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寒山静室里灯光氤氲,檀香袅袅。
司左站在长案前,手上紫狼毫毛笔蘸了墨,迅速在宣纸上勾勒几笔。
等影子禀报完毕,宣纸上画作已勾出雏形。
他嘴角往上提了提,声线寡淡,“船全部被扣下了”
“是九王麾下燕禄,提着九王府腰牌,亲自在兖州水关坐镇。此次漕帮运往潮州的货船商船,全部被扣在兖州码头水域。”
“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九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说话间,画作完成。
司左眯眸打量,嘴角弧度又上扬几许,露出满意之色。
狮子搏兔图。
白皮黑骨的兔子。
可惜,就算有些能耐,兔子始终是兔子,在拥有绝对力量的狮子面前,牙口再利心眼再多,又有何用
“不用理会,九王想扣船给美人出气,让他扣便是。”
影子又道,“曹二当家还在外头候着,想求见主子。”
“让他回去吧,几艘破船,等兖州水关查完了,自会放行。”
遣退了影子,将面前的狮子搏兔图又焚烧干净后,司左唤来莫负,“给皇上递消息,九王私扣商船,当问责。可召九王回京了。”
等莫负也领命离开,司左走出长案,负手行到窗边。
天上明月高悬,繁星银海。
他望着这漫天星月,轻轻笑出声来。
在漕帮故弄一番玄虚,引顾西棠怀疑、暗查,竟真把九王这条大鳄给钓下来了。
可真是意外之喜。
这些年九王云游在外,看似淡泊名利远离纷争,但是皇上对他始终不能放心,视为心头大患。
也是,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头上时时悬着一把刀。
自是不除不快。
以前他跟九王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毫无交集,也便罢了。
但是如今九王自己要卷进来司左收起笑,遥望星月,神色瞬间冷下去。
那就看鹿死谁手
兖州那边自船扣下后,就没有别的消息传来。
一连两日,顾西棠都有些心不在焉。
宴九用权私扣民间商船,哪怕他笃定说已有应对,她还是觉着心里不舒坦。
这种让人帮自己出头,自己躲在后面的事情,她几乎从未有过。
很不习惯。
“这么多桃子,你到底吃不吃不吃走人了,老子挂在树上快一个时辰了。”毒老怪满脸郁色,从树上跳下来。
不好玩。
小混蛋一大早把他拉来东院,说要摘桃子吃。
结果摘桃子的是他,吃桃子的也是他。
她自己倒是坐在树脚下,整得跟个石雕似的,坐着半天不动弹,也不理人。
“你自己搁这儿玩吧,老子回去研究我的毒经。”往少女怀里扔了个大红桃,毒老怪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老头。”少女突然幽幽开口,“你说司左那种人,会拿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吗”
“这我哪知道兴许人家有钱,喜欢撒着来玩。”像他,遇上喜欢的药材,就常常大手一挥高价买下。
所以他也常常穷得睡大街。
“不会。”顾西棠摇摇头,以她对司左的了解,司左从来不是个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哪怕是要引宴九入局,他也不会白花那么多银子,去买一堆没用的烂木材。
那些废船,他到底想用来做什么
顾西棠垂眸,再次将那晚在码头看到的情形仔细回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脑海中开始浮出当时的一个个画面。
码头闲聊的帮众、等待出航的水手、栀杆上暗淡的灯光、晨曦中整装待发的船
号角吹响后,商船牵引旧船,破开河浪,缓缓驶离港口
突然,她眉心动了动,眼睛豁然睁开,站起就往外跑。
毒老怪傻眼,“怎么说走就走,你去哪啊”
“找九爷”
“”
老子是什么廉价的玩具吗
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走了都不带上老子
以后你只跟宴九玩得了
原地跳脚片刻,毒老怪也拔脚走人,“以为老子没伴儿么我找燕福喝酒去”
顾西棠找到宴九的时候,他人正在书房里,刚跟燕一交代完事情。
看着小姑娘跑得小脸潮红,扶着书桌喘气模样,宴九笑道,“跑这么急作甚”
“九爷,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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