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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三章(改)
    夜色已深,皇帝捏了捏鼻梁,左手握着荆纭进献的“鲛珠”,右手打开奏折,批阅起来。

    第一封,是说水灾。因为春日江河冰雪解冻,各地每一年这时候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水灾,皇帝同往年一样批下后,又换了一本。

    这一本是位谏臣写的,大皇子无德无行,那就立二皇子为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万一皇帝您死了,没有太子继位怎么能行。字字句句都是在戳皇帝的心窝子。

    可这人是当初皇帝还是皇子时便追随他左右的人,杀了他未免寒人心,所以皇帝只能在奏折上批个已阅就眼不见为净的扔在了边上。

    第三封,则是夸赞皇帝勤于政事正是壮年之时,皇子尚且年幼还需学习,立太子的事不用着急。皇帝终于舒展了神色。

    如此数十封奏折批阅完,皇帝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到底是笑不出来了。

    他示意贤好将桌案收拾收拾,自己回到了寝宫由宫女伺候着休息睡下。

    “鲛珠”摆放在他的床头,月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浅淡的异香围绕着床边蔓延开,皇帝睡的更深了。

    今夜的月亮更加圆了些,只要再过上几天就会成为满月。月光照在皇宫高墙的琉璃瓦上,一条黑影忽而窜过,停在皇帝门前。

    守门的宫女早不知不觉谁去,保护皇帝的暗卫警惕着周围,却无一人发现这条黑影。

    黑影在阴影中不断穿梭,躲避着视线来到皇帝床前,毛茸茸的小爪子摸在“鲛珠”上,胡须微抖。

    摸完,它本能的舔了舔爪垫,下一瞬躬起背呕了两下,急忙忙跑了出去。

    皇帝的鼾声依旧绵长。

    第二天一早,皇后如常去太后宫中请安,只是在其他妃子离开时,自己坐得稳如泰山,就算婉贵妃几次暗示她该一起走了不要打扰太后休息,也听不懂似的硬坐了下来。

    太后一瞧,便知道她是为了荆纭的婚事来的。

    以前她赞同荆纭和卫姲的婚事,那时因为皇帝不喜欢皇后,自然大皇子荆纮更占优势,荆纭娶了卫姲叫作势均力敌。可现在荆纭若是娶了卫姲,那就要成了朝堂上下第一人了。

    太后养大的小七还未及冠,她怎么可能让这种场面出现。

    于是不等皇后将话绕到荆纭的婚事上,太后就哀叹一声,先说起了卫姲。

    “那孩子心性善良,却认死理,你想来还不知道,纮儿被幽禁后,她竟是命都不要了,在梅园投了湖若不是幸运被人救下,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后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投湖”

    “是啊,没想到也是个烈性的姑娘,有哀家当年几分风范啊。”太后点点头,“本来哀家还想为她与纭儿指婚,让她死了这条心,现在哀家却是佩服她起来,指婚的事,还是过个几年,等她忘了纮儿再说。”

    皇后嘴唇微张,太后缓缓道“这世上痴男怨女太多,哀家可不愿意做那恶人,若是逼得小姑娘再寻死,哀家于心难安啊。”

    此话一出,皇后是彻底闭了嘴。

    婉贵妃慢悠悠走在太后宫外,见皇后出来时面色不佳,便知道她被太后怼了一通,当下浅笑一声,假意安慰皇后几句,坐上轿撵,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寝宫。

    气的皇后差点没撕碎手帕。

    下了朝的皇帝正碰上站在太后宫前的皇后。

    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不过皇帝可以摆脸色,皇后却不行,她收拾心情温婉的对皇帝笑笑。

    皇帝忽而有感,握住她双手拍了怕她的手背“这些年,辛苦你了。”

    皇后几乎要落下泪来,以为皇帝终于看到自己一片苦心的时候,只听他道“卫丞之女不遵礼教,不堪为纭儿王妃,改日朕为纭儿物色一个更好的。”

    她眼前顿时一黑。卫姲不遵礼教,可她爹是文官之首的卫丞相啊

    皇帝说完这番话,就迈过了太后宫中的门槛。

    皇后深深吸气几口,余光瞥见一抹黑影,见是一只黑猫在墙上慵懒的晒太阳,气道“宫里怎么这么多猫,下次再见了,直接打杀,简直是晦气”

    她身边的宫女嬷嬷连忙应是。

    高墙上的黑猫仿若不觉的翻了个身,垂在另一边的尾巴勾着几只小橘猫,把尾巴当成了逗猫棒。

    这小橘猫是御猫大家庭的新成员,黑猫作为宫内的猫王,除了要和宫内的狗势力争夺地盘外,最重要的就是帮各位要狩猎的猫猫带孩子。

    它露出肚皮,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知百道在江湖上仇人多不是说说而已,虽然没了杀手楼,可也有其他势力的杀手盯着他的脖子。

