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衣这种事情我真的觉得挺过分的。
然而那些幽界饥饿的难民却管不得这么多,孩子们都向着姜玄衣嚷饿。
它们同族厮杀,任琰借它们之力成为一代传奇。
这其中牺牲也是不少。
现在它们这些团队要点报酬也不为过。
整个芳华界那么多修士,那么多百姓,是多么丰盛美味的血食。它们等待这么些年,已经是受不了。
姜玄衣识海里全是它们叫饿的声音,只觉得它们很是吵闹。
可是这些事一则跟他没关系,再来如今姜玄衣正是恋爱期,正有意做个好人,哪儿能顾得这些
姜玄衣你们的饥饿跟我没什么关系的。
他就是个中间人,讨债是另外价钱。
而且这也不是价钱的缘故,是自己如今有成家之念,这往日里的中二和不羁都不属于如今的他。
这些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的。
识海里传来的各种嘈杂之音,那些幽界生灵好不容易联系上姜玄衣,寄望于姜玄衣为它们讨要这陈年老债。如今这些出卖同类而完成契约的贪婪之徒竟愿意割肉让利
“给他”
“不要”
“是我们的”
“给他”
类似内部让利不统一的争执声充盈了姜玄衣的识海。
而此刻姜玄衣只想要埋葬这些旧日里的尴尬事。
人家给什么价,姜玄衣也都不愿意。
此刻画面中任琰将陨,他斩下一条手臂,落入神树之中。
眼前画面随裂,一只白骨化的手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飞快的向着绿泫爬过来。
姜玄衣将绿泫一提,下一刻绿泫就回到了现实之中。
眼前九窍香炉犹自透出了缕缕轻烟,周围嘈杂之声已经消失,斗室之中只有他跟绿泫二人。
华珠人在室外,也是不好打搅。
绿泫这算是深入实习,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近幽界。
幽界那些小东西可真别致
绿泫喝口凉水压压惊,然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姜玄衣瞧出她心绪不佳,他是了解绿泫的,略想了想,就想明白其中关窍。
“阿泫,你瞧遍任宗主的生平,想来也是很为他唏嘘。”
绿泫点点头“任宗主当年,也像我一样热血,可是最后他却变成那样子的人。”
那曾经也是姜玄衣担心的。
他这辈子见过不少热血单纯的人,也见过可以称之为美好的东西。可是这样子的美好最后就宛如流星,不是被毁灭,就是这样子变质。
所以姜玄衣也曾想要给绿泫种下种子,不忍绿泫改变。
现在姜玄衣这个念头消失了,可他仍然用手指头蹭蹭绿泫的眉心,绿泫当然不明白这个动作所象征的危险味道。
“所以阿泫,你要记住,无论你的目标是什么,都要靠自己力量达到。就算达不到也没关系,你也已经是尽力而为。可若是借助别的力量,那么最后你也会被这些东西侵蚀。”
姜玄衣曾是幽界最好的推销员,他善于把握人心,善于甜言蜜语,也更擅长跟人做生意。
他经历了许多的事情,经历了大风大浪。
可是临到头来,他将最真挚的话语告知绿泫,那也是姜玄衣的肺腑之言。
那就是脚踏实地最重要。
无论绿泫多么想进步,那些危险的可怖的东西最好是远远离开,当真是一点儿都不能沾。
绿泫也被他眼神所感染,这样子轻轻点点头。
她自然决不想变成任琰那种样子。
然后绿泫伸出手,握住了姜玄衣的手“放心把师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修温软的手掌握住了姜玄衣的手掌,这场面本应该有些旖旎。
姜玄衣这时候本应该说些甜甜的骚话,趁势聊一聊。
可他心中有事,这时候就有些躁动。
姜玄衣跟任琰签约时候虽没露脸,却是露出了一片手掌。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心爱之人这个特殊属性加持之下,自然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更何况姜玄衣片刻之前心里面还称赞过绿泫,觉得绿泫近日里越发的聪明。
既是如此,也由不得姜玄衣多想。
