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拂白衣胜雪,端立在万千邪物前。
他如一朵开放在泥沼上的皎洁的莲花,姿态颇为清雅,令人观之悦目。
可惜楚兰因分辨不出皮相的好坏。
但想起从前下山,听他人言语,也知小拂儿生的一副好姿容。
偏而今这姣好的空壳内,却是纠葛的凌乱的灵线。
素拂的出淤泥而不染,全在于根茎深深扎在同行者的骨血皮肉中。
“你还挺能藏。”剑灵左右打量了一阵,目光再定定落向正对面的素拂,道“这么多年,不好过吧”
这灵物倒是伶牙俐齿。
素拂敛袖,臂弯内的拂尘在风中吹摇。
却也说的不错。
这么多年,当真是难以忍耐。
叛逃太仪后,他们这些穿书者被太徽的法则打压,没有身份,了无背景,灵力还被严重打压,东躲西藏,熬不过去的就埋骨在了这里。
太徽真美啊。
可他们是在窃居此间。
等到渡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日子,素拂便开始与众人筹谋,利用阴坑篡夺天道。
他们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瑰丽的境界。
呕出一大口血后,巫浔踉跄起身,听见剑灵这般问话,心中涌出百般滋味。
他也不经想到了很久以前,素拂也发过誓,绝对不会辜负所有追随他的同伴。
只是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终究成了一个笑话。
三大阴坑的地理位置不同,且定天针残针的位置也未可知,要徐徐图之。
当年,素拂身边也是有许多忠心的同道,愿意化整为零,为他舍弃肉身,夺舍太徽的生灵,以求暗中推动计划的进行。
他们并没有发现到自己正在损坏原本平和的太徽的安宁。
至少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所有穿书者都不曾有过后悔。
太徽真美啊,他们日后也会在更美的地方生存,执念会被化解,不公会被规正。
而他们更没有意识到,这一步迈出,就永无回路了。
从古杏城到冥障,从双生夺舍术,再到渗透仙道盟。
巫浔已经分不清那累累白骨中,究竟有多少是太徽的生灵,有多少是他们的生灵。
而就在他们准备启动篡夺太徽天道步骤的第一环时,变数又生。
那个在穿书局颇有威望的苍生天道的顺位,竟选择了在太徽隐退。
好几次谢苍山都要查到他们的踪迹,万幸被太仪的道具掩盖过去。
谢苍山的到来,让素拂不得不停止了所有的计划,他更加小心谨慎,只继续利用初版本的冥障,腐蚀定天针,以动摇太徽的地脉。
终于在百年后,他们等到了谢苍山的死。
念及此,那通体玲珑的拂尘柄在素拂的手中,几乎要被掐出一条裂缝。
腥甜的气息与肃杀的煞气在半空绞杀。
为何太仪那位能顺利篡夺天道神格,到他这里便困难重重他隐约知道答案,却不想去揭开这个谜底。
“剑灵,可是据我所知,太徽天道待你也不如何。”
素拂慢悠悠与他闲聊,玉石般的嗓音娓娓道来“你我本是一类人,天道从来辜负我等,你们为太徽拼死拼活,生灵们也不见得多待见你们,非我族类,终究是强求不得。”
邪物蛰在阴坑的四面八方,邪水的流动声股股在耳。
“我知道你不喜谷生阳。”素拂笑了笑,道“所以我把他送给了你,天雷劈死了他,但这还是谢苍山清算因果的结果,你和我作对,等头来还要被太徽遗弃,即便你们找到了定天针的机缘,来日却太徽天道还是作威作福,你们又讨得到什么好”
风在呜咽,魔息翻涌,素拂弯了眉眼,柔声道“兰因剑,你没有必要和我作对,我们才是一样的。”
不被偏爱,又被天生造化的天道所磋磨,难道生灵生来便分个高低贵贱喜恶皆让天道来分,高高在上的可以制定规则,生而困顿的就要任由摆布,这是什么道理。
话至此处,他对剑灵伸出手,邀请道“你若愿意加入我们,待到重建太徽,你便是新的天道顺位。”
楚兰因不耐烦地撩了撩头发,“你真的和谷生阳挺配。”
温和的笑容在素拂脸上凝固。
那头剑灵亦笑了起来,学他的腔调说“素先生,要点脸吧。”
“太徽对我不咋地,我自会寻个法子找他计较,可你又是什么东西”他执剑一挥,身后一扇剑屏展开,冷声道“你委屈你去找穿书局,拿我们太徽的生灵当你的枯骨跳板,还在这里和我讲仁义道德,用的还是小拂儿的壳子,这真的很恶心。”
