林一年唾弃自己不就是坐下初恋的大腿吗,你冷静点,有点见识
耳尖充血。
边樾哪里都没看,就看着眼前那只越来越红、红到滴血的耳朵。
他心底有个声音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阿煦喜欢男生
边樾只让那个声音在心口徘徊了一下,便强行按了下去。
他在林一年的腿上拍了拍,“好了,走吧,回寝室。”
当晚的寝室又只有他们。
路北北在电话里说,边樾次卧的床重新装上了,邱坤鹏的脚晚上会疼,需要人在身边,他们留下照看。
林一年在寝室公放的手机,问路北北“怎么睡”
路北北也公放的手机,邱坤鹏回复的“怎么睡我难道还能让他们一起睡禹哥也不准我和北北睡,还能怎么睡”
林一年想笑“哦,你和禹哥一张床啊。”
邱坤鹏的声音里有气愤,道“我都没嫌他,他还老大不乐意呢。”
林一年心道你说的废话,谁不想抱着自己男朋友睡。
林一年的目光悄悄往洗漱间送去。
边樾先洗的澡,林一年洗完出来,水汽蒸熏,脸上红扑扑的。
边樾刚剪完自己的手指甲,手里正拿着指甲剪,见林一年出来,冲他招手。
林一年站到边樾身边,边樾坐着,低头,捧着林一年的手,给他剪指甲。
刚洗过澡,手都是软的,甲面泛着粉。
边樾剪得耐心,从大拇指开始,一个个剪过去。
林一年低头,可以看到边樾的发顶。
他伸手,插入发间,没揉,很轻地抓了一小把。
有电流从他的指缝窜向手臂来到心口。
边樾没抬头“老实点。”
林一年没听,又抓了一下。
边樾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别动,还有几个就好了。”
林一年坐在边樾怀里,眼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生,心口抑制不住的狂跳,眼里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边樾,还有那些胡乱飞舞的粉红泡泡。
林一年“边樾。”
边樾剪着指甲,“嗯”了一声。
林一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边樾一顿,抬眼,有些意外地问“怎么问我这个。”
林一年“什么样啊说呢。”
边樾回过头,继续剪,语气平平“没想过。”
没想过
林一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边樾这次反问“我为什么要结婚”
林一年一愣,下意识道“遇到喜欢的人,年纪也到了,结婚、组建家庭,很正常吧”
边樾没吭声。
林一年察觉到边樾不喜欢这个话题。
但林一年就是想问,想知道。
不是为了聊这个话题让自己死心,纯粹就是忍不住的想知道。
没别的目的。
林一年用手肘碰了碰边樾,边樾“别动。”语气有点点凶。
林一年问不到自己想问的,便说起他自己“反正我是不会结的。”
边樾提醒他“两千万。”
两千万这个梗的出处来自林一年他妈。
早在林一年高中刚毕业的时候,林妈妈便声称给未来儿媳准备了两千万彩礼,以此鼓励林一年在学校放心大胆地谈恋爱。
最好大四就把女朋友领回家,一毕业就结婚,过两年生个娃,好让她荣升做奶奶。
只可惜林一年半点儿没按她的规划走,这都大三了,用林妈妈骂儿子时的话你初吻不会都还在吧
确实在。
林妈妈深感两千万怕是会砸在手里砸很多年,有时候催不动林一年,还给边樾打电话,想看看边樾是不是谈了,能给自家儿子树个榜样什么的,结果失望地发现边樾也是个谈不动女朋友的棒槌。
此刻提到那两千万,林一年心念一动,人在边樾怀里坐直起来“你要不把那钱拿去创业”
边樾好笑,问“那钱是你妈留给我的吗”
林一年眨眨眼,说得理所当然“我留给你啊。”
边樾剪完,放下指甲剪,双臂圈住怀里的林一年,语气幽幽“我拿了那笔钱,你又不肯结婚,是不是以后还得对你负责。”
林一年太喜欢这个调调了,顺耳、好听,太好听了。
“负啊当然得负啊。”他一脸认真的点头,一一细数,“以后我的饮食起居、穿衣吃饭,日常花销、生活大件,你都得负责每一样,全部”
边樾听着,不说话,就笑。
林一年心知边樾把这些都当玩笑在听,但还是单方面将他的这种“只笑不言”当成了默认。
林一年心口酥麻地看着边樾我当你同意了啊。
边樾还真点了头“好。”
“咚咚咚咚咚咚咚。”
林一年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女孩子谈恋爱谈到渣男,也不能快刀斩乱麻地就地分手了。
他现在不也差不多
就算知道是假的,知道边樾这声“好”绝对不会成真,但他还是听得特别喜欢、特别心动,甘之如饴。
这就是爱情
啊好甜啊。
“咚咚咚咚咚咚咚。”
等到要爬床睡觉了,林一年也不纠结是不是先赖自己的床了。
他就想和边樾睡一张。
但他还是给同睡一张床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坤儿那张全是臭汗。”对不住了兄弟。
说着爬进了自己的床。
边樾跟着蹬上床梯,“嗯,闻出来了。”
去到了林一年那边,跟着钻进被子。
窄床上,林一年身上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他本人还得装模作样地挪靠到墙边,给边樾腾地方。
边樾却说“不用。”胳膊一伸,垫到林一年颈下,把人搂了过来,抱着睡。
林一年明明想这样、喜欢得要命,嘴里还要装,“两个大男人,好肉麻啊。”
调整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边樾“肉麻你不也这么睡了两天。”
林一年“胡说,就一天。”