他心眼儿多,只怕阿泫误会了自己。当初签的一个小单,谁能想得到这其中竟有这么大一个坑。要绿泫再脑补他搞大阴谋,在芳华道搞风搞雨,与幽界饿鬼们坐地分赃,那姜玄衣也是有嘴说不清。
姜玄衣是个工于心计之辈,念着阿泫可能会有疑窦,故而施展套路“说来那与任琰签订契约的手掌,仿佛跟我有些相似”
姜玄衣心念流转,他也不是想瞒骗阿泫,只不过是想循循渐进,不要一开始上猛料。他教阿泫探寻幽界,渐渐展露能力,也无非是想要绿泫慢慢接受。
若是一下子太过于突兀,终究是不成的。
然而如若计划打乱,于其出言狡辩,不如好生解释才是。
此刻绿泫握着姜玄衣的手掌,她自认自己情商高,也便说几句甜话“师叔的手掌比他漂亮得多,别人怎么能及”
她情人眼里开滤镜,就觉得姜玄衣得手掌生得漂亮,她根本就没觉得像。
这心爱之人技能竟反向蒙蔽了绿泫的双眼。
面对眼前心爱姑娘全心全意的爱意和信任,姜玄衣只感觉自己良心仿佛被狠狠插了一刀。
啊良心,良心这种东西在自己身上居然是存在的。
可能他原本已失去那玩意儿,遇到了阿泫之后又重新长出来。
比起阿泫,他算什么情话满点。
姜玄衣斟酌词语“过去的事情,也是不必提了。阿泫你定会好奇我为什么知晓那么多,想来你也猜得到我曾也是沟通幽界和人界的中间人。那段岁月荒唐之极,使得我饱受摧残。如今,我早不干此等勾当,我本来想忘记这一切的”
那是,当中间人事多报酬少,后来姜玄衣另辟蹊径,已经自己出来单干,但也只是小本生意。
然而他欲言又止,仿佛这其中有许多惨痛之事。
这一番话进可攻,退可守,以后就算是有什么所谓的真相暴露,他如今回答也是全无破绽。
然后姜玄衣笑笑“如今我在你面前展露,只因为无论我有什么过去,只要你想要,我都会伸出手,我想要帮你。”
绿泫踮起脚尖,抬头亲亲姜玄衣的唇瓣。
“没关系的师叔,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都是愿意等。我想,你总有一日,什么都会跟我说。”
姜玄衣手指擦擦自己唇瓣,微笑“我知道,阿泫你果然待我最好了。”
他仗着绿泫爱他,当真是十分做作。
姜玄衣仿佛还在回味唇瓣犹自沾染的甜意。
明明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却感觉仿佛被蜂蜜刷到了嗓子眼儿,有一些浅浅的甜意。
姜玄衣感慨,好累,可这值得。
这厢玄云尊身躯才刚刚好转,还捉摸着想法子表达一下对绿泫仙师感激之意。然而这时节绿泫却寻上了他,将种种发现娓娓道来。
一旁华珠还在这儿附和,表示是有这么回事。
玄云尊例行搞点阴谋论,测度这位绿泫仙师的心思。
绿泫仙师俏脸上已透出了严肃之情“尊上,如今这个时刻,也需要你早做决断,不能犹豫。这件事情,已经是不可以再行隐瞒。”
玄云尊内心就想问什么叫不能再行隐瞒。
一夕之间,芳华道在这块土地上名声也是会坠入尘埃。
玄云尊你是想芳华道在本尊手中终结吗
这么搞他可能真的会是芳华道最后一任宗主。
一瞬间玄云尊内心也是百味交织,苦涩得不得了。
他感慨,这就是人生啊。
本来玄云尊被苏长乐折磨得生不如死,关键时刻绿泫现身,给予他无偿的救助和温暖的关怀。
玄云尊内心不是没有感激。
然而这个世界的真实却是展露在玄云尊跟前。
所谓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如今自己已经吃了免费的午餐,绿泫仙师已经向着他呲牙了。
早知晓,他宁可消受苏姑娘。
苏长乐这个奇葩此刻也显得清新脱俗。
绿泫仿佛没有察觉到玄云尊情绪的变化,犹自侃侃而谈“事已至此,若是为了挽救芳华道,我们不但要严明真相,还要彻底斩去罗浮。如此一来,任宗主残魂便再不能借此捕猎,虽然他终究只能被幽界吞噬,可也胜过此事进一步发酵。”
关键时候,绿泫也是杀伐果断的。虽然她给任琰一些不值钱的惋惜感慨,可是绿泫还是觉得任宗主应该早日完成交易。她这个人切开来,多少有些黑。
玄云尊慢着,咱们还没讨论完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现在绿泫就快进到建议砍树毁掉罗浮了。
玄云尊就觉得怎么就快进到这一步芳华道也还不至于如此。
