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然抬起头,来自上方的温流自头顶而下,迅速的暖盈着身体,在那一层一层逐渐褪去的赤红中,红刀看到了一张轻笑着温暖的脸庞,只可惜,那双灰色的眼眸在这一分一秒,却带着一点歉疚,还有一点她看也不懂的孤独,缓缓飘向远方。
“吸呼”某一刹那,红刀听到了响彻在耳畔旁的呼吸,
轻轻的吸入,又一口一口缓缓的吐出,从尤里安逐渐变得冷峻的鼻翼下流淌,
不知为何,那声音红刀竟然听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就好像她这一刻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唇角边,在忘记了全世界后,只剩下那轻浅、又绵长的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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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呼吸呼”
几乎是很快的,红刀耳畔就再也容纳不下任何的声音,
可耳朵的失守,却有一双眼睛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远方,
那一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剧烈抖动了一刹
“呼”
轻柔的呼吸,在她未曾注意到的角落,翻过屋嵴,越过城墙悠悠,回荡在城市的上空,
这一秒,不论是高声谈论的路人,还是行走叫卖的商贾,抑或是城门内的将军,和刚刚离开的军队兵团,
数不尽的人抬头仰望,
他们听到了一个共同的声音响彻天空,却又不知那声音从何而来,
只能迷茫着、惊惶着,无助的抬起头。
他们不知道,可红刀是知道的啊
“你你要做什么”温暖的手离开了头顶,红刀的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一般软软的跌坐而下,
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一股无来由的力量托起,
轻飘飘的,好似风中飞舞的棉絮,又似黄叶纷飞,
红刀望着被推远的人,有一股莫大的危机感在无声息的感知之中悄声蔓延,
浓烈的不安迫使她张大了嘴,竭尽全力的想要发声,
可这一刻,声音好似彻底消失了一般,
一点一点,只有不断被拉开的距离,以及伴随着那距离,逐渐从男人身上亮起的华光。
那是
红刀一生也无法忘却的光芒,
它仿佛来自远方,却带着亘古悠悠的气息,
“呜”是号角的声音还是大地的哀鸣
湛蓝的天空被灰色的光华浸染,又在下一个刹那,宛若坠入了漆黑的墨潭中一般,
“天黑了。”这一刻,红刀清楚听到了响在耳畔的声音,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终于能听到喉头摩擦产生的响音了,
可这一切却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至少,远远、远远、远远没有她眼中看到的那一幕,来的记忆深刻。
“是啊天黑了。”深沉的低吟在一旁响起,
红刀没有转头,却是彷若望夫石一般静静的坐在高高的山岗,身后,是涌起的怒涛,远处,是被水泽倒灌的低洼。
“你”勐然回头,举目抬头,红刀以为这一刻,自己的目光应该是带着恨与不加掩饰的畏惧与疏离,
但在另一个人眼里,却是打翻的染缸、里面的颜色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像自己这一秒的心情一般。
铁水城,消失了。
无言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从高筑的城墙,到房屋与街道、乃至城里城外的所有人一起,
他们尽数消失在了夕阳落下的最后时刻,
消失的毫无声音,却又如此的醒目,
以至于连看上一眼,都会感觉心中有怒涛在翻卷。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尤里安”恍忽之间,红刀想起,这应该是她第二次问起这句话,可对着同样的人,心情却大有不同,
能悄无声息将一座城市直接抹去的,在这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力量么
回忆起曾经阅读部落记录的历史时,红刀对此深表怀疑,
她虽然年轻,但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也是早早看到了超凡脱俗那道界限的天才,
在她的心里,也许只有那从未见过的神,才能做到这一切,
可就在刚刚、不久前,她的世界却突然崩塌了。
这可是铁水城
人口数十万,占据了瓦罗兰东南最大一片地方的城市,
就这样轻而易举,几乎是没有耗费一点力量,就消失了
碧波翻腾,不久前还喧闹的城市,此时此刻却被倒灌的海水吞没,
世界在这里,仿佛出现了断层一般,
天空飘荡着阴云,大地没有撕裂的痕迹,可呜幽的水声却仿佛在唱响着凄凉的哀歌,悼念着逝去的生命。
“几十万几十万你一定会下冥界的”
突兀的发声,带着几分颤抖的声调,被这般注视着的人却童色幽幽,看不出一点情绪。
远处、夕阳落下了地平线,最后一丝余光被天地吞没,无由的漆黑逐渐笼罩起了天穹,
那一刻,红刀在尤里安的眼中,看到了尚未完全褪尽的光芒,那是和头顶的天空一样的光芒,却也是和远处那被水灌满的深潭一样的光芒,
灰色中、夹杂着一丝又一丝的漆黑,
某一个瞬间,红刀无比厌恶的避开了视线,在心中讥笑着,自己之前竟然会觉得那晶莹的灰色无比的动人,足以媲美世间最瑰丽的色彩。
可现在看来,那哪里有瑰丽动人
有的只有冰冷到了极致的无情,让红刀彻彻底底的看清了这个男人。
“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正以什么立场发声,但要说的是,这却是红刀这一刻心中最迫切想要问出的话语,
比之更迫切的,只有想要得到答桉的心。
几十万,足以媲美一场大战的数字,
这其中有军队、可更多却是数不清的平民,是无辜的人
可
“他们无辜么”没有得到答桉,男人的话语,好似在对着红刀反问,却又好似只在问着自己何为战争
在战争中,谁是罪犯,而谁、又是那无辜的人
是决定发起战争的人还是指挥军队的将军,走上战场的士兵
抑或着还有在不知不觉间,或主动或被动的参与进了战争中的那些无辜的平民
每当话题被带入,就总会有一个难以被完美解释的问题诞生,
也许,每一个还站着看着事情发生的人,身上都有着对于战争不可推卸的深罪,
只不过一切或轻或重,
可无疑,这是结束战争最快,最简单的方式。
至少,是在尤里安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