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摊主在一辆车上,林雪旷和那个受害的女孩两个学生在另一辆车上,那个女孩说了自己的名字,叫韩妍,是a大大三的学生。
她趁着前面开车的警察不注意,悄悄跟林雪旷说“学长,你别急,我知道你是好人。一会到了派出所,我肯定替你说话哈。”
林雪旷越是打算收拾人笑的越甜,揍完骗子之后表情反倒淡了下来,闻言说“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他的口吻非常笃定,韩妍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真的吗你真的懂玄学吗”
林雪旷说“粗通。”
他说完之后,回头看了看女孩,见她大眼睛望着自己眨啊眨,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说道“不用听他的。你第九位男友会在两年后出现,成为你的真命天子,幸福到老。命数而已,与前世无关。”
他还以为韩妍听了之后能松一口气,没想到对方“啊”了一声,满脸失望“那我只能再泡一个帅哥啦被那么多人渣劈腿之后我的理想是泡遍天下帅哥来着。”
林雪旷“在质不在量。”
韩妍说“唉,可是有的人就是有质又有量啊,命数分配资源有点不均衡。学长,你看这条新闻就写了,一女子当街被数名男子围住求爱,富商影星it精英俱全,哇,其中有一个是那个荣方公司老总的侄子,还有一个是男团那个”
林雪旷“”
韩妍最后几句话说的声音有点大,前面开车的警察听见了,“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现在搞新闻的人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小说都不带这么编的。小姑娘,好好学习吧先,大学总挂科可不是个事哟。”
韩妍被说得挺不好意思,连忙道“知道啦,过几天补考我肯定能过”。
这时车子一刹,派出所到了。
林雪旷来这里另有目的,没将那条新闻放在心上,到了派出所之后,他就请警察给特别行动小组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当天正好是何暄值班,听到派出所这边报了林雪旷的名字,连忙道“对,他是我们这边特聘过的玄学专家,有正式从业执照的。他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得知林雪旷没事,他才放下心来“好,那就好对,林大师是这方面很重要的稀缺人才,前不久才刚出院嗐,都是为了人民服务嘛,还要麻烦各位也多上心一点啦。”
在何暄紧张的语气与带着仰慕的形容中,林雪旷在派出所的形象由“好看、热心但又有点可疑的大学生”变成了“易受伤、常住院、工作态度积极,但十分稀有的专业人才”。
他放下电话,转头小心翼翼地询问林雪旷“专家你好,需要热枸杞水和发热坐垫吗”
林雪旷“不用了谢谢,让我单独和那个算命摊主谈一谈就好。”
跟特别行动小组合作还是有很多便利的,有了这层身份,他办事也方便很多,很快就被满足了这个要求。
那个摊主刚刚给林雪旷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状,心里还恶狠狠地想着,这个臭小子坏他好事,那他怎么也得咬死了对方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罪名,要拘留一起拘留,反正跟大学生比,他不丢人。
结果没想到,没过多久,林雪旷进来了,坐在了他的对面,还有一杯茶水喝,派出所教育他的警察带上门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摊主满头雾水,身上被打的地方立刻同时隐隐作痛起来,用警惕又惊恐地目光看着林雪旷“你想干什么你到底什么人”
“放轻松,我也不会干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林雪旷摸出钱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客客气气地说“你刚才说对了,我今天就是特意过去找你茬的。”
摊主“我去,真是同行小伙子你这挺能骗啊,这是把警察都给忽悠的信你了”
实力不可小觑。
林雪旷根本没正眼看他,也不搭理摊主的话,径直问“你前阵子是不是卖掉了一个青色的印章玉质,底下是正方形,刻着四个篆体字,高度比这个充电器再矮一点。500块钱卖了一个a大的学生。”
他说着话,慢条斯理地打开钱包,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手指长短的小纸人,拿笔在上面画着什么,样子很悠闲。
那摊主脸色微变,却又立刻油滑地遮掩过去,摆手道“那你可找错人了,没这个事,我是摆摊算命的,又不是卖古董的,上哪淘换那东西去。”
林雪旷听到这里,才抬头冲他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刚才把你的事说那么准,是编的、算的,还是和你一样,提前跟着人家打听出来的”
摊主听他点破了自己暗中跟着韩妍的事,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正想威胁他几句,却见林雪旷搁下笔,小纸人的身上已经被画出了五官,赫然就是自己的模样。
他一愣,心里正觉得异样,就见林雪旷将手指在那个小纸人的额头上点了点,道“说啊,问你话呢。”
随着他的手指落下,算命摊主突然也感觉到,自己的脑门上,也好像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他骇然抬头,面前什么东西都没有,目光再缓缓落在桌面上,林雪旷的指尖又漫不经心在小人的肚子上一戳。
算命摊主猛地捂住肚子,满脸涨的通红。
“都、都是同行,你你你跟我面前搞什么把戏”