他算是看透绿泫是什么样的人了,就一副我看你真敢说的样子。
绿泫这么说,也许她也不是没察觉到玄云尊的神色变化,只是她选择硬杠。
本来见好就收,此刻绿泫收手,收益是最大的。芳华道虽会受到骚扰,但是犹自能苟延残喘,到最后被吞噬,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是绿泫不愿意这样。
谁也不知晓事情会怎样发展,如今芳华道多地出现阴蚀现象,这已经不是什么好兆头。
无论怎么样,拿人手软,玄云尊显然也不好呵斥绿泫。
玄云尊按住了胸口,咳嗽两声,一副老夫很虚弱的模样“绿泫仙师,我身躯有所不适,只恐这阴蚀之伤还未痊愈,尚是需要休息。至于,你对芳华道的关注,我会好生考虑”
玄云尊也是个无耻的老油条了,施展拖之诀,并不肯马上进行决断。
绿泫怔怔瞧着他,终于还是轻轻吐出了口气。
她也没法子,只好站起来就此告辞。
说到底绿泫只是域外修士,就连华珠也有这样子的标签。
艳竹在一旁听着,一直一言不发。
带绿泫离开之后,她才轻轻插下竹剑,跪坐在玄云尊跟前。
她眉头深锁,一双眸子光辉流转,沉沉说道“师尊,我只觉得绿泫仙师说的,仿佛也是有些道理。”
玄云尊都忍不住笑起来,徒儿还是太年轻了。
他失笑“艳竹,我假设她说的是真的,那便如她之意。”
“首先,依她所言,那么这件事情非要公之于众不可了。”
玄云尊嘲讽脸“那些幽界生灵与任宗主缔结契约。一旦芳华道的修士对任琰生出崇敬之心,就会被视为猎物,任由幽界生灵索取。故而我们应当公布此事,使得芳华道境内无人崇拜任琰。”
可是如此一来,芳华道也是名声受损,尊严被踩在地上,曾经受到的尊重也是荡然无存。别人会知晓芳华道的诞生源于一个龌龊的交易,曾经的大英雄也是个不堪之人。
“等到全境之人都知晓此事,因而失去对任宗主的崇拜,我们再毁掉神树。当然,这可能会损害罗浮,稍损芳华道的尊严。但任宗主一旦失去庇护,残魂方才能彻底完成交易,了结此事,而无需再诱其他修士献祭奉养,无穷无尽。”
“你猜做这些事的人会如何哈,是解决了芳华道如今隐患,因而赢得众人尊重,然后别人为你大声欢呼,称赞你是当世无双大英雄做此好事,大约就能得到如此回报吧”
当然最后一段话纯属玄云尊开嘲讽。这样一来,不但芳华道名声扫地,这么干的人也是会被撕个粉碎。
岂料艳竹哗啦站起来,亢奋的握住了自己的剑。艳竹玄力流转间,手中竹剑也是不觉透出了缕缕光辉。
艳竹“师尊,说得是”
玄云尊什,什么
艳竹仿佛听不懂玄云尊的反讽,按照正面意思进行理解。
“这正是徒儿梦寐以求的机会,想要一剑救世,受万人仰慕,被整个世界的人议论。我觉得就按你说的来”
前所未有的热度
艳竹这样子好事情,你别拦着我。
玄云尊内心咆哮,什么叫按我说的来
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
“慢着艳竹”
他欲图阻止,可这时候艳竹却回过头,手指比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艳竹眼里流转的不是无知的亢奋,而是一股子认真的深沉。
“徒儿,明白的。”
这句话落入了玄云尊的耳中,让玄云尊内心微微一颤
艳竹是奇葩且纯粹,可她并不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
既然如此,艳竹也不是听不懂玄云尊说什么。
那她现在这么说,是因为她就是要这么干。
她缓缓说道“以后芳华道名声扫地,同门指不定会怪罪我,迁怒我,我不在乎。以后师尊想要挽回芳华道名声,可以说我胡言乱语,我也不在意。”
玄云尊忽而像个哑巴,他瞧着艳竹头也不回离去,蓦然喉头一热,微微哽噎。
他的心微微一颤。
此刻绿泫眼中透出了一抹野意。
虽然她乖巧的从玄云尊房中退去,可并不代表绿泫就准备这样子罢休。她手掌握紧了渊海剑。
这件事情,她不能这么就算了。
绿泫“阿姊,我想搞一些大事情,但是不想你和我一道。因为这样子一来,说不准会连累母亲。”
说到底,绿泫并不想芳华道和碧水宫交恶。
可这时候一声冷笑却就此传来,这样子赶来的艳竹面上颇多不满意。
