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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事发
    “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

    而房家区区商户,竟因给主母梳发就处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嵇大儒气得跳脚。

    按照律法,倘若府中奴婢真的犯下大错,需先呈报官府,待获准后杀死奴婢,此举被称为“谒杀”,而房府行事明显有违律法。

    “不不怪夫人,是奴婢的过失,才惹夫人发怒噗”茯苓连连磕头,大概因情绪激动,竟口吐鲜血。

    自古医儒不分家,嵇大儒见茯苓虚弱模样,不由心生怜悯,为其诊脉。

    数息过去。

    嵇大儒面色铁青,讥讽道“好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善人,好一个贤惠的仁商大夫人

    竟给婢子灌了砒霜,若不是这丫头命大吐出了一些,这会儿早就是一具尸首了”

    “人命关天,交给官府吧”嵇珹不动神色的提了个醒。

    “报官”百姓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看到乖巧懂事的婢女被假仁假义的主子灌砒霜,则是纷纷地感同身受。

    别看他们眼下是衣食无忧,但倘若遇上灾年说不定就要典妻卖儿,不仅为自己,也为家人求条活路。

    要知道奴才的命比牛马都不如,若盗官私马牛而杀者,徒二年半,而家奴无罪而杀者,仅仅只徒一年。

    若不是没有活路,谁又愿意卖儿卖女

    民愤一起,房府的那些家奴根本不是对手,就这样根本不用嵇大儒再倡导什么,房秦氏与房良富就被扭押出去。

    渔阳镇未设衙门,奈何顺天府的霍府尹早就被嵇大儒给请来了,这可是朝廷的正三品官。

    公堂也就地设在房府大堂,请百姓旁听。

    荒草丛中涂橘见人群散去,才慢悠悠的走出来,挺了挺发酸的腰身。

    一直猫着腰,也是很累的。

    她趁着房家乱,径自去了厨房。

    灶上尚未来得及出炉的烧鸡,都快烧糊了。

    她顾不得烫,直接就给提溜出来。

    这要是给糟蹋了,可真是暴殄天物。

    作为一个连鸡屁股都要当宝贝贡献给小和尚的她来说,简直如挖心肝一般的疼。

    就在她大口朵颐完毕,幸福的打着饱嗝,吧唧着小嘴回味之际,衙门的捕快来了,传唤她过去。

    骤然,她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茯苓把她暴露了吧

    硬着头皮同捕快出去,她发现不仅有自己,后面还有些衙门杂役抬着一副副的担架,透着诡异土腥味。

    粗略打量大约七八个

    涂橘脑中忽然闪现出,那些在有身孕后,却忽然消失的通房丫头们。

    房府大堂的门外,挤着很多百姓。

    主位坐着一身官袍的霍府尹,眉眼端正,气度正派。

    霍府尹曾与嵇大儒乃是同窗,私交甚好。

    嵇大儒与嵇珹坐在霍府尹的下手处,而素来高高在上的房秦氏与房良富,皆跪在大理石地面上。

    “民女涂氏阿橘,拜见府尹”涂橘扫了一眼众人,就准备行礼。

    “免礼吧”霍府尹不待她行礼,便面了礼,道“你是涂祯的女儿还是房府的养女”

    “家父乃是涂祯,并非房府之女,只不过出生时与清妍表姐抱错了,这才一直养在房府。”

    涂橘面上一派没见过世面的不安,实则余光扫着嵇珹。

    她没闹明白为何请自己上堂,心里有些没底。

    见小和尚对她微微点头,她就寻思着这个霍府尹应该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看来并非是茯苓将她卖了,而是要查清八年前与嵇珹定亲的旧事。

    于是,她稍微一顿,就又补上了一句,道“后来家父获罪,民女与清妍表姐的身份也查清了,各自归位,如今民女只是房府的表小姐。”

    “你个没良心的小杂种,我养十四年,供你吃,供你穿”房秦氏见胆小懦弱的外甥女,一改结巴的窘态竟还口齿伶俐,就觉得自己被诓骗了许多年。

    当即,涂橘吓得瑟瑟发抖,缩着小胳膊往旁边挪了挪,道“姨母,橘儿错了,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房夫人可真是贤良淑德”嵇珹虚弱的半瞌着眼眸,见小橘子受欺负心里不是滋味。

    哪怕心知她鬼心眼多,八成是装的也仍旧不忍。

    “孩子别怕,有霍府尹为你做主。”

    嵇大儒见故人遗孤穿着半旧的衣裳,小脸皲裂,手上布着冻疮,粗粗打量便知她的日子受尽怠慢,遂也帮着出言,道“府尊大人问话,岂容旁人喧哗”

    “咆哮公堂,掌嘴二十。”霍府尹原没想现在出手,但见这好友父子都帮着孤女,自己也不好失了颜面。

    再说,涂祯是清官,之前那场浩劫也是因为民除害不成,才遭谈瑾报复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