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野看他,  嘴角微微勾，又把甜点往前推了些。

    甜点上的冰激凌表全都化了，看起很甜腻的糖浆迟缓地流下，姜俞霜努力移开自己的视线。

    他垂下眸,  想了一儿,  还觉得把那句话删掉，重新发了一句。

    我只想问。

    原的谢迁野吗

    看甜品的份上。姜俞霜想。

    谢迁野一边喝了口粥,  一边低头看了看消息,  嘴角笑意未散。

    谢迁野我啊。

    谢迁野一直都我。

    姜俞霜不知为何心底松了口气，很快却又拧眉,  神情复杂了半晌，打字道。

    那以前

    谢迁野忽然被呛了一下，姜俞霜悠悠抬头,  谢迁野完全不敢和他对视。

    傻、傻子吧

    霜霜果然还介意这个

    谢迁野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姜俞霜的想法。

    毕竟不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以前个傻子也人之常情。

    谢迁野这样。他努力解释。

    谢迁野以前这具体只有一片残缺的灵魂只够维持一下基本生存需求。

    姜俞霜微微挑眉，心底轻笑。

    超级省电

    谢迁野可以这理解。

    姜俞霜原本想问,  那以还没电吗可想起刚刚谢迁野的“我懂了”，还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得到谢迁野暂时不变傻、给自己原本忙乱的生活增添麻烦之，姜俞霜放了心。

    他吃掉自己那份甜点,  犹豫了一下，把谢迁野那份还给他，起要走。

    谢迁野愣住，抬头看他。

    他明明没有说话，眼神却像已经把一句话说出了声音。

    不吃吗他眨了下眼睛,  瞳孔黑而润,  我特意给留的。

    像让人无法拒绝的狗勾。

    姜俞霜抿唇解释“我饱了。”

    谢迁野明显松了口气，又恢复了自己往常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谢迁野自己开车路上小心。

    姜俞霜看到，没再回复。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  谢迁野几乎瞬间崩人设。

    “傲天。”他像被毒哑一百年的话唠，急匆匆道，“驾校报了没那两个笔试最早什时候能考给我安排到最早”

    “魔王大人，已为您安排最合适的考试时间。”傲天道，“需要为您再次播报题库习题复习吗”

    “播播播。”谢迁野道。

    “魔王大人，其实傲天可以给您作弊。”傲天的感情地说，“傲天拥有最齐全的笔试题库，遇到新题型，傲天还可以无视考场信号屏蔽器，为您最快速最优质的搜索引擎服务，包您一口气100题全对，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谢迁野皱眉“我看又该返厂了。”

    傲天“魔王大人，为什这说”

    谢迁野冷哼“我看挺有违法乱纪的天赋”

    傲天“魔王大人，我这只入乡随俗，魔界这都很正常的。”

    “魔界已经正规考试五十年了。”谢迁野道。

    傲天顿了一下“魔王大人，整天清醒克制又有什用呢”

    这句话突然变得抑扬顿挫傲天直接截取了电视剧的原台词当场习。

    谢迁野干脆“因为霜霜不喜欢这些，懂”

    傲天“傲天再牛逼，又给谁看呢”

    谢迁野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电话打给了正任劳任怨管公司的喻雪。

    “新升级的人工智能，敢对霜霜不敬”谢迁野兴师问罪，“都了些什乱七八糟的东西。”

    喻雪顿时放下笔，眉头皱得比看到下属乱七八糟的汇报还深。

    “，魔王大人。”他道，“属下这把它解决掉。”

    “还有傲天的强制控制手段，最好再加强一下。”谢迁野忽然说。

    喻雪一愣。

    谢迁野声音发冷“有魔接近他。”

    这个“他”指的谁，无需言明。

    “处理掉那个渣滓我不能保证我不做出什情。”他说。

    “喻雪，该懂。傲天霜现这个状态最的防线。”

    “魔王大人。属下知道了。”喻雪声音发沉。

    谢迁野挂了电话站到窗前，姜俞霜深灰色的车渐渐驶离他的视野范围。

    他的人工智能，姜俞霜的盾。

    且矛头指向于他。

    两日，青鸟。

    临近午休，向晨敲响了姜俞霜办公室的门。

    “姜总，昨天您吩咐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好了。”向晨开口，声音却不复往常的轻快。

    姜俞霜心底一沉，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示意向晨继续说。

    向晨攥平板的手松了又紧，开口声音干涩“牟先生染上了赌瘾。”

    “继续说。”姜俞霜垂眸，声音辨不清情绪。

    “牟先生以前偶尔也有买彩票的习惯，运气不好，一直没中过。但今年年初不久，他买了一种并不合规的，所谓彩票。”

    姜俞霜指尖桌轻点“中了”

    向晨叹气“中了一千块的小奖，附赠新一期彩票的五折优惠。”

