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帮她拨了头发, 江忱的手一直停留在她耳侧。
他修长的手指插/进发丝和脖颈之间的缝隙，拇指指腹轻柔摩挲她的侧脸，气息愈来愈近。
慕时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眼睫颤动两下后，连眼睛也一同闭上。
可预料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 江忱只是揉了揉她的脸, 轻轻亲了下额头就退开了。
他的气息离开，不再像刚才那样无孔不入地侵袭。
慕时夏放缓的呼吸重新恢复顺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放松更多，还是失落更多。
这个周末，慕时夏需要去山上拍舞蹈课的作业。
山上有座古庙, 人来人往, 香火鼎盛。上山的路上树木葱郁，枝叶如盖, 遮住灼热的烈阳。
慕时夏没有在寺庙里，而是在寺庙后山无人踏足的一片空地起舞。
她穿着青绿色广袖对襟襦裙, 外罩同色系的轻薄大袖衫, 站在幽深古道尽头，背后是历尽沧桑的庄严古刹。
江忱帮她录像，连同寺庙悠远的钟声也一起录了进去。
跳完一曲，慕时夏跑过来看了看相机里的效果。
光线柔和得恰到好处，蓝天白云也被收入背景，乌砖上的影子随着她的动作翩然起舞。再往后是庄严的红墙黄瓦, 错落庙宇, 一枝玉兰悄然探出高墙之外。
慕时夏对视频的效果很满意，拍成这样就不用再重新录了，回去可以直接提交给老师。
“我们去庙里看看吧。”
“好。”
慕时夏跟江忱走进寺庙, 在殿宇月门间穿梭，快要下山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剧组。
正在拍摄的是一部小成本古偶网剧，这一幕的取景地址刚好是在这座寺庙。
原本慕时夏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正打算下山，却忽然被人叫住，“夏夏？”
出声的人坐在临时搭起的休息棚下面，手里拿着一瓶冰水，惊讶地站起身。
慕时夏回头，猝不及防看到了熟人。
男生习惯性地对她展露笑颜，五官端正英俊，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他跟身边人打了招呼，抬步走了过来，“真是你啊。”
“嗯。”慕时夏应了声，表情有些尴尬，“牧、牧浙航。”
眼前这人正是她的初恋男友。
牧浙航是表演系的，上大学后就在陆陆续续地接戏跑剧组，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只是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猝不及防在外面遇见，还是在江忱也在场的情况下，慕时夏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牧浙航的视线终于移到了她身边的江忱身上，“这是……”他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微收，“你男朋友？”
慕时夏点点头，“嗯，他叫江忱。”
江忱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牧浙航，他这两年几乎没什么变化，看上去还是那个会给女朋友买冰淇淋的开朗男生。
江忱眸底心绪起伏，很快便归于平静，若无其事地对牧浙航颔首示意。
牧浙航也做了自我介绍，见江忱长相出众，他猜测道：“你男朋友也是表演系的？”
“不是，他是临大金融系的。”慕时夏否认。
牧浙航挠了挠后颈，“你们来庙里做什么？”
一般情侣很少会去寺庙约会。
慕时夏解释道：“我来拍舞蹈作业。”
其实老师没有要求必须要在什么地方拍，只是她觉得，古典舞要在有古韵的旧地跳才更有韵味，所以才来了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牧浙航。
牧浙航刚才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穿的汉服，正疑惑着，听了她的话才知道是要拍舞蹈作业。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后面场务喊牧浙航回去拍戏，他只能匆匆跟慕时夏说了两句，之后就跑回了剧组内。
这附近日头毒辣，再加上慕时夏也觉得尴尬，就没有久待，很快和江忱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她走后，牧浙航的助理问他：“刚那是你朋友？”
牧浙航仰首灌下一大口冰水，“嗯。”
“他俩也是学表演的吧？签公司了没有？”
“不是，他们都不是圈里人。”牧浙航说道。
虽然慕时夏是舞蹈系的，也因为长相出众被演艺公司注意过，但她不想进圈，一直都没有这个打算。
“可惜了，那男生个高腿长，长得比小明星还帅。女生气质也好，一看就是从小学舞蹈的。这俩人不拍戏可惜了。”
牧浙航没理会他的碎碎念，低头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高中时的场景。
少女身穿宽松的蓝白校服，绑着高高的马尾，手臂搭在红漆栏杆边缘，背靠着夕阳跟朋友说话。
她有新男友了啊。
前面导演喊他上场，牧浙航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将水瓶丢进垃圾桶，走了过去。
