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的字,林樱烂熟于心。
只是
一时间她有些搞不懂了。
老四向来爱惜羽毛,对付一个秦家,会搭上自己名声
秦佳墨有意于他,若两人真在里面睡了,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他故意毁姑娘清白,品行不端,身败名裂,很可能被取消殿试资格。往小了说,也能勉强算成两个年轻人一时情难自禁。
想起之前老四说起秦佳墨时的嫌恶,林樱勾唇反问
“单凭这个,秦夫人就想证明我儿子做了丢人现眼的勾当”
“顾夫人”
看一眼气得早已失去理智的夫人,芳令恭谨上前,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
“您来得晚,里面方才动静不小,夫人和奴婢都听到了小姐喊七弦的声音,所以今日雪这么大,若非没有令公子的信笺,小姐断断不会出门。”
“听到”
还是不相信老四会掉入这种桃se陷阱,林樱沉静如莲
“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儿子我心里有数,不可能胡来,不如”
“你什么意思意思我们佳墨可能胡来呗”
“我没这个意思。”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粗鄙乡妇,只会倒打一耙”
这时,京兆府尹苏升好说歹说总算将挤在长廊里看热闹的众人请出去。
听到林樱的话,赶紧过来
“本官先前也是这么跟秦夫人说的,在没进去前,咱们不能随便污蔑,说顾公子当然,秦夫人手里有顾公子的亲笔信笺,也不想秦小姐当众出丑。”
亲眼看到秦夫人脸色变了又变,林樱算知道为什么燕斯年说京兆府滑得跟泥鳅似的
一张嘴,两边不得罪,圆
滑
懒得跟一个只会骂咧咧的女人纠缠,林樱看向苏升
“现在人已劳烦您清走,苏大人,可以强行开门进去吗”
“秦夫人”苏升眼神左瞟。
“哼,也不嫌丢人”
秦夫人内心犹豫,她当然知道女儿对顾七弦青睐,若能成了事,也算如愿。
只是,在一切未公开前,姿态必须摆足够,这样,日后秦佳墨嫁去顾家才好过日子,顾七弦也能对秦家尽心尽力,他后娘也不敢再摆什么架子
想到这,她倨傲点了下巴
“让芳令一个人进去佳墨脸皮薄,其他人不方便”
“可以。”
“你怎么来了”
尾音颤抖拖曳的男声忽然响起,循声一看,回廊尽头处,满身湿漉漉的顾七弦抱住自己走了出来,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湿的
秦夫人和芳令脸色剧变,苏升神色复杂。
林樱则箭步冲过去,一边喊大胖脱衣服,一边用长袄从肩包住他,同时嗔问
“怎么搞的眼看要殿试,冻坏可怎么办”
“顾七弦”
秦夫人的脸色跟鬼一样惨白,跌跌撞撞走向栏杆外,早已魂飞魄散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你不是和佳墨不对不对,你不是邀请佳墨来此处参加诗会吗你在这里”像是想到什么,她眼前一黑,眼看要软下去的身体被芳令一把扶住,“房间里面是谁”
尖利到变音的喊叫,让几个人心思各异。
顾七弦冷得牙关直打颤,黑眸却是疑瞟向林樱
“秦夫人什么意思”
“哦,秦夫人的意思是”
一颗心总算稳稳落回肚子,林樱在心里嗔了句“小狐狸”,淡然解释
“秦小姐受你之邀来参加今日诗会,结果被发现在房间里和人幽会。秦夫人以为是你,谁知你从这里冒出来。想来秦小姐中意你,不过是一句玩笑。苏大人,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从前在虎村跌了一回寒潭,这回又落水
她很怕小娇娇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
苏升一个头两个大,按理说可以走,但
果然,秦夫人立刻再度从嗓子眼迸出憎恨入骨的尖叫
“想走没门顾七弦,分明是你邀请佳墨”
“夫人,我从未邀请秦小姐来今日诗会,不知你为何口口声声污蔑在下”
冻得乌紫的脸和唇慢慢浮出冷厉,顾七弦看向秦夫人的眼神,犹如看濒死挣扎的猎物,“当日在贵府,在下已说得很清楚,不到十八,不谈婚论娶,秦夫人莫非以为在下是欲迎还拒么”
“若不是顾公子相邀,此信笺”
芳令举起信笺,神色慌乱的质问
“算怎么回事”
轻推开林樱挽住自己的手,顾七弦踱到栏杆前看了一眼。
随即,清冷嗓音如剑般刺破两人最后的幻想
“这的确很像在下笔迹,不过,确非在下所写”
“不可能”
一想到屋内女儿不知跟谁睡在一起,秦夫人搀着着圆柱,歇斯底里的咆哮
“那日你来府中做客,我看过你写的咏物诗,字迹明明一模一样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故意害我们秦家顾七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秦家看得起你,是你的造化,你居然”
“在下从未奢望秦家看得起我。”
轻蔑睇一眼,裹紧大胖棉袄的顾七弦神色漠冷
“或许,在下还可以说句更让夫人看清现实的话
即使秦家看得起我,我也未必看到起秦家”
“你”
一口腥甜冲上喉咙,秦夫人目呲欲裂,房内传来少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咒骂不用想也知道是秦佳墨已然清醒,秦夫人弯腰大口呼吸,再直起身体时,不管不顾的下令
“来人把顾七弦和顾林氏给我带走我要带他们回府中好好盘”
“想从我的城南别苑带走人”
雪落纷纷,温和清润男音从月洞门处飘来
“秦夫人未免高看了自己。”
身披玄黑斗篷的季怀谷,缓缓走出来。
他照旧一袭青衫,俊雅五官间笑意从容。
清泉般的眸子越过秦夫人和芳令,遥遥落在回廊里的林樱身上。
林樱和顾七弦四目相对
“”
所以,城南别苑是季怀谷的地盘
一时间,两人心思俱有些跌宕
真不想和他上关系啊
房间里砰砰乓乓,心情和女儿同样绝望的秦夫人狠厉剜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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