林雪旷扯着小人的腿,诚恳地说“真不是同行,你虽然是骗子,但我真的会算命啊。”
“哎哎哎,别、别、别扯掉了”
算命摊主看的心惊胆战,又是难以置信,又是骇然,连忙道“我说我说,是我是卖过一个,但是就是想挣点钱嘛,我本来卖600的,他还给我讲下去100块钱的价呢。不行,不行让他把东西还我,我把钱退了呗。”
林雪旷看了他一眼“那个人死了。”
算命摊主“啊”了一声,连忙道“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
林雪旷道“那你的印章是从哪里弄来的”
算命摊主犹豫着不想说,林雪旷也不催,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笔,用笔尖在小人上面一下下戳着,弄得他浑身又麻又痒,难受极了。
难受还是其次,这要是不小心戳个洞
“我说,我说”他16岁开始就在社会上混,摸爬滚打,是个资深老流氓,可惜遇见林雪旷这种人狠话不多的,流氓也得服软,只好垂了头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那枚伪造的七星雷火印,也是他从别人那里收来的。
就在这个月月初的一天中午,他蹬着板车经过南市区的一片别墅楼前,思量着要在哪里找个地方摆摊骗钱比较好,正好就碰上了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小区里大步走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保镖,手里抬了一个大纸箱子。
其中一个人问道“老板,这些全都扔了吗”
那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仿佛狠了狠心的样子,挥挥手道“算了,都扔了吧,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嫌晦气”
于是两名保镖将箱子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里,听上去重重的一声响,一行人随即离开。
算命摊主看他们阔气,就有点好奇这被扔的东西,快速跑过去从垃圾桶里掏了出来。
他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各种各样的摆件,有瓷瓶、怪石、手办、玉雕等等,除了几个瓷器被摔坏了,其他的都是完好无损,多半是有钱人家要更换物品,正好让他占了大便宜。
这个摊主当下也没心思去摆摊算命了,兴冲冲用板车将箱子拉回了家,整理一番,完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卖掉,很是赚了一笔。
林雪旷道“其他的摆件你都卖掉了”
算命摊主道“是啊。东西好,我要价也不高,卖的挺快的”
他极有眼色,将林雪旷面色不虞,连忙说“但是我这里都有照片,我怕这东西闹出来什么纠纷,每个摆件都是照了相的您看看”
林雪旷接过他的手机,将那些图片都发到了自己手机上。正如算命摊主所说,这些东西看上去都很精美,价格极其不菲的样子,却不知道主人家究竟为什么要扔,回去在法器图谱上对照一下,就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法器了。
他将手机还回去,沉吟道“你当时把玉印章卖给了祁彦志就是那个去世的男生,有没有告诉他怎么使用这样东西”
算命摊主的表情不似作伪“这玩意还用说怎么使愿意拿它盖戳就盖戳,不愿意就摆着看呗。”
林雪旷面无表情地看着摊主,他越是这样不言不语地越是叫人发慌,摊主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连忙道“对,还有,他当时很奇怪。我们讲价嘛,他嫌500块钱贵,本来都要谈崩了,结果他突然就开始自言自语,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那跟他对话一样。”
摊主说着打了个哆嗦。
林雪旷问道“还记不记得说了什么”
“就说你说真的那会不会被人发现什么的吧记不清楚了。”
林雪旷想起来,当时祁彦志跟他的说法是,听见那个算命先生告诉自己,有了这枚印章,就可以找人替命,逃过死劫,此时这番话倒是能和现在摊主所说的对上。
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撒谎的话,那么当时真实与祁彦志对话的人,就不是眼前这个靠行骗维生的摊主,而是假造出来那枚七星雷火印的器灵。
它在诱惑别人使用它。
所以是否可以进一步猜想,一些仿制的法器会接连出现在普通人的手中,就是为了观察当他们使用这种东西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就像新游戏上市前的内测那样。
可是游戏内测成功之后是要大规模投入市场产生收益的,这种东西,注定了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用来牟利啊。
更像是一种戏弄和挑衅,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
林雪旷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但转瞬间,他又强行逼迫自己将这道影子抹去,继续思考眼前的事情。
按照摊主的说法,在祁彦志之前,应该也已经有人使用过冒牌的七星雷火印了才对。他们就没事吗,是如何得到它的,又为什么要扔掉
林雪旷道“关于扔掉箱子的那个人你还能想起来多少他的大致住所、车子型号或者长相”
他问的时候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算命摊主道“我知道他是谁,李高承,就那个荣方科技老总李向强的侄子。最近追一个小寡妇,老上新闻了。”
