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宋溥心自嘲道“我要是不答应呢你还打算把这事搞得人尽皆知”
那一刻他想到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司泽把这段录像公开,叫泽泰和他们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司泽“宠爱”才能上位的人。只是他万想不到,司泽还有后招。
“人尽皆知哈,”司泽戏谑道,“我还舍不得呢,我看只让你前女友一个知道就行了,她是不是那个叫冯晴,前不久刚在岭山医院入职的医生啊”
“你”
想象力大部分时候对对人来说是好的的能力,但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有时候却是可悲的,因为那会最大程度地引发一个人对未知的恐惧。
宋溥心很快将五个月前自己在司泽面前吐露的情感往事和冯晴的意外回国联系起来,怀疑这一切都是司泽在安排,甚至连冯晴那个姓丁的男友和新工作都可能是司泽在背后打点操纵
他两眼怒睁,又惊又惧,有几秒大脑都是空白的,反应过来后大骂司泽“你还算不算是个人”
出生知识家庭,从小按部就班上最好的学校,受尽身边人的善待,宋溥心可以说从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阴暗面,而司泽是他碰上的第一个让他发自内心痛恨的恶人。
他还记得对方轻描淡写说出那些话时的模样,一双丹凤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脸上是“你能奈我何”的轻狂,把一个财团二代张扬跋扈有恃无恐的无赖面目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溥心气得丧失了理智,对司泽大打出手,但最后以司泽骂骂咧咧把他制服在沙发上告终。
“你疯了又打我宋溥心我给你脸了是不”司泽将他双手反手扣在背后。
宋溥心一下没了斗志,他被彻底打败了。
是,司泽精准地找到了他的痛点。他们初次发生的事,他大可以说是自己醉酒后司泽侮辱他,司泽这么做本来也是犯法的,尽管时隔久远已难以取证,但他若是敢豁出去,不顾一时的荣辱,司泽也威胁不到他。
唯独冯晴,冯晴
尽管他们早在多年前就分了手,可冯晴对他来说还是特别的。少年时的心动,分手后的悔恨与意难平,到后来的念念不忘,再到久别重逢时的怅然若失他整个青春期里有关爱情的篇章都是由此人书写而成的,那些情绪决定了他当年努力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尽管已经知道他们再没有机会,但他仍将这段意义非凡的过往深藏于内心,甚至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盖了个水晶罩子。
可如果让冯晴看到司泽对他做的那种事,那无异于毁了他内心的桃园,毁了他的自我和尊严。
“嘶操,下手真狠啊宋溥心,打我的时候是恨死我了吧”司泽在他背后呲牙咧嘴道,“要不是看在我现在喜欢你的份上,我刚早还手了”
宋溥心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会惹上你这么个”
“畜生”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忽然间又觉得没有再骂的必要了,骂再多不但浪费唇舌,也是在拉低自己的人格。
“这么个什么怎么不说了”司泽见宋溥心欲言又止,还故意激他,小学生一样,“嘿,服气了不跟我闹了
“为什么司泽为什么要这样”哑声说出这句话时,宋溥心心如死灰地说,“我本来可以不恨你的。”
司泽一怔,没反应过来宋溥心想表达什么,但对方虚弱无助的语气到底是取悦了他“反正你都跟我破罐子破摔了,恨我我也无所谓,但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你要是不答应,那东西我就不保证就只有冯晴一个人知道了,当初你跟我回去见我爸时就应该想明白,我哪能随随便便重用什么人”
宋溥心回想起司厉初见他时问他的学历、家庭背景,甚至询问他身边有没有同样优秀的同学或朋友,客气地说,如果有合适的,可以一起推荐来司氏。
他那会没太放在心上,可如今一张张脸却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想到那些人看到他和司泽那档子事时脸上会有的表情,觉得天地俱灭。
司泽边说边将原本斜卧在沙发上的宋溥心扶坐起来,威慑恐吓过后给人甜枣吃“我也想不通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做了我的情人,这秘书你还照样当着,该敬重你的人还是照样敬重你,我还能对你更好些。比起想着怎么拒绝我或一走了之,我看你不如动脑子想想怎么跟我谈细节条件,比如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可以再改进改进”
宋溥心厌弃地打断他“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
司泽乐道“碰上你之前我也不喜欢男人啊,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咱们都有两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再来几次可能你就喜欢了呢”
见宋溥心皱眉,司泽又说“你要心理上实在接受不了,我也让一步好了,一周一次,其他时间我要是再想就找别人,这样总行了吧再说,谁不知道我隔三岔五换情人,可能我也就是对你一时新鲜,没两个月就腻了,到时候咱们就还恢复原来的关系,我把视频都删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久之后,宋溥心才垂着眼睛低声说“我答应你了。”
云层遮住阳光,阴翳漫过地面。
临渊公寓的客厅里陷入了一段死寂的沉默,唯有血流在傅延昇体内汩汩地冲击着他的太阳穴和心脏。
宋溥心没有动作,沉默过后继续往下诉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并不是被司泽那些软硬兼施的强盗逻辑说服的,而是在问司泽“为什么这样”的时候,他反思了一番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司泽的地方,为什么司泽要这样惩罚他,然后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的来历。
但他是为公理来的,孟子都说大任临于身的人会受上天给予的心志筋骨与体肤磨难,他不过是被司泽强上几次,都是男人,又不需要在乎什么清白之身,就像第一次那样当是被狗咬了不就行了吗缉毒档案里那些被毒枭抓住的警察卧底们还有许多受尽屈辱而死,司泽总不可能杀了他
他为自己的妥协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短暂地与内心达成了和解。
宋溥心要求司泽不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司泽答应了,但每周一次也不确定哪天做,司泽说看情况,宋溥心觉得不妥。
首先司泽是不怎么长记性的,他怕司泽出尔反尔,其次,有过两次那种经验,宋溥心多少知道了一些司泽的癖性,事后他必然需要时间修养身体。
为此,他们将事情定在每周五晚上进行,但他工作上与姜世庆、黄骏文接触太深,以前即便周末他们也经常陪司泽出去玩乐应酬,为了不让他们感到他奇怪,宋溥心就说自己在外报了个司法考试培训班,每周五晚上要上课,然后在外面找个房子,如果司泽有需要,就在周五晚上去找他,如果司泽有其它安排,就视为这周自动放弃。
可能司泽计谋得逞心满意足,所以那天听宋溥心定制这些规则的时候司泽的脾气好得不像话,还一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仿佛他提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听完后说“我看你也别找什么房子了,你知道我槐安路那套公寓的密码,周五下了班就上那儿去等我吧。”
见宋溥心揪着眉心,司泽又说“好了,我发誓不会再装什么摄像头拍视频了。”完了还不大高兴地咕哝了一句,“我都搞到真的了,还拍你干啥啊。”
但很快宋溥心就发现这事没他想得这么轻松。
司泽说一周一次,但并不是宋溥心起先理解的那样短暂,而是一整晚,而且几乎每晚的经过对宋溥心来说都是一场身与心的巨大考验。
“不来就算放弃”这种情况在宋溥心印象里几乎没发生过,头两个月司泽甚至比每次比宋溥心还早在家里候着,如果他还没到,就连消息带电话地催。
还有一次司泽被他那群狐朋狗友叫出去玩,宋溥心到半夜都不见司泽回来,以为逃过一劫,结果那混账凌晨两点醉醺醺地来了,当宋溥心抗议时司泽还扯皮说没下床之前都算周五。
除去这些,真正让宋溥心痛苦的,是他原将这种行为定义为是“磨难”才说服自己经受这些,但司泽却让他体会到了别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