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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沈方煜从a医大上完课回来, 没去办公室,先绕去了手术室。

    “江叙还没出来”他看了眼表,“这都几个小时了。”

    “情况预想的还复杂,”搭话的医生摇了摇头, “这手术不好做啊。”他说“江医生估计自己也知道, 今天只排了这一台, ”他看了眼窗外, “不知道得做到什么时候。”

    “他吃了吗”沈方煜问。

    “没有吧,”那医生说“转移瘤那一块儿都是他做,切肿瘤稍微走走神就容易切不干净, 又不能换人, 根本停不了。”

    沈方煜闻言略蹙了眉。

    他去更衣室换了衣服,从休息室拿了盒牛奶, 又给盒子表面大致消了毒, 插上吸管走进手术室的时候, 江叙正在给那例库肯勃瘤做手术。

    原发灶清除部分已经结束了,安维没有急着离开, 见他来了跟他点了点头, 不过江叙并没有注意到他来。

    他绕到江叙身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江叙身边的护士, 错开半个身位, 微微掀开一点江叙的口罩,把吸管塞进他嘴边。

    长时间的手术容易使体力下降,一般护士或者助手医生都会用这种方式来给主刀医生补充能量, 江叙手里动作没停, 下意识地张开嘴含住吸管, 沈方煜看着他喉结滚动, 牛奶一点点见了底,才收回盒子,从侧后单手帮他整理好口罩。

    身边的护士想说些什么,沈方煜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用出声,转身拿着牛奶离开了,护士愣了愣,看了一眼沈方煜拿着牛奶盒走远的背影。

    他带着手术帽,口罩拉得很高,护士刚刚没有去仔细看他的脸,以为就是平时到饭点了来给医生补充营养的护士,这会儿沈方煜跟他比手势他才认出来,那居然是沈医生

    卧槽,沈医生和江医生不是宿敌吗

    他震惊地看了江叙一眼,见江叙全副身心都聚焦在手术刀上,没有察觉来人是谁。

    “擦汗。”

    江叙骤然出声。

    “哦哦好。”护士赶紧帮他擦额角的汗,把刚刚的一点儿惊讶抛到了九霄云外。

    擦完了汗,他也给刚刚的所见找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可能是值班的护士有事,沈医生是被临时拉来帮忙的,他热心,不论多小的忙都会帮一帮。

    他方才都没看一眼江叙,大概也不知道正在动手术的是江叙。

    小护士被自己的想法说服,看着江叙,信服地点了点头。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江叙才一脸疲惫地从手术室出来,看见沈方煜,他眼里的倦意散了散。

    “怎么样”

    “挺顺利的,”江叙说“我觉得她挺有希望的。”

    沈方煜双手搭上他的肩,用力给他按压着,闻言提醒道“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别跟病人说。”

    肌肉酸痛后的松弛让江叙的神经舒缓了不少,他背对着沈方煜,闻言扭头瞥了沈方煜一眼又收回目光,“嗯,我知道。”

    沈方煜点点头,把手往中间挪了挪,准备帮他按按后颈,却被江叙抬手挡开了。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沈方煜一眼,“以后别碰我脖子。”

    “你怕我分不清轻重压到颈动脉窦”沈方煜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一点捉弄地笑意道“还是怕痒啊”

    见江叙不说话,他直接向前探了探身,往江叙的后脖颈吹了一口气,江叙蓦地站起来,带着几分怒意瞪了他一眼。

    沈方煜登时双手举过头顶,飞快地道歉道“我错了。”

    然后在江叙并不友善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下了下一句“下次还敢。”

    任渺术后恢复得很快,放化疗方案也逐渐提上了日程,调休之前,江叙特意去病房看了一眼她的情况,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沈方煜。

    病房都是三人间,每两张床之间都有布帘子,最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没人,可它和中间那张床之间的帘子却拉着。

    任渺睡在最里间的那张床上,江叙考虑到她可能是有事,正想出声先问问她的情况,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沈方煜将他一把笼在怀里,抬手捂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话音,还给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后背落入温暖的怀抱里,江叙一怔,正要还手,沈方煜忽然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要乱动我碰你脖子了啊”

    江叙“”

    他正琢磨着沈方煜今天又在抽什么风,片刻后,却听到了从布帘里传来的声音。

    窗外的微风吹动着白色的帘子,两道影子影影绰绰的,江叙看不见人,只能听见是两个女孩在聊天。

    “我今天才发现你叫任渺,这也太巧了,”活泼些的那个声音说“我叫任瀚,你看我们的名字是不是跟亲姐妹一样。”