    他离开执行部的势力范围之后,偶尔兴起憋不住嘴了,就去茶馆说说书,这一露出身份,暗杀就紧随其后,幸好他身手不错,轻功更好,一路有惊无险的进了京。

    京城的盘查不算严。

    最严的时候是皇室冬狩后,彰野人的刺客自那之后销声匿迹,几月过去,京城里的侍卫也就放松了下来。

    站在城门内,他左右望了望,决定先去灵秀楼。

    天下皆知灵秀楼内有一位花魁比江湖第一美人皓星仙子还美,而且这美人还是神秘的浮云山庄之人,每天为了这两个名头来灵秀楼花大价钱的人数不胜数。

    知百道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突然担心自己能不能进这个门。

    钱妈妈好歹当了半辈子的鸨母,来客是什么人、兜里有没有钱、该安排什么价位的姑娘,她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知百道一进门,她就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为了红胭姑娘的哎呀不巧,红胭姑娘现在还在休息呢,公子不如见见别的姑娘唱歌的跳舞的,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知百道多看了她几眼这鸨母,嘴皮子不比他差啊。

    他笑“妈妈怎么知道在下兜里有没有钱呢若是在下一穷二白,可就要辜负妈妈的一片苦心了。”

    钱妈妈捏着手帕轻轻拍在他的胸口“妈妈我姓什么,钱啊。公子穿着是普通了点,可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气质可骗不了人。而且这有钱的味啊,更瞒不过我钱妈妈的鼻子。”

    知百道掏出了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抖搂出几个铜板放到钱妈妈手里。

    钱妈妈疑惑抬头。

    他耸耸肩“就这些。”

    钱妈妈表情不太好“公子不是在耍我吧”

    知百道很是坦然的看着她。

    钱妈妈立即小胖手一抬“来人啊,将这小子给我扔出去这么点小钱就想泡我楼里的姑娘,白日做梦”

    几个人高马大的龟公从角落走了出来,架起知百道的手臂就要往外扔。

    一个小丫鬟从后门走了出来“妈妈,姑娘说要见见这位公子呢。”

    钱妈妈招回龟公,冷哼“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入了红胭姑娘的眼。”

    此时还是白天,灵秀楼内没什么人,知百道乐呵呵的跟在丫鬟身后去了后院。

    千里之外,荆纪荆缙一行到达了一个小县城的城内驿站。

    县令早听说过三皇子的骄奢之名,衙役一探望到队伍的身影,就领着县衙内大小官迎在了城门口。

    荆缙这回没坐在荆纪的马车里。

    荆纪一路上收了好几个美人,马车里可没他的地方。

    此时此刻的荆缙,坐在马车里,痛苦的捂着自己看不到伤痕的手。

    坐在他对面的偶师声音轻柔“殿下,老身已经很温柔了,您也不想被老身吊起来抽吧”

    荆缙“”作为一个只正经上了一个月的学的人来说,背晦涩难懂还拗口的武功秘籍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偶师不满,木偶极为灵性的倒竖着眉“学者那家伙都教了您什么,怎么什么都不会”

    荆缙嘴唇抖动,实在不好意思说是“有事找父皇哭”,委婉道“随机应变,生存之道。”

    偶师一怔,喃喃道“他生而知之,也确实想不到你这傻小子连字都认不全。”

    荆缙努力忽略那句傻小子,满怀希望的问“那您要教我认字吗”

    偶师冷冷一笑,木条一磕“给老娘继续背”

    荆缙“”

    然而荆纪去县令家喝酒还要带上他,他背书的时间就更少了。

    等回到驿站,已经又是弯月高挂的时候了。

    偶师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让他先去睡,自己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街上的打更人敲过三声后,夜更加安静了。

    咯吱

    门被开启,因为寂静而使得老旧的驿站门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

    门外的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一点,就连极其细弱的呼吸声都停止了。

    坐在床头的偶师睁着眼,眼珠微转。

    门缝越大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摸了进来。这身影并不高大,甚至称得上瘦弱,推开门的手指包在黑布中,骨节宽大。

    黑影悄悄走到荆缙床前,借着月光确认是他后,扬起手,露出反握的短匕。

    他半点也不多话,伸出枯瘦的手按向荆缙嘴巴,短匕朝着心脏位置一刀扎下

    两只手的动作几乎同时进行,又在同时停止。

    他睁大了眼,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拦住。

    他压低了声音,近乎只是气声的低喝“谁”

    他惊疑的左右查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唯有余光中荆缙的床头有些闪亮,他低头看去,却见一只半臂长的木偶倚着床柱,裙子上的珠宝正反射着月光。

    就在他心下一松的同时,木偶猛然抬起了头

    黑影心下一惊,脑子未转,身体已经下意识向后退开,却在刹那之间喉咙一痛,两手上的痛感在拉扯间迟迟传来。

    在他惊恐的注视之中,木偶缓缓站了起来。

    在木偶指尖,连着三根银丝,流光顺着银丝划过,没入黑影的喉咙和双手之间。

    木偶跳到下来,层层叠叠的裙摆花朵一样的铺在地上。

    银丝随着木偶的动作一牵,黑影只得亦步亦趋、木偶般跟着出了门。

    听蹦蹦跳跳的木偶低声念道“你若是晚来一阵,就可以让小殿下亲手杀了练手。可惜现在只能让老身来解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