“好罢。”素拂失望地放下了手“剑灵,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倏然他将灵石碎片碾碎,拂尘一扬,划出一个半月形的弧,灵石碎屑纳入他的这柄法器中,他对邪物们下令道“抓住他”
场面再度变得无比混乱,连躲在灌木中的百川都一时不能看清局势。
天顶大量邪气在聚拢,遮蔽住了云面的变化。
龙骨雪山方向的雷声越来越小,作为诱饵的魔物已经劈完,临时天道的雷劫将要走至尾声。
观之敏锐,立即抓住了关键,沉声道“那个修士在布阵”
李普洱闻声望去,只见那披了隐族族长外壳的修士看似躲在人后,手中却在描画着一个微小的阵圈。
那阵圈复杂到必须要双手齐画才能勾勒,可想而知启动后会是如何的强悍。
且在他指尖,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滴状的灵石,与方才素拂手中的极为类似。
“不行,老大有危险。”百川当机立断,“我去砍那个阵修”
“我们分头行动。”凌华宗的长老对他们比了个手势,“大师和普洱去阴坑边,我带人去截那个魔君,百川你去帮楚长老。”
缭乱的剑影与邪物倒塌的身影在素拂眼前,铺开一张光怪陆离的画卷。
他也开始意识到,这剑灵的存在对他们造成的威胁。
随意斩杀邪物,不惧邪气的污染,仿佛永不枯竭的灵力
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他从前以为他只是谢苍山养出的一把废剑
真是可怕
素拂眯起了,背手向巫浔示意。
巫浔将改造后的玄天傀儡阵的阵圈悬在了手上,青光凌凌的阵圈像是一块无瑕的玉佩,其上却隐约缠绕了丝缕的血色。
“素無。”
巫浔忽然道。
陌生又熟稔的名字从他口中道出。
素拂猝然回头,却见巫浔抬了掌在他面前。
剑光斩向巫浔的背脊,他本人却浑然不觉,血光飞扬的一瞬,他指节微动,阵圈破碎。
巫浔闭上眼,哑声道“我最后一次帮你,自求多福吧,素無师弟。”
隐族族长的身体四分五裂
灵光激射
伴随轰然开启的玄天傀儡阵,像是一场永远下不尽的大雨。
“老大”百川失声道。
万千傀儡线蜂拥向楚兰因,兵刃的实体挡不住灵力揉搓成的傀儡丝,剑灵闷哼一声,再度睁眼时,原本漆黑的双瞳内蒙上了一层白雾。
素拂接住了那个阵圈的核心。
他竟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他一咬牙,扯住傀儡线,道“楚兰因,杀了他们”
兰因剑灵闻声而动。
当
百川架住楚兰因的攻势,气海翻腾,被逼退一大步
凌华宗的剑纷纷落地,耳边一片清脆如珠玉坠地。
另一头,凌华宗的修士被邪物阻拦,不能靠近那正在召唤大魔的魔君半步。
“大师你快点儿啊啊啊”李普洱被邪物掀翻在地,一个兔子蹬鹰把邪物踢开。
他见观之满头大汗在阴坑边往内送灵力,当机立断把凤凰羽点燃。
再一个转头,被玄天傀儡术控制的楚长老已经逼杀至眼前
李普洱的铁剑被打飞,就地一滚,可兰因剑的剑光已悍然向他斩来。
素拂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剑灵杀人,谢苍山也挡不住他的因果法则,在天雷落下时他会驱使剑灵跳入阴坑,太徽的功德会如同在白火上浇一锅滚烫的热油,邪气将全面喷发。
而他会夺舍那只大魔的身体,与太徽天道一争高下。
另一边,凌华宗长老嘶声对那魔崽大吼“停下你知道在干什么吗”
“我没有办法。”魔崽颤声道“我不这样做,魔族也会死绝”
素拂威胁他,如果他不这样做,魔界一半的魔会死于感染,一半的魔会死在兰因剑之下。
而要是听话,或许他们这一族还能被素拂保下。
这魔崽曾流浪在魔界,被隐族收养,他知道素拂的话不可信,可是如果不去信这个谎言,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救过他的隐族覆灭。
血红的蛟龙印光华大盛,这位临时的小魔君哭了出来。
召唤阵是在烧他的命。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不值钱,但是还是无法不去恐惧和啜泣。
楚兰因举剑劈向李普洱,几位长老被邪物拖住,观之灵力不济,百川倒在一旁。