    “是很巧,”另外一个声音要虚弱些,也更柔声细气些,“好像年纪也差不多大。”

    “是哎,你得了什么病啊”任瀚问完她没等回答,先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我本来没想到自己会得病,没想到居然意外检查出来一个什么子宫肌瘤。”

    “医生说我例假一直出血量大就是因为这个,还查出来贫血吓死我了,我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病,过两天我还要做手术,”她听起来真情实感地害怕,想找一点互相取暖的安慰感,“你做手术了吗”

    任渺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羡慕,“我做过了,但我好像病得很重,我父母不告诉我生了什么病,总说不严重的。”

    “啊”

    任渺很轻地叹气道“从小到大,他们都管我管的很严,不许我玩超过一小时的电脑,会没收我的课外,让我练琴,可是我生病之后,他们却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说他们不会再限制我了。”

    任渺的脸上带着一点苦笑,“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时日无多了吧。”

    “怎么可能,你现在看起来好好的,明明很健康啊,”任瀚说“你是不是想多了,你爸妈肯定是太关心你了才会这样。”她说“我可羡慕你了,生个病那么多家人来看你,你父母也总是陪在你身边,不像我,我都要做手术了,我爸妈都没时间来,说是手术当天再来。”

    她之前就想找任渺聊天,可是任渺的父母一直守在她边上,她也不好开口,这会儿任渺的亲戚过来看她,她父母起身出去送亲戚,她才寻到机会和任渺说话。

    “你爸妈不管你吗”任渺看着任瀚那头绿色头发和满胳膊的纹身,突然有点羡慕。

    任瀚摇摇头,看起来有些委屈,“他们很忙,忙着投资,忙着赚钱”所以她一个人每天都很孤独,保姆只会照顾她,却不会关心她。

    可无论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哪怕是染出格的发色,做出再叛逆的事情,她父母都无动于衷。

    她故意翘课,不学习,让成绩下降,让班主任给她的家长打电话,结果她妈妈跟她打电话说要是不想学习就送她出国,然后更卖力地去挣出国的学费了。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她父母很爱她,可她只是想要一点关心,直到又是一个网上冲浪的夜晚,她无意中翻到了女性权益保障协会的宣传单。

    她觉得她也需要帮助,可她既不符合协会所说的缺钱,也没有重大疾病。

    她只是想要个人陪她。

    抱着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任瀚在一众会员中挑中了看起来很好相处的颜华,随便胡诌了一个听起来很严重的病名,给她发了邮件,没想到颜华居然很快联系了她。

    在颜华身边,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关心,可是颜华也很忙,她忙着工作,也忙着帮助其他比她更需要帮助的人。

    “那我来关心你,好不好”任渺突然道。

    任瀚“啊”

    “虽然可能不能关心你太久了,”任渺望着她“但是我保证,我活着的时候,每天都会关心你。”

    任瀚心里热热的,又有些别扭,于是拿别的话回答道“都说了你不会死的”

    任渺抿了抿唇,“其实我有一天,偷偷看了我妈妈和姨妈的聊天记录,”她解释道“我只看了几句,没看到我的病是什么,但他们提到了化疗,我看电视剧里都是癌症才要化疗的。”

    任瀚下意识接道“真的吗”

    可说完又觉得这种事不会有错,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对不起”

    “没关系,”任渺笑了笑,“能认识你,跟你说话我很开心。”她望着窗外的白云,似是有些无奈,“其他人跟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没事的任渺,”任瀚说“我听说癌症也不一定会死的。”

    “但死亡率很高。”

    “死亡率很高怕什么”任瀚说“只要死亡率不是百分之百,你就有可能是那个幸运儿”她大着嗓门安慰道“自信点,你这么好,老天爷舍不得让你死的”

    她边说着边去抓自己的头发,看着任瀚轻松地把那顶绿头发扯了下来,任渺瞪大了眼睛。

    “是假发,”任瀚说“这样的假发我还有好多,”她握起一缕任渺的头发,任渺的一头黑发很漂亮,长长地披在肩头,“我听说化疗会掉头发,到时候我可以把我的假发送给你,什么颜色的都有,比你这个还漂亮。”

    “你到时候没有头发还不用带头套,多方便,我还有好多配套的s服也可以给你穿,”看到任渺有些茫然的眼神,任瀚问“你知道什么是s服吗”

    任渺摇摇头。

    “就是这种,”任瀚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任渺看,“这些都是动漫角色,我们可以扮成他们的样子,就叫sy,你这么漂亮,长得就跟动漫人物一样,出s肯定好看,到时候我就给你拍照,你有什么喜欢的漫画吗”

