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芳怔住。
旋即,记起少爷即将和平城孙家小姐议婚的大事。
孙家也是商户出身,不过人家三代积累,所营南北杂货在靖国有好几间分店,在平城叫得上号。
按理说,这样的大户人家瞧不上小镇胡家,可不知是孙小姐看对了眼,还是少爷命中有此福,孙家对少爷挺满意,婚事也在逐渐商议中,没想到
想起顾泠泠平日机灵可爱的模样,福芳皱眉讷讷
“不至于吧这种事说出去,对她一个小丫头,没任何好处呐”
“哼贱人多歪思谁知道他们这种下三滥人家会怎么打算”
几十年的安生日子都毁在这三天,头晕目眩的胡夫人扶住桌沿坐下,边思索边沉吟
“梦丝这出必须把锅推在胭脂红上面,这点毫无疑问梦达那边这样吧,你加派人手出去找小蹄子,一旦找到务必”她皱眉比划出一个割喉的姿势,“另外,你过来,去找几个人”
低低细语被雨声盖住。
听完,福芳试探性的问
“夫人这是要先下手为强”
“去办事吧。”
疲倦揉揉眉心,心中一片狼藉的胡夫人撑头望向外面阴沉的天。
都怪顾泠泠
都怪顾家
若非招惹上他们这群东西,家里根本不会如此动荡
等事彻底了结,还是要老爷早点盘算搬往平城
这边,牛车到县城,林樱和顾静静朝县衙狂奔。
两人气喘吁吁到门口,一辆马车撕破风雨疾驰而来,里面传来顾七弦清冷如泉的声音
“长姐”
“四弟”
顾静静既惊又喜,“你是收到消息来的
吗怎的这么快”
“是。”
顾七弦跳下车,看了黑发濡湿、面带忧色的林樱一眼。
自从春季她被大师点化、重新做人以来,这是他第一回瞧见平日总是笑意浅浅的女人流露出焦灼难耐的一面。即便上回被苏继掳走,她都表现出异乎常人的乐观坚强,看来事情的确很棘手
跟车夫道谢之后,他回头解释
“院长将马车借与我,所以这么快。本来院长也要来,但院里有点事,抽不开身。”
后面一句,他是故意说的,想看林樱有什么反应。
结果,人什么反应没有,反而嫌弃轻嗔
“别说废话,赶紧找县丞去。”
县丞公务繁忙,略等一阵才急忙出来。不等寒暄,想今晚无论如何要把顾泠泠救出来的林樱兀自说开,将始末简洁道出。
末了,她殷殷看向拈着八字须的县丞
“大人,调查也好,赔偿也罢,都是需要时间的后话,但胡家私自将人拘禁,这有违律法吧”
“夫人”
“老三自幼害怕打雷下雨,此时一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想想就可怜,我实在”
除开对老四怀有惜才的偏爱,林樱也早看出这位县丞人品还不错。如果卖惨能让老三今晚脱困,发挥一下演技又何妨
看她眼睛湿润做捧心状,顾静静也红了双眼。
唯独顾七弦在一旁眼神讥诮三姐自幼山野田地跑大的,哪里怕打雷下雨
她越来越花样百出了
“夫人先莫哭。”
县丞忙宽慰道
“您担心闺女,同样有闺女的本官如何不明白只是,夫人可能不知道,三姑娘和胡家签有仆契,如今时间未到,若胡小姐尚未脱险,主家有权拘禁她,
何况您方才还说胡夫人口口声声认为三姑娘谋害胡小姐。不过,胡家应该也不敢对三姑娘怎么样,所以您大可放心。”
“我不放心”
没想到非法拘禁还和仆契挂钩,林樱又暗自问候了杀千刀的原主一万遍
“大人,就像刚才说的,我觉得胡夫人对泠泠的态度十分奇怪。”
上回送老三回胡家,胡夫人头痛没出来,林樱没见过,拿不准胡夫人是一直不喜欢老三,还是因为胡梦丝今日貌似中毒而迁怒。
假如是后者,多少能理解,就怕是前者
胡家父子对顾泠泠满意喜欢,当家夫人对她恨之入骨
这熟悉的狗血桥段,前世看还少吗
必是顾泠泠得了胡家父子青睐
只是不知是哪一个
考虑到女孩子在古代名声尤为重要,她不好戳穿来讲
林樱的欲言又止和扭捏为难,顾七弦瞧得真切,虽一时半刻想不透她为何如此笃定三姐在胡家不安全。
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慢慢松开,他沉思道
“大人,虽然仆契未到时间解除,但胡家既怀疑胭脂红有问题,又怀疑三姐下毒谋害胡小姐,是否可以考虑立案那样,三姐作为关键人物,应该带来县衙暂时收押,您说呢”
“带来县衙收押可以”
以县丞的人品,县衙收押比胡家稳妥得多
县丞点头
“可倒是可以,只是苦主尚未报官,如何立案从某种程度来说,夫人和大姑娘算是被告。”
“我怎么不算苦主”
一听有戏,林樱演技加持
“我的店被砸得稀巴烂,我的重磅独家新品被人污蔑有毒,大人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守寡不容易,领着四孩子更不容易,日子好
不容易顺畅点儿,谁知就遭此横祸,这可真是断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活路啊”
县丞“”
姐弟两“”
少顷,看了一出秒变脸的县丞清清嗓子
“既如此,柳师爷,立个案吧。但本官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自己方才也承认胭脂红乃番柿所制,此物究竟有毒无毒必须经过核验,如若有毒,店本官必封无疑顾夫人呐,本官不得不说你一句,您什么东西不好弄,为何偏要用番柿呢”
“还不是为赚钱”
林樱嘀咕,注意到老四投来凉飕飕的眼神,立马赔笑
“大人说得对,是我冒失店怎么样后面再说,您现在能立马派人去带顾泠泠来县衙么”
“可以。”
一声令下,柳师爷亲自领人去镇上了。
猜到他们不见到顾泠泠也不会走,县丞差人买来几样小菜。
饭毕,他犹豫着问
“胭脂红一事,夫人可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