生灵如草芥,万物若微尘。
而远在落阳关,邪物们受气息感召,发生了所未有地躁动,其范围已经到了发生邪潮的地步。
灵屏的更迭速度在变慢,风起云涌,最后关头来的猝不及防。
柳云裳迎风看向山下那浩浩荡荡的邪物,以及趁机逃窜而出的鬼物,连绵大片乌色,望不到尽头。
在连连地动中,她化出冥使的长刀,长发拂过她秀美的眉目,风声飒飒,她忽然对身后的宋行杯说“宋酌,我答应你了。”
而后毫不犹豫,跳下了山崖。
宋酌目送他那风姿不减的将军一马当先,带领冥府众人杀向那茫茫黑水中。
他握紧了拳,而后切入了商城,“叮”的一声后,长周期慢吞吞的通讯终于传了回来。
穿书局引渡渠道搭建完毕。
宋行杯苦笑了一声,对崖下轻声道“云裳,这回你可别把我留下了啊。”
乔岩坐镇仙道盟,四面八方的纸鹤飞入,他逐一展开,再逐一吩咐下去。
冯晚冰携一身冰霜冷气大步迈入,对他道“甘州的灵屏已经完成,预备的传送也已完成,宗主。”
近几日来有大批修士申请加入凌华宗,冯晚冰与楚律便是其中的两个。
“好,辛苦了。”乔岩颔首。
冯晚冰来去匆匆,与正深一脚浅一脚前来的曜灵打了个照面便转身离去。
曜灵居然又抱了个盆。
盆里还是一株杜鹃。
“它居然长不大”乔岩奇道。
气息虚弱的曜灵席地坐下,苦笑说“第二回杜鹃了。”
“嗯。”乔岩点了点头,半晌后,他道“我明日就要去处理凌华宗旧址里的阴坑,苏长老会在此驻守,也这里请你多照拂。”
曜灵垂下眼,杜鹃的叶子碧绿鲜嫩,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一切仍然如故。
太徽冥府。
紫色的蝴蝶栖息在妖冶红花上,冥河的波涛归于静止。
阿福打了一瓢的冥河水,浇在一株养在盆里的石蒜花间。
这一盆石蒜花叶齐开,却总不见长大,多少年了还是这般柔柔软软的样子。
但绕在盆上的剑气却还一如从前的充盈,甚至比几年前还要充沛几分。
在阿福来冥府之前,这盆花远不如现在,一颗种子埋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发芽。
大抵是冥府的众人对这花要求着实不高,老花匠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时还提了句,不必刻意去要求它长大,只要不枯萎便好。
又是百年倏忽而过,这盆石蒜果然还是矮矮的一株。
可在那柔嫩的花蕊中,卧着米粒大小的一点光芒。
阿福原不知这光是何物,还当是此花要成精。
他万分好奇冥府的妖精会是怎样的形容,大着胆子用手戳了那细长的花瓣。
便听花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别动。”
这是他第二回听见这朵花讲话。
而头一回听它开口又是什么时候,阿福已经记不得了。
也许是刚冒头发芽的时候罢。
他在冥府滞留了太久,冥河水冲散了他的过去,如果说从前还会有七零八碎的记忆在某个瞬间一闪而过,而今就啥也想不起来,识海空空如也。
他成日在冥府养花,这一片的彼岸全由他负责,自然也包括这盆十分独特的石蒜。
闲暇时,他也会与冥使唠唠嗑,在人间总被假想成凶神恶煞的鬼官们其实并不可怖,却尤其繁忙,少有的留在冥府养伤的冥使会来这里走走,与阿福说上一阵话。
这个傻不愣登的小子是被冥河水冲上岸的,具体是哪一日,谁也不晓的。但这也不是偶然,人间的执念有时会快鬼使一步,以各自稀奇古怪的方式误入冥府。
运气不好的就会如他一般,而掉入冥河水中,则是运势坏到了极点,大多会被太过阴冷的冥河鬼气冲的魂飞魄散。
但他又是不幸之中万幸的那个,挣扎上了岸,倒在了泼泼洒洒的血红花中,被隔壁坡的花匠发现。
问起以往种种,是怎么死的,家住何方,生辰八字,全然没了印象。
每年冥府都会收留一些这样的鬼,没有鬼差的指引,他们这样跌跌撞撞地下来,本身已被阴气侵染,不可冒然入轮回台,否则来世易丢魂落魄,痴痴呆呆。
捡到他的花匠见他掉入冥河也未泯没,也算是有福,便叫他阿福了。
老花匠自己就是个误打误撞先下来的鬼,待阿福他们这种小鬼也多有照顾,等到老花匠的阴气消散准备去轮回,便把这个浇灌彼岸花的差事交给了他。
同时还交给他一个盆,告诉他多浇浇水,没准会长花,然后就潇洒去了轮回。
很长一段时间里,阿福都认为老花间忽悠他,这盆里根本只有土
