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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关洁第一次见计绿是在傅津南组的局,当天她跟祝政到场,正好撞上要走的计绿。

    她长得不算惊艳,属于气质型,人很耐看,有一头黑长直的头发,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看人时,眼里总蒙着一层水雾,惹得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害怕一说话,惹哭她。

    不得不说,这长相,很讨长辈喜欢,也容易让人生同情心。

    要没有她后来找人在酒吧殴打她的故事,关洁一定对她抱有愧疚、罪恶感的。

    直到,关洁不小心翻到祝政的手机相册,瞥见相册里跟计绿九分像的姑娘才明白,计绿不过是披着别人的皮在活着。

    掩饰在她内心深处的,是跟她表皮完全相反的东西。

    她或许爱祝政,但是更爱他背后的荣耀、钱财、权势。

    祝政进去那天,关洁去找过计绿。

    她在计绿经常光顾的场合守了一周才见到人,计绿当时穿得光鲜亮丽,正拉着姐妹逛街,脸上看不出半点悲情。

    关洁见到人,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反被计绿冷嘲热讽一番。

    印象里,她从未见计绿这般刻薄过。

    那天,计绿丢掉刚买的定制款礼服,抱着双臂趾高气昂告诫关洁“你以为祝政真的宠爱你吗你也不过是周瑶的替身罢了。”

    “那个女人不但占据祝政大半个青春,还使得祝政与赵姨母子分心。”

    “她条件虽然不算好,可跟你比,好太多了。就她这样的,赵姨都不接受,你以为你会是那个例外吗”

    “当然,现在的祝政,挺配你的。”

    她第一感觉不是尴尬、难堪,而是在想,祝政这圈子的人有几个对他是真心的呢

    再见计绿,关洁恍若隔世。

    北京的一切于她而言好像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

    那些话却如此清晰、深刻。

    关洁上楼找朱真,朱真人已经离开。

    走之前给她发了条短信。

    西西,我去找杨竞文了。

    关洁看了好几遍才回了个好,回完又发了句抱歉。

    朱真秒回,告诉关洁别愧疚,她没事。还说过两天她回去帮忙把家里收拾好。

    关洁看完短信,不知道回什么。沉默半刻,关洁摁灭手机,裹紧外套重新摁电梯,下楼。

    电梯间人多,关洁等了不到两分钟,收好手机走楼梯。

    走到头,关洁在医院后门撞到正在打电话的祝政。

    关洁脚步一滞,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人。

    祝政余光瞥见关洁,转过身,不慌不忙挂断电话。

    电话结束,祝政握了握微微发烫的手机,抬腿不紧不慢走近关洁。

    距离不到半米,祝政才堪堪止住脚步。

    凝视几眼关洁红肿的脸颊,祝政皱起眉,一脸严肃问“脸上怎么回事”

    关洁抬手轻轻碰了两下发烫的脸颊,笑着摇头“小伤,不碍事。”

    祝政没得到想要的回应,神色淡淡地掀了掀眼皮,重复问“谁打的”

    关洁摇头,拒绝回答。

    两人对视几秒,关洁受不住祝政的无声压迫,率先移开视线。

    祝政苦涩地滚了一下喉结,沉声说“关洁,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关洁懵了几秒,急忙否认“我没有这样想。你别这妄自菲薄。”

    怕他不信,关洁神色认真地看向他,一字一句说“祝政,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不好的人。”

    祝政没再说话,自顾自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不管不管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下,祝政的轮廓变得逐渐模糊。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绵绵密密落在头上,泛起细碎的白珠。

    站太久,关洁身上的热量不断消失,惹得她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打到第四个,祝政掐断烟头,解开身上的驼色大衣,伸手披在关洁肩头。