“绿泫仙师,你这样做就过分了。你不过是个外域修士,为什么要牵扯芳华道的事。从前在圣魔武会,你已经抢尽我的风头了。那么到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让芳华道自己修士完成这些事情。这种悲情英雄,应该是芳华道修士,而不是你。”
艳竹这个理由,倒也当真令人无法拒绝。
绿泫微微一愕,然后忽而渐渐明白过来。
艳竹也并不是当真厌恶她,她伸出手,拍拍绿泫的肩头。
艳竹面颊之上透出了一抹柔和,然后她很快跟绿泫擦肩而过,掠向了罗浮中心。
她到了神树跟前,一缕剑气窜入了一旁的九层塔上。
九层塔最顶端有一口巨钟,非重要之事不可轻启。
艳竹剑气注入的瞬间,那清越的钟声便是这样子响起,响彻了整个天地之间。
芳华道的修士大都居于罗浮,如今罗浮钟声响起,他们便应声前来拜见。
不少人面孔之上流淌了震惊之色,或许也是震惊究竟发生了何事。
芳华道九层塔上之钟,非大事不可轻启。如今这悠扬的钟声响彻云霄,甚至有人怀疑有外邪入侵,譬如今日有幽界生灵围攻罗浮之类。
他们看着九层塔顶的艳竹,面颊之上都是泛起了震惊之色
艳竹也刷了一波顶流的快感,她未必没有畏惧,只是自己内心坚定之事屏蔽了畏惧了。艳竹唇角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内心更安慰自己黑红也是红。
她站在九层塔顶,面前就是高耸入云霄的神树,是任琰所种,是芳华道所存在之孽因。
眼见着人来得差不多了,艳竹扬声说道“今日召唤大家,是有一个涉及芳华道生死存亡的秘密要与诸位分享。”
这许多年的隐秘,即将要在此刻分享,即将引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那样子钟声响动时,昏迷着的苏长乐也是幽幽转醒。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推开了房门。然而苏长乐体力也是消耗太多了,她眼前一黑,居然又是这样儿的昏死过去。
等苏长乐再次醒来时,天空残阳如血,灵月正将一些温汤送去苏长乐唇中。
四周气氛十分诡异,仿佛有许多嘈杂之声。
苏长乐吞了唇中温水,挣扎说道“发生何事”
可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没自己发现的大秘密重要。
苏长乐目光光辉轻轻闪动“快,带我去见玄云尊有一个秘密,是芳华道如今遭遇种种根源。”
那些芳华道修士有眼无珠,对自己诸多羞辱,可唯独苏长乐能窥见这个世界的真实。
苏长乐也要将自己发现给说出来。
可灵月面色却平添几许感慨“姑娘不用急,若你想说是芳华道第一代任宗主签下契约,因而招惹幽界窥探,此事整个芳华道都知晓了。姑娘,你还是好生修养才是。”
苏长乐脑子轰然一炸
此事整个芳华道都知道了
她瞧着灵月这婢子一开一合,将这个秘密给说出来。
如此轻轻巧巧
而自己为此还落得一身伤,甚至差点丧命。若不是自己得了那梦中人相救,只怕如今已经化为一堆白骨。
她蓦然哈的冷笑一声,咳出了点点鲜血。
苏长乐闭上了眼睛,伸手紧紧抓住抓住了灵月的手臂。她手指用力,然而嗓音却是柔和“你为什么说,整个芳华道都知道了。”
灵月终于也是发现了苏长乐的不对劲儿,心里暗暗担心。
她竭力让自己嗓音柔和了些“是绿泫仙师和姜仙师发现这些,他们告诉玄云尊,之后艳竹仙师就道出一切。当年任宗主立下契约,凡信奉任宗主者,则必定会沦为祭品。如今,艳竹仙师就要破此执念。如今芳华道上下,可是乱成一团。”
苏长乐手指一根根的松开,她终于只能接受现实,承认这一切是真实的。
那些芳华道修士如此侮辱她,诋毁她的能力。她能怎么样无非是想要证实自己。可到最后,自己得到了什么
自己还当真成为了一个欺世盗名之徒了。
苏长乐想要笑,然而此刻却觉得嗓子干哑,似乎已经不大能笑出来了。
北玄王来救自己,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为这些人如此折损身躯是多么的愚蠢吗她本是个特殊存在,是个高贵之人,可却为了一些慈悲心将自己折在了泥地里。
她做这些好人好事,非但没有得到报酬,还连尊重都没有。