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没有去动手刨。
谁知在他日复一日的浇水下,这盆里居然真的长出了一枝石蒜。
石蒜内的碎片竟会说话。
他说,他叫且祝东风。
“东风,是你在讲话吗”
阿福睁大眼,疑心自己听错。
“别戳。”且祝东风晃了晃叶子,问道“啥年份了”
“太好啦,你真的醒了。”阿福喜滋滋笑开,对着他的叶子吹气儿,道“是因为最近这一道剑气更加厉害了的缘故么”
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也过糊涂了,现在大抵还是天熙年吧,不过最近哪里都很乱,上头的太徽人间还有咱们冥府,都乱的很。那三个坑又不老实了,这回怕是不怎么好,明儿我也要调去帮忙,可不能日日在这里给你浇水了。”
东风“嗯”了一声,风吹过他寄体的花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如果太徽还能化险为夷的话,你那个剑灵好友还会来吗”
阿福托了下巴,想起前日来此地的剑灵。
那灵物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莫名其妙阿福觉得那灵物令他感到亲切,但不知为何怯了场,不敢上前。
其实还是很想去和他说说话的。
他轻轻叹道“真好啊,我谁也不记得,我以前也会有这么一个好友吗”
东风道“定是有的。”
阿福歪了头笑笑,只把这句当成安慰。
他前尘往事净忘,可这么多年来,也无半分执念牵动他的魂魄。
问过鬼官这是怎么回事,对方说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死时肉身出了状况,二是根本没有人挂念他。
能掉到冥府的神魂必然生前不是甚么大修士,怎会出状况。
那么便是他生前孑然一身,死了也无人惦记。
不提这伤心处,阿福说起另一桩事儿“冥府一直流传着红河天象一出,定天针的机缘现世的说法,如今红河天象我见了,不知机缘又在何处。”
这一回,东风却沉默了。
那道经久不散的剑气维系着他的一丝灵气不散,怜潜光环的碎片令他未在当时便灰飞烟灭,而是落入冥府。
阴风自冥河岸吹来,且祝东风忽而想起了当时,怜潜那一代的天道垂目者曾无意提到的一个未来命轨。
天道垂目者对怜潜说“你一生执刀,但你的剑,会是一把钥匙。”
阿福察觉到他的低落,不知从何宽慰,便又给他浇了一勺水。
李普洱紧闭上了眼,在迎面而来的兰因剑光下,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如何保住这根羽毛
这是压制阴坑的关键,是救出屠小窗和杀前辈的绳索。
伴随这个念头的一闪而逝,李普洱半转过身,把正在燃烧的凤凰翎羽拢在了怀中。
被改造过的玄天傀儡术,逼上了天道的法则。
操纵了拥有功德元灵的兰因剑灵,素拂离他的功成仅一步之遥。
那一刹那,李普洱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他已经死过一回,到此刻的第二回,他还能吐槽自己一句没有多少长进。
红尘如扬沙,命若指中尘。他少有陷在过往中,以前是逼着自己往前,而今是明白,不向前走,便不会有改变,他要坦坦荡荡向前,没有天赋根骨又如何,一样可以去帮着救助百姓。
他比他们多了一分的修为,就想尽这一分的力。
李普洱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也不去笃信命运的安排。
凌冽的风带来了细微的刺痛。
他恍然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眼前一阵大亮,巨大的轰鸣声带来了滚滚热浪
我这是又挂了吗
李普洱闭眼想。
“普洱”
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唤了他一声。
李普洱眼睫抖了抖,睁了开来。
金色的大火点燃了天地,沉龙关与落阳关方向,传来了阵阵清脆的鸟鸣。
“小窗”李普洱瞪大眼,几乎快要认不得他。
涅槃火重煅烧了王血,屠小窗的面貌轮廓并未改变,却不知为何,在李普洱眼中,似乎又有了些许的不同。