另一边，慕时夏跟江忱并排下山。
慕时夏想着刚才的尴尬，有些出神，不小心踩到一根裸露在外的树根，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出去。
幸好江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不至于让她从山路间跌下去。
“想什么呢？”江忱牵住她的手腕，轻轻攥了攥，低声问。
担心她再滑到，他这次不肯松开手了。
慕时夏摇头，“没什么。”
结果江忱下一句话，差点让她脚下再次打滑。
身旁的男人幽幽来了一句：“在想牧浙航？”
他语气慵懒如常，倒是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还是让慕时夏一个激灵紧张了起来。
慕时夏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望向他，“江、江……”
“果真在想他？”江忱唇角弯起，脸上的笑意却并不明显。
慕时夏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如实回答：“是在想刚才的事，但不是那个想。”
她的确在想牧浙航，但不是思念那种想。
顶多就是有点感慨罢了。
江忱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掌，“有话想跟他说？”
“那倒没有。”
除了寒暄，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话要说了。
担心江忱多想，慕时夏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平时也不怎么联系了。”
除了节假日偶尔会互送祝福以外，他们几乎没有其他的联系了。
江忱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两人继续沿着小路往山下走，这次换成了江忱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走出去一段路，慕时夏忍不住问道。
江忱眼睫轻颤，“在想事情。”
“想什么？”
江忱掀起眼，视线落在她身上，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奈，“在想高中的时候，应该勇敢一点。”
“嗯？”慕时夏不解。
江忱却没再解释下去，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山间蝉鸣鸟叫入耳，慕时夏莫名就理解了他话语中的深意。
应该勇敢一点……是指应该勇敢追求她的意思吗？
那个时候，她跟江忱的接触确实不多，完全不知道他喜欢自己。
江忱忽然问起另一个问题：“你不是说，高中不想谈恋爱吗？”
慕时夏“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她以前的确是这么想的。
“听见你和同学说起过。”
慕时夏鼓了股脸颊，表情有些纠结，“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牧浙航天天追我，我就……”
而且牧浙航长得还那么帅，她难免也会有点动摇。
“就这么简单？”
慕时夏茫然地看着他，“对啊。”
就是这么简单。
江忱深吸了口气，表情看起来懊恼不已。
要是那天没听见她跟朋友说那句话就好了。
那样就不会将其奉为不可逾越的规矩，白白浪费那么久，反被他人抢了先。
不过没关系，迟到的缘分到底还是来了他们身边。
想到这里，江忱很快释怀，“我以后不会再错过了。”
慕时夏顺口安慰：“对啊，想做什么就做嘛，这样就不会后悔了。”
江忱忽然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慕时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山风清凉，她却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热。
她嘴唇发干，轻轻舔了下唇角，“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江忱眼睫半垂，深棕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显得很温柔，嗓音也低沉轻缓，“我现在就有一件很想做的事。”
慕时夏微微睁大眼睛，“什么事？”
江忱向前半步，压低了身子凑近，抚上她散在背后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说：“想吻你，可以吗？”
慕时夏原本放松的站姿一下子紧绷起来，脸上也烧得通红，低头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人握住了她的双肩，她下意识抬头，望进他温柔多情的眼底。
她仿佛受了蛊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后颈被温热的手掌罩住，微微用力一按，慕时夏整个人朝他靠过去。而江忱在此刻低下头，轻柔地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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