李正巡弟弟他们刚来的那天,边樾喝了酒,在房子那边的卧室。
边樾提醒他“还有昨天。”
林一年才想起,“啊”了一声,胳膊往边樾腰上一搭,继续装模作样,“这都第三次了啊。”
边樾“你应该说,才三次。”
“咚咚咚咚咚咚。”
林一年不用你说,我心里不比你明白我就是在装
边樾闭上眼睛,拍拍他,“睡吧。”
林一年起先没有睡着,一直闭着眼睛,神经兴奋。
躺到后半夜,感觉身边人睡沉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凭着视线,描摹边樾那立体的侧颜和起伏的鼻梁唇峰。
一遍一遍,一次一次。
林一年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边樾要是喜欢男生就好了。
次日,林一年端着一杯咖啡一屁股在猛然面前坐下,孟燃又被狠狠吓了一跳,吓得整个人一惊,弹坐起来,笔都甩了。
看到是林一年,孟燃捂住心口“大哥,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低声问“你又干嘛还没想通”
教室没别人。
林一年吐了口气,看向孟燃“怎么办,我感觉我太喜欢他了。”
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边樾只做兄弟。
朋友
哈
谁会盯自己的朋友盯一个晚上不睡觉
哈
谁会想和自己的初恋做最好的朋友
边樾一早到公司,难得先去了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曲治江觉得奇了,问“你也有靠咖啡续命的时候”
“哎不对啊,你昨天下班不是挺早的吗晚上在学校跟同学打游戏了”
打什么游戏。
边樾面无表情地端走咖啡。
他要打林一年的屁股。
他昨晚本来是想趁着林一年睡着,再悄悄亲一口的,结果那熊玩意儿不好好睡觉、一直没睡。
他闭着眼睛干等了大半夜,最后实在太困,睡着了。
早上起来,他问林一年是不是又失眠了。
林一年跟他嘻嘻哈哈,说什么“虽然你对我负责了”“但未婚同床”“没领证就一张床”,他还是紧张,所以没怎么睡着。
边樾一屁股在桌前坐下,咖啡在桌上一搁。
抬眼看到那只关在笼子里的龙,瞪过去屁的用没有,还占他内存。
学校绿化带旁的长椅上。
孟燃嘬着奶茶,问林一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一年没个坐姿,陷在椅背里,长腿伸出去“不知道。”
没想好。
孟燃“不知道你就继续先和他处着呗。”
孟燃忍不住八卦了起来,问“到底是谁啊”
林一年不答,道“对了,我弯的事,你谁都别告诉。”
孟燃点头,放心,他嘴很严的。
继续星星眼八卦,“谁啊我认识吗”
林一年接了个电话,起身走了,“喂,萧阳”
后面几天,林一年除了上课,有空就去找边樾。
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要见边樾的心情,也无法阻止那些咚咚咚的心跳。
还有或故意或不自觉的肢体触碰时,那些蔓延的“电流”、四射的“火花”。
诚如他对孟燃说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诚如孟燃劝他的,不知道就先处着,当朋友处着。
可朋友、男生之间,会好到抱在一起睡觉
林一年也是看到路北北和盛宁禹时,突然想到的男朋友和男朋友才会抱着睡,普通男生之间根本不会吧
他和边樾却会,是不是哪里不对
男生之间根本不会这么亲密吧
他是因为喜欢边樾,所以暗搓搓的,会有一些行动,边樾呢
转念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边樾直的。
能对他有什么
表现亲密,是因为关系好,又习惯性的纵容他。
他会觉得有哪里不对,无非是自己弯了,又暗搓搓地对边樾有想法,潜意识里期望边樾也和他一样罢了。
自作多情啊
林一年起跳投球,歪了,没中。
叹了口气。
萧阳去接球,拍着球跑回来,好笑地问“你今天这都叹了多少次气了。”
林一年心里知道,嘴里不知道“是吗。”
萧阳“还打吗”
林一年“继续。”
两人大汗淋漓,结束后一起坐在球场边休息、喝水、聊天。
萧阳最近一直主动邀林一年打球,林一年都会来,因为萧阳话多、球打得好,和他在一起,可以暂时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抛到脑后。
正聊着,林一年发现水喝完了,要去一旁的自助贩卖机。
萧阳“我有。”把刚拧开喝了一口的递给林一年,“别嫌弃,我才喝了一小口,瓶口你擦下,或者我帮你擦。”
林一年接了,没多想,也不需要多想,男生之间没那么细节。
他拧开瓶盖,没对着瓶口,仰头喝起来,一只手撑在身侧。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搭上了他的无名指。
林一年放下水,侧头,余光扫了一眼,发现是萧阳撑在身侧的手挨到了他。
林一年没在意,把手挪开。
刚挪开,萧阳扭头,带笑的目光认真地看了看林一年,说“学长,你是吧”
林一年一顿,转头回视。
萧阳指指自己,道“我是。”
又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也是。”
林一年心口咯噔,装傻“是什么”
萧阳说的直接,神情烂漫,歪了歪头,笑“弯的呀。”
继续笑,看着林一年的眼睛,说“你不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