他骗人骗习惯了,平时这种八卦消息都下意识地多看看多记记,说不定哪天出去忽悠的时候就能用上,现在倒是给林雪旷了方便。
林雪旷听着这品牌的名字耳熟,上网一搜,蹦出来一条新闻“一女子当街被数名男子围住求爱,富商影星it精英俱全”。
“”
错怪你了学妹,原来这真的是新闻。
摊主指着新闻照片中的一个年轻人,肯定道“就是他,我绝对不会记错,我只是捡了他扔的东西想挣几个钱,别的事真都跟我没关系啊”
“嗯,谢了。”
在算命摊主哀求而又惊恐的目光中,林雪旷总算似乎决定放过他了,他收了手机起身,也将桌上的小纸人拎了起来,叮嘱道“以后要好好做人啊。”
摊主又觉得胳膊被扯的生疼,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是是是,都听您的,那这个东西”
林雪旷含笑道“就没用了。”
他的笑容清纯又美好,但他的语气说不出的邪恶,然后算命摊主眼睁睁看着林雪旷手指一拧,很随意的把纸人的脑袋和身体扯成了两半。
那个瞬间,他也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头也好像被人给生生“拔”起来似的,向上一提,脖颈剧痛。
“不要”
他惨叫着,吓得两眼一翻,“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林雪旷又把纸人撕了两下,随手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少女清脆的笑声在房间中响起,蕙蕙的身影逐渐显形,出现在昏倒的摊主旁边,伸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好不禁吓呀,我怕给派出所的叔叔们惹麻烦,一下都没有用力过哎。”
林雪旷道“把他放椅子上吧。”
蕙蕙单手就把这个一百来斤男人拎了起来,往椅子上一丢,拍了拍手,跟林雪旷邀功“雪雪哥,我干的怎么样跟你配合的不错吧你点头我就打头,你扎脚我就扎脚,他还以为这个纸人真有什么用呢,哈哈哈哈哈哈”
林雪旷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种人不吃亏不老实,在派出所我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只能这样吓吓他了。虽然费点事,得到的消息还是有用的。”
林雪旷说“下午还有两节课,上完之后我打算去看看那位沉浸在爱河里的李先生。”
蕙蕙眨了眨眼睛“他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故意撒谎吧”
林雪旷笑了笑,伸手冲她一招,向门外走去“放心,不可能。我故意不让你显形就是为了这个。你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目光的落点在我脸上,说明他真的无法看到你,这一点就算是再能演,也绝对装不出来。”
蕙蕙笑起来,用力点点头,道“嗯,那就好”
她跟在林雪旷的身后,瞧着他挺拔的背影,觉得心里非常安稳,作为一只早早被家人害死的小鬼,她喜欢这种可以放心依赖的强大,以及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的从容。
其实想来,灵主也是这样的人,他掌握着巨大的权力,也承担着沉重的压力,对此却似乎永远游刃有余,不露声色。
她只见过灵主为了雪雪哥失态。相较而言,雪雪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背后,则是几乎浸到骨子里的孤独。
所以这样的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互相陪伴呢他们明明曾经那样要好过。
而前方,林雪旷的脚步忽然猛地一停,蕙蕙猝不及防,险些撞在他的后背上,她抬起头来,却见林雪旷看着长街一角,脸上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
那里有个卖甜品的小店,一名年轻人在那里买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将它递给了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男孩。
他脸上带着微笑,吻了吻小男孩乌黑的发顶,转身离去。
小男孩却抓住了他的衣角,仰起头来问道“你要走了吗你要离开我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稚嫩的小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皮肤很白,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瞪的圆圆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年轻人转过身,然后在他面前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是啊,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
小男孩想了想,似乎非常意动的样子,但还是拒绝了他“不,我还要陪着爸爸。等我长大了吧,长大以后我去找你”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年轻人笑的温柔而又耐心,伸出手来跟他拉钩,“不许食言啊。”
“不是说了吗不许食言啊。”
恍惚间,那个声音不知不觉已变得深沉而成熟,语气中犹带着未改的笑意与柔情,当年那只拉钩立誓的手掌掐在他的脖颈上,指尖缓缓摩挲过脆弱的咽喉。
“怎么还不回来我在等你。”
林雪旷在蕙蕙的喊声中低下头,而后如梦方醒一般重新看向街角,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