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脑发热地跟着狗顺一路跑到了老妇所在的房舍外面。
其他蹲守在这附近的乞丐见狗顺把老妇儿子引过来了，纷纷起身，一拥而上。
老妇儿子没想到追窃贼来此地等待自己的却是拳打脚踢。
乞丐们下手可一点没有心慈手软，他们平时在恶狗嘴下抢食，同伴手中争吃的，所以知道打人身体的哪些部位，能让他最痛却不伤及肺腑。
老妇儿子抱着头，被打得哀叫连连。
好事的路人停下来，围观这一场好戏。
狗顺一边下狠手，一边怒骂“垃圾玩意，让你偷我们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他还倒把一耙上了。
他一开口骂，其他乞丐也编造出一些理由跟着一起骂。
守在灵堂的老妇听到动静，心生好奇走了出来。
可等她听到被乞丐们围殴的，一直在嚎叫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时，她脸色都变了。
旁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两天她特意让自己的儿子不要出现在这附近，另寻住处住了，让别人都以为她儿子死了，纵使被她构陷的人要查，也查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谁能想到自己的儿子正惨遭横祸。
她要是走出去，就会暴露了她儿子没死的事实。
因着侄子和她亲儿子长得有几分相似，别人一时也难以分辨，可她现在要是跑出去阻拦，不就都拆穿了
可现在自己儿子被别人合殴，她这个当娘的能不着急上火吗
老妇立在院里，急得频频搓手，就像找不到方向的蚂蚁。
狗顺见老妇出来了，下手可是一下比一下狠，还专挑痛处。
老妇儿子的叫声明显比刚才更惨绝人寰。
这打到后面，老妇儿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叫声都微弱了点。
这正常人都清楚，叫声越微弱，越说明人快被打没气了，不行了。
老妇纵使心性再强大，也不敢赌，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真的被人打死的
她心下紊乱，顾不得太多，直接冲了出去“你们住手，快放开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得罪你们了”
老妇一出声，乞丐们就住了手。
老妇儿子伏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模样十足可怜。
老妇忙跑过去，扶起躺在地上的儿子，伸手拍了了拍他的脸颊“渊儿，你怎么样了”
她儿子费劲睁开眼，给她的回应是喉头一哽，一缕血从唇角流出。
狗顺双手抱胸，故意用那种发现了惊天秘密，了不得的口吻吃惊道“呦，老太婆，这是你儿子呢”
“你儿子不是被一个无良大夫治死了，尸首现在还存放在府衙之内吗前两日你不是还气汹汹带着你儿子的尸首去找那无良大夫算账”
“是啊，怎么又冒出个叫阿渊的儿子难道之前被无良大夫治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冒领了”乞丐老大紧接着讽刺出声。
另有两个乞丐跟着起哄“那死者不会是被你杀的，现在你又栽赃陷害人家大夫吧毕竟人家大夫赫赫有名，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都没听说出过事，怎么到你这就出人命了”
路人脸色变化纷呈，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是啊，那日我也在，瞧着那死者跟她儿子虽有几分相似，身量却差许多。”
“要说还是现在被她抱在怀里的更像她儿子。”
“她那衰儿子死了，没见她怎么伤心难过，半夜都没听见几声嚎哭，倒是眼前这个，被别人打两下，她就心疼得不行。”
“谁才是她儿子已见分晓了。”
狗顺听着路人的议论声，转了转眼珠道“各位，你们有不少也是受过之前那位姚大夫的恩惠的，有个为穷苦人治病不收钱的大夫世所罕见啊她要是被冤枉死了，以后你们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免费大夫了。”
“不若各位上前仔细看两眼，辨一下这是不是老太婆的亲儿子如果是，她就是故意栽赃陷害那个好大夫了，这种损害我们大家利益的恶人，我们可不能放过。”
“她指不定收了叫她暗害那位姚大夫的幕后黑手多少钱呢”
路人听闻，义愤填膺上前辨认。
老妇一瞬心都慌了，忙伸手去挡她儿子的脸。
可是越挡，越证明她心虚。
乞丐老大和狗顺上前，将老妇拖开，让大家辨认了个彻彻底底。
“这还真是老太婆的儿子我记得老太婆儿子额头上有一块疤，还是被我用石头砸的，没想到还在呢”一青年哈哈大笑。
“是啊，这老太婆的儿子跟老太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是她的儿子就见鬼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算是彻底坐实了现在躺在地上的才是老妇的亲儿子这个事实。
至于现在还在府衙之内的那具尸首则是被老妇冒领的假儿子。
老妇心内惶恐不已，唯恐真相败露，得罪那位大人物，忙争辩道“我有两个儿子不行吗他们头上都受过伤，有块疤不行吗”
“现在在府衙躺着的若不是我的儿子，怎么没见人去领尸体”
一对她家的情况有些了解的百姓恶语戳穿她“臭老太婆，你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老李家三代单传啊”
另一百姓犹疑道“那死的不会是她的侄子吧，前两日我好像看见她有个侄子从外城务工回来了，这两天却没看见人。”
“是哩，说来这老太婆一家老小住的宅子还是她侄子的，这侄子若要回来争宅子，这老太婆一家对他下死手也不足为奇。”
“既如此，今日大家做了见证，应该署一个联名状送到府衙，要求官府重新彻查姚大夫一案，还姚大夫一个清白才是。”
“说的对，我看就是这老太婆伙同她儿子杀了她侄子，想要霸占侄子的宅子才对。”
千张嘴难与其争锋，老太婆就算嘴巴子再利索，也争辩不过这么多人，只能恨恨瞪着眼睛。
深夜，元澈等人再去破庙，乞丐老大向他传达喜讯。
其实不用他说，关于姚窕治死人为冤案已经在两三个时辰内在岐城传得沸沸扬扬。
别看乞丐是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传播消息却是最快的。
花了钱总算得到了一点回报，元澈很开心，给了几个乞丐每人两锭银子。
姚窕的小金库被他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