    大衣刚落下,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立马充盈鼻间。

    关洁冻了两小时,也没客气,单手扣住大衣领口,穿上大衣。

    穿完,关洁搓了几下起了大片鸡皮疙瘩的手臂,又捧手哈了口热气,边仰头打量祝政边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话刚问出口,关洁就瞥见祝政左手提着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了四五样药盒。

    透过塑料袋,关洁看清两样药名,全是治疗胃病的药。

    昨夜打电话,祝政说的药就是这个吧

    关洁还没得出结论,祝政清淡的嗓音缓缓响起“过来拿点药。”

    “嗯看到了。”关洁抿了口嘴唇,动作迟钝地点头。

    祝政脱掉大衣,里面还剩一件黑毛衣,低领,偏厚,袖口处手工缝了一朵红玫瑰。

    关洁盯着那朵红玫瑰看了好一阵儿,直到祝政咳嗽,关洁才回过神。

    祝政身体虚,很怕冷,大衣脱了没到两分钟便咳得面红耳赤。

    关洁怕他感冒严重,当即脱下大衣还了回去。

    祝政不肯接,关洁强行套在祝政身上,边套边指责“身体是自己的,别不管不顾。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祝政听罢,没再反驳。

    套好外套,祝政站在路边打了辆出租送关洁回去。

    关洁不肯走,祝政也不动。关洁捱不过祝政,只能弯腰上车。

    见关洁服软,祝政也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各自坐在车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走到一半,祝政主动搭话“我大学校区就在闵行区,离你家远不远”

    祝政那圈子的人,大多都是国外名校或者清北出身的,只有他本科在交大。

    据说为了祝政出省读书这事,祝父还跟他吵了好几次。

    劝了不听,祝父懒得再劝,直接断了祝政的所有开支。

    以为祝政会朝他低头,谁知,到了开学那天,祝政拎着行李直奔上海。

    那年祝政18岁,她还没来得及参与他的少年时期。

    关洁有些意外,她以为祝政只知道她是上海人,不知道具体位置。

    毕竟那几年,她从没跟他提过她家里的事。

    想到这,关洁眨了下眼皮,摇头“不算远。”

    不知道是这雾蒙蒙的天气让人生愁绪,还是这犯困的时间点让人生回忆,祝政明显多了两丝说不清的情愫。

    透过车窗,偏头眺望屹立在黄浦江上的东方明珠,祝政略带复杂问“你说,要是我大学就遇到你,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关洁沉默片刻,坚决否认“不会。”

    祝政怔住,捏着打火机半天没吭声。

    关洁吸了口气,故作轻松说“我才14岁。你要那时遇到我,恐怕会被人骂变态。”

    祝政差点被口水呛到,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才稍缓过来。

    咳完,祝政煞有介事承认“也是,我再不靠谱,也不会去打未成年的主意。”

    关洁无声笑了笑,没再说话。

    “你说,要是我大学就遇到你,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遇到了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人真的很奇怪,无论过了多久,曾经遇到的一些人、事,你总不会忘记。

    她当时就在交大附近读高中,每天放学都会路过交大门口。

    有次路过,她一眼瞧见祝政。

    他一个人坐在交大门口的一家面馆吃面条。

    面馆又小又破,生意却好,里面坐满了人。

    他坐在靠门处,边上还着一把新吉他,打扮得很夺人眼球。

    上半身穿了件姜黄色卫衣、阔腿牛仔裤,留了一头短碎发,染了头金发,耳朵上还戴着一颗黑钻耳钉。

    气质很像韩流偶像,脸上还存着几分稚气。

    关洁那天在门口站了足足半小时,眼睁睁看他吃完面条,看他付完钱,一边打电话一边背着吉他走出面馆,然后坐进一辆蓝色法拉利扬长而去。

    后来的好几个月,关洁去面馆吃过几次面,去交大校园逛过几回,又去那条街走过几遍。

    可惜,再也没遇到过他。

    她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没想到,他俩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后来在北京,她去deon酒吧面试,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那一刻,她想,原来兜兜转转,缘分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