    “我妈不让我看这些。”任渺说。

    “她现在已经让你看了,”任瀚说“你当我的好朋友,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都陪着你。”

    “真的吗”

    “嗯”任瀚说“你不信我们就拉钩。”

    白色的帘子轻轻摇曳着,女孩的影子被光斜斜地打在布帘上,隐约间,能看见两人拉钩交叠的手,听见短暂却美好的笑声。

    江叙从沈方煜怀里睁开,敛了眉眼,转身往病房外走。

    沈方煜追上去,“不去查房了”

    “等她们聊完再去吧。”江叙不太忍心打断这一幕,“任瀚的手术还没做吗”

    “嗯,”沈方煜说“明天做,我刚本来也是想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后天排的门诊我跟人调过班了,明天晚上下了手术就和你回b市。”

    他把高铁票递给江叙,“后天晚上回来”

    江叙点点头,调休的时间很紧,他的工作一环接一环,根本歇不下来,一天时间已经很多了。

    疾驰的高铁上,窗外树木葱茏,江叙靠着椅背打算看看文献,沈方煜瞥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关上他的屏幕。

    “睡觉。”

    “还早。”江叙反驳道。

    “睡会儿吧,”沈方煜意有所指道“我怕你晚上失眠。”

    江叙顿了顿,最后还是收起平板,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有些紧张,亦或许是有些别的思绪,江叙的入睡显得有些艰难,过了很久,他才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一点困倦,可刚准备陷入黑甜的梦乡,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哭声。

    几个月大的小婴儿扯着嗓门像是想把整个高铁掀翻,一时周遭人都侧目而视,怀抱着孩子的母亲露出尴尬的神色,脸上挂着歉意的苦笑,然而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心思和愧疚感,依旧哭声震天,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委屈了。

    虽然江叙在科室听习惯了这样的哭声,但这会儿他的神经似乎格外敏感,孩子如雷贯耳的声响让他的头有点轻微的痛,他闭着眼,想重新寻回那点睡意,孩子却像是跟他对着干似的,又拔高了分贝。

    “你哄哄孩子啊,”女人身后的大妈是个暴脾气,“你不嫌吵我们还嫌吵呢。”

    抱孩子的母亲垂下眼连连道歉,“我哄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哭成这样,真是对不起。”

    大妈见她这幅态度,不好再说下去,只能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怎么带孩子的你。”

    那母亲一听见这句话眼圈就有些红了,赶忙去拍孩子的背,可小孩儿的哭闹总是不太讲道理,明明刚喂过奶,也没着凉,可就是哭个不停,寻不到缘故,反而她越哄孩子哭得越厉害。

    “让我试试行吗”沈方煜突然站起来,走到女人身边。

    “啊”

    沈方煜扫了一眼江叙,对女人说“我是产科的大夫。”

    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人抬头看了看沈方煜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有些犹豫。

    “你让他试试吧,”不堪其扰的大妈开口劝道“反正这会儿在车上又没到站,你也不用怕他是拍花子的给你把孩子抱走了,大家伙儿都看着呢,再说小伙子看着也不像坏人。”

    “那那多谢您了。”女人极其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沈方煜弯下腰,一手扶着孩子的脖子,一手托着他的屁股,把孩子接到了怀里。

    那孩子看起来六七个月左右,长得挺胖,沈方煜抱得倒不算费力,任由小孩儿用肉嘟嘟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半卷起的袖口因为用力露出清晰的肌肉线条,他有节律地轻轻摇着孩子,让孩子贴在他胸口,小声哼着歌。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还真的稍微安静了一点儿,沈方煜停止了摇动,把孩子抱到车厢连接处的窗边。

    窗外的景色疾驰,传来低频而稳定的白噪音,那孩子像是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盯着看了一会儿,沈方煜也安静下来,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直到孩子彻底忘记了要哭,他才把孩子的头轻轻贴在他颈侧,没过多大会儿,胸口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大人有节律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是哄睡孩子最好的法宝。

    他又抱了一会儿,确定孩子彻底睡熟了,才很轻地把孩子交回了女人手里。

    “不愧是产科大夫,还真有两把刷子啊。”那大妈压低了嗓门儿夸了一句,女人也露出感激的神情。

    沈方煜笑了笑,坐回江叙身边,见他的眉心还微微蹙着,“不吵了,还是睡不着”

    江叙“嗯”了一声,半睁开眼睛看了沈方煜一眼,“那孩子睡了”

    “那当然,”沈方煜笑道“就没有我抱着哄不睡的小孩儿。”

    妇产科的大夫可没有哄孩子睡觉这种副业,江叙问“你还哄过谁”

    “我大哥的孩子。”