苏长乐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很冰冷,使得灵月的心尖儿禁不住泛起了几许不适。
苏长乐缓缓说道“灵月,他们为什么会知晓这些事绿泫只会一些粗浅之法,根本无法窥探先机。是不是你告诉她们,是不是你出卖我你趁着我昏迷,听到了我的呓语。你将这些告诉旁人,那绿泫机智,自然猜出了什么。可是这些,都是我拼死算出来的。”
她嗓音平淡而冰冷。
这些话传入了灵月耳中,一瞬间灵月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灵月终于回过神来时候,她说不尽悲愤和委屈,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半天,灵月才轻轻说道“姑娘真的不必这样想我。”
灵月的心好似被刺了一刀,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可是,她是在意苏长乐的。
苏长乐救过她,而且灵月亲眼看到苏长乐做过许多好事。
也许,是因为姑娘受不得落差,故而心性稍偏。
作为真正的好朋友,灵月不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抛弃她。她反而应该好好陪伴,待苏长乐好些。
她将苏长乐扶着上塌,替苏长乐推宫过血。
灵月嗓音微微沙哑“我真不知晓,不知晓姑娘居然这样看我。我,我怎么会”
她眼眶发涩,泪水终于禁不住从眼眶里掉落。
可此刻苏长乐也已经稍稍回过劲儿,她也没那么失控了。此时此刻,苏长乐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长乐想,灵月终究是个修士。
一个修士,终究是帮着修士。
而且自己都这么说了,灵月居然还肯留下来,她显然另有所图
这样子想着时候,苏长乐心里蓦然冷冷笑了笑。
今日她所受屈辱,以后必定会十倍、百倍奉还。
转眼间三日之期已至,关于任琰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芳华道。可能也不仅仅是芳华道,整个圣域都是如此
这大概也是修士界的便捷之处。
艳竹站在九层塔上,她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剑。那剑银辉流转,如此流窜间,不觉晃动缕缕的清光。
这时候有许多人瞧着她,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瞧着她。
就算是在圣魔武会,好似大家也都在讨论雪枯臣和月鬼。
不过现在,艳竹才是这个故事的中心。
奇怪的是,艳竹心里反而没有什么特别激动之情,她不过是做了一件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阳光炽热,正是午间炎气最浓的时候。
艳竹手中之剑挥舞,一瞬间芳华流转,万千剑气冲入了神树,却是引起其中缕缕尖锐之声。
就好像许多人的哭喊,周围温度迅速的降低了几度。
甚至连那明媚的阳光似都被蒙蔽。
这样子灰暗的世界之中,却生出了一缕光辉。
神树裂开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赫然正是多年前死去的任宗主。
只不过此刻他如此观之,竟是鬼气森森,简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任琰面色十分古怪,唇瓣开合间似在说些什么,可是也无人能听见。
不过绿泫近些日子一直在修行,竟好似能听清楚。
“我为汝等奉尽血肉,汝等竟如此待我。”
他显然内心不平衡。
这时候任琰仿佛感觉到绿泫存在,蓦然扭头望向了绿泫。
他眼中充满了怨毒。
可就算这样,任琰显然已经不能苟了。门那边已经伸出了无数只“手”,那些不像手的手拉拉扯扯,骂骂咧咧攥住了任琰,将他往那边拖拽。
无论怎么样,这对幽界生灵也是个赔本生意。
但有一点总比一点没有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