魔族君王眉心的凤纹灿灿生辉,背生羽翼,大火盘绕周身,却烧不到他们二人。
然后李普洱就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变扭了。
“我靠,你给我放下来”
屠小窗也红了脸,翅膀拍拍,手臂却不放松,小声说“是我仓促了。”
杀红尘把百川和凌华宗长老们以及大和尚拎上了他的本体,挑眉看向前方,道“你们看,我剑主多霸气一下就把你们凌华的修士抱了”
又专门对百川道“不过你怎么回事呀,和这么个小不点结兵主契,你唔”
就在方才杀红尘从阴坑中一剑飞出,扑到百川跟前时,百川剑柄上的那根灵线猝然崩断。
那是楚兰因在离开楚清的障后,抽去的百川的记忆。
杀红尘整只灵都呆住了。
唇上的冰凉撤开,百川揪住他衣襟,大喊道“你吓死老子了”
杀红尘“欸”
百川撇开脸,又道“这是要去哪老大还在下面”
“听兰因的。”杀红尘摸了摸嘴唇,解释说“他让我们支援另两个阴坑,邪物将要失控了。”
“那也不能留他”
杀红尘出其不意,抓住百川又低下头报复似的在他唇上又一口,打断了他的话。
再抬头时,却是神色坚定“大魔将出,整个魔界的灵气都会大变,我们留在这里帮不了忙,相信他”
涅槃火已经在阴坑中烧起。
素拂被灵浪掀的退开了一大步,却感应到傀儡丝在根根粉碎。
同时他浑身一冷,却见兰因剑灵一手以剑刃割断了牵连在身上的灵线,另一手又似乎扯住了什么。
素拂反应极快,立即抹了灵力在眼,登时脸色大变,一振拂尘,对楚兰因道“别动”
邪物如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剑灵以玄天傀儡线为媒介,扯出了素拂的一根灵线。
“面板”
楚兰因压了全部的灵力凝在这灵线上,勾连交织,灵光炫目。
这灵物竟当场在破译面板
面板与设置值密切关联,他的面板一旦被剑灵操纵,甚至神魂可能被直接驱逐,大魔还未出,这幅肉身必然保不住
“杀了他”素拂怒而大吼,他知道这剑灵杀邪物已久,又为了扯出他的灵线,灵力已尽枯竭。
大批邪物与魔物受召上前。
穿书者们见局面不利,竟多数想扭头离开,却发现灵屏再度封锁,邪物也逼上前来,他们走也走不掉,只能协助。
素拂反应也快,一并给那已快要奄奄一息的小魔崽推了一股灵力过去。
召唤阵一旦开启不可逆。
如果他不能及时夺舍大魔,又被驱逐出怜拂的肉身,便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游魂
楚兰因手捏面板,一咬牙,以灵线切入了后台。
他必须全神贯注掠夺面板控制权。
铺天盖地的邪气却已兜头盖下。
邪水如浪,淹顶而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剑灵腰间藤木茉莉球闪烁过了一道锐利的光芒。
小魔崽仰倒在地,封印轰然瓦解
整个魔界的魔物如有感应,竟不自觉在战栗中跪倒。
素拂拔腿就往封印方向去。
倏然,他停下了脚步,浑身血似逆流。
不可能
他难以置信。
这大魔不可能这么早觉醒神志
魔息翻卷,寒意逼人。
烟尘火光背后,是一对血色的红瞳。
楚兰因以剑杵地,魔氛如重锤,将他跟前的邪物拍成了一滩黑水。
“好甜”剑灵学人族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席地而坐,竟是抱怨起来“这么多打我一个,真是讨厌啊我需要一个剑主代打”
谢苍山曾经以神魂入魔界,留下可控魔气,如今他的灵气融在魔界之中,对大魔形成封锁,神魂碎片更是先一步抢了大魔壳子。
摄人心魄的魔物迎风而立,魔息裹挟着大火,沸腾翻卷,仿佛天边灼烧的红云。
他收敛了羽翼,双目浓红如歃血,抬手凝聚起整个魔界的浊气,勾唇笑道“谁欺负了我的小兰因,主子给你出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
屠小窗脸红但公主抱好久不见。
李普洱敲对方脑袋我去你这出场忒惊人了
杀红尘啃草,你咬老子
百川亲你也咬了我
楚兰因原地坐下好累,不想打了,快过来让我吸一吸。
谢苍山盗号抱抱
素拂你们你们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