    “亲哥”

    “嗯。”

    江叙意外道“你不是独生子女”

    他出生那几年,正是计划生育严格的时候,江叙身边的大多数同学朋友都是独生子女。

    “看,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沈方煜转了话头,“所以我可有经验了,要不我哄你睡”

    江叙翻了个白眼。

    “试试呗,你不敢”

    两次翻车的江叙终于识破了沈方煜的激将法,“你少激我。”

    “那你上不上钩嘛。”

    江叙直接闭上眼睛,无视了聒噪的沈医生。

    半小时后,越躺越清醒的江叙再次睁开眼,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黑下去的景色。

    “怎么还是睡不着啊”沈方煜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神色,伸出胳膊道“我就说让你试试。”

    江叙的太阳穴跳了跳,有点痛。

    算了,他想,试一下就试一下。

    江叙面无表情地偏头靠到沈方煜胸口。

    “你”

    怀里骤然一沉,先前还在打嘴炮的沈方煜跟被按下暂停键似的,突然就哑火了。

    “试试看吧。”江叙破罐子破摔道。

    胸口温热着,沈方煜怔愣片刻,才像是骤然回神似的,小心翼翼地掀起两人之间的护栏。

    他僵硬地抬手笼过江叙,轻轻拍在他背上,突然有点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

    “你心跳好吵。”江叙闭着眼评价道。

    “那你往上靠一点”沈方煜咽了口唾沫,“可能是你耳朵恰好贴在心音听诊区。”

    江叙贴着他往上挪了挪,靠上他颈侧,柔软的发尾扫在沈方煜下颌,沈方煜觉得就像一阵火从胸口烧到颈侧似的,眼下还有向脖颈之上蔓延的趋势。

    “你是不是心动过速,”江叙就刚才听到的心音给沈方煜下了诊断,顺便附上了医嘱,“回去有时间去查个心电图。”

    “嗯好。”沈方煜满脑子浆糊地敷衍道“可能是有点热。”

    江叙没再出声了,沈方煜的脑子却越来越混乱,胸口侧颈真实的触感让他莫名地又想起了那些破碎的梦。

    他深吸一口气,垂眼望向江叙。

    男人此时无比真实地靠在他怀中,神情毫不设防,带着几分浅淡的疲惫,却无端有些勾人,他的呼吸落在沈方煜的脖颈上,在他的侧颈染上了一片红,要是江叙这时候睁开眼,或许还能看见他鬓边的薄汗,和那张神情并不平静的脸。

    没敲门冒犯过江叙一次之后,他虽然没有刻意和江叙保持距离,但也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让人心猿意马的回忆。

    他不想再因为这种事情让江叙不高兴。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江叙对他莫名其妙的吸引,可现在那些被压抑的东西仿佛又卷土重来,甚至还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沈方煜突然有点佩服柳下惠,人家抱着一个异性都能坐怀不乱,他只是抱着同为男性的江叙,怎么就生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以前也不是这么禁不住撩拨的人啊,况且江叙还没撩拨他。

    沈方煜想不明白,他一个直了这么多年的直男,到底为什么会对江叙有这么多的旖念。

    或许江叙说的对,他确实应该去医院看一看,做做检查,但不是去看心脏,而是去看看男科。

    江叙显然不知道沈方煜心里头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沈方煜穿的很薄,身上温度有些高,但靠着睡觉正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沈方煜的呼吸声似乎略有些重,但这样的声音却格外催眠,没一会儿就让他觉得困了。

    半梦半醒间,他闻到了沈方煜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尾调有点温柔的甜味,像是缠绵过后的清晨,给人一种放松而舒缓的安心感。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靠着这个味道把那个小孩子哄睡的。

    沈方煜喜欢用香水,也喜欢在家里点熏香,但因为他用的那些味道都很淡,江叙有点鼻炎,一直没什么感觉,每次沈方煜拉着他欣赏,他都无动于衷。

    可或许是因为挨得太近,他今天居然闻见了。

    柔和的香味包裹着他,年轻的气息像是初雨后的青草上,绽出了一朵挨一朵的蓝风铃,风一吹,花就会微微摇曳。

    不对,江叙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他第一次闻见沈方煜身上的香味。

    上一次,他们似乎也挨得很近,那时的味道似乎比现在要更加浓烈,张扬而暧昧的气息里,仿佛还混杂着厚重的酒香。

    然而他来不及想清楚后文,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沉沉的梦乡,梦里的蓝风铃开了一片,层层叠叠,随风摇曳,最后化成了一个男孩蓝颜色的校服。

    朦朦胧胧的,江叙想,好像似乎还是个熟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