    杀猪盘。

    姜俞霜不用再往下听，都能想得到之发生什情。

    无非举办者用源源不断、且不停增长的小利益，获得人的信任，引诱他们一步步走进深渊。

    “前不久，牟先生赔进去一笔，七位数的钱。”向晨道，“牟先生应该这个时候，原本准备给他父亲继续付治疗费的钱，打进了彩票发起者的账户。也因此造成了牟先生父亲治疗进度无法前进。”

    姜俞霜忽然打断他“不对。他没有那多钱。”

    向晨看了一眼自己查到的具体数字，点头“的姜总，据我推测，有人替他填补了几十万的亏空。”

    “谁”姜俞霜问。

    向晨语气弱了几分“姜总这个暂时还没有查出。”

    姜俞霜垂眸捻了捻指尖，似乎有无形的气场扩散开，向晨脊背一凛，下意识站得更板正。

    “给一个方向。”姜俞霜轻声开口，“世登董，姓裴的那位。”

    “去查。”

    向晨应下。

    “牟志公司”姜俞霜道，“叫他一趟。”

    他抬眼，神情却没有向晨料想中的愤怒或心寒。

    牟志这个中年男人平时为人憨厚，青鸟这个新公司，都能有不错的人缘，更别提据说从小他接送的姜家少爷姜俞霜了，看姜总平时和牟先生的相处，向晨觉得，牟志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个普通的司机了，他和姜家羁绊之深，不他们外人看得到的。

    即使和牟志只关系不错的同，向晨调查的时候，尚且喝了不少安神补脑液才没有怒火攻心到失眠。

    可姜总竟然毫无波澜。

    姜俞霜眸中只有冰原般的平静，却又像能看透所有人的伪装。

    向晨心咯噔一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姜总对此早有察觉了

    所以才让他挑那一天晚上去探望牟志的父亲

    向晨不敢再深入推测什，把自己的大调查报告交给上司，尝试了几次，才换上一副勉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叫了牟志。

    二十分钟，牟志笑呵呵地出，生命安全状况目前看良好。

    别说生命健康了，心理健康看起都好得不行。

    向晨想问，却又怕自己道行不够，打草惊蛇，最坏了姜总的计划，只能默默把抓心挠肝的好奇压心底，回头敬畏地看了一眼开一条缝的总经理办公室。

    电梯“叮”的一声，向晨回过神要往走，差点装上一个拎食盒的、比他高一个头的帅哥。

    “保姆小哥，又给我们姜总送饭啊。”向晨笑了一下。

    这个帅哥他见过几次，一开始还不相信这姜总家的保姆，帅哥风雨无阻地了一周，他们倒不信也得信了。

    帅哥点头，高冷得很。

    “姜总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电梯门关上之前，向晨还提醒了一句。

    帅哥保姆脚步一顿，回头，第一次开口说话。

    “谢谢。”

    向晨整个人震了一下，被合上的电梯门夹了一下脚，再猛地清醒过。

    他逃也似的按下一楼，心念叨。

    好他妈恐怖姜总家保姆怎怎他妈的这像保镖

    手上至少占了几十条人命的那种。

    声音倒真的好听但操，算了太他妈恐怖了。

    向晨晃了晃脑袋，帅哥保姆那句简短的“谢谢”像塞壬之歌一般，让他不敢再回忆。

    与此同时，姜俞霜办公室的休息室。

    谢迁野摘下全副武装的帽子口罩墨镜，打字。

    我刚刚好像把秘书吓到了。

    这两天他们对话都用的这种方式，谢迁野说自己嗓子一直没好，姜俞霜也没有拆穿的意思。

    “没。”姜俞霜只能道。

    他还能怎办

    饭盒被谢迁野打开，一道道菜布休息室的茶几上，色香味俱全。

    姜俞霜迟迟没有动筷。

    他刚刚把牟志叫，借了个话题闲聊两句，读了他的心声。

    这他第1次直观的认识到，谢迁野说的思维混乱。

    牟志整个人看起再正常不过，只偶尔有些反应迟钝罢了。

    可这样一个人，他的大脑几乎读不出一段完整的、有逻辑的话，想法偏执、极端但偏偏表上还像回光返照般，挂憨厚的笑意。

    姜俞霜脊背发凉。

    他忽然想起上辈子死，牟志的保险被送到他妻儿手，妻儿的生活却没有半点好转，一大笔钱像填了无底洞。

    姜俞霜瞬间有了猜测，心底却更加沉闷。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谢迁野的消息。

    谢迁野怎了不开心

    姜俞霜清楚，自己看到这条消息之前，绝对没有分毫类似伤心的情绪的。

    可这句话像轻轻他心上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带起一阵酸涩的波澜。

    他抿了抿唇，把手机锁屏，没有回复消息。

    “谢迁野。”他抬头看对还捧手机的锯嘴葫芦，“我希望我们能正常交流。”

    “可以吗。”

    谢迁野愣住。

    姜俞霜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声音冷硬，再一次、也最一次发问。

    “可”

    半句话被笼罩一个温暖的怀抱，柔和了棱角，最无声融化。

    “不需要向我征求意见。”谢迁野的声音他耳边荡，轻轻地、试探地，最坚定地落他心上。

    “我只向俯首点头。”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